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对黄泥铺据点的侦察之后,徐锐并没有立刻返回驻地,而是带着钻山豹绕过黄泥铺据点,继续沿着公路往蚌埠方向侦察。
因为黄泥铺据点的围歼战一旦打响,蚌埠、淮南的鬼子一定会增援,所以徐锐得近距离侦察一下蚌埠及淮南的鬼子兵,看看蚌埠及淮南的鬼子能够派出多少兵力来增援,赶到黄泥铺又需要多久?
还有最重要一点,就是在黄泥铺跟蚌埠之间找一处合适的伏击阵地,伏击一下从蚌埠、淮南方向来援的小鬼子,然后拖住他们,至少不能让他们在饭田支队被全歼之前赶到黄泥铺。
这一侦察,就是一整个晚上,等徐锐带着钻山豹回到大王村驻地时,何书崖也已经带着三团风尘仆仆的赶到了,一晚上急行军两百多里,何书崖的三团也是创造了大梅山军分区的记录了,当然狼牙战队不算在内。
至于高楚的警备团,由于距离相对比较近,早在两个小时前就到了,徐锐和钻山豹回到驻地时,高楚和警备团的指战员早就已经睡下了,大战在即,让指战员们养足了体力才是第一位的。
王沪生早就已经带着大王村的民兵队、妇救会准备好热腾腾的早饭,大肉馅包子外加稀粥,管够!由于徐锐这司令员比较有本事,所以大梅山军分区的伙食一贯不错,战时的伙食那就更好!
吃完早餐,三团的两千多指战员倒头就睡。
不过何书崖却没什么睡意,一个人到了徐锐的司令部。
何书崖进来时,徐锐正跟王沪生凑在一起吃早饭,两个人合吃一大缸稀饭外加大盆肉包子,那包子堆得就跟小山似的,少说也有二十来个,关键徐锐的食量大的惊人,一个人就能吃掉十七八个。
看到何书崖进来,徐锐说:“书呆子,再吃几个?”
“不了。”何书崖揉了揉肚子,说道,“我已经吃的够饱的了。”
旁边的王沪生说:“一晚上急行军两百多里,你一定累坏了吧,赶紧去睡一觉吧,抓紧时间恢复体力,晚上就要行动了。”
何书崖却摇摇头,微笑说:“政委,我不累。”
“那你是,有事?”王沪生茫然道,“啥事?”
“没事,没啥事。”何书崖脸上忽然显出一股忸怩之色,说道,“我就是过来看一看司令员还有政委,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了,怪想你们的。”
“好长时间没见?”王沪生生越发凌乱了,说道,“不太对吧,大前天我才刚去官县视察过,这才两天不到呢。”
王沪生茫然不解,徐锐却是已经想明白啦。
当下徐锐便说道:“我说老王,这次黄泥铺之战,可是咱们大梅山军分区成立以来首次主动出击,毛主席说过,干革命,军事政治两手都要硬,打仗咱们从来就不含糊,但是这个政治宣传工作也不能落下啊。”
“这还用你说啊?”王沪生哂然说,“我早就让小梁带着宣传处的人在小李庄等着了,只等战斗一打响,她们立刻就会深入到前线,采编第一手的战斗故事,你瞧好吧,这次咱们不仅要在军事上打个大胜仗,更要在政治宣传上打一个空前胜仗!”
“这样啊。”徐锐点了点头,又说,“政委,那你打算让宣传队跟随哪个部队行动啊?”
何书崖闻言,耳朵便立刻竖了起来。
王沪生说道:“我打算让她们跟随一团行动。”
听王沪生这么说,何书崖脸上立刻涌起失望之色。
“一团?”徐锐却摇头说道,“老何是个粗线条,咋咋呼呼的,也不怎么会照顾人,宣传队的那些小姑娘可别出什么事才好,我说老王啊,那可是咱们军分区最最宝贵的稀缺资源,好多营团级干部都还打着单身呢。”
“你小子,狗嘴吐不出象牙。”王沪生没好气说,“那你说咋办?”
何书崖便立刻转过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徐锐,徐锐却佯装没看见,沉吟着对王沪生说:“我听说警卫营长秋风好像对梁处长有意思,要不然,还是让宣传队跟随警卫营行动?”
一听这话,何书崖的脸色立刻就垮下来。
不过王沪生却终于反应过来了,笑着说:“我看行,上午宣传队来时,就是跟警卫营一起上来的,梁处长跟秋营长也有说有笑,看样子处得不错,咱们助推一把,没准这事还真能成。”
听王沪生也是这么说,何书崖终于急了。
“不可能!”何书崖急道,“梁处长不可能跟秋营长好!”
