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罗尔注意到隔间外面的办公室人声鼎沸,非常热闹,案件即将取得突破时办公室里总会是这么个情形。昨天深夜宝拉打来的电话标志着案件调查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队里的所有人都想火速投入到工作之中,因此卡罗尔索性把这天的早间通气会提前到早上七点。尼格尔·巴恩斯选择承认在瓦斯特湖内弃尸,这也算是为当前的调查助了一把力吧。
组里的成员拿着咖啡围坐在会议桌旁。托尼在通气会快开始时才姗姗来迟。“我没来晚吧,”他喜气洋洋地抓住最靠门边的一把椅子,把自己的侧写报告扔在椅子前的桌面上。“组里不是来了个新人吗?”
“帕克警司因为不得已的原因被召回警察学院去了,”卡罗尔蛮横地瞪了他一眼,“因此我们只能盯上你了。”
“医生,欢迎回来。”凯文发自内心地说。
卡罗尔打断礼节性的问候。“进入正题吧。”众人安静下来,卡罗尔开始议题。“我有一些进展要通报给大家。宝拉,你能解释给大家听吗?”卡罗尔朝宝拉扬了扬眉毛。会前她已经严正告诫过宝拉,尽管她对取得的突破感到非常欣慰,但在机密调查期间让外人进入重案组办公室是严令禁止的。
宝拉尽量平淡地说:“昨天午夜我和埃莉诺·布莱辛医生有事回到这间办公室——”
她的计划在同事的鼓噪和口哨中化为泡影。卡罗尔知道手下们需要在紧张的调查中稍微缓解压力,因此便由着他们去了。另外,宝拉也应该受点小小的惩罚。“你们找不到别的地方了吗?”凯文一脸无辜地问。
“真有趣,你们太他妈好笑了。”宝拉和大伙打趣道。他们的浪漫之夜无疾而终,但宝拉的兴致依然很高,她还在对昨天的约会念念不忘呢。“你们中的一些人也许还记得布莱辛医生在罗比·毕晓普的案子上帮了我们多大的忙吧。”宝拉对斯黛西点头示意,斯黛西敲击几下眼前上网本的键盘,白板上出现两串非常相似的DNA序列。“左边是丹尼尔的DNA,右边是塞斯的DNA,这两串DNA序列几乎完全一样。”斯黛西对白板上显现的DNA序列做了高亮设置。“布莱辛医生认为,丹尼尔和塞斯肯定是关系非常近的亲属。”
斯黛西继续敲击几下键盘,另外两份DNA图谱出现在白板上。“这是珍妮弗和尼尔的DNA,”宝拉说,“这里出现的现象与刚才完全相同。”斯黛西对序列出现的区域同样做了高亮设置。“凌晨两点我把沙塔洛夫医生拖下床,让他验证埃莉诺的说法。他也认为受害者是亲属的可能性相当大。沙塔洛夫打电话给在DNA领域比他更具权威的大学学者,这位学者认为四个受害者应该是同父异母的关系。”
“你是说这些孩子的母亲和同一个男人发生过恋情,并怀了他的孩子吗?而且还是在同一年?”凯文觉得非常难以置信。“这简直太疯狂了。”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但事实非常明显。受害人中包括一对女同性恋夫妇的孩子,她们肯定使用了捐助者的精子,这是唯一能说得通的途径。换句话说,塞斯是个人工授精产下的孩子。”
众人瞠目结舌,谁都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托尼朝会议桌探出身子。“种子不好,”他说,“所以要扼杀。于是他就这么做了。他不是因为他们像他而杀了他们,而是因为他们就是另外一个他。”
斯图亚特·帕特森督察觉得,这天的询问必须由他亲自来做。和报丧需要高级别警官出马一样,这天早晨要问的这个特别私人的问题也需要特别上心。他的运气不错,早间的这个时候梅德曼夫妇都还在家。
保罗·梅德曼为帕特森督察打开了门。保罗已经穿上上班的正装,脸也刮得非常干净。除了目光无神,保罗·梅德曼和准备开始一周工作的其他成功生意人没有任何两样。他看到警察,点点头,然后叹了口粗气。“进来吧。”他了无生气地说。
帕特森跟他走到厨房。塔妮娅·梅德曼穿着一袭晨衣站在厨房的桌前。她的头发凌乱,显然睡觉起来以后就没有梳过。她的眼睛周围都是黑眼圈,手里拿着的显然不是这天的第一支烟。“你们逮住他了吗?”看到督察塔妮娅张口就问。
“恐怕还没有,”没人请帕特森督察坐下,他只能站在门边,“不过我们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展。”
“进展?”保罗突然大声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帕特森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很后悔忘了带上安布罗斯,他不该让保罗·梅德曼如此激动。“我想问你们一个有关于珍妮弗的问题,”他说,“我知道这事很敏感,但我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塔妮娅哼了一声。“我们家没什么能闹翻天的敏感问题。警察和记者死缠着我们深挖我们家女儿的过往生活,要维持对她的记忆真的很不容易。这点你不知道吗?”
