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秋山义允,并不知道狼牙已经杀到了他的指挥部外!
秋山义允的内心还在忧虑,因为步兵第七联队对洋桥村的攻击并不顺利。
步兵第七联队集中了两个步兵大队的兵力,从下午开始直到现在,八个小时内至少发动了十次大规模进攻,却都被驻守在桥头阵地的新四军顽强的顶了回来,守在桥头阵地的新四军简直跟疯了似的,居然再三再四的反突击!
新四军如此顽强,步兵第七联队就把目光投向侧翼。
借着新四军的注意力被牢牢吸引在桥头阵地的机会,步兵第七联队的联队长伊佐一男命令一个步兵中队悄悄渡过洋河,试图从身后包抄新四军,结果却在洋桥村口遭到国民军的伏击,短短半个小时,涉水过河的一个中队便全部被歼灭!
正面进攻受阻,迂回包抄再次受阻,这下伊佐一男捉瞎了。
伊佐一男无计可施,便立刻向秋山义允发来电报,请求山炮联队火力支援。
但是对于是否将山炮联队投入到洋桥村方向,秋山义允内心却是有疑虑的。
尽管此时永兴镇方向的国民军八十九军及高作镇方向的新四军没什么动静,但是鬼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发动进攻?万一将山炮兵联队调往洋桥村方向,到时候国民军八十九军及新四军突然打过来,步兵第三十五联队就未必挡得住。
秋山义允之所以如此的纠结,其实是因为手中的筹码太少。
徐州会战第一阶段,第九师团及第十三师团在淮南、蚌埠遭到国民军重创,最后虽然侥幸突围出来,但是几乎损失了所有的重装备,由于大本营迟迟没办法补充到位,第九师团的山炮兵联队其实只有十二门七五口径的山炮。
正是因为山炮太少,所以秋山义允才会如此的纠结。
要是有一个完整建制的山炮兵联队,调一个大队过去又有何妨?
不过,在又一次接到伊佐一男的求援电报之后,秋山义允还是决定将山炮联队调往洋桥村方向,无论如何还是先打通了洋桥村再说,不然,退路打不通,南北两翼的国民军及新四军又趁机碾压过来,他们秋山支队就真可能被全歼。
当下秋山义允便回过头,对着帐篷外喊道:“柳田桑?”
一个身影掀开帐帘进来,秋山义允定睛看,却不是他的副官柳田创太,而是一个很面生的少尉军官,不过秋山义允并未觉得有什么不正常,他只是感到有些生气,当下用很生硬的语气问少尉:“柳田创太呢?”
“柳田创太?”少尉说,“你说的是他吗?”
一边说着,那个少尉一边将掩在身后的右手拿到跟前,秋山义允便吃惊的发现,那少尉的手里居然捏着一颗人头,那颗人头的面目看着十分狰狞,显然,他在临死之前曾经受到极度的惊吓,以至于面部表情都扭曲了。
更恐怖的是,那颗人头的颈部还不规整,似乎是被人硬生生拧下来的!秋山义允再定睛细看,发现这颗人头居然就是柳田创太的!
柳田创太居然被人杀了,凶手还拎着人头进了他的指挥部?
秋山义允的脑子有着刹那的卡顿,接着,他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八嘎!”秋山义允倒吸了一口冷气,脚下本能的往后退,“你是谁?”
那个少尉狰狞的一笑,往前一步就逼近到了秋山义允面前,然后笑说:“我姓徐,名字你猜。”
“姓徐?”秋山义允的瞳孔霎时急剧收缩,“你是……徐锐?!”
“聪明。”徐锐咧了咧嘴巴,狞笑说,“看来你们日本人中间也还是有聪明人的。”
“八嘎。”秋山义允再往后退下一步,右手不自觉的伸向腰间的军刀,遗憾的是,徐锐却根本不可能再给他拔刀的机会,下一刻,徐锐便闪电般探出右手,一把就攥住了秋山义允咽喉,然后猛然发力一捏,只听喀叭一声,便将秋山义允的颈骨生生捏碎,下一霎那,秋山义允的脑袋,便立刻软绵绵的耷拉了下来。
徐锐一抓捏碎秋山义允的颈骨,再一招手,冷铁锋便带着十几名狼牙涌了进来。
徐锐冷浚的目光从冷铁锋和十几名狼牙脸上扫过,沉声说道:“分开行动,优先摧毁鬼子的军火库、油料库以及野战医院!”
