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让杨蝉带的药

杨蝉听到沈若菱这样说,垂下长睫:“那虽然是块杂玉,但帝姬殿下很是珍视。”

沈若菱默了默,她自然知道夏黎黎重视这块玉,平日都不许宫女们多碰一下,可她每每见到夏黎黎佩戴那玉出门就觉得心慌意乱,生怕被人发现了她的秘密。

大概是从一个月前开始,她就起了偷走玉佩的念头。

那日午时,在课室她故意撞到帝姬身上,虽然挨了一顿骂,却也成功地将玉佩拿到手。

但没想到的是,她激动之下不小心打碎了玉佩,正好这时杨蝉进门,沈若菱一时惊慌失措,竟然把玉佩塞进了不知谁的桌子里。

事后她再是后悔想去找,便看到了杨均泽受罚。

杨蝉见她沉默,不由端详她的神色。

沈若菱嘴唇动了动,却道:“不管殿下如何,这都不是妹妹你冤枉我的理由。”

杨蝉见她不肯承认,眼里露出一丝疑惑,这种事她怎么会看错:“我当时明明看到你站在我表哥桌边……”

“这样无凭无据的事,妹妹怎好信口胡说。”沈若菱断然打断她的话。

证据……她确实没有什么证据,杨蝉面露迟疑。

沈若菱看她这样知道她拿不出证据来,便笑了笑去拉她的手:“想来是记错了,那也是有的。”

杨蝉自知说不清,只好暗暗忍下。两人正说着,不远处夏黎黎同杨均泽走了过来。

杨蝉与沈若菱连忙行礼。

夏黎黎兴致不高,有些敷衍地同他二人打招呼,才想往前,却见后头杨均泽站住了脚。

“这位是?”夏黎黎听到杨均泽开了口。

“这位是永定侯府的沈姐姐,这是我表哥杨均泽。”杨均泽不认识沈若菱,可沈若菱认识杨均泽,杨蝉便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永定候?沈姑娘的外祖是太傅张大人?”夏黎黎转过身,看到杨均泽对着沈若菱问道。夏黎黎觉得有些奇怪,走上了前。

这离得远倒还好,凑得近了,夏黎黎便闻道一股淡淡的雪松味夹着点木质香,余韵悠长。

夏黎黎眉头一跳,似乎想到什么,她转头看了看杨均泽,发现他也在看自己,还冲着她露齿一笑:“殿下似乎有话对沈姑娘说。”

夏黎黎:“……”

沈若菱心中跳了跳,等了会,方才听到夏黎黎开口:“沈姑娘身上好香,可是佩了香囊的缘故?”

沈若菱握紧的手这才松了松,心里长出了口气,回道:“不是香囊,是衣饰熏过香,柏银居出的,叫故人香。”

杨蝉想了想,说道:“柏银居,是异域商会开的那个调香铺子吧?”

“没错。”沈若菱点点头,“就开在城北安宁坊。”

“是么?那这么说这香倒是时兴玩意,学里也有不少人用吧。”夏黎黎漫不经心问道。

“倒也不是。”沈若菱斟酌道:“故人香产出极少,七日才出一盒,臣女也是好不容易才买到的,殿下若是喜欢臣女便此香送给殿下。”

“嗯,不用。”夏黎黎摆摆手,“我自己去买便是了。”

沈若菱却摇摇头:“故人香不同于别的香,听说它虽然是用了同一种配方,但产出的每一盒香都带些独有的气味。”

“独有的气味?”夏黎黎转头看了一眼杨均泽,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差别会很大吗?那若是有些慕名而来的人呢?不会败兴而归吗?”

沈若菱笑着摇摇头,眼底却露出一丝嘲讽,千珍万宝养大的帝姬殿下也不过如此,不怪人都说她散着铜臭味,没多少雅性。

一旁的杨蝉将话接过:“这我倒是略有耳闻,听说这故人香就是打着独一无二的旗号,文人雅士因此更是大为追捧,眼下正在京中风行,听说已经千金难求了呢。”

“原来如此。”夏黎黎恍然大悟。

沈若菱垂眸,敛下眼中鄙夷之情:“明日我让侍女将香带来,亲自交给殿下。”

再推拒就太不像长乐帝姬一贯的做派了,夏黎黎便点点头应了下来,想着正好也能再给杨均泽仔细辨认一下。

眼看着两人慢慢走远了,夏黎黎悄悄问杨均泽:“沈若菱身上的故人香同之前玉佩上的香是同一种?”

“八九不离十。”杨均泽道。

“没想到居然是她。”夏黎黎眉心微聚,“为什么是她呢。”

“想不通吗?”杨均泽问。

“没道理啊。”夏黎黎摇摇头,她以她看过原著的脑子发誓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殿下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这个问题夏黎黎倒是真没有想过,按原主的脾气大概会寻个由头给沈若菱一顿苦头吃,于是夏黎黎捏了捏拳头道:“再过半个月就是七夕宫宴了,到时候我一定当众责骂她,让她一个月都不好意思出门。”

“哧。”杨均泽笑了一声,夏黎黎顿时慌了一慌。

“殿下当日打我三鞭我第二日就出门了。”杨均泽凑近夏黎黎的耳朵低低道。

“我知道。”夏黎黎赶忙把头别开,揉了揉有些发痒的耳廓,说话就说话你靠那么近干嘛!

