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也纳-慕尼黑
克劳斯·哈尔德轻轻敲了书房的门。里面传出一个声音,允许他进去。他推开门,只见老人坐在半明半暗的灯光里,他的眼睛盯着荧光闪动的电视屏幕——当天下午在格拉茨的集会,都是梅茨勒的支持者,他们已经开始谈及梅茨勒如何组织内阁的问题了。老人用遥控器切掉了画面,一双蓝眼珠盯上了他的保镖。哈尔德朝电话瞥了一眼。一点绿灯正闪烁着。
“这是谁?”
“贝克尔先生,从苏黎世打来。”
老人拿起听筒:“晚上好,康拉德。”
“晚上好,沃格尔先生。这么晚打搅您我很抱歉。不过我恐怕是等不及了。”
“出了什么差错?”
“哦,不,正相反。根据从维也纳传来的选举新闻,我决定加快行动步伐,可以将彼得·梅茨勒的获胜视为既成事实,然后启动相应的程序了。”
“明智之举,康拉德。”
“我想您会同意的。我有几份文件需要您的签字。我想咱们最好现在开始这些步骤,而不是等到最后一刻。”
“什么样的文件?”
“我的律师来解释会比我强。如果您觉得可以的话,我会到维也纳来开个会。只要花几分钟时间就够了。”
“星期五怎么样?”
“星期五没问题,只要安排在将近傍晚就行。因为上午我有事走不开。”
“咱们定四点如何?”
“五点对我更合适,沃格尔先生。”
“好的,星期五下午五点。”
“那到时候见。”
“康拉德?”
“是,沃格尔先生。”
“这位律师一一请告诉我他的名字。”
“奥斯卡·兰格,沃格尔先生。是位天分很高的人。我用过他很多年。”
“我想这位老兄应该懂得什么叫作‘谨慎’吧?”
“何止是谨慎,谨慎两个字根本不足以形容他。他非常能干。”
“再会,康拉德。”
老人挂了电话,看着哈尔德。
“他要带其他人一起来?”
老人缓缓点头。
“以前他都是一个人来的。为什么要突然带个帮手?”
“贝克尔先生将会收到一亿美金,克劳斯。要是还有什么人可以信得过,那也只有苏黎世的土地神了。”
保镖朝门口走去。
“克劳斯?”
“是,沃格尔先生?”
“也许你是对的,给咱们在苏黎世的朋友打电话,看看有没有人听说过这位奥斯卡,兰格。”
一个小时过后,一则电话录音通过保密专线由贝克尔&普尔银行的贝克尔办公室,传送到了慕尼黑的保密公寓。他们听了一遍,又一遍,再一遍。阿德里安·卡特尔不大喜欢他所听到的内容。
“你们能听得出吧,拉德克一撂下电话,立即就打出第二通电话到苏黎世,查问那个奥斯卡·兰格。我希望你们对此做过安排。”沙姆龙对卡特尔显得很失望:“你怎么想的,阿德里安?我们没干过这种事情吗?我们是需要人带路的小孩子吗?”
卡特尔将火柴凑上烟斗,等待着下文。
“你有没有听说过sayan这个词?”沙姆龙说道,“又叫sayanim”
卡特尔咬着烟斗点了点头。“是一些不起眼的志愿者,”他说,“酒店职员给你们提供房间,免登记;租车公司给你们提供查不到车主的车;你们的人要是受了伤,又不想引起麻烦,就找医生志愿者给他们治;银行家会给你们紧急贷款。”
沙姆龙点头:“我们的情报部门规模不大,一千两百人的全职雇员,仅此而已。没有这些志愿特工,我们不可能成就我们的事业。这是散居全世界的犹太人给我们带来的好处之一,他们成了我们的志愿者军团。”
“那奥斯卡·兰格呢?”
“他是位苏黎世的税务和地产律师,正巧也是犹太人,不过这件事他在苏黎世从不张扬。几年前,我带奥斯卡去湖边一家安静的餐厅吃饭,然后把他列入了志愿者的名单。上星期,我请他帮个忙。我要他把他的护照和办公室借给我,还要他消失几个星期。等我向他解释了原因,他十分愿意帮这个忙。其实。他真恨不得到维也纳去,亲身参与抓捕拉德克。”
“我希望他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点。”
“可以这么说,阿德里安。他这会儿住在耶路撒冷的一间保密公寓里。”
沙姆龙伸出手,按下了录音机的倒带键,停,再播放:
“星期五怎么样?”
“星期五没问题,只要安排在将近傍晚就行因为上午我有事走不开。”
“咱们定四点如何?”
“五点对我更合适,沃格尔先生。”
“好的,星期五下午五点。”
停。
第二天早晨,摩西·里弗林离开保密公寓,搭乘以色列航空的班机冋国,身边有一位机构人员一路护送。加百列留在公寓,直到星期四晚上七点,一辆车顶载着两对滑雪板的大众面包车停在公寓楼门外,喇叭按响了两次。他将伯莱塔手枪塞进后腰的裤子里。沙姆龙吻了他的脸颊,送他出了门。
沙姆龙拉开窗帘,向昏暗的街道瞥望着。加百列出现在步道上,然后走向司机一侧的车门。经过片刻商谈,车门开了,基娅拉出现了。她绕到面包车的前方,车灯短暂地照亮了她。随即,基娅拉坐上了副驾驶的座位。
面包车缓缓从路边开出。沙姆龙目送着它,直到殷红的尾灯消失在街角。他却没有挪动。等待。永远在等待。他的打火机一闪,一缕香烟凝聚在玻璃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