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萍不紧不慢地走着,不疾不徐慢条斯理道:“重了容易破,轻了洗不干净,也算是个技术活儿,可得费一番心思。”
姜美芳攥紧拳头。
王凤娇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姜萍全当没看到,抚着有点饱的肚子往姜小兰的房间走去。
怕这对婆媳凑到一块背着做对她们不好的事,姜美芳和王凤娇不约而同地放下手里头的事,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外蹲着偷听。
姜萍找姜小兰自然不是为了正事,又委委屈屈卖惨说手有冻疮昨晚蔺哥嫌弃,以后让她别用这双手做饭不敢吃啥啥啥的,得到一盒蛤蜊油和一盒雪花膏。
蛤蜊油用来涂手,雪花膏涂脸,一下解决了护肤问题。
这一出算是大手笔了,要是小可怜那种还真有可能一下就被收买了,鞍前马后伺候姜小兰终老。
可惜姜小兰碰到的是姜萍,被捅刀子时她还没满二十五岁,但从小摸爬滚打,练成一副黑心肝,装着可怜坚韧的白莲花皮一步步上爬,要不是死得太早她肯定会混得更好。
和姜晏蔺的合作要维持,对他娘暂时先捧着,能蹭好处尽量蹭,等以后离婚了自己拍拍屁股走人,让她的白富美好儿媳妇伺候她去吧!
姜萍将东西放进衣兜里后,眼巴巴地瞅了眼水果糖,坚定地撇过头。
姜小兰又抓了一把水果糖给她。
这个儿媳妇在自己跟前养的,对她的性子再了解不过了,没人对她好过,只要自己对她好点就能死心塌地。
现在对她好点先把性子立起来,以后要是有啥问题再敲打一番。
“娘你对我真好!”姜萍一脸感动,再次重复这句以后可能会成为她的口头禅的话。
姜小兰点点头,“出去吧!”
估摸着已经到了这位婆婆的忍耐阈值了,姜萍也不再蹭便宜。
多年媳妇熬成婆,又是重组家庭当继母,姜小兰可不像大嫂二嫂单蠢眼皮子浅好糊弄。
在这个家里她跟那些男人一样会吸血,而且仗着未来婆婆的身份吸血小可怜吸得名正言顺的。
不过姜小兰到底救了小可怜一条命,只要她不妨碍自己的话姜萍并不打算跟她对着干。
毕竟她们现在的关系是婆媳,儿媳妇天然处于下位,恶毒儿媳妇要当成得有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白眼狼儿子,姜晏蔺显然不是。
而且姜萍也不喜欢明着表现出恶,还是喜欢披着一层善良可怜又坚韧的白莲花皮。
前世最后要不是被渣爸捅刀子,活不下去了选择同归于尽捅回去,她的人设肯定不会崩掉。
而扒在门口偷听的姜美芳和王凤娇回到自己坐的小凳子前,看着童养媳出来时荷包鼓鼓的从继婆婆屋里出来。
两人心里酸得就像生吞了几百斤醋,眼红得就像得了红眼病似的。
蛤蜊油她们是有的,三弟买了好几盒给继婆婆,继婆婆分给了她们一人一盒,冬天涂在脸上手上可滋润了,村里的妇女好多没有,可稀罕了。
雪花膏却是没有,听说这玩意儿贵得很,效果比蛤蜊油好多了,还带着香味,包装的盒子一看就很高档,三弟只买了两盒。
继婆婆一个人独霸还好,现在分出一盒给那个童养媳这么珍贵的雪花膏,未免也太把她们当外人看了。
而且这个人还是以前处处不如她们的童养媳!
偏偏她们还不能跟姜小兰闹起来,怕以后蛤蜊油也分不到,只能在荷包鼓鼓的姜萍出来时恨恨地瞪着她。
姜萍再次当做没看见,从兜里掏出一个水果糖,迫不及待地剥掉包装纸塞进嘴里,像八百年没吃过糖似的。
手往兜里一揣,嘴里含着水果糖享受得发出咂咂声。
别说果味还挺浓的,制作时可能往里面放了浓缩果汁,不知道吃了能不能补充维生素。
看着她吃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明明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姜美芳和王凤娇心里更加不平,目光里隐隐含着恨意。
水果糖还是其次,重要的是她有了她们都没有的雪花膏。
姜美芳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将童养媳手里的雪花膏弄到手。
王凤娇也打着同样的主意。
她们已经习惯了对童养媳进行盘剥,以前没好东西时就让她干活,少吃饭菜,现在有了她们都没有的好东西时自然不会放过。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达成合作,等得到雪花膏后一起用。
姜萍本来不想搭理这两货。
眼皮子太浅了,没有多大的利用价值,不值得她浪费心思。
但现在闲得没事干,她的戏瘾上来了。
姜萍缩了缩脖子,怯生生地看着她们,从兜里掏出两个糖,小声问道:“大嫂二嫂,你们要吃糖吗?”
