1
第二天傍晚,叶婉儿打电话给郭小成,说她找到了罗峰购买太平洋鱼竿的发票了,问他有没有空去她家拿。
此时,郭小成说正在外地处理事情,现在没办法回去,他叫黄俊松去行不行?她犹豫着不语,郭小成说黄俊松其实是一个大好人,请她不必对他抱有任何成见。在郭小成的劝说下,她答应让黄俊松去取发票。
黄俊松开车前往金山小区,因为昨天刚刚来过,所以驾轻就熟,一刻钟之后,便到了小区大门口,他下车后,正想打电话给叶婉儿,但见叶婉儿从门卫室里出来,向他走来。
叶婉儿表情淡然,走到他面前,没说什么,便把发票递交给黄俊松,转身要走开。
黄俊松叫:“叶姐,请留步。”说着从后车厢里抱出一个长方形的纸箱,放在叶婉儿的脚边,撕开封带,里面露出一尊檀香木弥勒佛,惟妙惟肖的弥勒佛散发出阵阵幽香……
“哦……”叶婉儿小声惊叫一声,她是个内行人,一看到弥勒佛就知道价值不菲的珍贵之物,包装上注明印度进口。
“喜欢吗?叶姐。”
“当然喜欢,可是……”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你笑纳吧。”
“这……这怎么可以?”
“就算对你给我发票的报答吧。”
“这只是一张毫无用处的废纸……”
“不,对我来说,这张小小的发票却价值连城,我是诚心诚意回报你,你收下吧。”
叶婉儿被他的真诚打动了,她知道这尊弥勒佛最少两万元以上,她想拒绝,但是黄俊松诚挚地望着她,生怕她会拒收似的,最终她还是收下了弥勒佛,她想:等以后再回敬他礼物吧。
黄俊松见她收下了弥勒佛,心里自然高兴,他用行动融化了叶婉儿心头的坚冰。
黄俊松目送叶婉儿回到家后,他拿出发票来看:罗峰的太平洋鱼竿是在市区北京路买的,那家店铺叫“老渔翁”,位于北京路111号,价钱为1300元,日期是2010年9月30日,收银人下面签了一个龙飞凤舞的“李”字。
他前往这家店铺,他走进“老渔翁”时,已经傍晚7点了,店里的伙计正想关门打烊,伙计见有顾客前来,甚是喜欢:“请问老板要买什么渔具?”
“你这里有太平洋鱼竿吗?”
“有啊,我们是太平洋渔具的代理商。”
“哦,我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了解情况?”伙计见黄俊松不是来买渔具的,就像被霜冻秋草,一下没了精神。
“我是江北分局的协警,希望你能协助我办案,这发票是你们店开的吧?”
“是啊,怎么了?”伙计似乎不把一个协警放在眼里,口气有些硬。
“你别紧张,我是例行公事,你只要回答我问题就好了。”
“你问吧。”
“你认识发票上的买主罗峰吗?”
“罗峰?不认识,哦,应该说不记得。”
黄俊松拿出罗峰的照片给他看,他看了看说不认识,然后把发票递给另一个伙计说:“张哥,你看看会不会认识这个人?”
那个叫张哥的伙计看了看说会认识罗峰,他是他们店里的常客,平均一年会来他们店里买鱼饵十几次,为人很大方,经常不用他们找钱,说是给伙计小费的,所以张哥和别的老伙计对罗峰的印象都很深刻。
当然,他们都知道罗峰已经意外触电身亡。
黄俊松见张哥比较热情,便问起他来:“张哥,我想向你学习一些渔具方面的知识,你能教我吗?”
“别客气,应该我叫你大哥才是,没问题,你问吧。”张哥其实才30岁,黄俊松已经40多岁了,他不习惯被比他大很多的人叫哥,何况被一个协警叫哥更不自然。
“好吧,那我就叫你小张吧,这款4.5米鱼竿的钓鱼线应该是多长?”
“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因人因地而异,手竿鱼线长度的选用应该根据垂钓水域、地形、垂钓方式和季节而定。
“一般按以下原则:春秋浅水钓鱼线与鱼竿相等,冬夏深水或者远鱼线长于竿身60厘米到80厘米,居高临下钓鱼线应该与竿身相等,平地上钓鱼线与竿身稍长,水草向下钓鱼线比竿身短30到60厘米,当然,我说的是理论,正常情况应该是这样。”张哥说得十分耐心与详细。
黄俊松边听边做记录,他生怕漏掉小张所说的半句话,等小张说完了,他又问:“如果我在秋天用这款鱼竿站在平地的岸边钓鱼,钓鱼线应该多长?”
“一般不会超过4.5米,但是,这还得取决于个人的喜好。”
“鱼竿和鱼线的长度相加会不会超过11.5米?”
“应该不会吧,钓鱼线比鱼竿长了不少呢,一般情况下,垂钓者不会用那么长的钓鱼线。”
“罗峰的钓鱼线也是在你店里买吗?”
“应该是吧,他喜欢来我店里买东西,因为他经常向我请教钓鱼知识。”
“你在店里干了多久了?你们老板在吗?”
