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布鲁斯山公寓挨家挨户调查的探员很快就找到了前一天下午和尼尔在公共汽车站遇上的两个亚洲男孩。这事显然跟本地的地痞流氓没什么关系,因此人们不介意向警察透露详情。警察的调查没有遇到很大的阻碍。有些人拒绝和警察说话,但相当多的人认为与本地黑帮无关的十四岁男孩被杀案绝不能就这样算了。他们很愿意出面作证。
因此,尼尔的尸体被发现后没几个小时。萨迪克·艾哈迈德和易布拉希姆·穆萨维就被带进南方刑侦总队的审讯室接受问询。萨姆让斯黛西和家庭协调官陪着尼尔的母亲,自己则和宝拉商量了一会儿询问技巧。他们不想和不认识的警察配对询问,因此只能询问其中一个证人,将另一个证人交给他们不知其能力如何的南方刑侦总队。“你对这两个人怎么看?”萨姆问。
“看看他们的履历吧。穆萨维小错不断,被捕过六七次,还上过法庭。他知道我们是怎么干的。他不会按照我们的想法来帮我们。但艾哈迈德就不同了。他从没被捕过,不知道警察审问是怎么回事,肯定会顺着我们的思路来。我们就一起来对付这个艾哈迈德吧。穆萨维就留给这里的警察吧,祝他们好运。”宝拉说。
他们在审讯室里见到了这个艾哈迈德。小家伙身材瘦长,穿着连帽衫和低腰牛仔裤。他的脖子上戴着根金项链,脚上穿着鞋带没系起来的大码名牌运动鞋。对于一个十五岁的男孩来说,他的这身行头绝对够奢侈了。艾哈迈德的父亲在城里的餐馆当厨师,母亲在家带五个孩子,他光靠送报纸绝对没办法这样花钱。萨姆介绍两人身份时,宝拉安静地靠在椅背上,认真地观察这孩子的举止。
“我找个律师再和你们谈。”
宝拉摇摇头,表现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模样。“你可以在我问你的名字和住址以前就选择离开,但那样你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我做错什么了?我只是想要个律师而已。我知道自己有什么权利。我是个未成年人,可以找个能为我说话的大人在场。”他的表情非常具有攻击性,眼神锐利,嘴角的肌肉隆起。
“萨迪克,你小子给我冷静一点,”萨姆说,“没人认为你对尼尔做了些什么。我们知道你在公共汽车站见过他,我们只是想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艾哈迈德甩了甩肩膀,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我不会告诉你们任何事。”
宝拉向萨姆侧过身子。“他没说错,他的确不用告诉我们任何事情。他原本可以告诉我们有关冷血杀手的信息,但他不情愿。你觉得这事要是传出去,人们会怎么看待他啊?”
萨姆笑了。“他的日子想必不会像以前那么好过了。”
“萨迪克,那就这么着吧。这可能是你这辈子唯一一次不殃及自己但又帮助我们的机会,你让这个机会白白地溜走了。”宝拉的语气可没有她的言辞那么好听。“我们没时间和你在这里胡闹,因为那家伙还会再杀人。下一次,他的目标可能是你或你的表兄弟。”
艾哈迈德看着宝拉,明显是在权衡利害。“娘儿们,你要不追究其他事我就说。”
萨姆飞身上前,一把抓住少年连帽衫的前襟,差点把艾哈迈德拽下椅子。“再叫一声娘儿们,我就送你到少教所,听明白了吗?”
艾哈迈德大张着眼睛,双腿直往地板上蹬。萨姆把他猛地推回去,他摇晃了几下,才在椅子上坐好。“去——去你娘——的。”他抱怨道。
宝拉缓缓地摇了摇头。“萨迪克,这下知道还是我比较好说话吧。如果你再不礼貌一点,埃文斯探员很可能会以阻碍调查的罪名控告你,那时你就真的需要个律师了。好吧,你和易布拉希姆是什么时候到公共汽车站的啊?”
艾哈迈德坐立不安了一阵子,然后看着她的眼睛。“大概是三点半到三点四十之间。”
“你们是要去哪儿?”
“只是进城逛逛,没什么大不了的。”
去干点小偷小摸的事。“尼尔到之前你们在公共汽车站等了多久?”
“我们也是刚到那儿,”他靠在椅子上,恢复了刚才那种趾高气扬的架势。
“你认识尼尔吗?”萨姆问。
艾哈迈德耸了耸肩。“我知道他是谁,不过从来没一起玩过,就这种交情。”
“那天你们跟他说了话吗?”宝拉问。
艾哈迈德又耸了下肩。“也许吧。”
“没什么也许不也许的。我再问你一遍,你们跟他说了话吗?”