原主那时候恐怕也是气急败坏了。那三鞭打得确实不对,眼下看来终究是杨均泽的一个心结。

“你那日……当真很生气吗?”瞥着夏黎黎耳边的发丝,杨均泽忽然问道。他的声音里压着一丝沉闷,可夏黎黎没有听出来。

“气啊。”夏黎黎飞快地说,“当然气,不生气我也不至于会……”她的话生生截断,两人挨得稍稍有点近,夏黎黎鼻尖动了动好像闻到了他身上的药味儿。

“我让杨蝉给你带药了。”夏黎黎皱了眉,没头没脑地转开了话题,“你没用吗?”

“臣自己有药。”杨均泽道。

夏黎黎手上的鞭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他却还在敷药,且闻上去剂量不小,恐怕是不太好,这天又热……

夏黎黎斟酌了一下,终于上了手。

“殿下这是做什么?”杨均泽蹙眉摁住夏黎黎的手。

夏黎黎的手指已经伸入了杨均泽的领口,温热的气息缠绕指尖:“我要看下你的伤口。”

“这不太方便。”杨均泽撇开视线。

听他这样说,夏黎黎手上的力气倒是卸了下来,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她原本将药给杨蝉也有这个原因,女主帮男主上药自然方便许多,又能促进感情。若换做她自然不合适。

夏黎黎思忖一会,自认通情达理道:“那你同我去趟学里的医馆,你就在大夫面前脱。”

杨均泽的眉心越发收紧,夏黎黎看他如此不情愿,便迟疑道:“或者,或者我再去把杨蝉叫回来?”

“殿下到底要做什么?”杨均泽凝视着她。

“我要做什么?”夏黎黎笑了,忍不住嘴贱道,“我要看你好没好,要是好的差不多了我就再赏你几鞭子,把这伤口给你续上。”

杨均泽的脸有点黑,拿开了她的手,拔腿就走。

“喂,你不高兴了吗?”夏黎黎追上去揪他的衣袖子,“你居然不等我,你大胆。”

杨均泽的脚步忽然停了,夏黎黎一时没刹住脚,差点撞上他的后背,虚虚在他肩胛骨处扶了一下方才稳住身形。

这一下,显然是压到他伤处了,杨均泽闷哼一声,夏黎黎连忙松开手。

“你们这是做什么?”一道沉稳的声音自前头传来。

夏黎黎在后头探出脑袋,发现说话的是张太傅。

张靖文其实早就看到两人,一路拉拉扯扯地过来,瞧着样子不成体统,多少让他有些不忍直视。

“原来是先生啊。”夏黎黎走出来同杨均泽一起朝他行礼,张靖文冲着杨均泽点点头又对着夏黎黎还礼。

“先生这是有课吗?”

张靖文适才从茶室出来又回了趟教舍,拿了东西才往课室走,他看了一眼杨均泽,分外有耐心道:“下午要去上舍的木桐院讲经。”

太学分外舍、内舍、上舍三级教学,简单来说外舍等于现代的小学,内舍等于初高中,至于上舍便是眼下这个朝代的大学了。

比之外舍与内舍,上舍的学子会有跟多得机会接触大儒名士。当然帝姬殿下是与其他人不同的,上舍的课她可以旁听。当代文士也乐于给储君讲学,只不过长乐殿下多数没兴趣听罢了。

“殿下下午要上什么课,若是方便的话不如随臣一同去木桐院。”张靖文这话虽然是对着夏黎黎说的,可眼神却不经意的瞥过杨均泽的脸。

“不了。”夏黎黎下午是要去戏院的,但不好对张太傅明说,只推脱道,“我要去趟学里的医馆,下午的算课怕是也去不了了。”

“殿下受伤了?”张靖文有些惊讶,问道。

夏黎黎立马演技拙劣地捂住了胳膊:“啊,是这样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手上的鞭伤又有些疼了,正好杨均泽要去医馆看看他背上的伤口,就同我一起了。”

张靖文转头去瞧杨均泽,杨均泽倒也没有揭穿她。

张靖文笑了笑对着夏黎黎淳淳教诲道:“殿下还是莫要玩笑了,不论是算学还是五经多学点总归是好一些。”

夏黎黎不情不愿道:“先生,我没有玩笑啊。”

张靖文只好稍作让步道:“这样,臣这有几道题,殿下若答出来,臣便不强求殿下去上下午的课了。”

夏黎黎哪会做什么题,当即想要拒绝,没想到杨均泽却替她把薄薄的纸张接了过来。

夏黎黎气急,抢过来就想还给张太傅,没想到匆匆扫了一眼目光却顿住了,好像是几道水工题。

她不是水工专业的,倒是帮水工的师弟列过式子跑过数据,只是这文邹邹的之乎者也她哪里看得懂。

“帮我翻译成大白话。”夏黎黎把纸递给杨均泽。

等到杨均泽将题念出来,张太傅这才意识到拿错了纸,杨均泽手上拿的是要给工部朱大人的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