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无所事事地待在基韦斯特岛。这确实是一个适合无所事事的好地方。看着沿迪瓦勒街行走的人,有时你会不禁怀疑他们究竟是什么奇怪的外星种族。你也可以去海边看鹈鹕,望着驳船晃动起伏或者竞相驶进海湾。船上挤满了晒得黝黑的派对一族,要是抬起头,你将看到飞机拖着拉开的横幅低低飞过头顶。
整整5分钟,我就只做了这些事儿。我深陷海螺共和国42的休闲时光,什么都没做。我只是站在码头上,眺望海面、船只与飞鸟。世上似乎再没有我能做的事儿了。船载着科迪与阿斯特开走了,加速驶过海面,这会儿怕是已经开到1英里之外了。我既不能叫它回来,也无法涉水追赶。
我一筹莫展。看来基韦斯特岛真存在一个让人“一筹莫展”的地方,而我找到它了。听起来似乎有点儿讽刺。这时我感觉到有人推开了我。一群人搬着一卷卷绳子与软管,扶着塞满行李、食品、冰与潜水装备的推车从我身旁走过。从他们恼怒的眼神中判断出,我挡路了。
最后,其中一人在我身边停下,放下装满氧气罐的推车,直起身子面向我。“嗨,哥们儿,”他用浮夸的亲切口吻说道,“能不能靠边点儿?我们得把潜水设备运到船上。”
我不再盯着海面,转身看向他的脸。一张友好开朗的深棕色面庞,考虑到我可能成为一名潜在的顾客,他补充道:“我们正要去珊瑚礁那边,那里景致美极了。有时间也该去看看,哥们儿。”
小小的希望之火在我的脑海深处闪过。“你不会是要去杰佛逊堡附近吧?”
男人笑了。“德赖托图格斯群岛?不,先生,你刚错过最后一班渡船,下一班得等到明天早上。”
当然——一如既往,怀抱希望不过是在愚蠢地浪费时间。小火苗嘶嘶熄灭,灰色的迷雾再次笼罩心头。因为每当你想抱着安静的绝望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总有人跑过来坚持和你聊天。面前的男人带着小商贩独有的雀跃一直向我喋喋不休。
“如今,德赖托图格斯群岛也很值得一看,你知道的。在你亲眼见到之前,你根本不敢相信杰佛逊堡真实存在……也许最佳游览方式是,坐飞机?那边有手册……”他朝右快走几步,在码头柜里翻了一圈儿,回来递给我一个色彩鲜艳的光面手册。“拿着,”他说,“我女朋友在那儿上班。他们一天往返4次。很漂亮,从城堡上方低空飞过,然后在海面降落,非常酷,超兴奋……”
他把小册子塞到我手里,我接过一看,上面写着“信天翁航空公司!翱翔天际”——霎时间,这真成了世上最叫人兴奋的事儿。“水上飞机?”我盯着照片问。
“当然,必须的,那地方可没着陆带。”他说。
“比船快多了,对吧?”我问。
“噢,没错,肯定的。‘海螺’号需要3个小时,或许还会更长一点儿。坐飞机大概只要40分钟。同样是很棒的旅行。”
旅行怎样对我来说无所谓。要是我能先于克劳利抵达德赖托图格斯群岛,赶在他设下德克斯特毁灭陷阱之前,就算是我经历过的最糟糕的旅行,我也会想拥抱飞行员。“谢谢你。”我真心实意地说。
“没事儿,”他说,“嗯,要是你不介意……”他示意码头一侧,扬眉叫我往边上挪挪。但我已先一步离开,冲出码头,跑过商店与餐馆,进入停车场。这次运气终于站在我这边,一辆亮粉色出租车正好在卸客。几名肥胖无力的乘客陆续下车,最后一人还在付费,我已跳上后座。
“你好,宝贝。”司机说。她大约50岁,方脸,常年的风吹日晒令她的皮肤变得好像老旧的皮革。她迅速给我一个职业性微笑。“去哪儿?”
