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见犹疑了一下,在降谷零投来的凌厉目光中,咬咬牙,说:“因为……因为这个案子被神奈川警署压下去了,如果想要翻阅详细资料,必须联系神奈川当地警方。”
“我只知道,被佐藤小姐‘防卫过当’的,其实不是什么好人,那个男的是个生物研究员,刚刚失业,大概是为了报复社会吧,在大街上随机绑架了佐藤小姐。”
结果被只有十岁的佐藤芍反击了。
风见有点儿不合时宜地想,这个女孩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个狠人啊。
但从目前情况来看,佐藤芍只是个普通的女高中生,哪怕过往经历“丰富”了些,“倒霉”了些……
——醒醒,就算是公安部,也不能没有理由就去调查合法公民啊降谷先生!!!
听出风见的言下之意,降谷零的眉头渐渐蹙起,沉压压的阴霾蒙在眼中,比车外淅沥沥的雨夜还要压抑,梦幻般的烟紫色毫无多情温柔之意,反而显得危险而神秘。
“去联系神奈川警署,”降谷零沉吟,果断道,“我要知道详细的案件资料,包括事情的起因、地点、结果,佐藤芍‘防卫过当’伤人到何种程度,为什么之后对她什么判决都没有。”
风见拿不准他的意思:“如果神奈川那边拒绝……”
“就说,这是‘公安’的意思。”
公安部和地方警局的关系一向微妙,但此刻降谷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白芍自小早慧,六岁那件事后,他就有意识地教她防身术,以她的聪敏,到底是遇到什么样的人,才会让她逃跑不得,必须伤人,以至于防卫过当?
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风见很快应下来:“好,我去查。”
降谷零拿着资料,继续看下去,“她十七岁……”
不等他问“为什么又没有详细资料”,风见无奈地说道:“这是佐藤小姐在温布尔登决赛前后遇到的案件,并非在日本境内。”
“罪犯为日裔男性,是一个会自制炸.弹,然后选择在公众场合引爆的疯子,此前曾在多个国家犯案,被FBI全球通缉。”
“他逃到英国后,选中了温布尔登网球公开赛作为下一个‘狩猎场’,并提前向主办方发布了犯罪预告。但不巧的是,当时在场的还有毛利小五郎一家,犯人的阴谋被毛利侦探识破,由此保住了温布尔登。”
”佐藤小姐在这期间,不幸被犯人挟持作为人质,但最后也平安了,还顺利赶上了决赛。”
“不过,”风见停下,小心地瞄了眼自家上司的脸色,咽了口口水,说完,“因为犯人是FBI发布的国际通缉犯,所以最后由FBI带走了……“
果然,此话一出,降谷零的脸色便难看得不行,连“这哪里是毛利小五郎破的案”的想法都放过了,帅气的皮相隐隐有扭曲的样子,咬牙切齿地暗骂了一句。
但随即他神情一凛,身为公安的敏锐度上身,提出了第一个疑点:“等等,既然犯人有炸.弹,还有上千上万的公众做人质——他为什么要专门挟持佐藤芍?”
风见一愣,下意识地低头浏览了一遍资料:“上面说,犯人只是在开车时,碰巧撞上佐藤芍……”
“真的只是碰巧吗?”
降谷零情不自禁低喃着,总感觉哪里不对,在酒厂卧底期间,他见过太多以“意外”“巧合”为表象的谋杀了。
长指摩挲着薄薄的纸张,他不知不觉间返回佐藤芍上一个笔录。
“神奈川案件中,犯人也是随机选择了佐藤芍……这也是巧合吗……”
听到上司反复的询问,风见推推黑框眼镜,老实地说出自己自始至终的感受:“我只觉得,佐藤小姐未免太倒霉了些。”
降谷零:“……”
“啊,还有,”风见忍了一晚上,终于忍不住了,心底的好奇像只猫爪子一样挠啊挠,“冒昧问一下,降谷先生和佐藤小姐是什么关系呢?这样在背后调查她……难道佐藤小姐真有问题?那降谷先生会有危险吗?”
降谷零微垂着眉眼,浓密的睫毛像乌云遮盖明月,掩埋了年少时的心事。
少女在波罗咖啡店看似温温柔柔,实则满眼挑衅的样子在眼前再次浮现,宛如长出刺的血百合,馥郁又凄厉。
他从来都知道对方不是乖乖巧巧的女生,但真正窥见到她本性的一丝一缕,还是让他有种难以自制的战栗感。
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既让他头皮发麻,又从骨子里控制不住地产生兴奋。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常年游走在光与暗之间,才会产生这种跟疯子似的感觉。
“她的就医记录你查了吗?”虽然不抱希望,但降谷零还是问了一句,“有什么特别的吗?”
