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袭击者

到了锦里之后,不得不感叹省城的人真是休闲,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从里面的酒吧和茶馆进出。

我来到记忆中的水车位置,四下看了看,等到没有人经过,于是脱了鞋挽起裤腿,跳下只有一尺多深的水沟中,然后在水车下方摸索。

果然,仅仅是半分钟后,我摸到一个塑料袋一样的东西压在水车下方的石板下,除非是跳下水来仔细摸索,在地面上根本发现不了。

我费力地将塑料袋取出来,穿好鞋子,借着附近昏暗的灯光,发现这是个20多厘米长、十来厘米宽、厚度约3厘米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袋子,外面用透明胶缠绕了十几圈,应该是保护里面的东西不至于进水。

我的心怦怦直跳,到现在为止我和敖雨泽一共解开了三个隐藏关卡,但得到的基本都是模棱两可的信息,这还是第一次获得实物,也不知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我赶紧穿上鞋子,也顾不得脚上还湿淋淋的,将塑料包上的水匆匆擦干,就塞进怀里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背后的汗毛一竖,我几乎是本能地朝前扑出去,就地在地上翻滚了一圈,然后狼狈不堪地爬起来,这才来得及转过身,看见一个穿着印有一棵参天大树的t恤、身形瘦削的年轻人,他的手里拿着一根金属棒球棍,轻轻地挥舞着。

“你干什么?”我愤怒地大吼,如果对方是个保安什么的我可能还觉得情有可原,毕竟我刚才的行径也称得上是鬼鬼祟祟。可这棒球男明显是个普通人的打扮,一声不吭地就用棒球棍砸过来,看这铝合金的棒球棍真要砸在我身上,不死也要断几根骨头。

“东西交出来。”棒球男冷漠地说。

我心头大震,这个人怎么知道我来这里取东西的?他是谁?是游戏官方的人吗?

“什么东西?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我当然不会承认,手偷偷伸进怀里,将甩棍拿出来,朝下使劲一甩,甩棍收起的两节弹出,变成一根有半米长的金属棍子。

不过看着只有指头粗细的甩棍,而对方手里却是鸭蛋大小的金属棒球棍,两者的战斗力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拿出它来也只是聊胜于无而已。

“我都看见了,你从水车下面拿出来的东西,交出它来,否则我不介意使用暴力……”棒球男冷冷地说。

他果然看见了,就是不知道这人是一路跟踪我来这里的,还是偶尔路过。不过我感觉他跟踪我的可能性更大,一个在偶然路过的游人,基本不太可能携带一根棒球棍随时准备敲人闷棍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知道我拿的是什么?”我警惕地问,然后微微扭动脑袋,查看周围是否还有其他人埋伏。

“你手里的东西,关系到……真相!只有我们才能最妥善地使用它。这些事情不是你能够参与的,交出来,我保证你没事。”棒球男说完,扬起了手里的棒球棍,看样子如果我再不拿出取得的塑料包,他就要再度动手,而且这次肯定不会客气。

“交你妹!”我将手里的甩棍猛地朝他脸上砸过去,他下意识地避让了一下,我不敢恋战,转身就跑。那瘦削男子恼怒地大叫一声,追了过来。

这家伙虽然瘦,看上去体力不怎么样,可是速度却不慢。很快,他就到了我身后两米多远,我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但距离不仅没有拉远,反而越来越近。

浑蛋,到底是什么人?这人一直跟踪我,以我的远超常人的六感居然都没发现,一直到他动手时才感觉到不对,看来他也不是普通人吧?我边跑心中边想,可一时半会儿还是猜不透对方的来历。

这个时候,前方出现了两个穿着中山装带着墨镜的男子,我正要呼救,却突然住口。现在是5月,虽然还不是最热的时候,可这个时间点的人正常的穿戴也最多不过是一件长袖单衣而已,谁会穿一件严严实实的中山装?最诡异的是,这大晚上的,除了疯子谁会戴一副大框的墨镜?

只是看着他们脸上的墨镜,我总感觉依稀有些眼熟。

难道他们是一伙的?我正要转向,可是现在还没有跑出锦里,现在我就在一条巷子当中,后面就是追杀我的棒球男,根本没有其他方向可以转向。

就在我犹疑不定的时候,我身后的棒球男却惊呼一声,然后转身朝反方向跑去。

他们不是一伙的,甚至可能是敌对的关系。我顿时明白过来,不过看着那两个穿中山装的男子,明显也不好惹,我渐渐停下了脚步,正要开口说话,其中一个穿中山装的男子,却拿出一个黑漆漆的金属物品,那是一把枪!

我身上的冷汗一下就出来了,面对拿着棒球棍的男子我可以转身就跑,可是对方拿的是枪,又是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我是刘翔也跑不过子弹啊……没有枪声响起,只是很轻微的“啾”的一声,棒球男扑倒在地,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很快就不动了。

我慌忙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任何反抗的企图。

另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走过去,将掉在地上的棒球棍踢到一边,然后将棒球男扶起来,很是轻松地扛在肩上。我注意到棒球男身上并没有血流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对方用的是麻醉枪,也就是说不是穷凶极恶直接闹市杀人的恶徒。

“13号,这个人怎么处理?”扛着棒球男的中山装男子面朝着我,对持枪的男子问道。

“我……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你们请便……”我结结巴巴地说。

“先搞清楚,那个组织的外围成员为何要袭击他,如果没有问题再放了他。”被称为13号的持枪男子淡淡地说。

我注意到,他称呼棒球男为“那个组织的外围成员”,他没有说到底是哪个组织,可我总觉得这个组织应该是和游戏官方以及在金沙遗址下的祭祀坑设置神像的组织无关,虽然我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这一点。

此外,上次敖雨泽在打电话的时候,也提到这样一句话,“最近乱流的异动十分明显,我怀疑那个组织的人最近会有大的行动”,她曾提到过“那个组织”,还提到他们最近会有所行动,那么敖雨泽口中的这个组织和棒球男所在的组织是否同一个呢?

