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封锁。”裕仁皱眉说,“能有效果吗?根据情报,大梅山内部已经有了发电厂、煤化工厂、制药厂、钢铁厂、兵工厂等工业设施,而且还有煤矿以及铁矿,这几乎就是一个完备的小型工业制造基地,封锁能有效果?”
“当然有效。”东条英机说,“大梅山虽然建成了一系列现代工厂,但是距离自成工业体系却还差得很远,别的先不说,单是在各类工业设备中不可或缺的一种耗材,电机,大梅山就没法自己制造,如果我们能够实现有效封锁,保证不让任何一台电机流入大梅山,最多不出半年,大梅山所有的工厂全都得停转。”
停顿了一下,东条英机又接着说道:“这还仅仅只是电机,除了电机还有电缆、还有车床刀具,还有砂轮,还有钻头等等,这些耗材,大梅山没有任何一样能够自己生产,如果封锁线能够发挥作用,大梅山的工业制造能力很快就会枯竭。”
“索代斯。”裕仁只能点头称是,因为他忽然发现无从反驳。
闲院宫载仁说:“陛下,此次对大梅山的扫荡作战之所以遭到惨败,河边正三指挥不当固然是难辞其咎,但是西尾寿造的纵容也同样是不可忽视的原因,所以,西尾寿造是不适合再呆在华中派谴军司令官的任上了,老臣建议将他调回国内任职。”
“可以。”裕仁点头说,“那就把他调回国内出任教育总监吧。”
“哈依。”闲院宫载仁重重顿首,又说道,“那么,关于华中派谴军司令官的继任人选,陛下认为捻彦这个家伙怎么样?”
裕仁沉吟说:“捻彦皇叔么?”
闲院宫载仁说:“捻彦在法国时虽然轻佻,既便回国之后也是跳脱,难以任事,但自从经历了第一次扫荡大梅山的惨败之后,却是沉稳许多,尤其武汉会战中,皇军能够赢得最终之胜利,与捻彦第二军的大胆穿插是分不开的。”
寺内寿一和东条英机也连声附和,一方面东久迩宫捻彦最近确实有很大的长进,如果西尾寿造这时候解职,确实没有比东久迩宫捻彦更加合适的继任人选了,另外一方面,东久迩宫捻彦是皇室子弟,这种花花轿子众人抬的事,他们又为什么要阻止?
见三个陆军要员都赞成,裕仁便点头说道:“行,那就委任捻彦皇叔为华中派谴军的下一任司令官,但是捻彦皇叔离任之后,驻武汉的第二军司令人选出缺,又该选谁呢?皇叔祖还有寺内桑、东条桑,你们可有合适的人选么?”
寺内寿一侧头看一眼闲院宫载仁,见后者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出列说:“陛下,板垣桑已经伤愈了,臣以为由板垣桑出任第二军司令,可谓众望所归。”
“哟西。”裕仁点头说道,“那就是板垣吧。”
……
板垣征四郎自从在九江之战中负伤之后,当即就被送到上海的海军医院医治,然后就一直留在上海养伤。
时至今日,板垣征四郎的伤势早就已经痊愈,但是这个时候第十一军早已经被撤销了编制,而身为第十一军司令官的板垣征四郎,却迟迟没有接到大本营新的任职命令,所以就只能一直赋闲在上海的海军医院。
就在昨天,东久迩宫捻彦正好到上海参加一个关于中日亲善的活动,东久迩宫捻彦既是日本皇室子弟,又是高级将领,所以作为特邀嘉宾前来出席这么个活动,活动的具体时间确定在明天上午,闲着也是闲着,东久迩宫捻彦便特意来海军医院看望板垣征四郎。
板垣征四郎住的高干病房,不仅有卧室、书房,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会客厅。
板垣征四郎早听说东久迩宫捻彦好美人和茶道,美人他急切之间没办法弄到,但是弄点茶叶却是不难,因为海军医院的院长正好是他同乡,而且特别喜欢茶道,当下板垣征四郎便从同乡院长那里借了一套茶具,外加数两西湖龙井。
板垣征四郎是纯粹的武夫,又哪懂得什么茶道,煮茶时就难免忙乱。
东久迩宫捻彦便微微一笑,当下主动开口说道:“板垣桑,还是我来吧。”
板坦征四郎赧然一笑,便将手中茶具递给东久迩宫捻彦,东久迩宫捻彦的茶道造诣就要比板垣征四郎高明不知多少倍,一套茶艺流程下来,当真犹如行云流水一般,只是看着就是种无比的享受,板垣征四郎都差点看傻了。
“多索。”东久迩宫捻彦斟好茶,又肃手做了一个请势。
板垣征四郎端起一小盅茶,一饮而尽,着实没品出什么味。
东久迩宫捻彦却浅呷一口,细品良久,才由衷的赞叹说:“好茶,这是我喝到过的最好的西湖龙井,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应该是西子湖畔狮峰山下胡公庙前那十八颗老茶树所产出的贡品龙井,我是久闻其大名,却还是头一回品尝。”
看着东久迩宫捻彦坐在对面品评茶道,板垣征四郎忽然间有些自惭形愧。
当下板垣征四郎由衷的说:“殿下学识渊博,于中华茶文化亦深有研究,卑职佩服。”
“板垣桑言重了,中华茶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我不过是略有涉猎,岂敢大言不惭说深有研究。”东久迩宫捻彦闻言却摆了摆手,不得不说,这小鬼子自从上次扫荡大梅山失败之后,真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不仅变得稳重,而且变得无比的谦虚,但是,这样的东久迩宫捻彦,才真正可怕,不是吗?