“易布拉希姆问他:‘小鬼,你这是要去哪儿?’他说他要去城里和朋友玩。但我们知道他是在胡说八道,因为他根本没什么朋友。因此易布拉希姆就叫他‘没朋友的比利’。”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用这么文雅的说法了啊?”萨姆挖苦地问。
“怎么了?”
“没怎么。好了,你们叫他‘没朋友的比利’时他又说了些什么?”
艾哈迈德用手掏了掏耳朵。“他什么都没说。易布拉希姆刚问完,那辆车就出现了,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吗?”
“跟我说说那辆车”宝拉说。
“是辆银色的车。”
宝拉等待着,但男孩不再说话。“还有呢?你肯定不只注意到的这么些。”
“有什么值得我看的啊?在我看来就是堆废铁。是辆银色的中型掀背车。根本就不酷。我对这种车没有一点兴趣。”
看来是这么回事。“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司机降下车窗,对尼尔说:‘你是尼尔,对吗?’”
“你确定他叫了尼尔的名字吗?”艾哈迈德如果没有说谎,这就是个预先计划好的阴谋。
艾哈迈德满不在乎地揉了揉眼睛。“我说了是就肯定是,明白了吗?”他拉长了音调说,“他确实叫他尼尔。”
“那后来呢?”萨姆似乎进入角色了。宝拉却希望他能赶快闭嘴。早知如此,还不如找个她能让对方闭嘴的南方刑侦总队探员。
“尼尔把头伸进车里,因此我完全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尼尔似乎问那老东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但我没听到那司机是怎么说的。”
怎么总是这样?宝拉很纳闷。刚有一点进步,马上就会遇到新的阻碍。“他的声音如何?我是说那个司机。”
艾哈迈德拉下脸。“什么叫声音如何?你指的是什么啊?”
“有没有口音?声音比较高亢还是低沉?受没受过教育?”
艾哈迈德皱紧眉头,显然是在尽力回忆。宝拉知道这样回忆的结果肯定不会太好。“不是,不是那么深沉。听上去很普通。就是很一般的对话。司机的声音有点像我父母那样年纪比较大的人,不像我们几个。明白了吗?”
“你看到那个司机了吗?”
“没怎么看清。他戴了顶球帽。他的头发是棕黄色的。头发很长,一直垂到领子上。”
也许是假发。“他的帽子是什么样的?什么颜色?有特殊的标语吗?”
“是顶蓝灰色的帽子。我没怎么注意。我凭什么要对别人的事这么感兴趣啊?那个老家伙停车和一个我几乎不认识的家伙搭讪,我有什么理由要对他们多加注意啊?”他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像个犯人一样被你们审问,真他妈太操蛋了。”
“然后呢?”宝拉又问。
“尼尔上了车,司机就开车离开了。再没有然后了。”
萨迪克·艾哈迈德能派上点用场的证词到此为止。他们继续和艾哈迈德死缠硬磨了一阵,然后和审讯易布拉希姆的警察交流了证词,发现对方和自己一样也是一无所获。他们没有理由再扣留艾哈迈德和易布拉希姆,只能把这两人放了。宝拉看着他们穿着松松垮垮的牛仔裤,戴着帽子趾高气扬地走过街道。“有时我热切地巴望着能赶快退休。”她疲倦地说。
“我也差不多,”萨姆说,“这种家伙真是太多了,处理完一批以后又总会冒出一批。”
托尼不再能像以往那样惬意了。卡罗尔离开布雷克家以后,马上就跟他通了个电话。她的下一个电话打给了斯黛西,让斯黛西把相关文件开放给托尼。卡罗尔在给托尼的电话中把布雷克临别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告诉了托尼,但托尼并不关心谁支付他的报酬。接触到需要的信息,做出最接近于罪犯的才是他想做的事。
但信息量大有时也不完全是好事。斯黛西发邮件把进入文件系统的密码告诉托尼,这样他就能接触到与案子相关的所有文件了。但由三宗失踪人口案转化的谋杀案产生的文件是相当惊人的,完全看上一遍得用上好几天。幸好这些文件在提交给重案组之前就做了摘要,以便他们能更快地进入角色。但这样做却很有可能漏过一些关键细节。因此托尼碰到非常感兴趣的问题时,总要找出原始报告翻看一下,查阅报告中的原话是怎么说的。
他比较头疼的是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杀手的目的无关于性,这个结论意味着他必须对来自受害者身边人的证据进行重新考虑。他对与受害者相关的人和事还不太清晰,报告中的任何线索都可能具有意义,所有证据都不能忽略。
没有捷径可走。他必须回到原点,寻找受害者生活中的阴暗一面。受害者是解决系列谋杀案的关键。但在为系列杀人案凶手做侧写的这么多年间,没有任何一个案子的受害者有这个案子如此关键。他专心在工作之中,把埋在纸堆下的录音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斯图亚特·帕特森督察并不是那种地方保护主义很重的家伙,这一点是卡罗尔事先没想到的。根据卡罗尔的经验,警察总爱抱着自己的案子不放,拒绝和他人分享案情。要想知道些什么,必须从他们那里一点一点挖。但这个帕特森督察显然知道人多力量大的道理,只是对托尼·希尔的能力还不太有信心。
“他不是那种通常意义上的专家证人,”卡罗尔说到托尼对侦破案件起到重要作用时,帕特森作出了谨慎的评价。
“他的确非同一般。”卡罗尔附和。
“就是有点愣头青。知道他差点在这里被捕的事吗。我派了个手下好说歹说才把他弄出来。”
卡罗尔忍住没笑。“他说他在这里遇到点麻烦事。他与你合作,付上点这种代价也不坏。”
“你看这个案子如何调查为好呢?”