似乎是福至心灵,我突然开口问道:“你们认识敖雨泽吗?”

两个人的神情明显僵硬了一下,虽然很快恢复了正常,但是这僵硬的零点几秒还是被我发现了。

“不认识。”持枪的男子说道,可却拿出一部手机,然后在上面输入着什么信息。

半分钟后,持枪的男子深深看了我一眼,对自己的同伴说:“算了,他不过是个普通人,不用带他走。何况有人为他的行为担保?”

他的同伴点点头,似乎早预料到这个结果,而我的心已经到了嗓子眼儿,知道刚才我说那句话起了作用,他口里的有人为我担保,应该就是指的敖雨泽。

“小家伙,记住,今天的事,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否则就算是敖雨泽,也保不住你。”持枪男子将枪支收回,然后和同伴一起带着袭击我的棒球男,头也不回地离开,很快就隐没在夜色当中。

我一下跌坐在地,大口地喘气,好险,幸好我注意到他们提到的“那个组织”这个关键信息,从而联想起敖雨泽当初的电话,然后赌敖雨泽可能和他们是一伙的或者至少有所联系,现在看来,我赌对了。刚才被称为13号的持枪男子用手机发的信息,八成都是在向敖雨泽询问关于我的事情。

我不敢再耽搁,朝锦里外走去,然后刻意朝前又走了一段距离,这才停下准备等待出租车。

过了五六分钟,远远地看见一辆空车过来,我正要招手示意出租车停下,突然一道红色的车影飞速地冲了过来,然后是刺耳的刹车声,一辆红色法拉利458稳稳地停在我身前一米处。

车窗摇下,驾驶座上转过来一张倾城容颜的脸来,不是敖雨泽还能是谁?

“上车!”敖雨泽一如既往地简洁明了。

我也不客气,拉开车门上了保时捷,第一次坐这样的跑车,虽然在市区开不出风驰电骋的感觉,也还是觉得有些新鲜。

“有什么要问的?”敖雨泽见我有些沉默,抢先问道。

“你到底是谁?和那两个穿中山装的奇怪男子是一伙的吗?还有真相组织,或者说真相派,到底是干吗的?他们为什么袭击我?”

“果然是个问题宝宝啊,这些问题,有一部分我可以回答你,不过你确信你真的想知道?”敖雨泽淡淡地说。

“当然,不然的话,我想我会被憋疯的。”我苦笑着说。

“我听他们说,那个袭击你的人,看到你在水车下面拿到了什么东西?你真是好运,幸好当时13号和17号是追踪真相派的人过去的,没有看到这一幕,要不然你拿的东西当时肯定保不住。”

“他们抓了那个组织的男人,现在应该审问出来了吧?”

“嗯,不过不用担心,他们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不会继续在这个问题上与你纠缠。”

“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你又是几号?”我想起敖雨泽叫那两个身穿中山服的男子是直接说的编号,不由得好奇地问。

“确切地说,我和他们存在一定的合作关系,但并不是一个组织的。这个组织的存在已经十分久远了,关于他们的一切,你现在最好不要知道得太多。你只需要知道,如果在闹市中看到身穿中山装戴着大框墨镜的人,最好离他们远一点。”敖雨泽淡淡地说道。

“那袭击我的人呢?到底是哪一方的人?我不过是一个普通屌丝而已,那人为什么会跟踪和袭击我呢?”我有些头疼地问。

现在就我所知道的,围绕在我身边的神秘组织已经有好几个,我只简单梳理了一下,就存在先前勉强算救了我的中山装组织、神秘的游戏官方、试图制造长生药并引发鬼影事件的组织以及袭击我的棒球男所在的组织。

甚至,如果真如敖雨泽所言她和以中山装和墨镜作为标志的组织并非一伙的,那么她背后甚至很可能代表着某个和政府有一定联系的部门。

我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起来。一直以来,除了小时候的诡异经历和偶尔会在晚上遇到“鬼影”外,我表现得都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虽然我也曾幻想自己哪一天能像漫威中的超级英雄一样获得某种能力,从而在暗中行侠仗义拯救世界,可当我身边真的开始环绕着诸多诡秘的组织时,我却还是感觉到莫名的寒意。

“但问题是,他为何要袭击我,他又是怎么知道我今天的行踪。老实说,今天我来到这个锦里附近,不过是临时起意。”面对身边越来越多的古怪事件,我感觉到这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当然,是噩梦。

“那个组织的人口风还是比较紧的,可能需要多些时间才能得到更多口供,现在我先送你回去,不过说起来,连一向以和平面目出现的那个组织都要出动人手来获取的东西,我也很感兴趣。”