“我真的很抱歉,”帕特森说,“但我确实需要你们在这个问题上帮我一把。”他突然觉得领口有点紧。“怀上珍妮弗采用的是人工授精的方法吗?”
塔妮娅把椅子向后一推,椅腿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站起身,脸上怒气冲冲。“人工授精怎么了?老天,我们家难道连一点隐私都没有了吗?”
保罗·梅德曼快步走到她身旁,用胳膊紧紧地搂住她。塔妮娅转过身,用拳头紧紧抓住丈夫的衣角,重重地敲击着丈夫的胸膛。“我明白,”保罗紧紧地抱住她,眼中泪光闪烁,“我们希望有自己的孩子,我们试了很久,”他叹了口气又继续说,“后来我们去做了测试。结果证实我的精子存活率太低。因此我们去伯明翰的一家人工授精机构求助。塔妮娅第二次接受人工授精以后就怀孕了。”
塔妮娅哭丧着脸看着帕特森。“保罗一直对珍妮弗视若己出。”
“她是我的女儿,”保罗坚定地说,“我对这点从未动摇过。”
“珍妮弗本人知道吗?”帕特森问。
保罗把目光投向远处。“我们没告诉她。她小的时候,我们商量着等她大了以后再告诉她。可是……”
“实际上我已经决定不告诉她了,”塔妮娅说,“没这个必要。我们在查看了众多捐精者的长相以后选择了现在的这个捐精者,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让塔妮娅和保罗看上去有几分相像。除了我们没人知道人工授精的事情,家里的亲戚不可能把这事泄露给她。”
这等于回答了帕特森的下一个问题。“谢谢你们开诚布公。”帕特森决定不再多说什么。
“为什么现在要问这个问题?”梅德曼询问道。
“这和我们现在正在追踪的一条线索有关。”
“老天,你就不能说些更有意义的话吗?”塔妮娅说,“现在,你可以走了。”
保罗跟着他走过过道。“不好意思。”他说。
“不需要跟我道歉,我完全能理解她的态度。”
“她这些天很不好受。”
“我明白。不过我想让你知道,我们正在尽最大的努力。”
保罗打开门。“我知道。她之所以这么烦恼,是因为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
帕特森点点头。“我也有孩子,我完全理解她的想法。但梅德曼先生,我可以向你发誓我们绝对不会放弃。事实上我们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展。”他走回到汽车旁边,内心里觉得死者的父亲一直在紧盯着他不放。帕特森很清楚,无论能否抓住凶手。塔妮娅·梅德曼的这个心结是永远别想解开了。他暗自庆幸自己不用经受这种地狱般的生活。
宝拉正以为迈克·莫里森不在家时,门突然打开了。迈克穿着T恤衫和平脚裤出现在她面前,全身都是酒臭。他困倦无神地看了宝拉一眼。“哦,是你啊。”他嘟哝一声,转身回到房子里。
宝拉把这视为一种邀请,跟着他走进猪圈般的客厅。一张沙发的边缘排着一列空的威士忌酒瓶。咖啡桌上放着七瓶麦芽威士忌,有的几乎还是满的,有的则差不多喝干了。酒瓶边放着一只满是污渍的平底玻璃杯。莫里森用手去够平底玻璃杯,然后沉重地倒在沙发上。沙发上放着条羽绒被,迈克用羽绒被包住自己的脚。房间沉浸在一股浓重的酒气之中,同时也非常冷。宝拉微微张大嘴,希望能呼吸到一点新鲜空气。
电视屏幕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在静止的图像上,丹尼尔和母亲穿戴着冬季运动装备,在朝着照相机扮鬼脸。他们的背后是皑皑的雪山。莫里森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注意到宝拉正盯着屏幕。“只有奇妙的现代科技才能让他们起死回生。”他口齿不清地说。
“迈克,这样下去可不行。”宝拉轻声说。
他嗓音嘶哑地笑了笑。“我还能怎么办?我爱我的妻子。我爱我的儿子。我所爱的一切都已经没有了。”
宝拉很清楚在这个问题上无法和他争论。她离开这里以后会给迈克的合伙人打电话,给迈克的办公室打电话,看看能不能把迈克的朋友们找来。她无法对迈克的痛苦视而不见。“我想问你个问题。”她说。
“还问问题干吗?你又不能把他们带回来。”
“我是不能。但我们可以阻止他对下一个家庭造成同样的伤害。”
莫里森又笑了,笑声中带着点狂躁。“你觉得现在的我还能顾得上别人吗?”
