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一带着参谋科的参谋们,开始评定参与北伐的士子以及国子生的军功,继而比照军功核定其军衔。
此事涉及三千多士子以及六千多个国子生。
这么大的工作量,当然不是几天就能完成。
转眼间又过去半个多月,时间来到了崇祯22年(1649)7月中旬。
经过半个月的昼夜兼程,郑遵让、石久可、翁之礼等商贾终于抢先一步抵达北京,而此时路振飞等数千官员不过刚过了徐州。
抵达北京之后连身上风尘都未洗,一众商贾就赶来朝日坛拜谒崇祯。
看着齐聚朝日坛军营的数百商贾,崇祯心说果然,只有利益才是最强大的驱动力,这些商贾仅仅只是闻着一点腥味,就昼夜兼程跑来了北京。
“内务府的招股书你们都看过了?有什么想问的?”
崇祯话音才刚落,郑遵让和石久可便同时举起右手。
崇祯指着郑遵让,说道:“郑掌柜,还是你先来问吧。”
郑遵让当即站起身问道:“招股书上所说的铁路运输商号是仅限于运营两京铁路,还是兼营大明版图内所有之铁路?”
“这是个可选项。”崇祯笑着说道。
“只要你们愿意,铁路运输商号即为铁路运输总号。”
“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就只是两京铁路运输商号。”
在座的几百个商贾顿时面面相觑,世上竟有这等好事?
不过作为商人,这些商贾深知没有一顿饭是可以白吃的。
当下郑遵让又问道:“若是铁路运输总号,需要付出什么?”
到底是商人,很清楚多拿好处肯定要付出更多的代价作为交换。
当下崇祯笑着说道:“付出的代价就是承担新的铁路线的建设成本。”
“比如说招股书上提及的直通西域的铁路?”郑遵让又问,“横跨大明未来版图、总里程将近万里的云西铁路?”
“是的,比如说云西铁路。”
崇祯道:“两京铁路的五千万造价,内务府将会实缴一千五百万元,占股为三成,剩余的七成股分,将由在座的诸位自由竞买,铁路建成并投入运营后,所得收入也会按照股分多少进行成红,当然,得先刨去运营成本。”
顿了顿,又道:“若只是两京铁路运输商号,所有分红将如数发放,但若是选择升格为大明铁路运输总号,每年就只能拿走一成的分红,剩余九成分红滚入总商号的资本金,用于建设下一条铁路线,比如说横跨万里之云西铁路。”
郑遵让与石久可、几个扬州盐商商议片刻之后说道:“圣上,那我们选择升格为大明铁路运输总号,唯细水长流才是经商之道。”
升格为大明铁路运输总号,虽然要牺牲一时的利益,但是从长远来看却稳赚不赔,因为未来的大明必定会有很多铁路,届时大明铁路运输总号的利润将极其可观,远不是一条两京铁路的利润可以比拟。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选择题。
但凡脑子正常的,都会选择细水长流。
对于商贾的选择,崇祯并不觉得意外。
崇祯也乐意看到商贾们选择细水长流,因为这意味着大明铁路运输总号将会拥有更多的资本金用于铁路建设。
大明的铁路建设将会更快。
“很好。”崇祯笑了笑又问,“石掌柜,你的问题?”
石久可起身问道:“听闻于八里桥之战中被擒拿之建奴练勇、八旗汉军以及八旗蒙古都被发去修建两京铁路,臣的问题是大明铁路运输总号需不需要为这些战俘支付工钱?”
“当然需要支付。”崇祯说道,“这些战俘相当于是内务府给大明铁路运输总号派遣的劳工,铁路运输总号当然需要向内务府支付相应数额工钱。”
石久可与郑遵让对视了一眼,心说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劳工。
不过石久可还是想争取一下,又问道:“圣上,战俘与真正的劳工还是有所区别,总不能支付一样的工钱吧?”
“此事可以商量。”崇祯沉吟片刻后说,“那就姑且算半价吧。”
“圣上仗义。”与会的数百商贾大喜过望,这就省了一半工钱。
崇祯又接着问道:“各位掌柜,还有别的什么问题需要问的吗?”