敖雨泽送我回到我住的小区后,停好车,我们朝电梯走过去。谁知道刚走了几步,敖雨泽突然停下来了,然后猛地将我按到在地,接着尖锐的明显是加装了消音器的枪声响起,子弹击中旁边车辆的声音立刻让我明白这是真枪实弹,绝不是刚才中山装男子使用的麻醉弹。

我吓出一身冷汗,如果不是敖雨泽反应够快,刚才我肯定就成靶子了。

敖雨泽拉着我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我们躲在一辆面包车后面,这个时候我才微微起身,我四下张望,却找不到袭击我们的人影。

很快,枪声再度响起,面包车的玻璃被击碎,玻璃碴儿四处飞溅,我的脸上甚至被划了一道细小的口子。

不过这次也暴露了枪手的行踪,敖雨泽冷哼一声,从手提包里取出自己的手枪,然后猛地探出手去,朝一个方向连续开了几枪。

“你自己躲好,我去会会那个枪手。”敖雨泽低声对我说,不等我回答,立刻再度开枪压制住对方,然后趁机移动到旁边的车辆后隐藏起来,借助车辆的掩护,不停朝开枪的方向移动过去。

我吓得不敢动弹,就算我六感再怎么敏锐,可面对真正的枪支,还是毫无还手之力。就在我忐忑不安的时候,我耳朵微微一动,似乎听到了有细碎的脚步声朝我这边过来。

脚步声很轻,似乎有人弯着腰慢慢地走过来,虽然地下停车场带着消音器的枪声接连不断,可我还是听到了。我的心跳加速,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看了看四周,发现不远处的一根柱子下方正好摆放了两个干粉灭火器,于是悄悄挪过去,拿了一个灭火器在手上。

我去掉灭火器的铅封,拔掉保险销,左手握着喷管,右手握着压把,将喷管的口子对准了脚步声的方向。

等到脚步声靠近,我猛地冲了出去,狠狠地压下灭火器的压把,左手握着的喷管上下左右晃动,顿时灭火器中喷出无数细小的白色粉末,来人惨叫一声,大概是眼睛被粉末喷中了。

我闭上眼睛,估摸着对方的方位,屏住呼吸后狠狠一脚蹬出去,正好踢中那人的肚子,我感觉到有人摔倒在地的声音,立刻将手中的灭火器朝那个位置砸过去,那人再度一声惨叫,也不知砸伤了什么部位。

不过我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眼看着一支仿92手枪掉在地上,连忙过去弯腰将手枪捡起来,又狠狠踩了一脚地上正四处摸索的一只手,顶着一头白灰朝另外一辆车后冲过去。

我躲在一辆途观后面,背靠着车门大口地喘气,刚才那几下虽然远比不上在废弃的精神病院下的地宫中面对巴蛇神时的惊险,可也费了我不小的力气。尤其是面对一个怪物和面对人的感觉真的不一样,对怪物再怎么下狠手都理直气壮,可是对人,哪怕明知道对方可能是来伤害我的,也还是感觉有点心理障碍。

这两个枪手到底是些什么人?是上次在废弃精神病院遇到的枪手同党,抑或是棒球男所在组织的人?我通过游戏隐藏关卡指引在锦里水车下得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会惹来这么多人前仆后继地前来?最关键的是,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很快,在连续几声枪响后,传来一声男人的闷哼,敖雨泽击中了对方。我在原地拿着枪,却不敢探出头去仔细观察,这玩意儿就大学军训的时候见过真家伙,也稀里糊涂地开了几枪,可真要说到命中率,那是连菜鸟都比不上。

“好了,你可以出来了。”敖雨泽的声音传过来。

我松了一口气,连忙从途观后面出来。出来后我才看清,两个袭击我们的枪手已经被敖雨泽制伏,其中一个胸口和大腿都中了一枪,另外一个则是头破血流,身上有不少白色的粉末,应该就是被我用灭火器砸伤的。

“看不出你还有两下子,这两个人虽然不是职业杀手,但在省城的地下世界也小有名气,你居然能空手打伤一个还缴了他的枪。”敖雨泽看着那人脑袋上的伤口,由衷地赞叹道。

我老脸一红,这夸奖我可当不起,刚才情势紧急,我也不过是仗着提前发现了这倒霉的枪手,趁着不备突然下手,也不知道效果会这么好,这之间运气的成分占了大半。

“这两个人不过是小角色,我估计应该是那个组织临时雇请的人而已,也问不出什么,我已经通知了相关部门的人前来。对了,此前这两个人和我们打过交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在废弃的精神病院中,我们也受到过枪手袭击?”敖雨泽取下两个人的鞋带,将两个人绑好,对我说道。

我还是心有余悸,将手中的仿92手枪递过去,有些不安地问:“原来当时就是这两个枪手带着一群被催眠的精神病人袭击我们?对了,后续还会不会有人过来?那我不是随时都有危险?还有那个能够催眠精神病人的人还会不会出现?”