“已经干了10年了,我就是老板。”
“真了不起,这么年青就拥有一家这么好的店。”
“嘿嘿,过奖了。”小张似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他又说:“我是市垂钓协会的副会长。”
“难怪你的渔具知识这么丰富。今天,我们就聊到这里,以后我可能还会常来打搅你,希望你像今天一样教会我呵。”
“一定一定。”
黄俊松和他热情地握手告别,当他坐到自己的车里时,他感到有一种按捺不住的兴奋,就像一个夜行者,在黑暗摸索了很久,忽然看到了地平线上一线微弱的曙光一样。
小张的话,似乎证实了罗峰被人谋杀的猜想。
他打电话给郭小成,把消息告诉他,他急着要和郭小成分享成果,但是,郭小成却给他泼水:“别开心得太早,张老板的话模棱两可,没有确定性。”尽管这样,黄俊松还是很高兴。
2
郭小成终于有空了,他叫黄俊松到刑警队去接他,郭小成不想开警车去走访,黄俊松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开车向刑警队驶去。
黄俊松自从郭小成答应他秘密调查那天开始,他就没把度假村的事务放在心上,他把大部分的工作都交给他的副总吴兴水去做,因为吴兴水不仅能力很强,还是度假村的一个小股东之一,让黄俊松很放心。
黄俊松接到郭小成后,向韵味公司奔去,韵味公司位于市区黄花路,此路因为附近有一座黄花山而得名,韵味公司位于黄花山脚下,是一栋两层楼别墅式的办公楼,近30栋这种小别墅散布黄花山脚下,掩藏在翠绿的树木中,林中有许多鹅卵石铺成的曲径,构成一种别样的风景。
别墅占地近200平方,上下两层共400平方。他俩走进韵味公司,一楼是分隔成好几个小办公室的办公区,卢副总的办公室在二楼,二楼只有3间办公室,一间是罗峰的,另两间是两个副总的,但是,因为韵味公司不景气,另一个副总辞职跳槽了,只有卢副总还跟着罗峰干。
卢副总白皙的脸上架着一付时尚精致的眼镜,看上去特别斯文,散发出一种学究气,他的眼睛深邃而有神,像一老井深不见底,似乎能藏匿很多东西,郭小成一看到这种人,就觉得不好对付。
卢副总对他们态度客气而有礼,请他们坐沙发上,他随之坐下,从茶几的隔层里拿出咖啡泡上杯,端到他俩面前:“请喝咖啡,两位既然是刑警队的,应该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当然,我们想和你聊一聊罗峰。”
“聊什么呢?”
“随便,只要有关罗峰的事,我们都感兴趣。”
“难道你们对罗总的死抱有疑义?”卢副总稍稍一愣。
“卢副总的思维真是敏捷,佩服佩服!听说你和罗峰不仅是好朋友,还是好钓友?”
“是啊,我和罗总经常在一起钓鱼,已经是五年的钓友了,他的钓鱼技术还是我教他呢。”
“卢副总,请问你知道罗峰鱼竿上的钓鱼线多长吗?”
“这我怎么会知道?”卢副总随口说道。
“请你好好想想,这对我们很重要。”郭小成说,在询问时,一般都是由郭小成说话,因为黄俊松觉得自己只是一名协警,对某些人来说,他说话没有威慑力,除非是在郭小成没有想到的事上,他会补充几句。
卢副总做思考状,想了一会儿后,他还是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罗总的钓鱼线比鱼竿长了不少。”
“大概会长多少呢?”
“嗯,应该长60厘米吧,但我没有量过,罗总也没和我说过,不过,我知道罗总喜欢钓鱼线比鱼竿长。”
“会不会比鱼竿长1.5米?”
“不可能吧?长那么多,不方便钓鱼的,除非那人有特殊的爱好。”
郭小成一听,心里想:难道罗峰的钓鱼线真的被人做了手脚?他想了想又问:“罗峰钓到鱼时,是坐在凳子上,还是站起来呢?”
“如果钓到小鱼,比如一市斤以下的鱼,应该是坐在钓鱼时的凳子上,超过一市斤的鱼可能会站起来甩鱼竿,当然,不是所有垂钓者都是这样的,有些稳重的垂钓者,他不管钓到那么大的鱼,都始终坐在凳子上。”
“那么罗峰呢?”
“罗总的性格比较富有激情,钓到比较大的鱼,他一般都会站起来甩竿。钓到越大的鱼,他越会站起来。”卢副总有些迷惑,为什么他们要问他这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你能为我们演示一下罗峰钓到大鱼时的动作吗?”
“这……没问题,只是这是室内,很难真实地再现当时的情景。”
“我们去室外演示吧。”
卢副总点点头,他走到橱柜边,拉开橱柜门,从里面取出一把鱼竿,随郭小成和黄俊松走下楼,走到别墅外,继续向前走,到了一个小湖边,卢副总把伸缩鱼竿一节一节拉长,直到最长的长度,把鱼钩垂钓在湖水中,一遍又一遍地做着重复的动作,说罗峰的钓鱼动作就是这样的。
郭小成注意到,卢副总站起来甩竿,或者提竿时,双臂都没有完全伸展开,只用双手把鱼竿举到肩头之处,然后把鱼竿放下,这是大部分垂钓者的动作,没什么特殊性。
从这个动作中可以判断出这样的情况:假如罗峰是站起来提竿的,那么他的身高是1.78,提竿到肩头只有1.5米左右,加上4.5米的鱼竿和5.1米的长度,那么总共才11.1米,其中还要扣除手的握竿部分20厘米,那么罗峰的身体和鱼竿、钓鱼线的总长度只有10.9米,和测量的11.5米长度还差60厘米,从中可以判断出罗峰的钓鱼线被人接长了。
那么,罗峰真的是被人谋杀的?