“查了,没什么特别的,”风见摸不着头脑,“降谷先生你是想知道什么吗?”
没有特别的?
这就已经很特别了。
降谷零近似愉悦地轻笑一声,眼皮微抬,锋锐的眸形拉得更加狭长,夜色中呈现为暗紫色的瞳孔直射风见,带着瑰丽的色彩,幽深如可怖深渊。
在这猛兽般的注视下,风见的四肢逐渐僵硬,大脑尖利地叫嚣着“危险”,却又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慢条斯理地转了转手腕,然后缓缓抬起手……
大拇指竖起,后三指蜷缩进掌心,修长的食指轻而稳地点在他的左胸口偏上方——那一瞬间,风见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炸了。
明明男人没做什么,隔着几层衣服,他却觉得胸口火烧火燎地痛,就像……就像真的中了一枪似的!
“她这里中过枪伤,”Zero如此对他命令道,“去查清楚,风见。”
“别再给我这种模棱两可的报告了。”
“……是。”风见艰难地应道。
与此同时,几乎一模一样的资料被整整齐齐放在白芍眼前。
“……你什么意思?”
台风终于在夜间抵达海岸,大风席卷着海浪,不停冲击拍打嶙峋的礁石,咸涩的海风吹得临海别墅的玻璃“啪啦啪啦”作响。
明亮宽敞的客厅里,刚沐浴完的白芍翘着腿坐在松软的布艺沙发里,身前的大理石桌面上,一边是醇厚清亮的红茶,一边是黑纸白字的文件,泾渭分明。
被询问的男子身穿燕尾服,恭顺地站在茶几旁,苍白的手中执着精美的茶壶,在弯身给白芍添茶时,长而顺滑的白发顺势垂落在胸前,宛如一道白练或是瀑布,于雕花吊灯下泛出浅浅的银色光泽。
“考虑到直接告诉小姐真相,但不被接受的概率,在下反复衡量后,还是选择了这种相对温和的方式。”
佐久间信微微弯唇,冷艳且具有攻击性的气质顿时化为收敛的温润,配上他不似凡人的样貌,任谁面对他都要心软两分。
谁会不爱看美人……
啊,不是。
——谁能想到这个男人会做出监听、跟踪的事呢?
白芍头疼地挥挥手,“你先坐下吧,别站着了。”
“多谢小姐。”佐久间信温顺地放下茶壶,优雅地落座在白芍身旁的沙发上,接着他刚才的话说,“我想,由提问出发,一步步解决疑点,再揭开真相,小姐或许会更容易接受。”
每个字都认识,连起来一句都听不懂的白芍:“……”
佐久间信非常”贴心“地笑道:“现在听不懂没关系,小姐,我们一点点来。”
“比如……”他挪过那叠资料,准确地抽出其中一张,看都没看递给白芍,“我们先来说说您过去十七年间,明面上碰到的三个案件?”
白芍眼皮一跳,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凝眉接过这像是复印件的A4纸。
还未等她看清上面的具体内容,眼睛先瞄到了右下角的落款——警视厅警备局警备企划课。
白芍:“……”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安心哦,”在少女爆言之前,佐久间信再次“善解人意”地弯唇道,“等您清楚您所拥有的全部力量之后就会知道,这些都不算什么。”
“哈?!”
她不安心!!!
她上辈子一个遵纪守法“三有五好”连红灯都没闯过的好公民好青年!为什么要摊上这些事!!!
白芍顿觉自己血压有点儿高,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来搭在沙发扶手上,借此来稳住自己摇摇晃晃的灵魂。
“你——”她像接到烫手山芋似的”唰“地扔掉手中的纸,深呼吸缓了缓,然后又马上提起一口气,指着男人冷声道,“佐久间信,我命令你,直接说你口中的‘真相’!”
软刀子和硬刀子,她还是选择后者。
佐久间信微微眯眼,银色的瞳眸映出少女半空中颤巍巍的素指,渐渐从眼底浮上层层神秘的笑意。
“既然如此,”他挑挑眉,重新站起身,燕尾服的衣摆随之服顺地垂在长腿后,右手抚上胸口,对上座的少□□雅地躬身行礼,“遵从您的旨意……白鸠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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