敖雨泽淡淡地说:“放心,如果我要保护的人都出了事,那我也不用混了。”

我微微安心,不过注意到她言下之意,似乎并不仅仅是需要我陪着她解决最近发生的某些和金沙有关的神秘事件,同时她也是保护我的人。

为什么会保护我?难道我身上有什么重大的价值和秘密值得这样一个身手极好的绝色大美女来保护?我想不通其中的原因,但看敖雨泽的样子也不可能轻易透露,也只能暂时将这些问题抛开不谈。后面和敖雨泽应该还有不少接触的机会,这些问题迟早都会有答案。

“关键是,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怎么办?”对敖雨泽的身手,经历了几次的患难与共之后我当然是信得过的。可是我和她毕竟不可能随时都在一起,如果说这些袭击者趁她不在的时候突然前来,我估计自己被抓住或者被杀的概率,都会大大增加。没有受过严格的格斗和反侦查训练的我,就算六感比常人敏锐得多,也不可能避开职业杀手或者某些神秘组织的精锐成员的袭击。

“这件事交给我处理,至少在找到你正在进行的游戏测试幕后操控者之前,我们还能够暂时弹压住不让那个组织的人继续袭击你……其实,干这些事的应该是些自以为是想要邀功的外围成员,那个组织的真正成员,是绝对不敢这样干的,他们赌不起。”敖雨泽冷笑着说,同时也向我隐隐透露了一点信息。

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也不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以后敖雨泽不在的时候,只有自己多加小心了。

六七分钟后,来了一队特警打扮的人,将两个枪手直接提走,缴获的两把枪也交给了那队长模样的人。地下停车场内的弹痕以及散落的弹壳也有人收拾,甚至几辆被子弹击穿的汽车,也很快有人拖去连夜维修,看来敖雨泽在官方的势力依然是出乎意料地庞大,这件事会被彻底压下来。

不过,既然敖雨泽和官方看上去还算友好,至少我不用对这个问题太过担心。要知道国家的力量一旦动员起来,不管什么地下组织,说镇压也不过分分钟的事,敖雨泽很可能是半个官方的人,或者说至少有极深的合作关系,这一点可以免去不小的麻烦。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那几个组织可不是普通的黑社会小流氓这么简单,他们的势力之大,已经到了连各国的政府都不敢轻易动他们的地步。如果没有在短时间内将其首脑全部找出来一起剿灭的把握,根本就不可能使用武力镇压下去。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回到家后,我和敖雨泽一起拆开那个塑料包,藏下这个包的人十分小心地包了好几层,每层都用透明胶带缠得严严实实,因此里面的东西完全没有浸水。

拆到最后,我发现这里面的东西有两样。一个是精巧的铜铃,铜铃上面有一个圆环,正好容一根手指穿过去。此外就是一叠照片,按照照片上的编号顺序,第一张是一个挖掘现场,第二张是三个密封的坛子,目测这些坛子每个都有三四十厘米高、二十来厘米左右的最大直径。

从第三张开始,照片上面全部都是一些类似羊皮卷的资料。这些资料上面的字弯弯曲曲,和图画类似,竟然是之前我们已经多次发现的巴蜀图语。

这些羊皮卷的材质,我怎么看都觉得眼熟,最后敖雨泽提醒道:“你发现了吗?这些照片上的羊皮卷,和我们在废弃的精神病院下方的地宫中找到的几张羊皮卷,几乎一样。”

我仔细一看,果然如此。照片上的羊皮卷,和我们当时在地宫暗河的那条船上发现的羊皮卷材质极为相似,很明显出是同一批的文物卷宗。

“看来秘密就在这些羊皮卷上。对了,你上次将那些羊皮卷带走,说要找一个老专家解读上面的信息,有结果了吗?”我问道。

“哪里有这么快?对巴蜀图语的翻译,国内持续了几十年都没有大的成果,现在不过是得到几张羊皮卷,就算有进展也十分微小。要想全部翻译出来,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去了。”敖雨泽白了我一眼说道。

我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对于一门完全称得上是独立于现有语言体系外的文字,要想真正解读完整,恐怕十年八年都不嫌多。要想短期内知道这些羊皮卷上写的到底是什么,看来是不太现实了。

敖雨泽翻看完了全部的照片,拿过铜铃摇晃了下,没有任何声音,将铜铃倒过来看的时候,里面塞了一个纸团。)敖雨泽将纸团取出来,然后在桌子上碾平,我凑过脑袋一看,见上面画了一幅很奇怪的图,那是两个圆圈交叉在一起,在交叉的地方,形成一片重叠的区域,这片区域约占两个圆圈1/10的面积。

在重叠的区域正中,用红色的笔写了两个字:鬼域。

这幅图的下方,更是写了很是莫名其妙的一段话:这不是两个平行的世界,只是一个世界的不同状态。

这段话的后面,有一个印章,印章的图案看起来非常眼熟,竟然就是金沙遗址出图的圆形黄金太阳神鸟图。

纸片的背面,还有一个潦草的签名——疯子。签名的后面,是一组简短的数字:33322。

看着这个签名,我有些呆住了,这个笔迹我虽然说不上熟悉,但是百分百是见过的。那是我在游戏论坛认识的一个网友,和我的关系极好,我知道他是一个电脑技术极为牛叉的程序大神,一个电脑技术极客,当初在准备接那个游戏测试的时候,我还打算咨询他的意见。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我在网上认识的疯子,竟然就是我和敖雨泽一直在找寻的设置游戏隐藏关卡的黑客!

