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深夜检查

从鹊羽殿出来后,陆伽伽一骨碌钻回了小石屋。

夜露清凉,越到后半夜,石屋内便越冷越静。

褪下衣裳后,她才发现身上布满伤痕,又细又深,沁出血点。

浑身上下疲倦不堪,用湿布简单处理伤口后,便趴在床上入睡。

短短一夜,险些丧命。

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一直困在梦中。

梦里又回到雪地,她孤身立于风中,与一只凶兽对视。

苍白夜幕下,凶兽通体雪白,两眼幽绿,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它就在五米左右处,几乎融进周围雪色中,踏着兽蹄慢慢靠近。

吱呀吱呀。

细雪碾碎声。

陆伽伽大气不敢出,连根头发丝也不敢动一下,僵着腿挪动后退。

空气中飘荡着危险气息,雪雾湿冷,十米开外景象模糊。

她被困在这,找不到出口。

忽地,凶兽眯起瞳眸,张开兽口,露出两只锋利的獠牙。

真的好可怕。

陆伽伽来不及多想,转身就跑。

风声呼呼灌入耳中,她几乎拼尽全身力气,却还是被一颗小石子绊倒了。

随着一声低吼,凶兽嘴巴大张,挥着利爪狂扑而来。

想逃,已然来不及。

就在这惊恐万分之际,她醒了。

睁开眼,陆伽伽发现自己正躺在石板床上。

皎洁月光照了进来,在石壁铺上柔和白霜。

四周一片寂静,依稀能听到林间的虫鸣,地上没有雪,眼前也没有凶兽。

原来是梦。

梦境过于真实,醒后心跳仍是狂跳不止,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像是有什么隐疾一样,时不时痛一下。

好热,有些喘不过气来。

抬手一摸,颈间全是密汗,衣领湿透了。

她掀开被子一角,领口扯至肩处,任由夜风清凉灌入,舒适感爆棚。

接着又翻了个身准备继续入睡,忽地发现屋内多了一道呼吸。

定睛一看,床边有个人影,正垂眸看着她。

月光落满那人身上,逆着光的面容模糊不清。

但陆伽伽知道,整个点苍山除了慕子潇,没人会半夜一声不吭来找她。

这男人该不会是个变态吧。

虽说光线朦胧看不清,但好歹男女有别,陆伽伽赶紧拢起扯开的衣领,又将被子裹在身上。

黑暗中,二人四目相对。

“你怎么来了?”陆伽伽哑声问道。

慕子潇不知道在她床前站了多久,如同鬼魅一般。

自从来到萤州城,唯有他才喜欢在夜间窜门,时不时吓她一跳。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床边坐下,离她又近了一步。

能察觉到,他的目光带着审视。

这男人,不在鹊羽殿陪着受惊的屠美人,怎么到她这来了,难不成是想训斥她吗?

她从鹊羽殿出来时,慕子潇正想罚她,好在屠美人拦了下来,眼下找来,除了这也没别的原因。

想保命,万事先认错。

“我知道错了,”陆伽伽态度诚恳,“我不该带着屠姑娘擅自离开点苍山。”

半夜转醒,流了一身的汗,她顿时口干舌燥,忍不住轻咳了两下。

“嗯。”慕子潇淡淡应声。

平淡的单音字让陆伽伽微微一怔。

原以为,她会被劈头盖脸骂一顿,或者揪起来挨一顿打。

但是都没有。

这样善解人意的慕子潇,忽然让她有些不适应。

陆伽伽疑惑:“所以……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话音刚落,她感受到被褥被掀开,一只大掌滑进,顺着边沿向上抚去。

“你做什么?!”陆伽伽一惊,猛得按住按着身前,不让他继续移动。

“检查。”

陆伽伽秒懂,定时检查她身上那颗破珠子。

“哦。”她点点头,表示理解。

是该检查一番,心口老毛病又犯了,又闷又堵。

他手指一点,屋内燃起烛火,立马一片亮堂。

在那道目光注视之下,她缓缓松开被褥,一只冰凉的大掌迅速滑了上来。

冰凉触感,微微战栗。

修长的指尖停在敏感处,轻轻点下。

她身体一僵,脸咻的一下就红了,到底是经历的少,总是轻而易举地感到尴尬。

一幅正义凌然的样子却要行非君子之事,此刻她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很疼?”窗外月光浅浅飘进来,他慵懒绝美的眼眸看向她。

对上那双如水一般的眼眸,她轻轻别开了眼,小声嘀咕。

“就不能隔着被子检查吗?”

