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准备渡江

伴随着“咣”的一声响,鬼子军官的军刀弯了。

“八嘎!”发现自己的军刀被砍弯了,鬼子军官顿时气得暴跳如雷,大吼一声,扔掉军刀猱身向着大兵猛扑了过来,大兵不及收刀就被鬼子军官一头扑倒在地,着地之后,手腕也在废墟上猛磕了一下,片刀就飞了开去。

鬼子军官岔开两条短腿,整个骑在大兵身上,强壮有劲的双手却死死的掐住了大兵的咽喉,大兵使劲一挣扎,却竟然没能将鬼子军官从他身上给掀下去,这鬼子军官的身量虽然不高,力量却着实不小,两腿一分就跟生了根似的,就是纹丝不动。

大兵见无法将鬼子军官从身上掀下,便也伸出双手去掐对方的喉咙,大兵手长,很容易就掐住了鬼子的喉咙,只是,因为自己的喉咙被鬼子掐住,气喘不上来,大兵很快就感到眼前一阵阵发黑,胸肺更是快要爆炸开来。

在力量上两人差相仿佛,这个时候,比拼的就是双方的信念和意志。

因为颈部被掐住,造成了大脑供血不足,大兵眼前逐渐出现了幻觉,他仿佛又回到了幼年时期,他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妹妹坐在自家茅屋的门槛上,眼睁睁的看着阿爸被同村的王爷用带着倒刺的荆条活活打死。

王爷不是什么王公贵族,只是姓王,是他们村里一霸。

大兵的耳畔仿佛又回响起了阿爸临死之前的泣血叮嘱:狗娃,照顾好你妹妹,一定要照顾好你妹妹啊……然后大兵面前就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少女,那是他的妹妹,他好不容易才把妹妹给拉扯大,结果却又遭了那王爷的毒手……

当大兵从城里做工回家,却发现妹妹吊死在家门口的榆树上,整个人都炸了,他拎着一把柴刀去找王爷报仇,却被王爷打了个半死,扔进了河里,要不是红军正好路过,他早就成了河底的枯骨,然后大兵就参加红军当了兵。

几年过去,大兵成了红军连长,私自带兵回家报仇。

回家之后,却发现王爷竟摇身一变成了国军团长,红军以寡击众吃了大亏,王爷还把大兵的叔叔、婶婶、侄子全都杀了,这下两个人的仇结大了,简直比山高比海深,想到至今仍未能杀了王爷替亲人报仇,大兵便猛然间惊醒过来。

“小鬼子,我草你姥姥!”大兵忽然发现自己能吼出声了,便立刻大吼起来,然后一个翻身将鬼子军官骑在了胯下,蒲扇般的大手猛一发力,耳畔便清楚听到喀嚓一声,他竟然是生生捏碎了鬼子军官的喉骨。

鬼子军官两眼圆睁,很不甘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大兵摇摇晃晃的坐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都是汗,就跟刚从水里爬出来似的。

利刃破空声从身后传来,大兵回过头,便看到一个小鬼子端着刺刀猛扑过来,冷森森的刺刀正向着自己胸口捅过来,大兵想要躲,却发现自己瘫软的就跟棉花似的,连一点劲都提不起来,只能睁睁睁看着鬼子刺刀扎过来。

就在大兵自忖必死之际,一个身影斜刺里冲过来。

那个身影只是反手一抹,鲜血便立刻从那小鬼子的咽喉处飙射出来,再然后,那个小鬼子便仆的倒在了大兵的面前,锋利的刺刀扎进了废墟,却像根柱子似的,撑着小鬼子的身体没有倒,大兵可以清楚看见,小鬼子的脸肌正在抽搐。

那个身影一刀抹了鬼子,再转过身,大兵才发现,是独立营长徐锐。

然后,大兵就丧失了最后一抹意识,身体晃了晃,往前颓然倒下来。

徐锐凑上来伸手探了探大兵的鼻息,发现只是脱力昏迷,松了口气,再抬头,发现小鬼子的第二波攻势已经被瓦解,投入进攻的一个中队大半被歼,只有剩下不到一个小队的残兵仓库逃了回去,不过独立营伤亡也不小。

东北军还想追击,却让徐锐阻止了。

“行了,别追了。”徐锐掏出怀表看看时间,说道,“小鬼子明显已经急眼了,第三波攻势只会更猛,而且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该撤了。”

“小样,要撤你们撤,我们六十七军可不撤。”一个声音冷冷的顶回来。

徐锐鹰隼一样的目光便立刻落到说话的东北军身上,是万营副手下一个连长,身量虽然不比万营副,却也有一米八零出头,还特别壮硕,借用三国演义中形容许褚的话,那简直就是腰大十围,要穿上铠甲,活脱脱就是一员猛将。

徐锐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绰号东北虎。

徐锐冷冷看着东北虎,森然道:“你再说一个看看?”

