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两手掐腰,死死盯着面前的二鬼子。
崔九是复兴社上海站特别行动队的队长。
昨天上午,崔九带着一个小分队护送江南前来无锡,他们是从太湖水路赶到的无锡,昨天等他们赶到无锡时,无锡早已经成为一片焦土,暂编七十九师残部也早已经不知所踪,他们在无锡市郊外守到晚上,然后走旱路前来包兴。
前后也就相差不到两个小时,他们没能与暂编七十九师残部相遇。
暂编七十九师残部没有遇上,几个鬼子护送一个日本娘们却一头撞了进来。
这几个鬼子还有他们护着的日本娘们毫无悬念的成了复兴社别动队的俘虏。
经过审讯,却意外的发现这几个鬼子竟然会中国话,而且还是一口东北腔。
崔九便立刻怀疑这几个鬼子是伪满洲国军的二鬼子,因为情报显示,伪满洲国军派了两个旅参与了淞沪会战,而且这两个旅至今还在华东战场,并未撤回东北,崔九就想撬开这几个二鬼子的嘴,没准他们知道暂编七十九师残部在哪里。
“说不说?”崔九再次扬起武装带,恶狠狠的问道。
李海仰起脸,轻蔑的瞥了崔九一眼,又噗的冲崔九吐了口血痰。
敢情复兴社别动队逮住的几个鬼子,就是李海还有他的两个兵。
李海带着一个排的弟兄,打着暂编七十九师的军旗,成功的吸引了鬼子的侦察机,使徐锐的战术欺骗获得极大成功,并且一举伏杀了立花幸次。
李海他们完成任务之后,就按照原定计划返回包兴。
结果在回包兴镇的路上,他们遭遇了鬼子的大部队。
等好不容易摆脱了追兵,一个排的弟兄也死得只剩下区区三个人。
然后三人又在包兴镇外遇到了小鹿原纯子,小鹿原纯子躲在镇外的一垛草堆里面,动都不敢动一下,所以小鹿原俊泗从天而降的一幕,她并没有看到,后来小鹿原俊泗与徐锐他们俩爆发激战,小鹿原纯子也是懵然不知。
就这样,兄妹两个竟然阴差阳错的错过了。
一直捱到天黑,等到独立营开拔,小鹿原纯子才离开草堆,随便选择了一个方向,顺着路跌跌撞撞往前走,结果走了没多远,就遇到了三个“同胞”,小鹿原纯子满心欢喜,一溜小跑的上去打招呼,结果却被几个同胞不由分说给抓了起来。
被抓之后小鹿原纯子才知道,这几个竟然是乔妆的国军。
这几个国军自然就是李海他们几个,因为吃了败仗,李海正满腹怒火,小鹿原纯子这时候撞上来,又岂能有好?
李海当即便押着小原鹿纯子往镇上走。
李海心想,找个地儿把这日本娘们给办了。
却不曾想,又一头撞上了复兴社的别动队。
就是这样,李海成了复兴社别动队的俘虏。
而且,在动手的时候,李海还打伤了一个别动队员,这下误会大了。
更巧的是,李海他们三个原本是逃难上海的东北人,因为生计无着才参加了七十九路军当了兵,结果,就因为他们的一口东北腔,又死活不肯吐露自己的身份,然后就被崔九误认为伪满洲国军,加以严刑拷打。
“还敢耍横,看我不打死,我打死你!”崔九被气得暴跳如雷,当即挥舞着武装带一下接一下抽在李海身上,尼妹的,这可是带有铁扣的牛皮带,抽身上,那滋味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皮开肉绽那都是小意思。
李海也是疼得脸肌直抽搐,嘴里却兀自大叫道:“舒服,真舒服,孙子,再给爷爷松松骨,来,再来几下,再来,来啊,来啊!”
“我操,鸭子死了嘴硬,老子看你能挺到啥时候!”崔九发了狠,抽得比刚才更凶,几皮带下来,李海身上的鬼子军装已经被抽得支离破碎,身上更是几乎找不到一块好肉了,可李海真是硬骨头,还在那里大声叫好。
“说。”崔九抽累了才终于停手,喘息着问李海,“你们是不是于芷山的狗崽子?”
“呸!”李海却又呸的冲崔九吐了口痰,大声道,“你他娘的才是于芷山的狗崽子。”
问来问去就是这句,崔九大怒,火道:“你个狗汉奸,你个于芷山的狗崽子,不呆在东北当狗,跑这里来耍威风,信不信老子枪毙了你!”
说着,崔九就从枪套里拿出勃朗宁手枪,对准李海的脸。
“我操,老子不是汉奸!”面对枪口,李海毫无惧色,厉声道,“老子可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你他娘的才是汉奸,狗汉奸!”