他们商定合作规则,商量如何把两起案件的调查工作合为一处。他们在交谈中谈到斯黛西,卡罗尔在帕特森督察的语气中明显地听出了羡慕,帕特森很羡慕卡罗尔有专职的计算机辅助人员。“我们没有那种水平的人,”他说,“我必须出钱请相应的技术人员。一分钱一分货。有时拿到的结果完全达不到希望值。有时我甚至得讨好他们,让他们替我干活。”
“你如果在调查过程中使用计算机分析,随时差遣史戴西。”
“谢谢你,卡罗尔。暂时用不上她,不过我会记着的。我们和曼彻斯特警察厅的人已经在合作调查了。”
“真的吗?我们有一具尸体是在布拉德菲尔德和曼彻斯特的交界处发现的。你怎么会找上他们的啊?”
“要不是托尼·希尔,我们才不会去找他们呢。我们发现凶手联系珍妮弗·梅德曼时用过公用电脑。托尼让他的同行把这些电脑所处的地点在一个地理侧写系统里过了一遍,得出的热点区域在曼彻斯特南部。我们从车牌认证系统里查看车牌信息,看看珍妮弗被害那天前后出入伍斯特的车辆有哪些是曼彻斯特牌照,再请车辆管理局的人向我们提供车主的资料。”
卡罗尔被触动了。组里的人最缺的就是这种横向思维能力。“这办法真好。查出什么结果了没有?”
“有五十三个车牌符合上述条件。我已经派人去曼彻斯特,和那边刑警队一同工作。他们会根据车牌地址调查车主的不在场证明,重点调查那些在计算机相关行业工作的人。托尼·希尔认为凶犯的工作应该和计算机有关。”
“似乎能从车牌上有所收获。希望能尽快听到你们的好消息。”
帕特森叹了口气。“我也想赶快取得些进展啊!老实说,我们手里的线索也只有这个了。”
宝拉的手机在大腿旁一阵震动。她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发现电话是埃莉诺·布莱辛打来的,心里不禁一阵激动。她从和萨姆共同调查的一群布鲁斯山住宅区小孩身旁走开,把手机贴在耳朵上。
“我看了新闻,”埃莉诺说,“这一天肯定很不好过吧?”
“还有更难过的时候。”宝拉说。她从烟盒里叼出一支烟,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能听到熟悉的声音真是太好了。”
“我知道你很忙,不会耽搁你很久。我只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吃个夜宵。”
这是个宝拉想都不敢去想的好主意。“当然愿意,”她长叹了口气说,“夜宵应该是九点半以后吧,我应该能腾出时间来的。除非有特别的事需要临时集结,我们那时一般已经不在办公室了。我用的是‘除非’这两个字,其实这种情况非常少,九点半我能下班。”
“太好了。你知道拉法洛餐馆吗?就是羊毛市场旁边的那个。”
“我知道那里。”
“我这就去订个桌子。九点半,有变化我再打电话通知你。”
“到时候见。”宝拉挂了电话。她仿佛年轻了五岁,体重减轻了,过去这段时间的重担也离她而去。她感觉到了重生的滋味。和人发生联系突然间又有了可能。她转过身,欣赏着对她突然露出轻松表情而目瞪口呆的萨姆·埃文斯。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享受这个夜晚了。
不过她得把这帮布鲁斯山小区的娃娃们侍候好了再说。以她现在的心情,那些男孩子们最好要小心点了。
阿尔文·安布罗斯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说动帕特森督察派他前往曼彻斯特执行合作任务。帕特森督察觉得这是低级别探员就能执行好的累活,但安布罗斯却想亲眼见证搜查所取得的成果。他告诉帕特森督察,这是条很有追踪价值的线索,他无论如何想成为在场的一员。“两地相差不到一百英里,”他说,“如果这里有新的发现,我会马上出发,在一个小时之内从曼彻斯特赶回来。”最后,帕特森只得做出让步。