姜美芳在心里呸了一声,谁稀罕你的糖!
“阿苹,娘还给了你别的东西吧!”
姜萍有些无语,真是有够直球的。
好叭!有点像自己看到钱两眼放光的样子。
她老实地嗯了声,“俺得了冻疮不能洗衣服做饭,娘给了蛤蜊油和雪花膏让俺养好手再干活。”
想到以后家里的活要轮流好,衣服各洗各的,姜美芳就气得要命。
现在人家还有婆婆疼,日子过得好了,越发显得自己惨兮兮。
她抿了抿嘴,有些不习惯地对着一直看不起的童养媳尽量好声好气地哄着:“阿苹,要不这几天你养手俺和你二嫂帮你洗衣服,你把雪花膏给俺们用两天好不好,反正你还有蛤蜊油。”
王凤娇紧跟着说:“咱们是一家人,以后俺有好东西肯定也会跟你分的。”
“是啊!一家人同在一个屋檐下不说两家话。”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默契,跟唱大戏一样。
姜萍连忙捂住自己的荷包,一副碰到打劫的强盗似的,可怜巴巴道:“大嫂二嫂,不是俺不肯给你们,这是娘给的,要是俺自己有肯定会给你们。”
姜美芳和王凤娇:“……”
你自己有个屁哟!
“你们在干嘛!”姜小兰推开门从屋里出来。
好了,大戏直接落幕了,姜萍暗暗腹诽。
果不其然,姜美芳和王凤娇说了句没干嘛就灰溜溜地坐回小凳子上继续洗衣服。
姜萍回到房间里将小可怜的东西进行打包搬到姜晏蔺屋里。
至于为什么要搬家。
还不是因为居住条件太差了,根本没法住人。
其他人住的都是没盖几年刷了白墙的房子,只有小可怜住在后院没推倒的房子。
这个房子以前是牛棚,后来家里没养牛了,于是腾出来给小可怜住。
墙是会掉土的土墙,顶部是挡不住风雨的烂瓦和芒草,屋里头只有一张床和破桌,桌上只有一个搪瓷杯和断了一截的木梳,桌旁三个盆,大的洗澡盆,两个小盆分别用来洗脸和洗脚。
昨晚姜苹借着月光进来没看清,现在大白天看清了暗暗咋舌。
这日子过得还不如有些人家的牛呢!
毕竟这个时候的牛是重要的耕种工具,得好好照顾。
不过她并没有占用这个身体就要为对方报仇的想法。
在六岁那年目睹渣爹出轨,七岁的时候看着抑郁疯癫的母亲在厕所里割腕自杀时她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拯救谁脱离苦难,一切全都要靠自己豁出去。
比如她,豁出去了良知后日子越过越好。
出淤泥而不染对花而言容易,对人却是很难,逆境中难做好人,做个没有良知的坏蛋轻松多了。
……
姜萍简单将东西打包完搬到姜晏蔺的房间里,一一摆放好。
搪瓷盆的漆都快掉光了,洗脸盆还有个洞,不能装多少水。
等明天去城里买了东西就将这些破东西换下来。
放好了东西后她将姜晏蔺换下来的衣服拿到院子里,对着正在洗衣服的姜美芳和王凤娇说:“大嫂二嫂,你们把这些衣服也洗了吧!”
以为她答应了给雪花膏,两人面上一喜。
“你先把雪花膏给俺!”
“雪花膏呢?”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姜萍佯装茫然,“为啥要给你们雪花膏?”
听到她不想给雪花膏,姜美芳怒了,“你不给雪花膏还想要俺给你洗衣服,做啥美梦呢!”
王凤娇就像跟屁虫地在后面哼了一声,“俺本来还想送你眉笔的,没想到你这么小气。”
姜萍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慢条斯理道:“大嫂二嫂,俺从来没答应送你们雪花膏吧!还有俺以前给你们洗了那么多年的衣服?你们为啥不能给俺洗?”
姜美芳一把将拧干的衣服啪地甩在盆里,激起水花四溅。
“所以你现在是要跟俺们算账是了吗?”
姜萍连忙倒退几步,避而不谈她的问题,低声嗫嚅道:“俺没要你们给俺洗衣服,这是蔺哥的衣服,你们吃他用他那么多好东西,咋洗个衣服也不愿意呢?”
至于自己的衣服当然是自己洗,免得她们怀恨在心洗不干净衣服,还要弄破。
一听是姜晏蔺的衣服,姜美芳瞬间偃旗息鼓。
“给俺吧!”王凤娇招了招手,“给三弟洗衣服是应该的。”
“不用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三人不由侧目。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中秋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