怪不得,这个黑客看上去对我似乎比较了解,甚至连我在解谜的过程中遇到阻碍时,衣兜里会莫名其妙多出一个u盘。也就是说,这个u盘很可能就是疯子让人放入我衣兜的。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我这个在网上认识的朋友也绝不简单,他或许是在利用我,但也可能是在引导我去揭露什么……“你认识这个人?”敖雨泽察觉到了我看到这个签名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对劲,立刻问道。

我点点头,将我和疯子相识的过程说了一遍。敖雨泽也有些惊讶,毕竟我和疯子相识已经快一年了,而不管是测试这个游戏还是附近发生的鬼影时间,都是最近这一两个星期的事情,对方不可能为了目前这些事在一年前就开始布局。

敖雨泽的分析也让我对疯子可能是在利用我这一点有些释然,或许,这只是个巧合。可能是疯子认识我时没有料到我会卷入这些事情当中,也可能是他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将他掌握的一些关于金沙的诡秘事件说出来,而不得不通过游戏隐藏关卡的方式。而我之所以被选中成为测试者,或许也是他暗中设计了筛选测试者名单的题目,甚至是建议官方在我们常去的游戏论坛上找寻测试者,然后以我的经济情况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自然会主动上钩。

不过这些都是我的推测,到底真相如何,只有等我什么时候见到了疯子才能真正知晓了。可是,疯子没有留下任何他到底是供职于哪家游戏公司的线索,现在除了纸团上莫名其妙的一段话和一个简短的数字33322外,其余我也无从查起。

“这几个数字应该是他在暗示什么吧?”我看着这几个数字,将铃铛拿过来仔细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有些头疼地说。

“废话,这还用你说?我猜应该是在求救吧,三个3、两个2,这意思太明显了,三长两短,那不就是有生命危险的意思吗?”敖雨泽说道。

“表面上看是这么个意思,可是既然他要借助游戏的隐藏关卡将这些照片交给我们就算了,就算是要向我们求救,怎么不写清楚地址或者时间?而且这个纸团塞在铃铛里面又是什么意思?”我还是感觉其中疑点重重。

“嗯,的确这样。不过这个铃铛应该是件古物,也许最终的线索还是要落在这个铃铛上。”敖雨泽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说,我顿时闻弦歌而知雅意,苦笑着将铃铛递过去,无奈地说:“我这也算是将文物献给国家了吧?”

敖雨泽接过铃铛,连同照片一起放入自己的包内,然后让我登录了我们常去的游戏论坛,并将网址和疯子的qq号通过邮箱发送给某个地址,接着打电话要求对方马上拿到论坛的管理员权限,获得疯子id的账号信息。

电话对面似乎抱怨了几句,毕竟现在的时间是凌晨3点的样子,敖雨泽做事的时候可是不会去管对方是否在休息。

大约10多分钟后,对方的电话打过来了,敖雨泽按下了免提,我听到对面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抱怨说:“你给的那个id的主人是个高手,在论坛上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资料,甚至连他每次登录论坛都是用的国外的电脑ip肉鸡作为跳板,从而将他自己的真实ip地址隐藏起来。至于那个qq号,联系人名单里只有一个叫‘何以解忧’的网友,我查到这个家伙的ip地址就在省城,需要继续查他的详细信息吗?”

敖雨泽看了我一眼,我连忙说:“何以解忧就是我,不用查了吧……”

敖雨泽让对方停止了继续追查,然后挂断了电话。我抹掉额头的汗水,干笑着说:“你的朋友还真是神通广大,估计和疯子的技术都不相上下……”

“那倒不至于,她虽然也算是黑客高手,但是从疯子留下的种种隐藏关卡来看,和疯子还是有一定差距的。我倒是对这个疯子越来越有兴趣了,他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何会通过这种方式让你得知关于金沙的这些隐秘?他的目的又是什么?”敖雨泽一脸兴奋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挑战越大,对她而言就越有趣。

“可惜,疯子似乎一直以来就十分小心,连登录普通的游戏论坛都是通过控制的他人电脑肉鸡作为跳转,自己的一切网络痕迹都抹除得干干净净,要找到他还真是大海捞针……”

“也不全是,至少我们可以肯定一点,疯子有九成的可能都住在省城,要不然这些羊皮卷的照片,也不会藏在省城市区内一个普通的旅游景点里,何况金沙遗址在四川省虽然有名,可放眼全国,知道的人其实不多。他对此感兴趣,甚至说知晓的秘密比我们还多,他就算不是省城本地人,但住在省城的可能性也极大。”

“话虽然如此,可惜省城算上邻近的几个县级辖区,人口多达1400万。要从1400万人中找出一个黑客来,难如登天。”

“嗯,看来只有等找到新的线索再找出这个疯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了。那我先回去了,今天抓到的两个人,还有袭击你的棒球男,我估计也审问得差不多了,我还要赶回去看有没有结果。”敖雨泽打了个哈欠说。

敖雨泽走的时候将那叠照片和纸条一起带走。送她离开后,我回到家,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天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连续几天都似乎没有新的进展,这几天我又恢复了正常的上班、下班、测试游戏的流程。虽然敖雨泽保证说不会再有袭击事件发生,可我一直都小心翼翼。还好敖雨泽的许诺似乎生效了,几天下来都算是平静。

离那次被人袭击的夜晚已经过去了5天,其间敖雨泽给我打过一次电话,不过只是简单通报了下对袭击者的审问,说那人是得到他们组织中一个高层的授意,前些日子一直在我小区附近监视我的行踪,那天晚上是一路跟踪我过去,事先其实也不知道我在找的什么,只知道那个高层要他务必将我找到的东西带回组织。