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如果罗峰因为钓到一尾大鱼,他竭尽全力把鱼竿提起来往后甩,因此,他的双臂自然伸展到极限,从而弥补了60厘米的长度,那么,罗峰的死就是意外了。
但是,当郭小成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卢副总听时,被卢副总摇头否定了:“应该不可能,我还从来没有看到罗总那么激动过。”
“好吧,这个问题先说到这里。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假如罗峰不是意外死亡,你认为谁会谋杀他?”
卢副总一怔,愣愣地望着郭小成,说:“不可能,罗总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怎么会有人谋杀他?”
“我说的是假如。”
“我想不出来。”
“罗峰意外身亡那天,你在哪里?为什么没和罗峰一起去钓鱼?”
“那天我妈妈生病了,我爸爸打电话来,叫我回家看妈妈,所以没和罗总一起去钓鱼。”
“你家在哪里?”
“长平县。”
“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谢谢你的配合,请不要把我们来调查的事向外声张。你看,我俩都是穿便衣来的。”
“这是自然,我也不想让员工知道有警察找我。”
3
走出韵味公司后,黄俊松问郭小成对卢副总的看法怎么样?
郭小成说:“卢副总这人高深莫测,特别是他的眼神,好像藏着无限的秘密,不过,他对我们还是比较真诚,他可能已经说实话了。”
“何以见得?”
“假如他是凶手,他一定会对我们说罗峰的钓鱼线比钓竿长很多,从而让我做出罗峰属意外身亡,应该不会否定我们的所说的长度。”
“也许他欲擒故纵呢?”
“这种可能性很少,不过,我们还是去一趟长平县吧,也许能证明卢副总是否说谎。”
他们把车开上南江到长平的高速公路,向长平驶去,长平离南江不到100公里,一个多小时后,他们便到了,他俩找来当地派出所的民警带路,直接找到了卢副总的家。
卢副总家住在县城郊区的一个镇上,离县城不到5公里,他们走进卢副总的房子,其实可以说是别墅了,房子虽然从外表看上去很平凡,但很宽敞明亮,占地最少200平方,一共三层楼,还有一个近300平方的大院子,院子里种着漂亮的花草树木和青菜。
院子的门虚掩着,民警轻轻一推就开了,他们走了进去,别墅的门大开着,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近六旬的大爷,民警很熟悉地目前和大爷打招呼,大爷正是卢副总的父亲。
卢大爷见来了几个警察,脸上的表情有些诧异,但很快就镇静下来,招呼他们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坐,郭小成看了看装修华丽的别墅,心想:卢副总怎么这么有钱?
郭小成说:“卢大爷,怎么不见您老伴?”
“哦,她是个病秧子,整天窝在床上养病。”
“大妈得了什么病?”
“慢性肝炎,医生说只要不能生气不能劳累,多吃营养品,没什么大碍。”
“卢龙是您第几个儿子?”
“我就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是老大,已经嫁人了,她为了陪她妈,都在我家住着。”正说着,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卢大爷嘴巴稍稍一翘,说:“这是我女儿卢英。”
郭小成向她微笑一下,她点点头。顺便坐在边上,开始烧水泡茶,但她的注意力并不在泡茶上,而是在谛听他们的谈话,她生怕她爸爸说错话,让警察抓住把柄,但她没听出他们的对话有什么不同,都是一些家常话。
“听卢龙说,12月15日您老伴生病了,卢龙回家把他妈妈送到医院去住院是吗?”郭小成问。
“我不知那天是不是12月15日,他早上开车回家后,把他妈送到县医院住院,其实他不用回家也行,只是他妈很想他,我们已经快半年没见过他了,所以,他妈把病情说得重了些,卢龙这才开车回家。”
说完,卢大爷叫卢英把住院的病历拿来给郭小成看,郭小成看到卢龙妈妈是12月15日那天住院的。
“您老伴住院后,卢龙陪了多少天?”
“唉,还能期望儿子陪多久?能回家看看我们已经很满意了,吃了午饭他就走了,说要回家和他老总一起去度假村吃饭。”
郭小成和黄俊松互相望了一下,这一望让卢英微微一怔,难道说弟弟从医院走了之后去干坏事了?
郭小成又和卢大爷聊了一会儿,才向他们告辞。黄俊松说:“卢龙说谎了。”
“是啊,他为什么要说谎呢?”郭小成问。
“也许他心里有鬼!”
