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后,何二狗带着十几骑从三道沟回来。
然而,当何二狗他们回到二道沟,却发现高地上的营地已经被烧成灰烬,原本停泊在高地下的几十辆卡车也已经不知去向。
连同卡车一起消失的,还有骑兵营的所有弟兄。
何二狗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面露骇然之色。
这是怎么了?遭到马匪袭击了?可是在这河西,有什么马匪能够威胁到他们骑兵营的安全?就算是附近的那些个少数民族寨子倾巢出动,也不可能是骑兵营的对手,他们可是全副武装的正规军,又岂是马匪能比?
难道骑兵营的弟兄是追击马匪去了?
可这也不应该啊,真要是追击去了,至少也应该留下几个看守营地的吧?还有满载物资的大卡车车队,追击马匪带车队干吗?
何二狗满头雾水,心里边却浮起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然后,很快,何二狗的预感就被残酷的现实所证明了。
“连长在那,他们好像在那边!”一个骑兵忽然大叫起来。
何二狗霍然回头,只见连里视力最好的骑兵铁蛋,正拿手遥指着高地背后的荒原,何二狗用尽目力看过去,也只看到高地背后黑漆漆的一片,但是他的鼻子,却分明从干燥的空气中嗅到一丝血腥味,没错,是血腥味!
几乎是一霎那间,何二狗就知道出事了!
“走!”何二狗当即抽出马刀,斩断绑在马尾上的胡杨木,然后催动战马,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高地的背后,不过几分钟,何二狗便带着十数骑赶到那片高地的背后,再然后,一副地狱似的画面便呈现在他们面前。
呈现在何二狗他们面前的是一副尸相枕籍、血流成河的画面!
有马匪的人马尸体,不过更多的却是他们骑兵营将士的遗体。
何二狗举着火把照过去,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脸,而且无一例外,这些弟兄的眼睛全都瞪大着,里边充满了不甘!
“铁锁?”
“柱子?”
“买买提?”
“哈提布?”
“阿布杜热西提?”
何二狗一个个的叫过去,却没一个人回应。
然而,何二狗便从尸体堆中找到了杜一刀。
“营长!”何二狗立刻滚鞍下马,跪倒在杜一刀面前。
杜一刀脸上又多了一道新的伤疤,与之前的老伤疤形成了一个十字,不过真正的致命伤却不是脸上这道疤,而是腹部的伤口,杜一刀的腹部被马匪划开了一个大豁口,虽然用手死命捂着,却仍有肠子从指缝里漏出来。
不过,杜一刀并没有死,至少还没有咽气。
然而,何二狗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喜悦之色,因为杜一刀虽然还没死,但是也绝不可能再救活了,就算现在就把他送到迪化的医院里去,活下来的机会也极渺茫,何况现在还是在渺无人烟的戈壁滩上。
杜一刀听到了脚步声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看到是何二狗跪在面前,杜一刀便立刻松开了捂着腹部豁口的双手,任由自己的肠子和内脏从豁口汩汩溢出,然后用沾满血迹的双手死死揪住何二狗的衣襟,两眼圆睁一字一顿地说道:“二狗,马家军,是马家军干的!”
“嗯!”何二狗带着哭腔重重点头说,“马家军!”
听到这话,杜一刀的神情微微的一松,不过揪着何二狗衣襟的双手却仍未放下,似乎还有什么要紧的话想要跟何二狗说,只是他的喉咙里却已经发不出声音,只有喉咙深处发出咕咕的出气声,人也到了弥留之际。
何二狗便流着眼泪,咬牙切齿地说道:“营长你放心,我不会现在就去找马家军,我会带着铁蛋他们回延安去,留住老骑兵师的种子,等将来有一天,我们还会重整骑兵师,然后把狗日的马家军给灭了!我灭了他!”
杜一刀轻叹了一声,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只是两只眼睛却依然睁大着,何二狗又伸手轻轻抚过杜一刀脸庞,杜一刀圆睁的怒目便也闭上了,原本狰狞的表情也松弛下来,甚至还露出了一丝微微笑意。
挑了三年的重担终于可以卸下,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一觉了。
何二狗慢慢站起身,却感到肩上的担子犹如千钧重,回头,便看到铁蛋等十几个骑兵全都满脸悲愤的看着他。
“连长,我们找马家军报仇去!”
“对,咱们就新仇旧恨一起算!”
“没错,跟狗日的马家军拼了!”