我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一直在监视我就好。这几天我看周围人的眼神也变得有些神神秘秘,总觉得附近还有人在对我进行监视,哪怕敏锐的六感让我没有感觉到恶意。

这天又是周末,敖雨泽突然打来电话说她想去金沙遗址博物馆看看。我犹豫了一下,因为在前一天我刚好答应了姐姐要去看她,现在临时改变行程,估计那个小气的姐夫又要说东道西了。

不过想到这件事毕竟有可能关系到我的小命,那神秘的游戏幕后主使还没有下落,敖雨泽当然不是一个有闲心去博物馆闲逛的人。她既然提出来了,很可能是有新的发现。

金沙遗址博物馆我大学时代去过一次,当时有学生证只需要20元,没想毕业才两年,票价竟然涨到80,让我很是无语。

提前买了两张票,然后在门口等敖雨泽前来,离约好的时间只差1分钟,敖雨泽已经停好车施施然走了过来。

“你怎么还买票?”敖雨泽看着我手上拿的两张门票,奇怪地问。

我的心咯噔一下,不会我白买了吧?果然,敖雨泽和我一起走到检票口的时候,她出示了两张盖了公章的文件一类的东西,直接带着我就进去了,我差点儿郁闷得吐血,有这些的东西你早说啊……看敖雨泽一脸得意的表情,我顿时明白了,这魔女是故意的吧!

进了金沙遗址,我们当然没有闲心看博物馆四周的人造景观和绿化带,而是直接进去博物馆内部。在里面我再次看到了大名鼎鼎的黄金面具和太阳神鸟金饰,此外像各种青铜立人像、象牙制品和石器、陶器就更多了,也没有必要一一细数。

参观了一番后,我印象最深的还是那黄金面具和太阳神鸟金饰,这两件金器基本算得上是镇馆之宝,即使放眼中国五千年历史里的无数文物,也是数得着的宝物。不过我还是没有明白敖雨泽带我来此的用意,直到她一直停留在黄金面具前,似乎陷入思考,我才感觉到了她的神情有些不对劲。

我凑上前去,看了看四周没有多少游客,于是压低了声音说:“喂,我说姑奶奶,你不会是想将这件宝物偷出去吧?”

敖雨泽看了我一眼,同样小声说:“怎么,不行吗?”

我差点儿一个趔趄,有些紧张地问:“你不会来真的吧?这样的国家级的宝物,就算你有什么身份背景也压不下了吧?我可不想被终身通缉……要不,你换个日子再来?小弟就不奉陪了……”

“瞧你那点出息。”敖雨泽不屑地说,“紧张什么,不过开个玩笑。再说,我可对一个高仿品没有兴趣。”

“高仿品?什么意思?”我吓了一跳。

“如果我的情报来源没错的话,这里面的黄金面具,已经被人调了包。”敖雨泽淡淡地说。

我瞪大了眼睛,想到敖雨泽能够在短时间内搞到大量隐秘消息的可怕的情报来源,又看了看精致神秘的黄金面具,还真不敢确定她说的是否是真的。

“走吧,我基本可以确定,这个黄金面具被人调包了。那个组织,还真是胆大妄为!”敖雨泽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中透着一丝寒气,很显然,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至于是什么组织干的,她没有说,不过想来都和最近我身边发生的事情有关,要不然她也不会特意叫上我了。

到底是棒球男所在的组织还是那个试图制造长生药的诡异组织,我估计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毕竟棒球男所在的组织虽然神秘,但最近的表现似乎是想要杀死我来阻止什么,而不像那个想要制造长生药的组织似乎有不少布局。

“现在去哪里?”从博物馆离开后,想到自己衣袋里还有两张没用的博物馆门票,不由得心酸不已,语气也就有几分沮丧。我当然不敢向敖雨泽这魔女抱怨,再说为了一百多块得罪一个极品美女,那也是更大的损失。恐怕这就是典型的屌丝心态吧,也难怪和前女友分手后到现在我还是单身……“带你去见一个人,他有可能解答我们的部分疑问。”敖雨泽回了一句。

一个小时后,敖雨泽带着我来到省城大学,然后在省大附近的一家高档茶楼包间里见到了一个五十来岁的人。

“这是省城大学的叶荣程教授,叶教授是四川历史和民俗方面的权威专家、社科院高级院士。”等服务员上茶的时间,敖雨泽向我介绍道。

我受宠若惊地和叶教授握手,然后简单做了下自我介绍,不过我这点资料放在人家堂堂社科院院士眼里,估计连渣都不算。不过还好,叶教授为人十分和蔼,似乎一点都不介意我身份低微。

我不由得为之心折,估计这样有真本事的人才能做到虚怀若谷,到了叶教授这个高度,估计看待精英知识分子和普通的贩夫走卒都没有什么区别。

“其实说起来,我对小康也算是闻名已久了,只是一直无缘见面而已。”叶教授见我多少有些拘谨,爽朗地笑着说。

我有些不解地望向敖雨泽,在我想来,会在叶教授面前提到我的,肯定是敖雨泽。就是不知道她为何会这么做。

“不要看我,在叶教授面前提你的,另有其人。”敖雨泽微笑道。

我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敖雨泽这话太奇怪了,之前我和叶教授从来没有见过面,也不觉得我认识的人里,会有什么人和他有所交集,何况能够让叶教授说出“闻名已久”这样的话,很明显也并非泛泛之交,而是和他很熟悉,并且经常性地提到我才对。

“别乱猜了,我想小叶子,你肯定认识吧?”叶教授哈哈笑着说。

我心中大震,小叶子,我怎么可能不认识?,记忆的闸门被打开,那个在我12岁后经历了恐怖的一幕后一直陪了好几天、讲故事安慰我,还有非要我深夜陪着她去看星星的小叶子?