“有什么鬼?假如是卢龙干的,他可以在现场和罗峰一起钓鱼,目击罗峰电死的整个过程,我们也拿他没办法。”
“也许他害怕电到他。”
“可电到他的几率几乎为零啊。”
“就怕万一,要不,卢龙怎么会把生病的母亲扔在医院,然后不知去向?我想他可以躲在远处,用望远镜偷偷观看罗峰电死的过程。”
“他为什么要观看?”
“如果能亲眼看见仇恨的人死去,会产生快感,许多案例都这样。”
“我们再去找卢龙。”
坐在卢龙的办公室里,郭小成说他们去他的长平老家证实过了,当天他把他妈送到医院住院后,就不知去向了。
“卢副总,你后来了什么地方?能告诉我吗?”
“对不起,这是我的隐私,因为不能告诉你们,我才说谎的。”
“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的义务,你是个有风度和学养的人,应该配合我们。”郭小成的话绵里藏针。
“公民也有保持沉默的权力。”卢龙和他针锋相对。
“如果这样,我们只能用传讯的方式把你请到刑警队去了。”
卢副总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他想了想说:“好吧,我说,不过,你们得保证不把我说的话传到我老婆那里去。”
“这个没问题,我们有责任为调查对象保密谈话内容。”
“我那天去和王小悦约会了。”
“王小悦是谁?干什么的?”
“我的女朋友。”他没回答第二个问题。
郭小成叫卢副总带路,带路其实是个借口,王小悦住的地方郭小成曾经去过,他们只是为了防止卢龙临时打电话和王小悦串供。
他们一起去见王小悦,卢副总开始并不同意,郭小成说如果这样的话,他谋杀罗峰的嫌疑不可能被排除,卢副总不得不和他们一起去见王小悦。
王小悦住在一栋出租屋里,一走进她的房间,郭小成立即感觉到王小悦是个风尘女子,因为她的衣架上挂着暴露的衣服,放在茶几上的化妆品也比较低档,她脸上流露出艳俗的表情,眼里散发着颓废的光,她的气质和卢龙的清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郭小成想:卢龙怎么会和这种女人混在一起,真有点不可思议。
郭小成叫卢龙先回公司上班,他们坐下问她:“12月15日那天,你是不是和卢龙在一起?”
“哦,是啊,他是经典夜总会的常客,那天他叫我陪他吃饭,然后去经典唱歌,又去临江宾馆开房,我看他英俊潇洒又有钱,就把他带回家,准备和他好好培养感情,没想到他没在我家坐一会儿,就说公司老总出事了,必须立即赶回去,当时我还以为他在敷衍我呢,后来才知道他们老总被电死了。”
“你认识罗峰吗?”
“不认识,听卢副总说罗峰包养了一个绝世美女,没有别的女人能打动他,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这种男人。”王小悦撅了一下嘴。
有了王小悦的证词还不够,他们又去临江宾馆调看了卢龙和王小悦所住楼层的录像,证明那天他俩确实在一起。
这样就基本上排除了卢龙,而且从韵味公司的员工那里了解到,卢龙和罗峰亲得像兄弟,有好几个公司出高薪想把卢龙挖走,卢龙都不干。
4
郭小成常被刑警队的事务缠住,把黄俊松急得像掉进急流里的公鸡,因为他没有权力对嫌疑人进行直接的询问,只能从外围调查,黄俊松现在把目标锁定在罗峰的商业对手上。
为了搞清这个问题,他走曲线救国之路,经常请韵味公司的部门经理们到度假村玩。
这些经理当然乐得其所,经理们一来度假村玩,黄俊松就务必请他们喝酒吃饭,其中一个名叫真义明的经理和黄俊松最对劲。
有一天,黄俊松单独请他喝酒,因为黄俊松觉得真义明好像有什么话要告诉他,所以,他才单独请真义明喝酒。
坐在温暖的空调房间里,吃着山珍海味,喝着美酒佳酿,又被一个老板敬重着,真义明感到十分惬意,酒过三巡,菜品五道,俩人开始称兄道弟,气氛甚是融洽。
黄俊松的酒量比真义明好很多,他见真义明喝得差不多了,便进入核心问题:“真兄,你真的把我当兄弟看吗?”
“皇天在上,天地可鉴,我真义明若有一点虚情假意,立即天打雷劈……”
“好了,好了,只要你对我说真话就行了,我问你:罗峰在生意得罪过什么人没有?”
“没有……”
“真兄,你说话的底气不足,我当了多年的刑警,阅人无数,我觉得你没有说真话。”
“这……唉,怎么说呢?有一次我跟罗总去福田市,向天香商行讨要80万货款,这欠款项已经快两年了,天香的老板钱总就是不肯给,我这里去福田市将近600公里,罗总来来去去十几次,花了不少的钱。
“后来罗总生气了,说再不还钱就要把天香商行告上法庭,结果钱总也生气了,说:你敢告我,我就叫人做掉你!结果那天罗总和钱总不欢而散,我和罗总悻悻而归,没想到,罗总半个月之后就被电死了……”
“为什么不早点和我们说?”