好问题,我这才意识到我不知道答案。幸运的是,我手里还紧握着那本小册子。我翻开迅速扫视了一眼。“机场,”一找到答案我马上说道,“麻烦尽快。”
“没问题。”她说。我们出发离开停车场,横穿小岛,前往罗斯福大街的另一端。电话响了,又是丽塔。我关掉手机。
出租车绕过斯马瑟斯海滩。一群人聚在沙滩上,举行婚礼派对。新郎和新娘站在海边的白色帆布篷下,犹太婚礼常用那种,叫什么来着——戴胜?不,戴胜是种鸟。是发音类似的一个词,想不起来了。随着我们最终离开海滨公路,驶进机场,到底是哪个词似乎也并不重要了。
我跳下出租车,数都没数就把钱甩给司机,不等她找零,便跑进航站楼。我想起来,是“彩棚”,犹太人婚礼用的遮篷。想起这词令我异常地高兴,我在心里记下,改天好好想想这词为何如此重要。
信天翁航空公司位于航站楼另一侧。一位身穿棕色制服的女性站在柜台后,大约50岁,粗糙的皮肤看起来就像刚才那位出租车司机的双胞胎姐妹。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码头那位新朋友的女友。为了他好,希望不是。
“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她的声音活像一只雄性乌鸦。
“我需要尽快赶到德赖托图格斯群岛。”我告诉她。
她朝后面墙上的指示牌指了指。“下一航班在中午。”她的乌鸦嗓呱呱说道。
“我现在就得过去。”我对她说。
“中午。”她说。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打扁对方的脑袋并不总是最佳解决方案。“情况紧急。”我说。
她冷哼一声。“需要坐水上飞机的紧急情况吗?”她带着莫大的讽刺问道。
“是的。”我回答。她惊讶地眨眨眼睛。“我的孩子在去德赖托图格斯群岛的船上。”我说。
“旅途愉快。”她说。
“跟他们在一起的人——可能会伤害他们。”
她耸耸肩。“你可以用我的手机,打电话报警,”她说,“他们会联系那儿的管理人员。”
“我不能报警。”我希望她不会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她果然问了。
我飞速思考,这时候显然不能说实话,不过这种事对我来说向来不是什么大问题。“呃,”我开口静待花言巧语涌进我的脑海,“他……他是我姐夫。你知道的,家里人。要是把警察卷进来,肯定会伤了我姐姐的心。我妈会……你知道的。这完全是家事儿,嗯,我妈她有心脏病。”
“哦。”她一脸怀疑。
尽管我发挥了超常的创造力,依然无法从她这儿走通。但我没有绝望。我以前来过基韦斯特岛,知道这里的处事方式。我拿出钱包。
“拜托了,”说着我数出100美元,“我们难道不能做点儿什么吗?”
不等我说完,对方已经把钱拿走了。“不知道,”她说,“我问问勒罗伊。”
后墙时间表下有一扇门,她转身走进去,一分钟后回来,身后跟了一个身穿飞行员制服的男人。这人大约50岁,有一双目光敏锐的蓝眼睛和一个拳击手般的扁鼻子。
“什么事儿,老大?”他问。
“我想尽快赶去德赖托图格斯群岛。”我说。
他点点头。“杰基跟我说了,”他答道,“但下个航班在两个小时后,我们必须按时间表出航。我无能为力,抱歉。”
不管他说他有多抱歉,但他并没有离开,这表示他不是在拒绝——而是在和我谈条件。“500美元。”我说。
他摇摇头,靠上柜台。“抱歉,兄弟,我不能这么做,”他说,“公司有规定。”
“700美元。”我又说,他摇了摇头。“事关我的孩子,他们年幼无助。”我说。
“我会丢了工作。”他告诉我。
“1000美元。”我说。他总算不再摇头了。
“好吧。”他终于说。
对自身财务负责的人想必很鄙视并谴责刷爆信用卡的家伙,然而柜台后冷眼旁观的海盗迅速令我的财务状况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我刷了两张卡!好在充分满足对方邪恶的金钱欲望之后,才过去5分钟,我便坐上了飞机的乘客席。飞机沿跑道缓缓移动,加快速度,最后我们总算摇摇晃晃地飞上天空。
码头上碰见的哥们儿还有他给我的小册子,曾向我保证飞往德赖托图格斯群岛的旅行美丽而令人难忘。就算当真如此,我也没记住。我只看手表的指针缓慢向前爬行。指针的移动速度似乎比平时慢得多:嘀嗒。漫长的停顿。嘀嗒。又一次停顿。这一切花了太长时间了——我必须先抵达那里。船从码头开出去多久了?我试图在我的脑海中计算时间。这事儿理应不难,可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咬牙上,根本无法思考。
对我的牙来说幸运的是,我不需要再咬它了。“它在那儿。”飞行员说着,朝窗外指了指,这是他起飞后说的第一句话。我停止咬牙,看着他。他又用头示意了一下。“那艘船,”他说,“你孩子在的那艘。”
我望向窗外。我看到下方那艘迅速前进的渡船,亮白色的甲板反着光,身后拖着长长的浪花。即使从我们的高度,我也能看到在甲板上站着一些人,但我看不出他们是不是科迪与阿斯特。
“放松,”飞行员对我说,“我们会比他们早到足足45分钟。”
我无法放松,不过感觉好点儿了。我眼看着飞机越过渡船,把它抛在身后,最后渡船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亦如先前。飞行员再次开口。“杰佛逊堡。”他说。
随着我们不断靠近,堡垒的轮廓逐渐显现在我们面前,令人印象深刻。“好大。”我说。
飞行员点点头。“把扬基体育场放进去还有富余。”他说。我想不出会有谁想那么干,但我依旧点点头。
“非常壮观。”我说。
我真不应该鼓励他,他滔滔不绝地讲了很长一段有关内战的废话,还有林肯遇刺,就连附近沙洲上一所失踪的医院都提到了。我不再理会他,专心望着杰佛逊堡。真的十分巨大,要是克劳利在里面逃走了,我或许永远都找不到他了。不过堡垒的另一端有一个突出的码头。从目前看到的情况来看,那是岛上唯一的码头。
“船只能停在那儿,是吗?”我问。飞行员瞥我一眼,半张开嘴。我打断了他的故事,他正讲到1英里外的海上有一座肉眼可见的灯塔。
“没错,”他说,“不过瞧见那些从那里下水的人了吗?真希望他们就把自己扔在那儿。”他朝堡垒与灯塔之间的深蓝色海水指了指。“丢给‘海峡饕餮’。”
“什么?”