这样谦虚又学识过人的东久迩宫捻彦,让板垣征四郎越发的自惭。
好在东久迩宫捻彦并没有再炫耀茶道,而是将话题转回到军事上。
东久迩宫捻彦说:“板垣桑,对大梅山的二次扫荡已经失败,并且还是惨败,这个消息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吧?”
“哈依。”板垣征四郎顿首,“卑职也是刚刚听说。”
东久迩宫捻彦说:“却不知,板垣桑对此有何评判?”
“这个……”板垣征四郎迟疑了一下,最后摇头说,“卑职并不知道具体情形,所以实在不好贸然进行评判。”
东久迩宫捻彦说:“板垣桑太谦虚了。”
板垣征四郎只是笑笑,却并没有否认。
事实上,相比当初才刚刚到任第十一军司令官之时,板垣征四郎确实谦虚多了,要知道刚来的时候,板垣征四郎那真是目无余子,根本就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至于徐锐,就更没被他放心上,直到迭遭败绩之后,板垣征四郎终于开始正视徐锐的能力,养伤期间,板垣征四郎更是把他与徐锐的交手经历从头捋了一遍,才发现他败得其实不冤。
东久迩宫捻彦又说道:“板垣桑,你不必太过拘谨,我们就是朋友小聚闲聊天,所以你有什么尽管说什么,不必有任何顾虑。”
东久迩宫捻彦都把话说到这分上,板垣征四郎也就不再端着了,要是再端着,那就是不给东久迩宫捻彦这个皇室子弟面子了,日本可是个帝制国家,而且皇室权力极大,所以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皇室,尤其是东久迩宫捻彦这样手握实权的皇室子弟。
板垣征四郎说:“殿下,卑职认为河边正三败在太过操切,他太急于证明自己。”
“索代斯,板垣桑的意见与我可谓不谋而合。”东久迩宫捻彦点了点头,又说道,“接下来,关于如何应对,板垣桑有何高见?”
板垣征四郎说:“高见却是谈不上,只是有几点浅见。”
东久迩宫捻彦替板垣征四郎斟了一小盅茶,问道:“愿闻。”
板垣征四郎说:“如今大梅山独立团气候已成,小规模的扫荡已不足以将其消灭,但是限于财力,帝国于短时间之内怕是无法再组织大规模的攻势了,所以,最有效的策略,还是多田桑在华北地区所推行的囚笼政策。”
“囚笼政策?”东久迩宫捻彦说,“军事封锁么?”
“不仅仅只是军事封锁。”板垣征四郎摇摇头说,“更是经济封锁,以及政治封锁。”
东久迩宫捻彦蹙眉说道:“军事封锁及经济封锁我还能理解,但是囚笼政策还能够对敌人进行政治封锁,却是让人没有想到,这真的可以吗?”
“确实可以。”板垣征四郎点头说,“囚笼政策若是执行得力,的确可以从政治上对敌人进行孤立及打压,举个例子,我们通过囚笼政策将整个华中地区分割成一个个的小块,然后进行严密的监控,一旦发现某一块区域的百姓与大梅山独立团有来往,立刻予以惩罚,这样久而久之,华中的老百姓就会开始讨厌大梅山独立团,因为大梅山独立团只能带给他们死亡以及痛苦,这样,大梅山独立团也就从政治上被孤立,被封锁了!”
“索代斯奈。”东久迩宫捻彦恍然,“这么说起来,还真可以实现政治封锁。”
话音才刚落,东久迩宫捻彦的副官忽然快步进来,顿首说:“殿下,大本营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