“我和罗峰了解过,钱总在福田的确很有势力,他是靠黑道起家的,表面上是开着商行做生意,其实私底下做着非法的生意,听说还纵容手下的小弟贩毒,这种人我得罪不起。
“一个星期前,他派了两个小弟到我们公司找我,警告我不许把钱总欠罗总钱的事说出去,要不有我好看的。”
真义明摇摇头说。
“这事还有谁知道?”
“应该没人,因为这笔钱已经过去快两年了,不知为什么,发货员偏偏把那本发货单给弄丢了,我猜想可能是钱总叫高手偷走的,或者是他买通发货员,把发货清单给毁了,罗总气得把发货员给辞掉了。”
“应该还有别的证据啊,比如欠款单等,要不,你们怎么向钱总要钱?”
“钱总的财务当时有开一张发票给罗总,但是,罗总现在不在了,不知发票放在什么地方。”
“我打电话给叶婉儿,叫帮忙查查看,也许能找到那张发票。”
真义明说自己快醉了,要回家,黄俊松看已经达到目的了,叫度假村宾馆的保安开车送真义明回家,因为度假村离市区比较远,打的要走不少路,真义明自然很感动。
黄俊松等真义明走后,打电话给叶婉儿,把事情的经过和她说明,叫她一定要把那张发票找到,又打电话给郭小成,请他想办法找出空档,和他一起去一趟福田市,对钱总进行调查。
郭小成答应他在几天之内找时间去。
第三天,叶婉儿在罗峰的银行保险柜里找到了发票和钱总的欠条,黄俊松十分欣喜,有了这些收据之后,他们便可以借这个理由去会会钱总。
那是个阳光明媚温暖如春的冬日,黄俊松带着郭小成在高速公路上飞驰,黄俊松喜欢开快车,郭小成则不喜欢把车速开得过快,黄俊松不听他的,郭小成要求下车,让黄俊松自己去,黄俊松只好妥协,他知道,如果没有郭小成,他什么事都办不成。
俩人一路斗嘴,一路驶去,不知不觉就到了福田,福田是本省最北端的一个县级市,市区人口50多万,一到福田街上,觉得比南江冷清多了。
他们在当地民警陪同下,找到了钱总,他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脸上写着江湖混子的独特表情:凶狠、阴险、老道。
这种表情是长年累月养成的,无法漂洗去,面对3位警察,他不慌不忙,沉着冷静,像对待老熟人那样客气而随便。
“钱总,你认识罗峰吗?”郭小成问。
“认识啊,老朋友了,可惜是个短命鬼。”
“我们怀疑他是被谋杀的。”
“哦?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凶手真是聪明绝顶啊,敬佩!敬佩!我要是有这么聪明的助手,肯定能在福田呼风唤雨,或许小孩半夜里听到我名字都不敢哭了。”
钱总似乎非常惊讶,说话很露骨,一般人不会在警察面前说这样挑衅性的话。
黄俊松看他那种横样,真想当面狠狠地揍他一拳头,他很少见到过这种犯罪嫌疑人,但是,黄俊松忍住了。
郭小成对他的话也很反感,就不再拐弯抹角:“根据我们调查,你有谋杀罗峰的动机。”
“动机?什么动机?”
“因为罗峰死后,你欠他的80万元就不用还了。”
“嘿嘿。”他冷笑一下说:“你们站起来往楼下看——”
郭小成和黄俊松不解其意,站起来走到窗口边,往楼下望去,楼下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露天停车场,上面停着6台车。
“两位警官,你们看清了吗?6台车中有两台奔驰,一台宝马,一台奥迪Q7,另2台是广本,这些车是我公司的,其实我是公司的最大股东,还有这座9层高的写字楼也是我盖的,现在价值近千万,你们想想,我会为区区的80万元去谋杀罗峰吗?”钱总用居高临下的神情望着郭小成问。
郭小成说:“有很多人杀人不是为了钱,是为了解恨。”
“解恨?我和罗总没有仇恨。”
“可是有人说你曾经和罗峰吵嘴过,你当时还说要做了他。”
“我这个人从娘胎里出来就带火,所以脾气很暴躁,我对很多人说过要做掉他的话,如今我活到40岁了,没有一个法官和警察指控我犯法,难道福田的警察全部被我收买吗?或者他们都是弱智?”
“钱不是万能的,尤其是对我们警察,警察也不是白痴。”
“那么……哦,我知道了,叶婉儿是变着法子请你们两位警察来讨债的,这办法真高明啊,好办好办……”
他边说边按了一下电话,随即走进一个年轻的女孩,他对她说:“小蕾,去把支票薄拿来给我。”
女孩旋风般地走出去了,又旋风般地进来,毕恭毕敬地把支票薄放在他的桌子上。钱总打开支票薄,很潇洒地写上80万,并签上自己的名字,递给郭小成:“这下你们应该满意了吧?”