“迈克,我觉得你完全顾得上。你是个正派的好人。你不希望别人尝到你这样的不幸。”
泪水从他的眼中涌出,莫里森飞快地用手背擦去泪水。他喝了口酒说:“理都被你占去了。好吧,快问你的问题。”
胜负在此一举。“你和妻子在有丹尼尔之前接受过不孕症治疗吗?”
莫里森拿着酒杯的手在半空中停下来。“你他妈的是怎么知道的?”
“正是因为不知道才要问你啊。”
他揉了揉胡子拉碴的下巴。“杰茜一直怀不上孩子。她特别想要个孩子。其实我倒并不怎么在乎。只是不能对她说不。”他的目光一直没离开屏幕上的妻儿。“医生给我们做了测试,”他的嘴巴翘了起来,“测试报告说她对我的精子敏感,很难怀上孩子。你相信吗?我们本以为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的身体怎么可能接受不了我的精子呢?”他喝下更多的威士忌。“我本来觉得没孩子也不错,但她就是不肯。于是我们去了布拉德菲尔德红十字医院的人工授精机构,在那里接受了人工授精。”
“这对你一定很难。”
“被你说中了。我老是觉得家里有另一个男人,另一个男人进入了我妻子的身体,”他挠了挠头说,“我心里知道不是那么回事,但忍不住那样想。”
“丹尼尔出生以后呢?”
莫里森满是沧桑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我一看到他就爱上他了,这种爱从未动摇过。但我也很清楚他不是我的血脉,他完全是个外人。我从来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我全心全意地扑在他的身上,但从来没真正地了解他。”他指了指眼前的电视。“直到现在我还试着去了解他。但我永远达不成这个心愿了,难道不是吗?”
没什么可说的了。宝拉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会再和你联系的。”宝拉以前从来没有说过这种空洞的话,但她现在不得不这样说。
“我们的婚姻就是在他出生以后开始走下坡路的,”劳拉·匡蒂克情绪激愤地说,“我觉得生个孩子可以把我们重新联系在一起,但我完全错了。他是个该死的王八蛋。他觉得尼尔是另一个男人的孩子,因此对尼尔恨之入骨。他一看到尼尔就会想到自己算不上是个真正的男人。他对尼尔的死一定不会感到难过。”
萨姆点点头,努力摆出同情的姿态来。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尼尔·匡蒂克是个通过人工授精降生的婴儿,精子来自于布拉德菲尔德红十字医院。萨姆知道劳拉·匡蒂克已经对他完全没用,他应该尽快离开这里,免得听劳拉婆婆妈妈地说一堆婚姻上的事情。他几乎有点同情劳拉的那位前夫。他敢打赌他们每次吵架时,劳拉总会把对方的生殖能力拿出来说。他站起身。他是个警察,不是心理咨询师。与其在这里听闲话,不如投入到真正的行动中去。
“我会再和你联系的。”他的心早已飞到别的地方去了。
政府的反恐政策一出台,安布罗斯就对这个政策存在着矛盾心理。作为警察,他对能保持社会安宁的政策持欢迎态度;但作为黑人,他又对成为目标和被人孤立感到不安。这些政策是极左的,里面包含了一些令人相当压抑的东西。谁知道这些政策在一个不怎么重视人权的地方会如何实施啊!从布什时代反恐机构对美国造成的危害就可见一斑。美国对社会公平和平衡所采取的措施可比英国要规范得多呢!