“为什么不可能?”王沪生说,“梁处长为什么就不能跟秋营长相好?”
“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何书崖说。
“理由呢?”王沪生说道,“你总得说出个理由吧?”
“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何书崖却翻来覆去就这一句,因为除了这一句他也说不出别的,他虽然对梁一笑有意思,也确信梁一笑对他有好感,但是因为何书崖脸嫩,两人并未挑破这层关系。
徐锐便幽幽说道:“处呗,处着处着没准就可能了。”
“团长,不带你这样的啊!”何书崖也是豁出去了,说,“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学生吧,你不帮你的学生也就罢了,怎么反而要帮着别人抢你学生的对象?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你的对象?”徐锐充愣装傻,“小梁啥时候成你对象了?”
“早就是了。”刚才的那句话说出口之后,何书崖便立刻变得光棍起来,又紧接着说道,“当初我带人去桐城接大卫先生时,就跟梁处长看对眼了,我喜欢她,她也对我很有好感,我能够感觉得到的。”
“那你小子还扭扭捏捏的干啥?抢媳妇就跟打仗似的,一定要猛打猛冲,一定要有那种不拿下山头誓不罢休的精神头。”徐锐飞起一脚踹在了何书崖的屁股上,将何书崖踹的一个趔趄,直接踉跄着出了门,又接着说,“还不赶紧的去小李庄把小梁接过来,去晚了,没准就真让老秋给抢走了。”
何书崖虽然挨了一脚,心里却美滋滋的,转身一溜烟的去了。
目送何书崖飞奔而去,王沪生呵呵一笑,然后又轻叹了一声。
徐锐便笑着说道:“又想你那个百乐门的头牌了?真是抱歉,上次去上海我实在是抽不开身,等下次,等下次有机会去上海,我一定帮你把那个百乐门头牌给你捎回来。”
“说什么呢。”王沪生口是心非道,“谁想她了?”
“还装。”徐锐笑道,“当着我面你还装个什么,喜欢就是喜欢,谈恋爱娶媳妇又不是丢人的事,男欢女爱更是这个世界上最最美好的事物,孔老夫子都说食色性也,有啥好遮遮掩掩的?”
听了徐锐这话,王沪生便不再遮掩,叹息一声说:“老徐,我又何尝愿意遮遮掩掩?关键这份感情肯定不会被组织所允许啊,柳眉是百乐门的交际花,是个风尘女子,而我,却是党的高级干部,唉。”
“交际花怎么了?风尘女子就不能从良了?”徐锐冷然说,“你的这种观念我就要批评你,事物是发展的,人也是可以改造的,老王,亏你还是个共产主义者,你的实事求是精神呢?”
王沪生摇摇头,再没有说什么。
……
回头再说何书崖。
从徐锐那里讨到命令之后,何书崖便立刻回到驻地,点了一个排的战士直奔宣传队驻扎的小李庄而来。
在小李庄的村口问过民兵,何书崖又带着他的警卫排,直奔宣传队驻扎的祠堂而来,却不想在祠堂门口看到了军区警卫营的人马。
当下何书崖便心头猛一紧,然后匆匆入内,刚进大门,何书崖便看到梁一笑正和宣传队的几个女干事在院子里晒衣服,而军区警卫营长秋风就站在梁一笑身边,两人正有说有笑。
何书崖脚下便本能的一缩,但是下一霎那,他的耳畔便立刻响起了徐锐充满霸气的那一句:娶媳妇一定要跟打仗似的,猛打猛冲,一定要有那种不拿下山头誓不罢休的精神头!
下一刻,何书崖便立刻大步上前,径直迎向了梁一笑。
“书崖?”看到何书崖突然出现,梁一笑先是愣了下,遂即眉宇之间涌起压抑不住的喜色。
何书崖却是一声不吭,径直走到梁一笑身边,然后伸出右臂,一下就搂住了梁一笑的纤腰,脸却转向了秋风,示威的说:“秋营长,你也在啊?这可真是巧了。”
“书崖,你干什么呢。”梁一笑羞红了俏脸,使劲挣扎。
旁边也在晒衣服的几个宣传干事,便纷纷掩嘴轻笑起来。
何书崖却跟没听到似的,继续搂紧了梁一笑的腰肢,继续对秋风说:“那个秋营长,有个事我必须跟你说下,梁处长这个山头已经被我拿下了,你若是想立功,还是趁早找别的山头吧。”
秋风闻言嘎了一声,彻底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