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开完,三个特务大队长便立刻下去传达指示去了。
当然,既便是特务大队的那十几个党员骨干,吴寒也不会跟他们全说,而只说近期将会有一次大行动,让他们做好准备。
与此同时,徐锐却把地瓜叫进来,让他再去一趟西区。
这么晚了,地瓜心里当然不愿意,可是这是徐锐的命令,不能不服从,当下地瓜便匆匆下了楼,又到百老汇路上拦了一辆人力黄包车,坐上车直奔租界西区而来,人力黄包车夫一路飞奔,终于在两个多小时后将地瓜送到西区。
之所以跑了两个多小时,是为了确定没人跟踪。
地瓜扔给车夫两块大洋,然后进了意大利军营。
不过,此时的意大利军营已经成了巡捕营的司令部。
在这,英国人结结实实的把意大利人给出卖了,因为在孤军营与史蒂夫公使的整个谈判过程当中,美国、法国、荷兰以及卢森堡等国都有代表出席,唯独意大利没有代表出席,这也算是对德国出尔反尔的一个小警告。
所以,对于巡捕营强占意大利军营的事情,史蒂夫更是假装没看见。
意大利政府当然是很生气,首相墨索里尼更是公然出面,向中国人发出了战争威胁,但是根本没人理他,有过这之前的经验,这次蒋委员长面对意大利人时表现就要硬气多了,直接对意大利驻渝公使克林德说,有种你们就来!
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意大利的实力,根本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派谴一支远征军,不远万里来打中国!
守门的巡捕营官兵早已经认识地瓜,所以直接放行。
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不过谢元还没有睡下,正在查岗。
查岗是基层主官必做的功课,尤其是连排一级主官,必须在每天睡觉之前,到宿舍里转一圈,看看是否有什么人没回来,或者,是否有人逃跑?一旦发现有什么异常,也可以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不过,营级以上主官查岗就比较少了。
但是谢元还是坚持每天查岗,甚至在被羁押时都从未有过间断。
结果当然是没有任何的异常,长达两年的羁押,非但没能消磨孤军营将士的士气,反而使得他们的意志变得更加的坚定!
查完岗回到办公室,谢元便在门口看到了地瓜。
“地瓜,你咋来了?”谢元关掉手电筒,问道。
地瓜说:“谢营长,司令员让我来给你们传达一个命令。”
“命令?”谢元习惯性的看了左右一眼,问道,“什么命令?”
地瓜说:“司令员让我通知你们,从明天开始,在整个租界西区搞一次治安严打,把那些坑蒙拐骗、鸡鸣狗盗、杀人抢劫之徒全都抓起来!”
“就这?”谢元说,“你找个公用话亭打个电话不就可以了。”
谢元就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军人,他的脑子里就只有服从命令。
这要换另外一个人,没准就会问,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起来搞治安严打?
因为搞治安严打也不是说搞就能够搞的,得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兴许还会惹出什么乱子来,巡捕营刚刚成立,还立足未稳,其实最稳妥的做法是保持低调,但是,谢元并没有质疑徐锐的命令,而只是觉得地瓜不用亲自跑这一趟。
“还是小心点的好,电话容易被电话局的人窃听。”地瓜摇了摇头,又接着说道,“谢营长,命令我已经传达到,你可别忘了执行。”
“放心,误不了事。”谢元肃然点头。
……
第二天,由孤军营改编的巡捕营果然在租界西区展开了治安严打。
在这里,必须要说明一下,上海的治安一直非常混乱,人一上百,形形色色,更何况淞沪会战之后,超过两百万的难民涌入到租界,这就便宜得租界的治安更加的恶劣,小偷小摸根本就不算什么,当街抢劫杀人也时常发生。
就昨天傍晚,在巡捕营的大门口还发生了一起杀人案,一个据说是从江苏逃难过来的乡绅在买包子吃时,钱财露了白,让青帮两个小流氓盯上了,然后当街就抢劫杀人,巡捕营警卫虽然很快赶到,却还是慢了,那个乡绅还是已经丧了命。
那个乡绅被杀之后,只留下了一个七十岁的老母还有个未成年的女儿。
更气人的是,那两个小流氓还逃脱了惩罚,因为他们熟悉附近的地形,拐进小巷之后一转两转就没了影。
所以在租界西区搞一次严打是很有必要的。
不过,徐锐之所以指示巡捕营搞一次严打,不仅仅只是为了改善治安,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得到一批死刑犯!是的,他需要死刑犯!而且需要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批,至少得上百人,如有上千人则更佳!虽说偷鸡摸狗、坑蒙拐骗之罪,罪不致死,但是谁让你们撞上这个风口了呢?只怪你命蹇!