“我们不是来为叶婉儿讨债的……”
“我现在马上要去上海开会,离飞机起飞只有一小时了,剩下的事你们找我的律师谈吧。”他从手包里掏出一张飞机票,在他俩面前晃了晃,又把他律师的名片递给郭小成。
郭小成说:“好吧,今天我们就谈到这儿,也许以后我们还会来找你的。”
黄俊松和郭小成走出钱总的办公室之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好像里面缺氧一样。
黄俊松问郭小成接下来应该怎么办?郭小成说钱总应该不会为那区区的80万杀人,先回南江再说吧。
5
由于黄俊松只是个协警,许多走访对象不买他的账,他有时只好像私家侦探那样,在暗中调查,郭小成公务非常繁忙,他不指望郭小成随叫随到,只在关键时刻请他出马。因此大部分时间都是黄俊松在工作。
他们调查了三个月之后,案子仍然看不到一丝曙光,黄俊松很着急,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连过春节也没得好过,都在外面走访,惹得他老婆王芳芳很生气,说再这样下去,要和他离婚。
他知道自己不对,但是,他是个急性子,只要心里有事搁着,就无法安宁地过日子。
王芳芳打电话给郭小成,叫他出面劝一劝黄俊松,郭小成答应她做黄俊松的工作。
元宵佳节,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城市的月亮虽然不很明亮,但早早就爬上了山头,偷偷地窥视着万丈红尘中的男男女女。
郭小成那天来拜访黄俊松,说他好久没有吃嫂子煮的菜,他嘴馋了。
黄俊松不知内情,以为郭小成说真的。
香喷喷的美味佳肴被王芳芳一道一道端上桌子,王芳芳亲手把珍藏了多年的茅台酒打开,让他们哥俩慢慢喝,她陪了一会儿,说吃饱了,便坐到客厅沙发上看韩剧。
酒过一半,郭小成的话慢慢多了,他说:“你还记得1985年西安那两个被杀美国夫妇的案子吗?”
“当然记得,那桩血案震惊全国,公安部副部长亲自飞抵西安督办,但是不知细节,那时我还在部队,你应该在警校读书吧?”
“是啊。当时一听到这个消息,我们学员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来那时真是天真啊。”
“当时动用了500多名警力,105名警员直接参战,可惜当时酒店没有录像设备,加上凶手太狡猾,参战刑警花了9个月时间侦察,结果一无所获,只好把专案组撤撤销,留下天大的遗憾,甚至让中国警察蒙羞。”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年这个案子被侦破了。”
“啊?真的吗?怎么侦破的?”
“《警镜》杂志用了近5万字,对此案进行了详细的报道。当时有个30岁的刑警叫杜明,他怀疑凶手是林海涛,但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他干的。
“林海涛是杜明朋友的同事,以前曾经是出色的登山运动员,他能徒手爬上百米的悬崖绝壁,因为经过众多民警的走访调查,当天夜里在9 楼值班的两个服务员说绝对没有人进入过美国夫妇房间,除非那个凶手是从窗口进入的。
“但是要上楼顶平台的唯一通道被封闭了,不可能有人从平台上用绳子吊下进入房间,美国夫妇住在9楼最里头的9011,也没有人能从一楼徒手爬上9层的高楼。通过对909房外墙的勘查,没有留下有人攀爬的痕迹。
“但杜明是个非常执着的刑警,他坚信林海涛是嫌疑人,因为当天凌晨下了一场暴雨,暴雨可能把攀爬痕迹给冲洗干净了,当然,也有可能凶手是戴着特殊手套攀爬进入909房,凶手本意可能不想杀人,只想偷钱,但凶手不小心吵醒了正在睡觉的夫妇,所以只能杀人。
“杜明决定用另一种方法来对付林海涛,他经常跑到他家去,对他过分热情地嘘寒问暖;如影随形地出现有林海涛的公众场所,用含沙射影的话和眼神暗示他就是凶手,他要让林海涛备受良心的折磨,主动坦白出自己的犯罪事实。
“但是,林海涛并不吃他那一套,用鄙视和嘲笑回敬他,这更让杜明确认他就是凶手,如果林海涛不是凶手,他不会用那种眼神和他对峙,而会耐心地同杜明交流,直到他把自己的嫌疑洗清,因为那个年代的人,对警察是很敬畏的。
“就这样,杜明一直和林海涛对峙着,这一交手就是26年,这么多年来,杜明从来没有放弃过,直到今年春天,林海涛生重病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时,他才打电话给杜明,把他杀害那对美国夫妇的过程告诉他,并把不敢花的1800美钞交给杜明,因为他怕一花钱就会被警方查出来……
“这时林海涛已经62岁了,杜明也快退休了。”
“这个杜明太伟大了,实在让人敬佩!林海涛是怎么进入909房的?”
“就像杜明猜测的那样,他徒手从一楼爬上9楼,手上和脚上都戴着乳胶手套,这样既能消除痕迹,又不伤手脚,而且防滑。”
“怎么会有这样的高人?”
“当然有了,人称这种人是‘蜘蛛人’,法国的阿兰·罗伯特曾经徒手埃菲尔铁塔和吉隆坡双子塔。杜明因此荣获公安部颁发的一级英模勋章……如果是你,会用26年的时间去让一个杀人犯伏法吗?”
“很难啊,人生有几个26年啊?”
