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冈村宁次?”吴逸志摇了摇头。
薛岳命令进入指定位置的四个军出击,吴逸志举双手赞成,因为这么大规模的部队调动不可能欺骗日军太久,一旦让日军察觉到,攻击也就失去了突然性,战役效果就难免会大打折扣,所以现在就发起进攻是很有必要的。
但是,要说徐锐真的刺杀了冈村宁次,吴逸志却是不相信的。
薛岳却对徐锐很有信心,下达命令后,笑着问吴逸志说:“怎么,参谋长你不信?”
“我不信。”吴逸志摇头如拨浪鼓,“徐锐确实有些能耐,狼牙也确实很能打,但要说狼牙能够深入九江杀掉冈村宁次,却是绝无可能,冈村宁次可是小鬼子的集团军司令官,要是真有这么好杀,我们复兴社的杀手早不知道杀了他多少次了。”
薛岳说道:“复兴社的杀手没有接受过专门的特种训练,而徐锐的狼牙队员,接受的却是德国勃兰登堡特种部队的特种训练,这两者不存在可比性。”
吴逸志道:“总之,卑职就是不信狼牙真能杀了冈村宁次。”
薛岳说道:“看来你我是谁也说服不了谁了,要不然我们打个赌如何?”
“赌就赌。”吴逸志很干脆地说道,“总座你要是输了,你那辆吉普车就归我。”
“行,我输了吉普车归你。”薛岳哈哈一笑,遂即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不过,参谋长要是你输了呢?”
吴逸志道:“我不会输。”
薛岳说道:“万一输了呢?”
吴逸志道:“我要输了,随便总座你怎么着。”
薛岳盯着吴勉志腰间悬挂的中正剑,嘿然说:“参谋长你要是输了,剑就归我。”
“这可不行!”吴逸志立刻用手捂住中正剑,摇头如拨浪鼓,“除了这把中正剑,你要我身上的什么都行。”
薛岳哼声说:“小气。”
中正剑是蒋委员长用来奖赏国民军有功将领的,到目前为止,只有很少一部分高级将领获得了中正剑,身为国民军当中最能打的高级将领,薛岳的临阵指挥能力不用多说,但却唯独没有获得过一把中正剑。
哼了一声,薛岳转身走了。
李觉、欧震、叶肇、李汉魂等四个军已经展开,接下来暂时没他薛岳什么事了,所以他得赶紧回去补觉,养足了体力以及精力,迎接再接下来的挑战,毕竟这才刚开个头,后面肯定还会有一系列的大仗、恶仗在等着他。
……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远在武汉的蒋委员长也收听到了大梅山广播台的这段演讲。
徐锐的这段演讲是早就录制好了的,在接到小桃红发回的电报之后,便立刻通过大梅山广播台的频道,进行循环播放。
所以,蒋委员长很容易就听到了完整版的演讲。
听完徐锐的广播演讲之后,蒋委员长忍不住扭头对正在他书房做客的何应钦、陈诚等政府高官及高级将领说道:“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这哪像是一个高级军官的讲话,分明是市井无赖的辱骂,哦不对,市井无赖都没有他刻薄。”
何应钦和陈诚分明注意到,蒋委员长说这话时,嘴角是带着笑意的。
虽说徐锐的成长已经让蒋委员长感受到了威胁,但那毕竟还远着呢,眼下却还是国共二次合作蜜月期,所以蒋委员长很乐于见到徐锐跟小日本能拼个你死我活,那么徐锐跟畑俊六之间的仇恨当然是越深才越好。
最好是畑俊六被激怒之后,将所有的怒火都倾泄到共产党和新四军头上,然后调集所有的兵力去扫荡共产党的新四军,这样国民军第三、第五、第九战区的部队就可以赢得最为宝贵的休整时间,眼下国民军最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揣摩到了蒋委员长的心情,何应钦立刻附和:“徐锐的这篇广播演讲稿,确实刻薄,畑俊六听到之后想必会气个半死,委座你且瞧着吧,等武汉会战见了分晓之后,小日本的主要精力一定会转向共产党的部队。”
“真要这样是再好不过了。”蒋委员长微笑了笑,又道,“敬之,你说徐锐弄出这么一段广播演讲,只是为了恶心一下畑俊六呢,还是真已经干掉冈村宁次?”
何应钦极为揣摩人心,他从蒋委员长的语气中揣摩出蒋的判断,便说道:“六天前徐锐在广播演讲中信誓旦旦的表示,要去南京行刺畑俊六,当时健生就说徐锐言出必践,他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会去南京刺杀畑俊六,可是结果呢?”