……
高作镇,新四军一支队前指。
陈毅老帅正在指挥所里来回踱步,时不时的就会停下来看一眼窗外,看到窗户外的夜色依旧静谧,便又低下头继续来回踱步,傅秋涛副司令员站在老帅的旁边,时不时的低头看手腕上的表,看到时针已经指向了零点,不由面露焦虑之色。
某一刻,窗外的天空突然亮了起来,那耀眼的红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将整个指挥所照得亮如白昼,陈毅老帅和傅秋涛副司令员同时扭头看向窗外,便看到西北方向已经腾起一团巨大的红光,正朝高空扶摇而上。
傅秋涛副司令员立刻大叫说:“爆炸来自东沟镇方向!”
“小徐,一定是小徐!”陈毅老帅也兴奋的说,“一定是他!”
这时候,轰轰隆隆的爆炸声才终于传到高作镇,震得人耳朵都聋掉。
陈毅老帅却大喜过望,扭头喝道:“老傅,立刻通知各团,总攻开始!”
“好的!”傅秋涛司令员答应一声,扭头大喝道,“警卫员,发信号弹!”
下一刻,两发红色信号弹便从新四军一支队前指吱吱升空,接着,早就等候多时的八个主力团一万六千余官兵,便从六七公里长的战线上,向秋山支队的右翼发起了雷霆万钧的猛攻,几乎是同时,在左翼的八十九军也发起了猛攻。
……
板垣征四郎是在凌晨四点被副官东乡浩太叫醒的。
“司令官阁下!”东乡浩太神情凝重的说,“刚刚接到第九师团急电,秋山支队已经在五分钟之前,在东沟镇战场集体玉碎了!”
“纳尼?”板垣征四郎一惊而起,失声说,“集体玉碎?”
“哈依。”东乡浩太顿首说,“自支队长秋山义允少将在内,全支队一万五千余人,没有一人幸存,所有人均为帝国捐躯了。”
“八嘎,八嘎牙鲁!”板垣征四郎大怒道,“为什么会这样?秋山义允这个蠢货究竟是干什么吃的?一个支队,而且还有韩德勤的国民军八十九军配合,居然还对付不了新四军区区一个支队?他是怎么打仗的?”
因为不愿被训斥,秋山义允并未将东沟镇的战况如实上报。
秋山义允想的是,等到整个支队安全撤出去之后再行上报。
所以,直到现在,板垣征四郎都还不知道秋山支队已经遭到合围,还道秋山支队正跟国民军八十九军在合攻新四军。
“司令官阁下。”东乡浩太摇摇头,说道,“韩德勤的国民军八十九军临阵反水了,他们非但没配合皇军对付新四军,反而配合新四军从侧翼偷袭皇军,秋山支队因撤退不及,才会遭到国民军及新四军的合围,之后被狼牙部队摧毁了指挥系统,导致指挥紊乱,最终在国民军以及新四军的连续猛攻下,不支溃败,并最终集体玉碎。”
“八嘎,狼牙,又是狼牙!”板垣征四郎勃然大怒,“该死的,该死的狼牙,我就知道会这样,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子!八嘎牙鲁!”
东乡浩太又说:“司令官阁下,秋山支队集体玉碎,淮阴的防御就变得空虚,如果国民军八十九军继续跟新四军联合行动,趁机向淮阴城发动反击,则仅凭淮阴城内不到半个联队的守军,只怕是守不住的!”
第九师团担负的是整个淮阴地区的治安守备任务,淮阴地区除了淮阴城外,还有周边十几个县城及公路沿线的据点集镇,这些县城以及据点集镇,全都需要分兵驻守,虽然每个县城及据点的守军都不多,但是全部加起来数量就十分可观。
第九师团的步兵联队,有将近两个联队分散驻守在各个县城以及据点集镇,这也是吉住良辅没有全师进犯盐城,而只是以步兵第六旅团为基干,编成秋山支队的主因,因为吉住良辅手头的机动兵力只有一个步兵第六旅团。
眼下秋山支队已经被全歼,第九师团剩下的步兵第十八旅团分散驻扎各地,淮阴城内的守军已经只剩下一个半大队,仅凭这一个半大队的兵力,显然是不可能挡得住国民军八十九军外加新四军一支队的合攻。
而且,这时候再将分散驻守在各个县城、据点以及集镇的军队收拢到淮阴城,时间上也来不及,所以最稳妥的对策还是放弃淮阴,而且放弃淮阴城还有一个额外的好处,那就是利用淮阴城挑起国民军跟新四军之间的摩擦。
你们新四军还有国民军不是联合作战么?那好,我现在送给你们一个大甜枣,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分配来这颗大甜枣!
当下板垣征四郎沉声说道:“命令,弃守淮阴!”
“哈依!”东乡浩太一顿首,转身匆匆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