“有些案子要半辈子,甚至一辈子才能侦破,所以呢,对罗峰的案子你不要太急,要一步步慢慢来,太急了可能会产生欲速则不达的结果。”
郭小成意味深长地望着他,其实他是在暗示黄俊松:谋杀罗峰的凶手比林海涛高明多了,绝对不是一时半会能揪出来的,也许一辈子都无法让他受到制裁。
黄俊松明了郭小成苦口婆心的劝说,他决定听从郭小成的,把节奏放慢,特别应该把心理节奏放慢,黄俊松开始准备打持久战,从那天开始,他晚上能安然入睡,白天能大口吃饭。
黄俊松静下心来,重新对整个案子进行了细致的梳理,他排除了叶婉儿、卢副总和钱总。
他深思很多天后,做出这样的判断:罗峰死后,唯一获益的是冯美月。前些日子因为叶婉儿的误导,他们把冯美月排除嫌疑人之外。
当然,叶婉儿不是故意包庇冯美月,可能是被冯美月的花言巧语所迷惑,冯美月曾经是个出色的演员,演一个衣冠禽兽的角色来迷惑叶婉儿的能力绰绰有余。
黄俊松决定去会会冯美月,他开着车向佳人餐厅驶去,到那里后,他留意着四周的环境,这是他当刑警多年养成的习惯。
他觉得这地方是风水宝地,因为附近有一棵巨大的榕树长在那儿,把整块空地都遮掩住了。现在要去找一块这样的场地开餐厅已经很难了。因为城市的扩张把自然生态给毁光了。
他观察了两分钟之后,从容走进佳人餐厅的二楼,找一个靠近最里面的角落坐下,服务员叫他点菜,他点了五道菜,叫来服务员拿来两瓶葡萄酒来,顺便把冯美月找来,服务员见他直呼老板娘的名字,不敢怠慢,忙着去叫冯美月。
冯美月着一身白色运动服,还没走近,就看见黄俊松坐在那里,急忙快步走上来,伸手和黄俊松轻轻一握说:“不知黄总大驾光临,请恕罪,请恕罪……”
“什么大驾啊,我现在是个落魄之人,第一次来你餐厅吃饭,看到你们生意这么好,我生红眼病了。”
“黄总过奖了,我这小餐厅哪能和你那上千亩的度假村相比啊?您在等朋友吗?”
“就我一个人。”
“请问可以坐下吗?”
“哦,对不起,我忘了叫你坐了,请吧。”
冯美月非常客气,不是一般的商业式的客气,是真挚而坦诚。但是黄俊松一想起她曾经是个演员时,这种真挚和坦诚立即大打折扣了。
“黄总是路过吧?”
“是啊,有些事情不明白,我想向你了解。”
“请问吧,我知无不言。”
黄俊松看到她那么直率,也就开门见山地说:“我现在是江北刑警队的协警,向你了解情况是分内的事,你不要对我有意见哦。”
“放心吧,我绝对不敢对黄总有任何意见。”她微笑地望着他说。
黄俊松发觉她的微笑非常迷人,很多男人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甚至为她赴汤蹈火……他突然发觉自己走神了,赶紧说:“罗峰死后,应该留给你不少财产吧?”
“绝对没有。”
“听说这两层餐厅是罗峰买的。”
“对,是他买来送给我的。”她依然微笑着。
“能让我看看你的房产证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把房产证放在家里,要不我现在回家去取?”
“不必了,现在正是食客高峰期,你还是去照顾生意吧,我明天傍晚再过来。”
“谢谢黄总谅解,不愧是同行啊。”
冯美月陪黄俊松喝了一会儿酒之后,被熟客叫走了,黄俊松怕开车被交警查出酒精来,只喝小半瓶葡萄酒,就把酒瓶嘴塞上,保存在柜台,准备等明天再来喝。
6
第二天黄俊松傍晚下班后,去接郭小成,他们说好一起去佳人餐厅吃饭,郭小成刚好没事,就和黄俊松去了。
郭小成一走进佳人餐厅,用鼻子使劲地嗅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黄俊松问嗅什么?郭小成说难道你没发觉佳人餐厅里的味道与别处不同?
黄俊松才感觉到一种清新好闻的味道,黄俊松想可能是服务员天天喷射空气清新剂,他不得不佩服冯美月用心良苦的经营方式。
他们依旧坐在昨天那个位子上,酒菜上来后,冯美月也来了,彬彬有礼的坐在他俩对面,她对郭小成说这餐饭算是她请两位。黄俊松说不需要。冯美月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没再坚持。
冯美月把佳人餐厅的房产证从挎包里掏出来,举案齐眉地把送到黄俊松的手上,黄俊松觉得她对他恭敬得有些夸张,郭小成却认为她很有礼貌。
黄俊松看了看她的房产证,是2003年1月4日的,户主名字是冯美月,上面有南江市房产管理局的印章。从纸质和颜色来看,似乎有些年头了,不像是伪造的,黄俊松把房产证交给郭小成看,郭小成看了一下,点点头。
黄俊松还是不放心,说要把房产证复印一份带回去,冯美月说这种小事还要黄总你去办吗?我叫个工仔去就行,餐厅不远处有个打印店。
说罢,她轻轻地挥了挥手,立即有个服务员快步走过来,问她有什么吩咐,冯美月轻声细语地对她说几句,服务员说知道了,然后就办事去了。
从冯美月那里拿到房产复印件后,黄俊松把他拿到产房管事局去查,证明那是一本真房产证,黄俊松微微失望,原来他寄望能从冯美月那里找出一条线索,现在这条线索断了。
但是,黄俊松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冯美月那么有魅力,一认识她,就把大几十万的房产买来送她?