“什么?”声音太小没听清楚,他倾身凑向她。

见她沉默不语,姿态扭捏,他略微思索一番,反应过来。

“隔着被子检查不出来。”

那双桃花眼无论看什么,都是一幅含情脉脉的样子。

行吧,医者仁心,实在不该讲究那么多。

“这些天这颗珠子疼得厉害。”陆伽伽垂眼,看向被子隆起的地方。

他的手一直放在上面,如同大夫把脉问诊般,神情专注,她则交代病情。

近日不知怎么的,一到晚上心口疼得要裂开一般,只能等到后半夜困得不行的时候才能睡着。

现在又在雪地里滚了一圈,更加难受。

“疼你还到处乱跑?”冰凉指腹用力一按。

“没有乱跑。”陆伽伽身子向后撤去,“是与屠美人去采摘雪莲草。”

她别扭地动了几下,这男人逮着机会就呛她。

“她让你去你便去?”

“我还能拒绝吗?”

得罪屠美人相当于得罪了他,起码现在屠美人是站在她这边的。

“若有下次,定不饶你。”

说完,他故意惩罚似的加重力道,仿佛有根刺扎进去了。

“你能不能轻点?”她倒吸一口凉气。

心口火辣辣地疼,但几秒后,又是一片冰凉。

心悸闷堵的感觉随之散去。

“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这隐疾治好。”陆伽伽略带恳求语气,“下次疼起来也怪麻烦你的。”

慕子潇否定道:“不会。”

“嗯?”

“它已经消失了。”他从被褥下收回手指。

是的,血珠消失了。

准确来说,并未完全消失,而是换了种方式存在,与她的血液融成一处。

血珠在她体内,先后遭受药物及撞击,早已裂成碎颗粒。

方才他又将四分五裂的血珠凝起,再注入一缕银流,彻底把其碾成碎沫,最后悉数融进她体内。

而她,成了血珠容器。

这一个月,他都在等这一刻。

期间,这个女人不是乱吃东西,就是随意走动,差一点就坏了他的好事。

好在一切不算太晚,血珠在经历刺激后,最终还是稳定下来,没有枉费他一番苦心。

按照计划,本想着从月华取来血珠为己所用,但隐患重重,更难预料的是,血珠竟被她吞下。

但误打误撞间,倒帮了他一个大忙。

留她一命,不亏。

就在他暗自沉思时,身旁传来一阵轻笑。

“看不出来你还有点厉害。”陆伽伽小手抚上心口,向四周摸索,“真的没有骗我?”

“真的。”

“不会再疼了?”

看着她满心欢喜的模样,慕子潇顿了顿才道:“不会。”

得到肯定答案后,陆伽伽笑得更开心了。

再也不用受此摧残,她可以开始计划逃跑一事,没了血珠牵绊,谁也奈何不了她。

“对了,这个还给你。”见慕子潇要走,她赶紧从身后摸出一样东西。

慕子潇垂眸望去,是之前给她的披风。

披风整齐叠好,他正要伸手接过,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立即收回手。

旋即一脸嫌弃道:“你自己留着吧。”

“噢。”

……

血珠消失后,陆伽伽顿感轻松,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并且接下来几日,她都能睡懒觉。

昨夜慕子潇临走前吩咐,生辰宴前她无需去鹊羽殿随侍。

陆伽伽明白,不是他大发慈悲怜惜她,而是怕她带坏屠美人。

经过这几次表现,慕子潇认定她无能又爱闯祸,于是命令她安分守己地待在小石屋。

距离生辰宴还有七日,这几天是她的自由时间。

“真是难得放松。”陆伽伽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

这时她才发现桌上多了一些瓶瓶罐罐,以及放着那枚消失许久的玉铃铛。

这是慕子潇昨夜留下的。

罐子里装着外敷的药膏,闻着有一股淡香,她往手上伤口处涂了些,又顺手将铃铛系在腰间。

又收拾了一番后,她猛然想起还有要事在身。

“差点忘了。”

纵使她腿受伤了,但慕子潇也没打算让她闲着。

昨晚不知怎的,慕子潇突然说屠美人手上那颗木香丸香味淡了,命她做一颗一模一样的。

她一脸为难:“这会不会太难了?”

“你是灵侍,这对你来说不是很简单吗?”

“是是是,很简单。”差点露馅,她可是灵侍,这确实很简单。

就这样,她又有活干了。

陆伽伽发现,她的灵侍特性越来越强。

凝神数秒,就能分析出制作木香丸的灵植,并且在点苍山就能找到。

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后,陆伽伽提上竹篮,唱着小曲出门。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她刚推开门就看到一抹纤长身影。

那人斜靠着木栏杆,清晨的薄光落在他身上,面容如玉,令人心神荡漾。

可惜,这人是慕子潇。

“真能磨蹭。”他似乎等得不耐烦。

这人怎么等在外边……

“你要跟我一起去吗?”陆伽伽小曲戛然而止。

“废话,快跟上。”

……

作者有话要说:伽伽:快自由了。:)感谢在2022-08-21 18:42:13~2022-08-23 14:03: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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