“启奏圣上,已经没有问题了。”郑遵让有些迫不及待的答道,“赶紧开始竞买吧。”
“股份竞买,朕就不再参与了。”崇祯说到这就把目光转向翁之仁以及另外一个名叫孙守亭的扬州盐商,接着说,“翁掌柜,孙掌柜,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翁之仁和孙守亭赶紧站起身跟着崇祯离开,郑遵让、石久可等数百个商贾则在招股科都给事中李开先的主持下开始竞买股分。
崇祯带着翁之仁和孙守亭来到朝阳门城楼。
翁之仁是扬州大盐商翁之义胞弟,现在是大明机械厂的大掌柜。
孙守亭之前也是扬州的盐商之一,现在则是大明建筑工坊的大掌柜,南京的城市基建以及房地产行业都是由孙守亭一手负责。
崇祯将孙守亭召来北京,是想让他打造一个新北京。
不必讳言,此时北京的城市基础建设是极其糟糕的。
城中绝大部分街道没有铺设石板,一到雨天就泥泞难行。
而且没有设计排污管道,内城还好些,外城的居民居然随意往街上倾倒生活污水,晴日里尚且污水横流、臭气冲天,到了下雨天那就更加酸爽。
原版崇祯对这一切也是深恶痛绝,却一直拿不出钱整治。
作为穿越者,崇祯自然不会容忍这样的市容市貌,这可是都城。
当下崇祯询问孙守亭道:“孙掌柜,北京城壮观否?朝阳门大街壮观否?”
孙守亭忙道:“北京城自然够壮观,朝阳门大街更是北京之菁华所在,街景壮美繁华仅次于正阳门大街,此诚可谓是天下翘楚。”
崇祯摇头道:“然而终究只是马粪蛋子表面光。”
孙守亭瞬间就领会到了崇祯的心思,接着说道:“圣上所言极是,北京虽然壮观,街景虽然繁华,却有三大不足处,一曰街巷,二曰排水,三曰外城之民居,私搭乱建成风,严重侵占街巷,其通行诸多不便,一旦失火则尤为麻烦。”
崇祯直接问:“朕欲再造一个新北京,孙掌柜敢承接否?”
孙守亭没有立刻应下来,皱着眉头说:“此间有三桩难处。”
“你说。”崇祯对此早有预料,又说道,“朕尽量替你解决。”
孙守亭说道:“第一桩难处是民房拆除,无论拓宽加固街道,还是铺设排水管道,都需要拆除大量民居,臣不过一介商贾,只怕是……”
“此事却无需担心,你只管拆。”崇祯哂然说道。
“不光是阻碍改建施工的民居,私搭乱建的也只管拆除便是。”
现在搞新城改造可谓正当其时,因为此时北京城内的“居民”几乎都是待罪之身,内城的满人不用多说,外城的居民也全都是降将贰臣练勇或者蒙古人的家眷或者丫鬟奴仆,纵然是真的拆家毁屋,他们也不敢说啥。
更何况,崇祯也没打算把事情做绝。
内城外城的房子地皮全部罚没充公,这是肯定的。
但是崇祯还是会在广渠门、广安门内划两块区域,让孙守亭建造大量的安置平房,安置这些贰臣降将以及练勇的家属。
孙守亭又道:“第二桩难处是人工劳役,这么大的改建工程,没有十万以上劳工,再加上三年以上时间,怕是很难做成的。”
“此事就更不必担心。”崇祯笑着说道。
“朕给你二十万劳工,且同样只要半价,够否?”
“啊?”孙守亭有些怀疑的道,“这会不会影响铁路的修建?”
“此事用不着你担心,你只需考虑北京之改建。”说此一顿,崇祯又问道,“第三桩难处又是什么?”
“第三桩难处就是钱。”
孙守亭有些为难的道:“圣上你知道的,大明建筑工坊担负着南京之城建,为此投入了天量本钱,但是内务府又压着不让房子涨价,所以卖房所得仅能勉强维持运转,现在大明建筑工坊的账上是真的没钱。”
城市基建缺钱,这确实是个天大的难题。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炒高地价,然后天价卖地,筹到钱之后投入城市基建,形成以地养建的循环,但这么做会带来一个严重的隐患,就是让房地产行业变成寄生怪胎,进而吸干各行业的血,导致经济发展严重畸形。
所以崇祯很不情愿开这个口子。
看来,是时候发行实业股票了。
继国债及实业债券之后,终于要推行实业股票。
当下崇祯说道:“可以考虑在两市发行股票募资。”
孙守亭苦笑道:“启奏圣上,大明基建工坊已经发行过两期债券了,如果没有大的进项保证的话,内务府只怕是不会批准第三期债券的发行。”
崇祯摇头:“朕说的是股票,不是债券。”
孙守亭道:“股票不是债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