何应钦摊着手环顾众人说:“可结果,徐锐却说他只是瞎说。”
何应钦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言下之意,徐锐这次也多半是瞎说。
白崇禧却道:“问题是,徐锐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呢,纯粹就只是为了戏耍畑俊六?”
蒋委员长道:“这么说,健生你相信徐锐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干掉了冈村宁次?”
“多半是的。”白崇禧说道,“之前徐锐公开在广播演讲中威胁要去南京杀畑俊六,我们不明其意,可现在再回头细想,徐锐此举却是在放烟幕弹,让日军特务机关的注意力都集中到畑俊六的身上,冈村宁次身边的警戒力量就会相对减弱,也就是说,徐锐之前的广播是在调虎离山,至于现在这次广播,恐怕是得陇望蜀,想要一箭双雕罢。”
“得陇望蜀,一箭双雕?”蒋委员长皱眉道,“健生此话又何解?”
白崇禧说道:“卑职听说,畑俊六曾经在日俄战争期间受过重伤,之后虽然伤愈,但是却留下了后遗症,复兴社搜集的不少情报,也从侧面证实畑俊六确实患有严重的肺疾,所以卑职便大胆假设,徐锐是不是想藉此气死畑俊六?”
“气死畑俊六?”蒋委员长瞠目结舌,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崇禧对徐锐的判断,完全出乎蒋委员长预料,白崇禧不仅相信徐锐已经干掉冈村,而且还认为徐锐的这次广播,不只是简单的公布事实,而是隐藏着更深的图谋,这个图谋,就是通过言语侮辱以及行刺冈村的事实,气死畑俊六。
就算冈村宁次被刺杀是真的,但畑俊六又岂是那么容易被气死的?
三国时代倒是有过诸葛亮气死周公谨的故事,但那只是故事而已。
片刻后,蒋委员长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健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幽默了?”
何应钦、陈诚、孔祥熙等一干政府高官及高级将领便也跟着大笑起来,很显然,所有人都不相信白崇禧的判断,都不相信冈村宁次已经被杀,更不认为华中派谴军司令官畑俊六会被徐锐气死,人气死人,只有说书中才有这样的故事。
白崇禧也懒得争辩,心中却冷笑不止:一群蠢货。
……
薛岳和蒋委员长都收到了徐锐的演讲,作为当事人,畑俊六当然不例外。
如果仅仅只是广播,无论言语再刻薄,哪怕祸及十八辈先人,畑俊六也可安之若素,但是徐锐在广播演讲中却是提及了冈村宁次,这就不能不引起畑俊六的重视了,因为冈村宁次不仅是第十一军司令官,更是武汉会战事实上的指挥官!
畑俊六不认可冈村宁次的资历,但对于冈村宁次的能力却是相当认可的。
如果冈村宁次这时候有个好歹,就势必会对接下来的总攻造成严重影响,甚至导致九月份的攻势胎死腹中也不是没有可能,因为除了冈村宁次,畑俊六想不出还有谁可以胜任前线指挥的职责,他本人身体状况欠佳,十几个师团长资历严重不足,东久迩捻彦的资历倒是足够,但是能力却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畑俊六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即对河边正三说道:“河边桑,立刻打电话问问九江那边,这到底怎么回事?冈村桑到底有没有遇刺?”
“哈依。”河边正三重重顿首,当即抓起桌上的电话筒。
河边正三对着话筒,语气急促地说道:“给我接第十一军司令部。”
不片刻,电话接通,河边正三急声说:“麻西麻西,我是河边,是吉本桑吗?”
电话那头立刻传过来一个声音:“报告将军阁下,参谋长阁下已经率领司令部的警卫部队前去接应冈村司令官,我是参谋部主任参谋宫本。”
河边正三神情一凛,看来冈村宁次确实是遇刺了。
当下河边正三又道:“冈村司令官真的遇刺了吗?”
“哈依。”电话那边的宫本回顿首应道,“参谋长阁下暂时只是怀疑司令官阁遇刺,并且已经制造一场爆炸进行示警。”
“只是怀疑,并非事实?”河边正三顿时精神一振。
“哈依。”宫本顿首应道,“并未收到确切的遇刺信息。”
“哟西。”河边正三当即捂住话筒,扭头对畑俊六说道,“大将阁下,第十一军司令部的宫本桑报告,冈村司令官是否遇刺尚没有确切的消息,不过吉本桑已经率领司令部的警卫部队前去接应,并且也已经通过制造爆炸,进行示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