自从十几年前和旺达爷爷还有小叶子分开后,这么多年来,我们从来没有联系过,小叶子的形象渐渐在我心中变得有些模糊,可是对这小丫头的想念却没有停止过。这无关男女之情,就像是哥哥对一个乖巧懂事最疼爱的妹妹的想念。

他们当年走的时候,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后来我问我妈,他们却怎么也不肯告诉我当年是怎么和旺达爷爷相识的,只说我们一家人和旺达爷爷的缘分已经尽了,不能再麻烦老爷子了。

可是,我真正想要联系的是小叶子啊,那个在我身上乱画符的老头儿,谁想联系他了?只是这话不怎么能说得出口,后来陆续上中学、大学,又工作了两三年,这份思念才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去。

现在,眼前叶教授的嘴里居然说出“小叶子”这三个字,一下就将小叶子从我的记忆中激活,让我无比想念这小丫头。

当然,现在的小叶子应该是大姑娘了,以小叶子才不到10岁就是小美人胚子的模样,长大后就算不倾国倾城,怕也不会比敖雨泽差多少。

“你认识小叶子?她现在在哪里?你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我连珠炮般发问,却见敖雨泽和叶教授都似笑非笑地盯着我。我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不好意思地一笑。

等等,叶教授,小叶子……我随即恍然大悟,小叶子的真实姓名叫叶凌菲,眼前的老教授也是姓叶,很明显地,对方和小叶子是亲人。从叶教授的年纪看,应该是小叶子的长辈。

果然,叶教授稍微介绍了下自己,他竟然是小叶子的二叔公,和小叶子的外公旺达爷爷也十分熟悉,怪不得小叶子曾经在他面前提起过我。

知道了这么一层关系,再看叶教授时就少了一分敬畏、多了一分亲切。当年旺达爷爷带着小叶子到我所在的小村子救我,小时候还不觉得这恩情有多大,甚至还怪旺达爷爷在我身上画符弄得我浑身难受。

可现在长大了,回过头去看当年的事,旺达爷爷当年在我身上画下符文恐怕也是付出了不菲的代价,而且当年他送我的白色符石也几次救了我的性命,可以说小叶子一家对我是有大恩的。面对叶家的长辈,虽然我不再紧张,可心中的感激却更加浓厚了。

寒暄了一阵后,开始进入正题。叶教授就是敖雨泽口中说的那个能够解密巴蜀图语的专家,对此我狠狠瞪了敖雨泽一眼,早知道是小叶子的家人,应该早点来拜见才对。敖雨泽不甘示弱地回瞪了我一眼,我怕影响叶教授的情绪,只能装着没有看见。

这些日子,叶教授都在对上次敖雨泽提供的羊皮卷进行解密,以叶教授在巴蜀图语上的深厚造诣,当然超出敖雨泽不止一个层次。那些羊皮卷虽然不过才几张,但是上面记载的信息却十分繁多,有不少巴蜀图语的字符,甚至在学术界也是第一次出现,之前没有人知道它要表达的意思。

本来叶教授的进度十分缓慢,可是5天前,敖雨泽提供了10余张羊皮卷照片,这些照片经过特殊的仪器扫描放大复印后,叶教授相当于再度得到了大量不同的羊皮卷信息。

要知道对于一门生涩的语言来说,获取的基数信息越多,能够解密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在这些羊皮卷出现之前,各种从三星堆、金沙遗址以及四川内战国古墓中出土的文物中曝光的巴蜀图语已经有两百多个不同字符。

这些羊皮卷上的文字,又将这些字符的总数量增加到了350个左右,虽然短期内工作量大增,可对于长期研究巴蜀图语的叶教授而言,新增加的字符不仅不是负担,反而极大地增加了解密的进度。因为之前一直无法理解或者理解有偏差的地方,新增字符的出现恰好可以弥补某些短板。经过5天时间,虽然还是未能将羊皮卷上的内容全部翻译过来,可也大致知晓了羊皮卷的来源和大致用途。

似乎是为了更好地说明已经得到的信息,叶教授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些翻拍的照片放在桌上,有些感慨地说:“其实在古蜀学术界一直有一个说法,那就是要知晓古蜀国的秘密,必须了解巴蜀图语,而要了解巴蜀图语,就必须找到金沙古卷。”

“金沙古卷?难道,就是照片上的羊皮卷?”我眼睛一亮,问道。

“不错,这些羊皮卷,大部分都是出土自金沙遗址,但具体的年代却无从考证,只能大致推测是在鱼凫王朝和杜宇王朝交替的年代,相当于中原的商末周初,距今大约3000多年前。”

