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衣领之下什么也没有，还是慕子潇的衣裳。
此时他正衣裳整洁地斜躺着，姿态慵懒，手里捻着颗棋子，似乎在思索下一秒该下在哪。
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瞳，陆伽伽来不及闪躲。
“愣着作甚？”慕子潇毫不犹豫地落下棋子，随后盯了她一眼，“还不快过来。”
他一脸不耐，似乎等了很久。
陆伽伽不敢迟疑，缓缓上前，纱账随之向两侧撩开，酒香扑面而来，内殿中的情景一点一滴收入眼底。
陆伽伽一眼就看到了横在二人中间的那块小方桌。
咦？两个人竟然在下棋！
盯着黑白棋子密布的棋盘，陆伽伽忍不住惊讶。
震惊，男女主大清早的不睡觉，竟是在做这事……
这两人确实一同躺在软榻上，不过中间横着一盘棋，上边摆满棋子，黑白分明，愣是将两人分开。
二人隔着一小段距离，没挨着没挤着也没靠在一起，就纯切磋棋艺，看着满满当当的棋盘，似乎下得还挺认真。
应当是喝了酒的缘故，慕子潇脸上有浅浅的红晕，除了领口像是被自己扯开点方便散热，此外一身衣裳非常整洁。
这个男人连根头发丝都没乱。
“城主，你都不让着人家。”屠美人捏着棋子无从下手，似乎有些懊恼。
她身上裹着轻纱，风情万种，勾勒出曼妙的身姿。
但雪白的肌肤都被遮住，一点儿也没展露，有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下次，下次一定让着你。”慕子潇在一旁逗趣，惹得身旁美人又气又笑。
可能是早上没睡醒的缘故，他的嗓音有些哑，沉沉的有些好听。
陆伽伽杵在一旁低头反思。
原来是她想歪了，这两人大清早地是在进行如此高雅的活动——下棋，纯下棋。
小说剧情比较清水，许多画面省略掉，没想到目前看来真实情况也是如此。
这样也好，她在一旁显得不那么尴尬。
“把这些收好。”慕子潇瞥了眼棋盘，颔首示意她。
收棋子简单，收完白棋子再收黑棋子，耳边是二人在说着一些打趣的话，不过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努力做一个局外人。
不知道慕子潇说了什么，屠美人被逗得合不拢嘴，往软榻上靠去，笑声如水面荡开圈圈涟漪。
到底是什么趣事呢？
陆伽伽忍不住好奇看了一眼，这一看恰好对上那双美眸。
秋波流转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从身上的衣裳到头上的发饰，最后落在她垂下的小脸上。
“你也喝酒了么？”。
“没……没喝酒。”
“那你怎么脸红了？”屠雅目光在她脸上转悠。
“应该……是太热了。”她情不自禁地抚上发烫的双颊，确实有些烫手。
虽然极力忽略眼前场景，可这二人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她心底还是有些尴尬，主要还是没有适应侍从的身份。
在红纱帐映衬下，周围蕴了一抹浅红，燥热的空气四处流窜，才来这么一会，她的额间满是密汗。
“你叫什么名字？”屠美人捻起桌上的点心送入口中。
“陆伽伽。”她将收好的棋子放在一旁。
原身无名，这其实是她自己的名字。
“陆灵侍当真有趣，”屠美人目光移向身侧的男人，“城主说对不对？”
“确实如此。”
慕子潇的目光扫过她的脸颊，将她的窘态尽收眼底，唇角噙着一抹坏笑。
在两道目光的注视之下，她显得无所适从，跟二人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那道娇软无力的身影缓缓从软榻上撑起，轻轻勾起滑落的披肩，美目流转，顾盼生姿。
“别害羞，我与殿下不会做什么，”屠美人看着她捂嘴轻笑，“至少不会当着你的面。”
这话不说还好，可一出口，她便忍不住浮想联翩，脑海中倏然出现二人交缠的画面。
陆伽伽天马行空之时，一道低沉桑音从正前方传来，打断了她的脑补画面。
“倒满。”慕子潇朝她递去一只酒盏。
他双瞳染上几分醉意，嗓音较平时多了一丝暗哑，无论说什么，无意间带了丝蛊惑。
刚满上，屠美人抢先接了过去，低头浅嘬一小口。
“会喝酒吗？”
“不会。”在美目注视下，她摇了摇头。
“是吗？”屠美人将一旁未动的酒递给她，“这酒不烈，正适合你。”
陆伽伽接过酒杯，沿着杯沿尝了一小口，闻着香，味道较淡，接着一饮而尽。
霎时间，她身上也沾染上与殿内如出一辙的酒香。
“过来，替我捏捏。”屠美人对她表现很满意，笑着从软榻上坐起。
“是。”
