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辆车停在哈利法克斯安静的街道上。并不是所有的房子都有车道停放房主家所有的车辆,特别是在人们周六晚上回来吃晚饭时。有人不由抱怨政府。这正合万斯之意。没有人会注意到一辆外来车停在当地人的车中间。他把车插在一辆沃尔沃和一辆宝马之间,这里离瓦娜莎·希尔家三排房子远。然后他打开智能手机上的一个窗口,页面显示瓦娜莎家客厅的现场摄像视频。图像小而且分辨率低,但显然足以让万斯看到瓦娜莎还蜷缩在沙发上看电视。
难以想象托尼·希尔在那个房间会自在而专注,因为它只满足一个人的需求。他看望母亲时坐在哪里?他们在无菌的厨房露营吗?或者暖房是瓦娜莎考虑给客人舒适感的地方?她儿子缺乏休闲社交技巧的个性是从她这里继承的?多年来,万斯多次遭遇托尼这个奇怪的小男人,此人一直基于直觉和悟性而非强大的法医证据追踪他。万斯经常怀疑希尔有自闭症。他在社交方面如此笨拙,在交流中只注重从对方那里获取信息。但他也许只是不那么有趣。他也许因为跟随一个对社交不感兴趣的母亲长大,所以在早年没能学会如何社交。
她家的优雅不会存在太久了。
万斯最后环顾四周,确定附近没有人。然后他下车,从后备箱里取出手提袋。他轻快地走在大街上,到瓦娜莎的大门边,拐进去,好像他住在那里。他走过奔驰,胶底鞋轻轻地走在砖块铺的车道上。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建的木制车库和房子之间有一个空隙,刚好能容纳一个成年人侧身通过。万斯溜进这处空隙,侧着身走进后花园。他没有机会侦查房子后部,甚至不知道那里是否有安全灯。但这一次,他愿意冒这个险。他的目标似乎没有很大的威胁性。一个在房间里喝酒的老女人不太可能高度警惕,注意到后花园的灯突然亮了。即使她注意到,也会以为猫或者狐狸干的。
但是他发现后院里没亮起灯。一切都很安静而沉寂,只有远处车辆的嗡嗡声。他放下手提袋,蹲在袋子旁边。他拿出一套好像犯罪现场调查小组穿的那种纸罩衫,费力穿起来。他试图把罩衫套上假肢而不移动要紧的连接处时,几乎摔倒。他在鞋子外面套上塑料靴,戴上蓝色乳胶手套。他不是试图避免留下犯罪痕迹。他不关心这个。但是他想尽快逃走,不想浑身是血地开车回到文顿伍兹。那是一种粗心大意,应当受到惩罚,和交通肇事一样。
万斯站起来,抖抖肩膀,缩缩身子,把纸套服在身上穿妥帖。他举起手中的撬棍,把刀放在后门窗户的窗台上。他仔细看看门,评估怎么做最好,笑了。有些人用时髦的装有玻璃嵌板的门取代原来的实木门,但这样的门很不结实。他很幸运,玻璃板以外部分是木材而非硬质聚氯乙烯。这种软木材相对容易撬开。开这个门不是多大的挑战。
他压压门的顶部和底部,摸索是否有门闩。希尔显然没有邀请好朋友乔丹总督察来整顿他母亲的家的安保措施。这个门似乎只有插锁和门扣。
万斯把撬棍的尖端塞进门与边框结合的地方。门关得很紧,但他力气很大,可以把撬棍塞进去,随后门框上的软木材凹进去。他更使劲推,试图给锁施加更大的压力,然后再正式撬锁。
他觉得杠杆的作用力刚好,便俯身压撬棍,使用体重以及力量撬开木头和锁上门的金属。起初,他得到的唯一回报是木头轻微的吱嘎作响。他用上更大的力气,轻声咕哝着,像网球运动员在发球时轻声默念。这一次,他觉得有效果。他停下来,调整撬棍的施力点,用劲全力,把锁体从锁夹中弄出来。现在,他听到金属的尖叫声和木头的开裂声,门突然开了。
万斯站在门口喘气,对自己很满意。他把撬棍换到假手上,确定他能安稳地握住。这个假肢能做的事让他吃惊。他可以真切“感觉”到自己拿着东西,可以判断他需要用多少力气抓住棍子。而那些混蛋想拒绝他使用这一技术。他摇摇头,微笑着记起在欧洲法院看到他们失败时他的喜悦。但是他没时间沉浸在过去的胜利中。他有工作要做。万斯伸手去拿放在窗台上的七寸刀,走进厨房。
他很吃惊,他没看到瓦娜莎·希尔的身影。他没有发出很大的声响,这是真的,但大多数人会下意识地意识到家里异乎寻常的声音,特别是当他们独自在家时。任何不寻常的事都会使他们站起来查看。瓦娜莎·希尔显然要么是重听,要么是太过专注于正在看的电视节目的胡说八道,她没有听见万斯闯进来。通往门厅的门是关着的,这也可能是她什么也没听见的原因。
万斯尽可能安静地穿过厨房,抬高脚,以避免鞋子在瓷砖地面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慢慢地把门打开,听到美国人说笑的声音,但并不感到惊讶。他走过走廊,举动轻盈而放松,他很快就要完成目标。他先是把托尼·希尔的家毁了。现在他要杀死托尼唯一的亲人,他深爱的母亲。唯一让万斯感到遗憾的事是,他不能留在这儿,直接看到托尼遭受痛苦。
他离客厅的门口还有两步远,他停下来,活动活动腰肩。闪烁的电视屏映到钢刃闪亮的刀上。
然后他穿过门,绕过沙发,举起武器,朝端坐在垫子中的女人走去。她发现了他,但她的反应和他想的不一样。没有恐慌的尖叫,瓦娜莎·希尔只是微微好奇地看着他。
“你好,杰克,”她说,“什么事情耽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