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极其乖巧的模样，慕子潇倒也没有继续为难她，态度稍缓，岔开了话题。
“这么爱吃？”慕子潇扫了眼几近满筐的棠果，似乎有些不解。
上面装了不少果子，有些还没从枝叶上摘下，还有些擦破了果皮，满满当当几乎一筐。
“挺好吃的。”
确实挺好吃的，这一筐棠果她打算铺在院里，有些还连着叶子，能放上一会，或者晒成果干。
“酸的？”
“有的甜，有的酸，大多数酸酸甜甜的。”她摇了下脑袋，缓缓道来，“不仅解馋还解渴……”
说到棠果时，她脸上的恐惧才稍微缓解一下，表情逐渐生动形象。
慕子潇摊开掌心，里面放着刚捡到的果子，拂去尘土后，捏在眼前仔细瞧了瞧。
绿油油果皮，果香味不浓，捏着也有些硬。
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他思索片刻，随即送入口中，倒要尝尝究竟是何滋味。
然而——
慕子潇：“……！”酸极了。
刚咬下去，一阵酸涩在口中荡开，简直比酸梅还要更甚三分，哪有半分好吃。
“等等。”陆伽伽正想提醒他，没想到他一口就咬了下去。
呃。
那颗果子还没熟透，又青又硬能不酸吗？
也不知是谁把人家从树上砸了下来。
噗嗤——
陆伽伽心中窃喜。
这小青果是他打下来的，就当是小惩罚，这就叫自食其果。
盯着她脸上无辜表情，慕子潇强忍着咽下整颗果子。
“……你那颗还没熟。”她忍着笑，在竹筐中翻找一通，找出一颗黄澄澄的果子，“这颗是甜的。”
甜的？
这种果子还有甜的……
“不骗你。”见他犹豫不决，陆伽伽一脸保证，把果子塞到他手中，“这种最甜了。”
她信誓旦旦地说着，生怕他不信，又找了一颗黄果子一口咬下，露出甜甜的笑容。
没有丝毫说谎的痕迹。
慕子潇迟疑片刻，接着捏起果子试探性地咬了一口，一丝甜意随即冒出。
清甜的果味在口中化开，味道独特，散着果香。
嗯，确实是甜的。
接着陆伽伽又翻出几颗青黄相接的果子，放在他掌心，“这种是酸酸甜甜的。”
“是最好吃的。”
他低头看了一会，手中很多棠果，小小一个，青中带黄，熟了但又没完全熟透。
接着他很自然尝了一颗，酸中带甜，味道甚佳。
陆伽伽说得不错，这确实比之前的都要好吃。
不知为何，能劝慕子潇吃果子，心里有说不出的成就感，她抓了一把棠果往身后的石墙上倚去，目光扫向夜空。
点苍山的夜，很美。
此处远离主殿，十分幽静，也无高枝遮挡，抬眼望去，夜幕辽阔无垠，一轮弯月点缀其中，晚风偶尔拂过。
一天中最惬意处就在此时。
夜很静，风很轻，果子很好吃。
“你从前没吃过吗？”陆伽伽好奇地扫了他一眼。
这长在殿前的果树，按理说慕子潇应该尝过的，可他表情倒像是第一次吃一样。
“今年初次挂果，摘下后也不曾尝过。”他盯着手中果子看了许久，似乎第一次看得这么认真。
不久前有侍卫摘过，在他跟前放了好几日，也没在意过。
“为什么不尝尝？”陆伽伽悠闲地枕起手，一颗又一颗吃了起来。
“看着就不好吃。”慕子潇话难得多了一些。
出殿门就能看到的棠树，挂满整整一棵树的果子，来得很轻易。
很难相信，那样简单呈现在眼前的东西会是好的。
“可是你都没吃，要先尝过才知道……”
“所言极是。”
说完，他也跟着在后边靠下，目光眺向低空，若有所思。
那样自然而然的出现，每日抬眼就能看到，也会有甜的。
点苍山的夜，日日复见，但从未如今晚一般，出现在这，简单地吹着风。
倏然间，他转过看着她，缭乱地碎发遮住她眉眼，气定神闲地吹着晚风，难道有几分恬静。
不过，那张吧唧吧唧小嘴似乎一直没停过，不是在说话就是在吃东西。
半分也没月华灵侍该有的模样……
二人无言独处，陆伽伽觉得有些不习惯，随即转身，不料猛然对上慕子潇的目光，手里的果子瞬间就不香了。
朦胧月色下，他的目光看过来，像一弯幽潭要让她陷进去。
他好像一副很闲的样子。
陆伽伽愣了一下，目光移向别处，心想这天也不早了，他不用陪屠美人吗？
这时她指着竹筐，忍不住多嘴道：“这果子也有甜的，你回去顺便给屠美人带几颗，没准她就爱吃……”
夜幕中，她落下额前的发被风一一吹起。
说完，她抬手顺着杂乱的额发，又咬了几口果子。
慕子潇似乎并不打算理她，她很自觉地沉默下来。