像倒酒捏肩这种活，十分轻松，她只管躺平便是，很快就适应了侍从身份。
屠美人像只狐狸斜依着，身子软乎乎，手感极佳。
陆伽伽的手搭在她肩上都不敢用力，生怕手劲大，把人给捏红了。
其实说来，屠美人与她想象中有不小出入，本以为一直宠着的人，多少有些小性子。
可是面对吞下血珠的自己，她从未有过激烈言辞，反而极为和善，是个非常讨喜的女主。
都说蛇蝎美人，可陆伽伽只体会到她的美。
柔软触感源源不断从指腹传来，屠美人眉眼如丝，看向慕子潇的目光仿佛灌了一层蜜。
别的不说，单看二人同框画面，当真是一对璧人，极度养眼。
“歇息会，尝尝这点心。”屠美人起身换了个姿势。
捏了有一会儿，陆伽伽十指微微发酸，这时一碟点心推至她面前，香气四溢，十分诱人。
果然是夫妻，都喜欢让她吃东西。
她正有些累，也没多想，捏起点心送至唇边，欲咬之际，却犹豫了一下。
举着点心，目光转向一旁的慕子潇，没得到他的应允，她不敢擅自食用。
“看我作甚，让你吃便吃。”慕子潇蹙着眉道。
“城主，瞧你把她吓得，连吃块糕点都不敢下口。”屠美人笑着在他肩上锤下。
“都拿在手上了，吃便是。”
闻言，他语气稍缓，目光在陆伽伽手中划过。
陆伽伽：“……”就不该多看那一眼。
垂下目光，她一口将整块点心吞了下去。
“如何？”
“味道甚佳。”
香甜软糯，入口即化。
“那就都吃完吧。”
陆伽伽心里一阵感动，真是人美心善。
一碟糕点也没几块，她端着退到后面吃着，倒也不是真想吃东西，就想着在一旁做些什么，好从二人视野里消失。
陆伽伽故意放缓速度，过了好一会儿才咽下最后一块。
吃完东西，就得干活，但她没想到，屠美人开口便是——
“去给城主也捏捏。”
她说得很随意，陆伽伽也不好拒绝，正等着慕子潇把她撵走，谁知这男人竟然没反对。
“过来吧。”平淡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慕子潇身上像长了小毛刺一般，十分剌手。
她犹犹豫豫好一会，才把颤抖的指尖落在他肩上。
她发现，只要是屠美人开口的事，慕子潇喜欢与否，都会应允。
能感觉到，她的指尖落下那一刹那，慕子潇身形微顿，似乎有些排斥她的触碰，但又不好拂了心爱之人的好意，便未开口。
最终，陆伽伽适应了他的体温和触感，轻一下浅一下地捏起来。
二人说着笑着，她就在一旁听着。
内殿明明是行鱼水之欢处，可话题和目光渐渐不轻不重往她身上靠。
“这支凤钗无血珠点缀，也可换成其它物件，城主可别因此为难她。”纤细指尖细细拂过发间凤钗，屠美人语气温柔。
慕子潇轻笑道：“怎会为难她，正好生养着，你说是不是？”
“城主体恤下属，并无为难之处。”垂着眸子，陆伽伽小心斟酌话语。
“误食血珠并无大碍吧？人家可不想刚来的侍从又没了。”
屠美人问着身旁男人，可轮廓清晰的侧脸却偏向了她。
“并无大碍，那珠子好像……在体内消失了。”对上那双美眸，陆伽伽正想如实回答，忽然改了口。
说话间，慕子潇微微侧身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吓得她连忙顿住手上动作。
说错话了吗？
昨日慕子潇亲口说‘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
她理解的意思是，这是留给屠美人的惊喜，做好保密工作，否则灭了她。
正当她想要实话实说之际，慕子潇不着痕迹收回视线，没有开口。
“城主若是中意陆灵侍，何不把她收了。”一旁地屠美人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瞬间。
闻言，陆伽伽一惊，难不成她一直在这当电灯泡，给她造成了什么误会。
“你说笑了。”慕子潇哑声低笑。
“我可不是说笑。”屠美人绕至后边，拉着陆伽伽在他面前站定，“城主把她养得极好，这模样倒有几分娇俏。”
陆伽伽的下巴被一根细长的手指挑起，任由屠美人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转。
听听，这醋味十足的话。
她才吃了一顿饭，怎么能叫养得极好，况且三人待在一处小半天，慕子潇都没正眼瞧过她。
初见时，慕子潇想灭了她，这是有目共睹的，现在她又充当二人电灯泡，也不知道为何给屠美人造成这样的误会。
“城主可是喜欢陆灵侍？”没有得到回答，屠美人又问了一遍。
慕子潇抬起眼，目光在陆伽伽脸上反复流转，细长的指不停摩挲着杯盏上的细纹。
下一秒，忽地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