第二天上午,巡捕营大举出动,严打开始。
霞飞路路口,一个扒手才刚从电车上下来,从口袋里掏出刚刚才扒窃到手的钱包,还没有来得及数钱包里的钱,两个全副武装的巡警便已经猛扑过来,一下把他摁倒在地上,然后反揪双手,捆绑了起来。
扒手疼得大喊大叫:“嗳暧,我做什么了,你们凭啥抓我?”
两个巡警却根本没有理会,因为刚才他们早已经得到潜伏在电车上的同伴的指示,这就是个扒手,绝对不可能抓错人。
福开森路附近一条小巷子,青帮的两个小流氓拦住了一个漂亮的女大学生,女大学生脚下一步步的后退,直至退无可退。
“哟,妹子,这是往哪里去?”
“你刚才是不是偷我们东西了?”
“我没偷。”女大学生生气的说,“我都没见过你们。”
“你说没偷就没偷啊?”其中一个小流氓嘿嘿笑道,“你就是偷了。”
“就是,刚才就是你偷了我的钱包。”另一个小流氓更是淫笑着说,“不然,你让我们搜搜看,看你身上有没有钱包?”
“你们?”女大学生气急,“无耻!”
“无齿?”两个小流氓同时淫笑起来,“无齿就对了,要是有牙齿,那不成怪物了,我们也不敢找你呀,嘿嘿。”一边说,两个小流氓一边还拿眼睛不断的瞄女大学生的下体,女大学生的脸一下就白了。
就在女大学生自忖绝无幸理时,三个荷枪实弹的巡警突然冲了进来。
两个小流氓一开始还挺镇定的,青帮在上海滩的势力可是大到没边,就连租界的高级巡捕见了他们,也必须得给他们面子,要不然,他们背后的青帮大佬分分钟就教他们做人,只不过这次这两个小流氓却是失算了。
那三个巡警一上来,抡起枪托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打。
“让你欺负女学生,让你欺负女学生,老子最恨的就是欺负女人的男人。”三个巡警一边暴打一边还念念有词。
两个小流氓挨了打,还不老实,一个说我老头子是谁谁谁,另一个说我干爹是青帮的四大金刚之一,竟敢打我,到时要你们好看!但是两个小流氓搬出背后的靠山,根本就没有什么卵用,哦,不对,也还是有用的。
这个作用就是换来了三个巡警更加卖力的一顿暴打。
两个小流氓被打得实在受不了,又跪下来叩头求饶,然而还是没有卵用,三个巡警将两个小流氓打个半死,最后把两人像拖死狗一样给拖走了。
姚主教路路口,斧头帮的十几个帮众正跟青帮的二十多个小流氓在火并。
斧头帮自从帮主王亚樵被杀后,一夜之间分崩离析,分成了十几个堂口,这时候正跟青帮火并的就是其中的一个堂口,因为收取保护费的街区高度重叠,所以这两伙人之间隔三岔五就会来一次火并,只不过这次火并的规模稍微大了些。
结果正火并呢,小巷两头忽然响起潮水般的脚步声。
正在火并的三十多个流氓下意识的扭头一看,便看到几十个荷枪实弹的巡警已经从小巷两头冲进来,而且,这几十个巡警跟之前遇到的巡捕完全不一样,巡捕手里拿的是警棍,而且动手之前会警告,可这些巡警手里拿的却是枪,而且冲进来之后也不说话,直接就先开枪打死了两个试图反抗的小流氓。
剩下的小流氓见状,便赶紧乖乖的两手抱头,蹲下。
片刻后,三十多个鼻青脸肿的小流氓就被押出小巷。
相似的场面在租界西区的大街小巷之间不断的上演,甚至于,邻近租界西区的老西区和法租界都遭到波及,因为在租界西区和老西区以及法租界之间并没有明显的分界线,所以巡捕营越界执法抓走了不少青皮流氓小混混。
消息传开之后,整个上海的青皮流氓都是人心惶惶,像黄金荣等青帮大佬更是在第一时间行动起来,约见甚至亲自登门求见各租界的警长巡长,这些流氓大亨唯恐租界工部局铁了心对付他们,一个个急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