他朝我得意一笑。“‘海峡饕餮’,”他说,“人类已知的最大最凶的双髻鲨。20多英尺长,永远饥饿。真心不建议在这里下水游泳,朋友。”
“我会记住的,”我回道,“我们什么时候,呃,降落?”
我没欣赏他的智慧让他有点儿不太高兴,不过他耸耸肩没在意。毕竟,他从我这里拿到的钱已足以抵消这点儿小怠慢。
“就是现在。”说着,他倾斜飞机,降低到“海峡饕餮”们的前厅上方。飞机的浮筒落到水面上,激起阵阵清澈鲜活的海水。飞机减速转向堡垒时,一时间,引擎发出更大的声响。真是一座巨大的堡垒,在广袤平静的海面上拔地而起,庞大的红砖墙上隐约可见几棵棕榈树,看上去十分壮观。
再离近些,我看见堡垒上部有一排孔洞,看样子可能是未建成的发射口。这些孔洞看着令人心神不宁,如同巨型骷髅上空洞的眼窝,斜睨着我。整座堡垒看起来也略显怪异。
飞行员再次小幅度减速,我们开始在微小的波浪间穿行,经过防波堤的桩基,进入一个非常漂亮的小港口。码头远处停了几艘游艇,近处则拴了条小船,侧面印着“国家公园管理局”的标志。我们减速,转向,滑至小船旁停下。
我走下码头,踏上通往堡垒的砖路,寻找等候克劳利的完美地点——一个既不会被他发现又能看到他的地方,然后在他发现我之前抓到他。我真的很喜欢惊喜,我想给克劳利最好的惊喜。
太阳依旧炙热明亮,我没在堡垒外找到任何适合潜伏的地方。砖路通向护城河上的木桥,几个穿着短裤与人字拖的人站在那里,耳朵里全都塞着耳机,各自和着不同的节拍轻微摇摆。他们盯着一块标牌,上面写道:
杰佛逊堡
德赖托图格斯群岛国家公园
只有6个单词,按理说无须看上太长时间。但或许音乐声会直接冲入他们的头骨,令他们无法集中注意力,或者他们就是阅读速度慢。不管怎样,我想即使没有这些人,那块标牌也不会是个好的藏身之所。
我走过他们身旁,过了桥。桥的另一端,堡垒顶端飘扬的美国国旗正下方,一条黑暗巨大的门廊直通向城内。哪怕是过护城河时,除了另一头日光的光晕,我也完全看不见里面有什么。我穿过大理石拱门,踏进门廊,停下来。突如其来的黑暗令我一时看不到任何东西,就像一下走进午夜,不得不眨眼适应环境。
黑暗中我眯起眼,一盏小灯在我脑海更深处的黑暗中亮起,我甚至听到自己的低语:“有了!”