东北虎的瞳孔猛然收缩,别人有没有感觉到他不知道,但他却从徐锐身上感觉到了透体而出的冰冷杀意,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十七岁那年进入老林子打猎,被那头东北虎盯住的感觉,甚至于,徐锐给他的感觉比那头虎北虎还要更加危险。

徐锐盯着东北虎,从牙缝里崩出冰冷的一句:“给我撤!”

东北虎很想说句狠话撑场面,可是最终却什么都没敢说。

借着夜幕的掩护,徐锐率领剩下的一百多残兵撤离了阵地,战争就是这么残酷,仅仅只是两次交火,前后还不到一小时,混编的第1战队就已经阵亡了四五十人,说到底,小鬼子也不是摆设,既便是重藤支队的台湾藉鬼子,那也不是吃素的。

不出徐锐所料,鬼子很快就发动了第三波攻势,而且规模更大。

因为连续两次攻势都遭瓦解,台湾步兵第二联队联队长尾田信义顿时凶性大发,拿出一块抹额往额头上一裹,再将呢子大衣一脱,就挺着军刀亲自上阵,好家伙,竟亲率步兵第2大队发动了决死冲锋,也是拼了。

结果当然不用说,很轻松拿下了阵地。

拿下了阻击阵地,尾田联队又一鼓作气拿下了码头。

半小时后,重藤千秋在参谋长菊地美以及一干参谋人员的簇拥下走进码头。

这个时候,最后一批满载国军的船只早已经驶离南通码头,整个码头却已经完全处在日军控制之下。

“八嘎,八嘎牙鲁!”眼睁睁看着满载中国兵的船只消失在漆黑的江面上,重藤千秋气得几乎咬碎钢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哪!满盘皆输哪!

一个小时后,船越正也率领台湾步兵第一联队赶到了码头。

船越联队是直接穿过南通市区过来的,顺道搜索市区有无残余的中国军队。

其实在船越联队过来前,重藤千秋心底还是存了一丝侥幸,希望渡江逃走的中国军队只是一部分,除了逃走的外,还有一部份中国军队被困在南通,这样的话,只要歼灭了剩下的这部份中国军队,杉杉元司令官那里也就勉强能够交待了。

事实上,杉杉元司令官也只是需要一个过得去的结果。

然而,船越联队很快就击碎了重藤千秋的可怜的幻想。

“司令官阁下。”船越正啪的收脚立正,垂首说道,“整个南通已经成为一座死城,城中的支那百姓还有支那军队已经全部不见了。”

重藤千秋便猛的感到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最后的一丝幻想也破灭了,残酷的事实证明,他被耍了,他就像一个白痴,被中国人轻而易举的耍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向杉杉元司令解释?

难道跟杉杉元司令官解释,他只是大意所以才让中国军队渡江跑了?

不,不行,绝不能这么说,他真要这么说的话,就别再想当这个支队长了,甚至别想再穿这身军装了,等待他的命运,将只能和松井石根那个倒霉蛋一样,脱掉军装转入预备役,从此之后大东亚圣战与他再没有半点关系。

不,不行,我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强烈的不甘瞬间就从重藤千秋胸中腾的升起,他必须挽回局面。

暂编七十九师残部虽然渡江跑了,可他们跑不远,一切仍未结束!

当务之急,是尽快整顿部队过江,尽快跨江追击该死的中国军队!

当下重藤千秋回头问菊地美道:“菊地桑,海军的江防分队什么时候能够赶到?”

南通码头原本或许有不少船只,可现在这些船只已经全部被中国军队开走了,日军想要流江,就只能依赖江防分队的炮艇以及武装商船。

菊地美垂首答道:“司令官阁下,海军第四舰队的江防分队,从上海前来南通,至少也需要两个小时。”

重藤千秋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皱眉说道:“可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话音方落,远处忽然传来“昂”的一声悠长的汽笛声,重藤千秋、菊地美和司令部的一干参谋人员急抬头看,便看到远处浩渺的长江江面上已经出现了几个小光点,正向着南通码头这片在接近,却是海军的江防分队到了。

“哟西。”重藤千秋顿时长长的舒了口气,又回头对菊地美说道,“菊地桑,即刻给各单位编排秩序,准备渡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