“不能通过碳14测年的方式测定这些羊皮卷的具体年代吗?”我奇怪地问。在考古界,碳14测年是一种很常用的方式,本质上是一种用来测量剩余放射能的方法。通过了解文物中残留的碳14含量,就可以知道有机物死亡的年代。羊皮卷作为一种有机物,是最适合采用这种方式进行年代测量的文物之一。

“这就是我也感觉最奇怪的地方,上次雨泽交到我手里的羊皮卷不管是成色还是质感,我凭经验和本能都能断定这是大约三千多年前的东西,但是不管用什么仪器,竟然都测不准它们的具体年代,始终在4000~100年之间浮动,这样的结果不管是我还是考古界的同人们,都是第一次发现。”叶教授皱眉说道,但语气中又透着隐隐的兴奋。对于一个学者来说,越是这样神秘的东西,或许越是预示着一旦解开其中的秘密,收获就越大。

“这些羊皮卷,看来果然有些古怪……就是不知道它们的用途到底是什么。”连科学仪器都无法准确测量,我也觉得事情似乎越来越棘手了。这些羊皮卷上肯定有着重大的秘密,但偏偏我们还无法在短时期内全盘知晓。

“目前我可以肯定的有几点:第一,这些羊皮卷是来自金沙王朝,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金沙古卷;第二,这些羊皮卷是金沙王朝负责宗教祭祀活动的神职人员书写;第三,5天前照片上的羊皮卷内容,应该是和某种献给当时的国王的药物制造有关……”

药物制造?我脑子中灵光一闪,想起在金沙遗址地铁站下方的祭祀地中,那诡异的神像和张铁柱吃的药物,不由得脱口而出:“不死药!”

“不错,这种药物的名字我隐隐感觉,是和长生、不死有关。对,不死药,这个翻译很形象!”叶教授眼睛一亮,用手指着其中一张照片上的两个字符说道。

可惜我却看不懂那两个字符到底是否就是不死药的意思,只能装作恍然大悟地点头。

叶教授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传说古蜀国的国王,往往能活几百岁,都是长生不老……不过,按照学术界的观点,其实是指每一任蜀王,都是以当时的朝代为号,比如杜宇王朝,每一代蜀王都叫杜宇,因此才让人误以为每一任的蜀王都活了几百岁。甚至因为古蜀时期一直存在的国王长生不老的传说,也成为后世不少帝王都一直孜孜不倦追求不死药的最大缘故,连秦皇汉武都未能免俗,因为蜀王长生的故事,是被写在史书当中的。”

我隐隐感觉叶教授的这个分析不对,似乎古蜀国还真的有着各种神秘的现象,当时的国王,说不定还真的让负责宗教祭祀活动的神职人员制造出了什么不死药一类的东西。嗯,就算不是真正的长生不死,但似乎能够大大增加人的寿命,而当前那个神秘诡异的组织,也正是通过当年的药方在研究同样功效的药物,只是进展迟缓而已。

不过这种说法历来都被觉得是野史和民间传说,不足采信,当着叶教授的面我也就没有说出来。

“除了这些呢?叶教授你觉得那个组织,有没有可能凭借照片上羊皮卷的内容,研究出真正的不死药来?”敖雨泽问道。

“我擅长的是历史和民俗、古文字,不是生物学和医学,老实说这个问题我还真无法回答你。”叶教授苦笑着说。

“那么叶教授有没有听到过一个传言,那就是在五六十年代,其实就有人进行过类似的研究?”敖雨泽紧接着问。

叶教授沉默了一阵,然后叹了口气,过了好半天才说:“这个传闻在考古界其实一直也有流传,何止是五六十年代,早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四川军阀刘湘,就是最早进行这方面研究的。而这项研究最初的起源,就是上世纪30年代初发现广汉三星堆之后就开始了。解放后,五六十年代省城进行的研究,其实是在刘湘当时的研究基础上进行的,只是到60年代中期,因为‘文革’兴起,‘破四旧’成为当时社会思潮的主流,这项研究就彻底停止了。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听说过有机构重新开始。”

“官方的确没有继续这项研究,但是目前经济远比当时发达,不仅仅是古代的帝王和民国的掌权者想要长生,哪怕是一些在变革期获得大量财富的经济新贵,何尝不想永远占有这些财富?”敖雨泽冷笑着说。

“你是说,现在民间有财团在私下资助类似的研究?这怎么可能?当时已经证明了,这项研究不仅不可能成功,还有可能给这个世界带来未知的巨大危险,当今任何一个政府都不会允许的……”叶教授惊呼道。

我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只能勉强听懂一部分。不过回想起上次在金沙遗址地铁站下的祭祀地,明智轩曾承认他家族的长辈在资助类似的长生药的研究,就明白过来敖雨泽说的完全是实话。

不过,我还是感觉到有一点不对劲,金沙遗址是2001年才发现的,也就是说金沙古卷最早的问世时间,都应该是2001年,怎么可能在30年代的三星堆发现后就被人发现并开始类似的药物研制?那么这些羊皮卷就不应该叫作金沙古卷,而是应该叫作三星堆古卷或者干脆叫巴蜀古卷之类的才对吧?

面对我这个疑问,叶教授再度沉默了一阵。过了好半天,当他身前的一杯茶都差点儿喝清了的时候,才缓缓开口,对我和敖雨泽讲述了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而这个故事中主人公,竟然是小叶子的父亲、叶教授的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