就是这里,在这儿等待克劳利。我看得到外面,一路看到渡轮停靠的位置,而他根本看不见隐藏在阴影里的我。他走下船,以为我远在他60英里开外,然后走上这条小路,走过护城河与拱门。进入门廊的一刻他会暂时失明,正如我刚才那样。届时他将跨出自己人生最后一步,进入德克斯特喜乐下的真正暗夜。堪称完美。
当然,接下来怎么办是个问题。偷袭克劳利很容易,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压制住他就好——可之后呢?我的特殊派对宝贝一个都不在身上:套索、胶带一概没有。何况这是公共场所。打倒他容易——但之后我得应付一个失去意识的庞大身体,这活儿可不轻松,就算周围没有各种闲散游客也一样。我可以把他拖去某处,可我一定会被人发现。看来我只能编一些极其蹩脚的借口,像是“我的朋友喝醉了”之类,或者在黑暗的门廊里迅速了结他,就这么把他扔在这儿,然后立刻带着孩子们假装若无其事地一走了之。如果到码头前都没人发现我们,或许可以侥幸成功。
我用力咬住嘴唇,差点儿把它咬破。这事儿做起来全都要靠“如果”和“希望”,我讨厌那样。四处都有人徘徊,哪怕被一个人看见也够我受的。到时人们会发现一具尸体,并在此前看见我与死者在一起。我已经因两起谋杀案受到警方监控,我可不认为他们会一直为“意外”这种陈旧的理由买账。
然而我真的别无选择。我不得不这样做,我不得不现在就做。这条黑暗的门廊为我提供了最佳机会。我只希望自己能得到喘口气的机会。我从不依赖运气,因为眼前的情况令我很不开心。我不相信运气,就像我不相信祈祷能给我一辆新自行车。
一对中年男女从堡垒内部走进我位于阴影下的藏身之所。他们手挽手悠然走过,根本没看见我。人字拖在坚硬的石地上啪嗒作响,然后两人消失在码头的方向。我重新想了想之前考虑的办法,没想出什么更好的良方,也想不出别的选择。这时,我想到从法律上讲,克劳利实际是绑架了科迪与阿斯特。一个好点子随之萌生:要是我真走投无路,可以声称自己一直在保护他们,然后全权仰赖法庭的宽大处理。虽然我相当确定佛罗里达任意一家法院都不会宽大处理,更不会对我网开一面,但那都不重要。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只能坦然接受,顺其自然。
不管怎样,我都想这么做,我想让克劳利死,想亲手结果他,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儿了。如果这意味着在铁窗后放一个长假,那就这样吧。也许我罪有应得。
我看看表。船大约半小时后抵达。我不能一直潜伏在阴影里,路人会怀疑我的举动。于是我继续向前,穿过门廊,走进堡垒。
堡垒内部看起来似乎更大。四面墙环绕着一大片绿色草坪,随处点缀着树木。几条交错的小路通往草坪另一头,仿佛延伸至很远。附近林立着一些建筑,估计是公园管理者的住所。右侧一个牌子上写着“游客中心”,牌子上方的墙面上立着一座黑色灯塔,伸向头顶蔚蓝的天空。
砖墙顶部裂开一长串看似没有尽头的巨大开口,实际是一系列没有装门的巨型门廊。底部楼层模式与顶部互相呼应,只是门廊低矮一些,通向城墙内虚无的黑暗。真是一座黑暗隐蔽的巨型要塞。如此巨大的区域,怕是美国陆军第10山地师都无法完全占满,更别说几个公园管理员了。我看得出克劳利为何选择这里,这真是一个完美无缺、令人难忘的休闲谋杀场所。
我走向右边,走过通往游客中心的门廊,沿墙前进,凝望黑暗空洞的房间。我在灯塔下找到一条通向城墙顶部的楼梯,于是沿梯而上,在顶部重回明亮的阳光之下。我眯眼四望,强烈的光线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真希望自己带了太阳镜,不过我更希望自己带了火箭筒,或至少带根棒球棍,相比之下,太阳镜似乎微不足道。
我走到城边,向下望去。下方护城河紧贴墙壁,稍远处的堡垒与海滩之间有条沙地路。一个胖子穿了一身小泳衣,领着一条大黑狗,走在沙滩上。更远处海滩泛着银光,沙滩外不到几码的地方泊了几艘大船。游艇甲板上有人呼喊着,一阵短促刺耳的乐声随之响起。
我转向左侧,沿城顶的围墙朝渡船驶来的方向走去。穿过沙地与草丛,路过一门黑色的大炮和三个在那里玩儿海盗游戏的孩子,再走几步,我看见一块碎砖躺在沙地上。估计是城墙上脱落掉下来的,碎成了三块。我随意扫视四周,玩儿海盗游戏的孩子们都在大炮另一侧,附近再没有其他人。我弯腰捡起一块碎砖,塞进口袋。虽然比不上火箭筒,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从堡垒顶部一侧走到另一侧花了我5分钟的时间。走到那里时,我已浑身湿透了。太阳刺目的眩光令我有些头痛。我站在那儿,透过海面反射的光芒,眯眼眺望基韦斯特岛。我大概等了10分钟,什么都没做,一心盯着海平线。三个人从我身旁走过,两个嗓音低沉沙哑、喋喋不休的中年妇女,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的老人。这时,一个白色的小点儿出现在远方,甚至比水面反射的阳光更刺眼。我看着它逐渐变大变亮,几分钟后,它已大到足以断定就是那艘带走科迪与阿斯特的渡船。克劳利的威胁就要结束了。他们就要到了,是时候了。
我匆忙跑下楼梯,走到门廊里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