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军已经摸透了日本人的脾性,知道第二师团一准儿还要光顾,他们除加紧修补铁丝网,加固工事外,还尽可能地往肚子里多填充些食物,以保持体力,应付日军的第二次进攻。
普勒在日军第一次进攻中受了弹片伤,不过他一直对此不以为然,后来好不容易才听从劝告,同意让医疗看护兵帮他治伤,但仍拒绝撤到医院疗伤。当一只贴着撤往野战医院标签的瓶子送到他手上时,“宽胸汉”勃然大怒:“把这个该死的标签拿走,我要留下来指挥!”
要不要继续进攻,其实第二师团内部也有争议。看到左翼部队的主力在第一天就已损失大半,右翼部队进展也不顺利,玉置参谋长对战事失去了信心,他劝师团长还是暂时撤退为好。
丸山根本听不进去,不是缺兵少将吗,没关系,师团还有作为预备队的第16联队。他给前线的那须打去电话:“师团把最后的预备队给你,请于明晚发动全面进攻。”
那须在行军时就患了疟疾,此时额头发烫,高烧超过了40℃,所属部队也被打得歪七扭八,不成体系。如果能充分休整,在10月26日恢复进攻,当然是皆大欢喜。
问题是范德格里夫特逼得很紧。当天一整天,美军都在用猛烈炮火对日军阵地进行射击,连身处后方的师团司令部和预备队都挨了炮弹。更重要的是,机场仍然掌握在美军手中,而且被盘活了,“仙人掌航空队”不断地在日军隐匿的丛林上空盘旋,不是投弹就是扫射,要想安安静静地拖到明天,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那须甚至担心,再过一天,他将无法有效地指挥部队。
于是,那须用狂热的声音答复师团长:“让我今晚就进攻吧!”
征得丸山的同意后,那须让人给他打了一针奎宁,并做了祷告,希望日本老天爷能保佑他活下去继续指挥作战。对于他这样具有武士道精神的日本军人而言,死在战场上乃是理所应当,也是光荣的归属,最可怕的就是倒在病床上。
10月25日,晚上10点,那须以指挥刀为手杖,率领敢死队一马当先地冲在前面。当敢死队触碰到铁丝网时,挂在上面的炮弹碎片再次报警,美军立马开火,从那时起,一直到第二天拂晓,炽热的火力始终不曾停歇过。
那须被步枪击中,一发子弹打中了他的胸膛,顿时血流如注。在他受伤倒下后,第16联队发起决死进攻,呐喊声响彻夜空:“美国陆战队士兵们,今晚你们就要完蛋啦!”
“普勒营”以弹雨来回敬恐吓,几分钟之内,日军中队长以下的指挥官便死伤枕藉。当然这个时候也用不着什么指挥,反正是无脑冲锋,只需端着刺刀,踏着尸体往前冲就可以了。
每当日军冲近铁丝网的时候,美军的火力喷射就达到高潮,当日军不支撤退时,枪声又慢慢转弱。战斗过程一起一伏,极有韵律,旁人看着表都能猜得到它的步调和节奏。
第一天的受创丝毫没有让日本人变得聪明一些,仍然是那个将倒霉进行到底的“竹茅战术”,仍然是每一次冲锋都对准同一个地点。
瓜岛多雨,雨后空中经常会出现蚂蚁状昆虫,这些昆虫的数量多到惊人,其密度之大,以至于陆战队员们必须闭上眼睛和嘴巴才能避开。可是昆虫在雨后只能存活很短的时间,当它们从空中掉下来时,纤细的尸体会落得遍地都是。
冲锋中的日军像极了这些可悲的昆虫!
本来因防线较长,美军的兵力一摊下去还显得有些薄弱,但日本人典型的呆板战术便宜了他们,往往几个人拿着机步枪,就可以对“昆虫”们起到一夫当关的作用,前沿美军管这叫“肉搏闪击战”。
美军阵地。莱基说:“我们正对面的椰树林里没有生命存在的迹象。那里只有尸体,没有活着的敌人。”
陆战队员们感到奇怪,不明白日军何以对这种愚蠢的冲锋乐此不疲,且表现得那么兴奋。
有人猜测,日军可能是事先注射了兴奋剂,可是在打扫战场时,他们从来没在日本兵身上找到针头或毒品。
后来,普勒审问一名日军俘虏时,专门问他这个问题:“当你们进攻某一地点屡次失败时,为什么还硬要一攻再攻,不寻找我们防线上的其他弱点?”
那名日本兵用一种看待外行的神态扫了一眼普勒,义正词严地说:“这次进攻经过了百武将军的周密计划,我们绝对不能背离,也没有哪一个单位会想到不按计划行事。”
普勒听完之后立刻“羞愧”了,为自己一生都无法达到对方弱智的底线而“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