但安布罗斯也承认,规定中的某些方面使他的工作比以前要容易得多。没错,有时你的确会夸大事实,使有些人看上去比实际中危险得多,但现如今,你能很轻松地取得过去费了老半天劲都拿不到的各种资料,飞机上的乘客名单也是唾手可得。过去,问航空公司索要飞机上的乘客名单难度非常大,警察必须向地方法官先提出申请,但地方法官常会以申请的理由不足以让航空公司泄露顾客的机密为由,拒绝他们的申请。即使申请能够获得通过,这份名单是否找得到还要打个大大的问号呢!
但现在要得到乘客名单就容易得多了。你一坐上飞机,名字就会进入安全局的计算机系统。安布罗斯遇到的也许会是个觉得抓住凶手远比个人隐私重要的安全官,如果这位安全官不想与警察为敌,那事情就更好办了。
于是在星期一的早晨,安布罗斯从一个不知机主是谁的手机收到这样一条短信。你要找的人没有坐上飞机。之后也没有改乘其他航班。
安布罗斯为自己的直觉感到庆幸。前一天他把名单上的所有人都调查了一遍。调查结束时,他有了两三个怀疑对象。但直觉告诉他,那个自称去了马耳他的计算机天才就是他要找的人,那人的女朋友给他看了公司的设备以后他的信心更坚定了。如果有谁能像案子里的凶犯那样进行网络追踪,就非这位华伦·戴维莫属。他的女朋友爱信不信,总之华伦·戴维肯定不在马耳他。他正在英国某地潜伏着,是个得手了好几次的系列杀手。
他无论处于何地,必定在策划诱拐下一个受害者。
卡罗尔沮丧了几天之后,对这条突如其来的线索感到非常振奋。这几个案子的连接点开始显现,她产生了猎人终于闻到猎物气味的那种快感。他们在DNA上所取得的突破使案情豁然开朗,托尼早先所做的此案并非以性为目的的结论果然是对的。
现在他们知道四个受害者都是人工授精的结果。三位母亲在布拉德菲尔德红十字医院的生育科受孕,还有一位是在伯明翰的私人诊所受孕的。卡罗尔将走访布拉德菲尔德红十字医院的生育科,她不知道那里的人会对她说些什么。她对人工授精方面的法律惘然无知,但她知道即便在这四个孩子降生的年代,捐精者的名字应该也是匿名的。
卡罗尔刚想让宝拉穿上外套和自己一同去,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我是斯图亚特·帕特森,”没等卡罗尔寒暄,帕特森便自顾自地说起来,“阿尔文找到了一个疑犯。”
“你说的是派到曼彻斯特的那位部下吗?”
“是的。昨天他根据车辆管理局提供的名单挨家挨户进行摸查,试图从中找到些什么。他发现了几个可能的对象,其中一个最有可能。那人的女朋友,对了,也是他的生意伙伴,说他在马耳他。但其实他并不在马耳他。那人完全符合罪犯所需要的条件。他们有一个DPS公司,做计算机安全和数据存储方面的业务,所以——”
“斯图亚特,请你说得慢一点,”卡罗尔被他断断续续的话弄得一头雾水,“马耳他和案子有什么关系啊?”
“抱歉,真是很抱歉。我只是……这是案子上第一条比较有价值的线索,你明白这种感觉吗?通过各方的努力——托尼的侧写、我们的细致侦破和挨家挨户的走访——终于得到了现在的结果,你说我能不激动吗?”卡罗尔似乎听见帕特森督察在电话那头做了个深呼吸。“好,容我慢慢细讲。珍妮弗遇害那天进入伍斯特的车当中,有一辆登记在华伦·戴维名下的丰田韦尔索,华伦·戴维是家名为DPS的计算机安全公司的合伙人。阿尔文去了华伦·戴维住的地方,他的女朋友告诉阿尔文,他已经一个多星期不在了。他女朋友说他去马耳他的客户那里构建网络安全系统。阿尔文马上检索了航班乘客名单,发现华伦·戴维没有上他订了票的那趟航班,也没有搭乘其他任何一趟航班。戴维在珍妮弗和其他三个男孩被杀之间的这段日子人间蒸发了。戴维向女朋友撒谎,是为了赢得杀害后面三个男孩的时间。”
“他的女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阿尔文认为她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事吗?”