铁蛋等十几个骑兵立刻鼓噪起来。
“拼?拿什么拼?现在去找马家军,纯粹就是送死!到时候不但报不了仇,还会把整个骑兵营全都葬送掉!师长、营长还有所有死难的弟兄们,还都指着咱们报仇呢!”何二狗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然后翻身上马说:“走,我们去延安!”
铁蛋等十几个骑兵也纷纷翻身上马,然后跟着何二狗转道向北,一路深入大漠,之前有车队需要保护,他们只能沿着公路走,可现在车队已经被劫走了,他们就没必要再沿着公路行军,完全可以从河西走廊之外过去,这样更安全。
离了二道沟,何二狗等十数骑直接就遁入了大漠,得以成功躲过了马家军耳目,一路风餐露宿不惜马力赶路,三天之内就走了一千多里路,终于在第四天进入陕甘宁边区,当他们在边界上遇到八路军的巡逻队时,便再也坚持不住,昏死了过去。
……
大梅山,青牛岭主峰。
徐锐回头看着地瓜,问道:“地瓜,准备好没有?”
地瓜摇摇头,弱弱地问道:“没有,我能不飞吗?”
“不飞恐怕是不行的。”徐锐笑道,“但是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或者按照我说的技术要领跳下去,或者我把你扔下去,你自己选吧。”
“那我还是自己跳吧。”地瓜猛一咬牙,闭上眼睛就纵身往下跳。
徐锐紧跟着地瓜纵身跳下去,一边大吼道:“地瓜,记着我说的要领!保持平衡,不要让身体翻转,对,就这样!很好!”
“把手拿开,不要总想着伞包,不要总想着跳伞!”
“保持平衡,把手脚尽量张开,对,你做的很好,地瓜,你飞起来了!”
不用徐锐说,地瓜自己也已经感觉到,他确实飞起来了,像鸟一样在空中飞翔,这种自由自在飞翔的感觉真的太美妙了,简直就是妙不可言!在成功克服了恐惧心理之后,地瓜就开始享受飞行,直到最终安全降落在一片平坦的草地。
直到落地后,地瓜才终于感觉到害怕,颤抖着对徐锐说:“司令员,我还是不学翼装飞行了,太危险了,这万一要是遇到强气流,或者翼装破裂了,或者飞行途中撞树或者悬崖什么的,岂不完了?所以我还是不学这个了。”
“不想学了?”徐锐笑着问道,“这就放弃了?”
“嗯,放弃。”地瓜很干脆的说,“除了翼装飞行,你还有没有别的更快更厉害的逃命手段?”
在对地瓜进行了半个多月地狱式的体魄锻炼之后,徐锐开始教地瓜习武,同时也开始了特战技能训练,为了调动地瓜积极性,徐锐让地瓜自己选一门最想学的技能,结果这臭小子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保命的技能。
于是徐锐便开始教地瓜翼装飞行。
其实徐锐早知道地瓜全打退膛鼓,像翼装飞行这种危险极大的特战技能,以地瓜的性格是肯定不喜的,但徐锐还是严格按照教程对地瓜进行训练,他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引出后面的轻功教学而已。
徐锐笑着说:“有啊,确定想学?”
“想。”地瓜点头说,“确定想学。”
停顿了一下,地瓜又说道:“而且这次保证不放弃了。”
“这可是你说的。”徐锐嘿然说,“这次选了之后,可不能再后悔了。”
“不后悔。”地瓜很肯定地说道,“这次无论司令员你教什么,我就学什么。”
“好,那这次我教你轻功。”徐锐说道。
“轻功?”地瓜喜不自禁地说道,“飞檐走壁的轻功?”
“飞檐走壁,那恐怕是你想多了。”徐锐摇摇头,又说,“不过,练好了轻功,可以使你跑得比时小迁还快,跳的也比他高,更为关键的是,既便是从十几米高处跳下来,你也可以做到毫发无损,这个还是能做到的。”
地瓜连连点头说:“学学学,我学。”
徐锐微微的一笑,正要接着说话时,身后忽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急回头看时,便看到王沪生铁青着脸快步过来,地瓜便赶紧挺身立正,敬礼,然后又招呼了一声政委。
王沪生却理都没有理地瓜,沉声说:“老徐,出大事了!”
徐锐闻言心头一沉,问道:“老王你不要急,慢慢的说,出什么事了?”
“那批物资!”王沪生喘了一口气,接着说,“咱们用情报从苏联人那里换回来的那批物资,让马步芳给劫了!”
“你说什么?”徐锐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马步芳?”
“对,就是马步芳!”王沪生说道,“虽然动手的时候扮成了马匪,可带头的却是马步芳的独子马继援!这可是一头凶残的小狼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