黄俊松去韵味公司的法律顾问吴淞那里,询问吴淞罗峰生前有没有留下遗嘱?吴淞说没有。
吴淞说:“当时我的确有劝罗峰留下遗嘱,罗峰听了有些生气,但随后他笑着对我说:‘我身体很棒,立遗嘱干吗?’我说:‘很多财产巨大的人都会立遗嘱的。’他说:‘我只有一个儿子,一个老婆,就算我有什么意外,我老婆和我儿子是法定的继承人,立遗嘱是多此一举。’我见罗总听不入心,就没再劝说了。”
“你当时怎么会想到劝罗峰立遗嘱呢?”
“作为律师,又是韵味的法律顾问,这是必须具备的素质,当然,我极力劝罗峰,主要是当心冯美月会来争罗峰的财产,而叶婉儿根本不是冯美月的对手,如果冯美月设什么诡计来争夺财产,叶婉儿必败无疑。”
“比如说……”
“比如说冯美月偷偷背叛罗总怀孕,然后生下孩子,通过做亲子DNA鉴定,罗峰肯定要分些财产给她不可。”
“你怎么会这样认为?你对冯美月很了解吗?”
“不了解,但是见过好多次,虽然我也很想了解她,但是她和我谈话总是点到为止,不让我进入她的内心,表面上似乎天真烂漫,内心却深不可测。但是罗总却看不到这点。”
“你感觉会准吗?”
“我当了20年律师,阅人无数,看人八九不离十,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啊。”
“如果说罗峰是被人谋杀的,你会认同吗?”
“这不可能!”吴淞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可我却觉得有可能。”
“那是我们的角度不同,你是站在被责任方,另外你曾经是位优秀的刑警,在刑警的眼中天下所有人都是嫌疑人。”吴淞说得很坦率。
“现在暂时假设罗峰是被谋杀的,那么,你认为冯美月会是凶手吗?”
“这……我没想过,可不能乱说。”
“我们这是私下讨论,又没别人,怕什么呢?”
“敏思慎言是我们的起码素质。”
“这我知道,我说的是假如。”
“假如罗总是被人谋杀的,冯美月没有杀人动机,她也没那么高的智商,能把一桩谋杀案策划成意外事故,你所说的谋杀,有99.99%的人不同意。”
“但是还有万分之一人认为有可能是谋杀。”
吴淞还是摇摇头,黄俊松知道自己的想法没有几个人同意,但是,他还是坚信自己的判断力。
黄俊松和郭小成一起去移动公司,把冯美月近半年来的通话单打印出来,想对她的社会关系进行调查,没想到冯美月的半年来的通话人竟然有311个,这让黄俊松傻了眼,如果一天调查两个关系人,至少也得半年。
黄俊松并不气馁,他把和冯美月多次长时间通话的人找出来,然后进行排列、编号,再一一进行询问,这样查了一个月后,却一无所获。
一天,郭小成来找黄俊松,他说市区的花园街发生了一桩棘手的谋杀案,死者是建设局的副局长,影响很大,市局要加大警力侦察,把他调用到市局去了,杨局叫暂时把秘密调查罗峰一案停下,把所有精力用在花园街谋杀案上。
因此,罗峰的案子他不能再参与了。
这消息让黄俊松气馁,如果没有郭小成,他只能在外围兜圈子,根本进入不了核心,黄俊松深深叹口气说:“唉,我今后只能孤军奋战了。”
“你最好不要单独行动,我怕你有危险,最好等我回来再说,每年春天,天气特别潮湿,我办公室的抽屉很紧,拉不动,我把抽屉往里推,然后再拉出来,有时退一步是为了更好地前进。”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事如鲠在喉,十分难受。”
“我也一样难受,我把我的想法说给杨局听,杨局说可能罗峰被谋杀的假设不成立,即使成立的话,这种案子是难上加难,需要长时间的等待,也许机缘巧合有那么一天,那么这个凶手再次作案,杨局不相信凶手还能找出那么好的谋杀机会,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
“如果那样的话,又一个无辜生命要毁在凶手的手里?”黄俊松不解地看着他。
“没办法,这世界有它的生存法则,我们只能依照游戏规则行事。”
“如果凶手不再行凶杀人,那他不是就要永远逍遥法外?”
“不会的,这个凶手这次得逞之后,他会认为自己杀人手法很高超,我们警察都很低能,不可能一辈子只干一件坏事,当利益和机会到来时,他一定会再次作案,还有可能在作案中得到满足和快感,到时,我们就可以正式立案,投入大量警力,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挖出来,我就不相信全国180万的警察斗不过他。”
郭小成眼里闪着坚毅的光,这让黄俊松有了一点慰藉。
黄俊松揣摩着:凶手到底是个怎么的人呢?竟然能让这两个警界精英兜了四个多月圈子,又回到原地,甚至快要放弃……莫非他不是人,是神仙?不,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