说完,李海直接一口痰吐到崔九的脸上。
崔九这下真发狂了,收起枪,再抄起武装带劈头盖脸又一顿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冷嗖嗖的声音忽然从崔九身后响起:“这是谁啊,耍威风竟然耍到我们独立营弟兄头上来了?”
崔九身上的汗毛顷刻间竖了起来。
这声音听着陌生得紧,绝不是复兴社别动队的人!
崔九也是从中央军校毕业的精英,反应也是极快,当即就要伸手拔枪,可是,他快别人却更快,还没等崔九的手指搭上枪套,一截硬邦邦、冷冰冰的事物就已经重重的顶住了他的后脑勺,崔九立刻感觉出来那是枪管。
“别乱动,动就打死你!”那个冷嗖嗖的声音道。
崔九便真的不敢动,他绝不怀疑对方会真的开枪。
这个时候,刚被严刑拷打的李海却嗷的叫了起来:“营座?营座!”
营座?背后这个人竟然是他们的营长?崔九心下便立刻咯顿一声,镇上竟来了一个营的伪洲国军?这下坏事了。
接着,那个营座便转到了崔九的面前。
待看清那营座真的穿着小鬼子的军装,崔九顿时心下惨然。
完了,竟然真的是伪满洲国军的营长,竟然落入二鬼子手里!
来的当然不是什么伪满洲国军的营长,而是去而复返的徐锐。
徐锐一枪托把崔九砸晕,又对黑七说:“小七,这里交给你了,我去前面把剩下的那几个给收拾了。”
说完了,徐锐就转身走了。
“老七,老七!”李海此刻却来了精神,冲黑七大吼,“快给我松开,我今天非收拾了这王八蛋不可,小样,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整不死你!”
“大海,这是咋回事?”黑七一边给李海他们三个松绑,一边问道。
“鬼知道是怎么回事。”李海骂骂咧咧的道,“我带着小毛、阿福押着那日本娘们才刚进镇子就让这群王八犊子给伏击了,抓了我们不说,还非说我们是于芷山的狗崽子,我操,老子从民国20年进关,又在上海参的军,能跟于芷山是一路人?”
说话间,黑七已经给李海解开了绳扣,李海刚一恢复自由,便立刻抄起了刚才崔九用来抽他的那条武装带,又让恢复自由的小毛、阿福端起一盆冷水,兜头浇在崔九脸上,崔九便激泠泠打了个冷颤,冻醒了过来。
看到李海捏着武装带站面前,崔九也是心头犯怵。
情势转变忒快,刚刚还是他审别人,转眼间就成阶下囚了。
李海嘿嘿一笑,不由分说先劈头盖脸的将崔九狠抽了一顿。
直到将崔九抽得嘴脸血流不止,李海才肯停下来先歇口气。
“说,你个狗汉奸。”李海用武装带指着崔九,恶狠狠的问,“你们是不是于芷山这狗汉奸的狗崽子?”
崔九怀疑李海是伪满洲国军,李海何尝不怀疑崔九是汉奸?
骂几句狗汉奸就不是汉奸了?贼喊捉贼的小把戏,谁不会?
“放你娘的臭狗屁!”崔九却像被踩到了尾巴的小猫跳起来,厉声吼道,“老子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
“哟嘿,嘴还挺硬,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李海勃然大怒,照着崔九又是劈头盖脸一顿狠抽,最后黑七都不得不出来阻止,他担心李海这么没轻没重打下去,会把眼前这家伙给打死了,在没弄清楚对方的身份之前,还是悠着点的好。
不过崔九也是条汉子,被打得这么狠,嘴上也丝毫不肯服软认怂。
“孙子,尽管放开打,你爷爷我要是皱下眉头,就他娘的不是爹生亲妈养的。”崔九咧开嘴大笑着,殷红的血丝却顺着牙缝、嘴角不断的滴下来,整个表情凄厉又狰狞,简直就跟成厉鬼似的,“来呀,来啊!”
“你个狗汉奸,你这是找死!”李海勃然大怒道。
“我操,老子跟你说了,老子不是汉奸,不是汉奸,不是!”崔九浑身颤抖,也不知是激动的还是给气的。
李海便越发的暴跳如雷,劈头盖脸又是一顿抽。
徐锐却没理会李海这破事,而是独自一人去了前院。
因为除了已经被他抓起来的这几个,前院还有几个。
不片刻,徐锐就悄悄的穿过了中门,进入到了前院。
一抬头,徐锐便看到两名身穿黑衣的武装人员挎着花机关守在正屋前,正屋的窗户里透出微弱的烛光,让徐锐略略感到意外的是,竟有滴滴滴的发报声从中漏出,也就是说,里面竟有人在发报,这伙人究竟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