“阿尔文觉得她肯定不知情。她答应阿尔文戴维和她通话时她会让戴维给阿尔文打电话。但到现在为止,阿尔文还没有接到电话。”
“你觉得戴维会来电话吗?”
“这要看他觉得自己有多聪明了。他也许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愚弄我们。”帕特森的声音依然非常兴奋。卡罗尔和他感同身受,但她的自制能力更强一点。这时隔间门口出现一道阴影,卡罗尔看见斯黛西出现在门口。斯黛西竖起两根手指,表明自己已经完成了卡罗尔交给她的任务。
“你觉得我们应该把嫌疑犯的情况公诸于众吗?”帕特森问,“公布他的照片,让民众举报,这种方法在现阶段可行吗?我们是不是应该突袭他和女朋友住的农庄呢?也许在那里能有所发现呢。”
卡罗尔想和托尼交流过以后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干。她的直觉告诉她应该等一等,但因为谁都不知道凶犯将在什么时候发起下一次袭击,片刻的拖延也许意味着谁都承担不了的损失。“斯图亚特,我们待会儿再谈这个问题行吗?我不想做出太过仓促的决定。我一会儿给你打电话,告诉阿尔文,他工作完成得很棒。”
卡罗尔用手捋了捋头发,招呼斯黛西进来。“这么多天一点线索都没有,又突然一下子都涌出来了,”她说,“我要你把开办了DPS计算机安全公司、名叫华伦·戴维的家伙的信息给找出来。我要他的所有信息。信用情况、手机记录,一样都不能漏。”
斯黛西抬起眉毛。“我认识这个华伦·戴维。”
卡罗尔吃惊地问:“你认识他吗?你怎么会和他有来往啊?”
“我纠正一下,我说的认识是网络上的认识。他是个计算机安全方面的专家。他在使用几款计算机软件时联系过我。我们经常在网上聊天。他在计算机方面的能力相当突出。”斯黛西看上去有几分忧虑。“他是我们要找的嫌疑人吗?”
“查找他的信息对你来说很麻烦吗?”
斯黛西摇了摇头,但表情依然相当忧虑。“这不是利益冲突上的问题。他不是我的朋友,我们也几乎没有工作往来……只是,他如果不想被人发现,我们是很难找到他的。”
“只要没有利益冲突就好,放手去查吧。”卡罗尔为她鼓劲。
斯黛西脸上的愁云不见了。“我会把这看作是一场挑战。对我有利的是,他不知道我是警察。他以为我只是个和他一样的极客。如果他觉得有必要防备我,会采取一切能想到的预防措施。他如果觉得和自己打交道的只是个普通的网络玩家,就不会那么小心了。我会利用这点突破他的防线。但有些事我想和你交代清楚。”
斯黛西没事是不会瞎咋唬的。“我听着呢!”
“我对碎碎念网站的人给我的系统后台代码做了番修补。我轻易地对这个网站做了个C&A。”
“能帮我翻译一下吗?”卡罗尔问,“我一直以为C&A欧洲大陆的一家连锁百货呢。”
“是捕捉和分析的意思。在服务器里设置一个特别的字母组合,然后建立过滤条件。我设计了一个程序,这个程序可以把所有用户名是重复字母的用户的聊天信息马上转发给我,这样我就能马上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了。我们可以通过这个程序找到他的下一个目标,对目标进行密切监视,然后我们就可以把凶手抓个现行。”
卡罗尔似乎有几分怀疑。“真的管用吗?”
“从计算机技术的角度来说是可行的。我不敢保证一旦运行程序将会发生什么。这是一项非常大的工程。不过至少值得一试。”
卡罗尔想了一会儿,然后做出决定。“好吧,放手去做吧。但华伦·戴维的事必须优先考虑。如果能定位到他的手机,那就再好不过了。”
“阿巴哒巴克拉,”斯黛西一边走一边说着咒语。卡罗尔知道咒语里肯定包含着某种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