安布罗斯真正进入角色以后,就没有争取到任务时那么兴奋了。但这里的一切条件都还好。他从不把调查中脏活累活看作苦差事。他随身带来一份清单,上面列出了珍妮弗·梅德曼遇害那天进出伍斯特的五十三块曼彻斯特车牌号码。安迪·米尔沃德总督察非常好客,给他在刑侦队办公室安排了张办公桌,还给他安排了助理——一位在刑侦队见习以测试其适合不适合刑警工作的女探员——这位女探员负责为人生地不熟的安布罗斯开车,并在安布罗斯调查一直跟着他。米尔沃德说得好像是在给他什么优待,但安布罗斯知道这种初出茅庐的菜鸟什么忙都帮不上,她只是米尔沃德派来监视他的人而已。但有助手总比没助手要好,就这样展开工作吧。
“我们认为凶犯的工作很可能和计算机有关,”安布罗斯对小女警说,“但这只是个假设,并不完全确定,因此我们必须抱着开放的心态进行调查。我们要找这些人时的不在场证明。他们做了些什么。他们去了哪里。他们和哪些人在一起。”
“好了,赶快打住。”他的助理说。这位助理是个树桩腿矮个子女人,长相很平凡,但有一头亮丽的蓝黑色头发和一对令人印象深刻的深蓝色眼睛。安布罗斯觉得她总在提防着自己。他不知这是因为自己是个外人还是肤色的原因。“这里是个人口密度很高的地方,大多数是维多利亚式排屋和半独立公寓,其中有许多改造成了学生公寓。”
“那我们就开始吧。”
他们在四个小时之内查了十个车牌的主人,这些车牌的主人大多是中产阶级,他们知道自己的权利,见到警察以后无一例外地发表了一番公民权利被无情践踏的言辞。从学生到法律援助者,这些人都是一个调调。习惯了民风淳朴社区的安布罗斯完全被这种阵势吓坏了。
但他们在发表了尖刻的言论以后,又做回守法的公民。八个车牌的主人讲述了他们去了伍斯特的什么地方,见到了些什么人,这些信息安布罗斯回伍斯特以后或简单打个电话就很容易查证。有个人仅仅是在公路旁新装修的酒吧吃了顿饭,他保存着带有时间戳的酒吧发票和一张唐顿郊区的加油站发票。从加油站的发票来看,他明显没有杀害珍妮弗的时间。他们找到的第十个家伙让安布罗斯警觉了一阵,但随着谈话深入,这个人很快就被排除嫌疑。这个商人很明显在隐瞒一些事情,但这些事情应该和他们正在调查的事情无关。离开那个人的房子以后,助理快步赶了上来。安布罗斯对助理说:“你可以让地方上的警察到他这里搜一搜,我想他们多半能在上锁的仓库发现盗版DVD、仿制香水或仿制手表这一类的东西。”
另外六个车主还没有回家。安布罗斯和助理在咖啡馆停车吃午饭时,帕特森督察打电话告诉他们,在侧写师托尼·希尔的推动下,厅里已经正式把珍妮弗的谋杀案和发生在布拉德菲尔德的三起谋杀案合在一起侦办了。让他吃惊的是,另三起谋杀案的受害人竟都是男孩。现在他们有了四个需要调查不在场证明的日期。安布罗斯放下手机,对助理露齿而笑。“我们升级了。”
“现在这是系列杀人案调查了。”安布罗斯说。他把放着炸鱼条和炸薯条的盘子推到一边。听到帕特森督察告诉他的消息以后,安布罗斯完全没胃口了。珍妮弗的死已经令他难以忍受,三个少年的死更是像铅块一样,压得他透不过气来。调查谋杀案时,安布罗斯总是像有额外的负担一样,直到案件结束才能放下重担。案件调查时他总会觉得肌肉酸疼,关节发硬,肢体几乎被来自心理的巨大压力压垮。今晚他会轻手轻脚地上床睡觉,像个在拳台上打了五六个回合的拳击手一样遍体鳞伤。“必须工作了,”他看着助理吃了一半的食物说,“五分钟以后车上见。”
他们很快问完了下两位对象。第一位是个计算机经销商,似乎比较符合托尼对凶犯的描述。但接触下来,他们很快就发现这位经销商对他所卖的东西几乎一无所知。另外,在丹尼尔·莫里森被诱拐和谋杀的这段时间内,他和妻儿正在布拉格度假。他们拜访的下一位对象是位妇女,这个女人在伍斯特时一直在和教堂执事讨论法衣的设计图案。
紧接着他们便来到华伦·戴维那辆丰田韦尔索的登记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