半晌，身旁缓缓传来一个声音。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次日清晨，陆伽伽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
她不想再被玉铃催醒，干脆起个大早，自觉地往鹊羽殿赶去。
就不信了，这两人还能有她醒得早。
山阶上了又下，她就当锻炼体魄，走了几道身体早已适应这样的运动量，眼瞧鹊羽殿近在咫尺。
时辰尚早，慕子潇和屠美人应当还在睡梦中，到时醒来见到如此勤勉的她，一定很感动，二人心里高兴了，她就能少受些罪。
不料刚到殿门前，腰间一颤，铃铛又响了。
叮铃铃——
陆伽伽一把按住铃铛，有些难以置信。
这两人醒得真早，大早上不得先好好温存一下么？
她加快步伐火急火燎地赶去，还未踏进殿门，就听见二人聊得正欢，似乎在谈论什么趣事。
这次貌似又来晚了。
今日这两人换了个地，从内殿搬到院子里，围坐在石桌旁，对着一丛美人蕉谈天说地。
看到二人如此悠闲模样，陆伽伽抬手擦了把汗，还以为是有何急事，原来是干巴巴坐在那，就等着她来伺候。
看着桌上空空，陆伽伽赶紧掉头找了些点心回来，顺便提了壶酒，她已经对两人喜好有所了解。
美人蕉开得正盛，叶绿冠红，迎风招展。
她回来的时候，余光察觉有道视线看了过来，并且一直盯着她，周遭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她垂下眼眸，避免那人对视。
“下次再迟到就罚你去殿外跪着。”她刚放下手上东西，慕子潇微怒地声音随之响起。
这时辰还晚……你们是修仙来的吗？
真就比谁起得早似得，陆伽伽狂点着头没有吱声，一边后退到慕子潇身后的视线盲区，保持安全距离。
有了东西吃喝，慕子潇的注意力从她身上转移，与屠美人继续有说有笑。
在后边听了一会，陆伽伽才发现越来二人在商议屠美人生辰宴一事。
生辰宴也是慕子潇高调示爱的舞台。
原书剧情是这样的，屠美人一直待在点苍山，众人只当她是慕子潇的宠姬，等哪天倦了厌了便一脚踢开，所以不得重视。
而作为本书的霸宠男主，慕子潇誓要为其正名，于是借着生辰宴来昭告全城，为之后的婚宴做个铺垫。
该说不说，慕子潇还挺有心的，提前一个月准备生辰宴，全城百姓为此布局策划，就连月华城那边也惊动了。
但现下商议生辰宴一事时，两人似乎出了点小分歧。
“只是生辰而已，年年都会有的，城主何需兴师动众。”屠美人轻叹了口气，略显忧愁。
“此言差矣，与你有关的都不是小事。”
“别的我不求，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足够，宴会就免了。”
“我会一直陪着你，但宴会不能省去。”
“城主若是大办特办，底下的人又该不高兴了。”屠美人似乎想到什么，有些担忧。
“他们哪敢……”看着那张满脸乖巧又委屈的小脸，慕子潇语气中藏不住的心疼。
“先是生辰宴再是婚宴，我还等着成亲后与你共赴……”
“羞死了，还有人在呢。”话说到一半，屠美人立即打断，双颊染上绯红。
共赴什么？
这对话听着有滋有味的，陆伽伽还想听下半截，但两人都没有继续往下讲。
呃，可以当她不存在的。
屠美人脸上那一抹娇羞，比身后的美人蕉更明媚动人，任谁看了都心神荡漾。
两人正当情浓时，大概有些话不好当着外人说，慕子潇随即找了个由子把陆伽伽支了开来。
“会做吃的吗？”
“会一点。”
“那便去露两手吧。”
“好的。”
陆伽伽心领神会，迅速钻进偏殿的厨房，给二人留足空间。
穿过回廊就是厨房，里面放着不少厨具和食材，应该是屠美人平时会做些吃食，上次那碟小点心她还记忆犹新。
但陆伽伽其实厨艺不精，脑袋里也想不出几个菜，太难的也做不来。
思前想后，她决定做一道稍微不考验厨艺的菜——汤。
心里有了想法，她就着手准备。
厨房有条鱼和一些素菜，足够熬一锅汤。陆伽伽把菜洗刷干净后全丢进锅里，接着开始生火。
生火是个难点，陆伽伽没有经验，对着一堆柴火又吹又煽，经历过几次灭火后，总算点燃了。
忙活半天她好不容易坐下休息，这时铃铛又响了。
才隔这么一会，又不嫌她碍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慕子潇：嗯，是挺甜的，我是说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