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受到牵连的是硫黄岛二号机场的两架“零”式。这两架“零”式一直藏在水泥墙里,任美军横炸竖炸,都碰不到它们,但两名飞行员接到命令,要他们实施自杀式攻击,与航程内的最大军舰相撞。其中的一名飞行员打起了退堂鼓,死活不肯上飞机。同僚对他说,反正你都得死,早死晚死还不一样?这人急了,说他头疼欲裂,上去了也不能撞美军的军舰,只能撞自个儿脑袋。
上司看他赖着不走,就临时找来一批飞行员,问谁肯报名。众目睽睽之下,有人自告奋勇爬进了机舱。两架“零”式从掩体滑行到跑道,再飞上天空,但在掠过折钵山时就被美军炮火包围,双双坠入大海。
由于需要重新调整炮击部署,当天美军的轰击很快就结束了。栗林认为自己已通过炮战挫败了登陆,便喜滋滋地给大本营发去了报捷电。大本营除将栗林夸奖了一番外,还通过“东京玫瑰”对外狂吹,说美军的登陆已被轻松击退。
如果算细账,栗林在这次炮战中其实得不偿失,一批隐蔽的火炮阵地及防守范围都给暴露了。布兰迪回去后修改了炮击方法,确定将炮火集中在陆战队将要登陆的东南海滩周围。
笼罩在浓烟中的硫黄岛。对美军的支援火力而言,这应该是多次打击后的“再加工”了
2月18日上午7点45分,布兰迪发出命令:“准备对海滩射击。”尽管当天早上天空布满乌云,还不时下雨,但美军在恶劣的天气条件下,仍然给硫黄岛带去了摧毁性的打击。第一次炮击过后,航空照片就表明,海滩上的半数碉堡和大部分地堡都被连根拔除。
舰炮轰击很快达到了高潮,硫黄岛几乎完全被轰击造成的硝烟所笼罩,难见天日,日军龟缩在坑道里无法活动。航母上的舰载机也全力出击,有的参与轰炸,有的观测校正弹着点,还有的向日军阵地投掷燃烧弹,烧掉阵地伪装,使之暴露,以方便舰炮将其消灭。
在猛烈的海空火力下,日军地面工事遭到了严重破坏。布兰迪乐观地向特纳发去电报:“我相信明天可以登陆。”特纳听了非常高兴。先前他因工作过度和神经疲劳生了场大病,现在尽管大病初愈,但他仍然决定第二天亲自指挥火力支援。
这只是海军的看法,陆战队方面并不这么认为。史密斯就抱怨说,海军说好要在白天用34个小时实施炮击,可是满打满算,陆战队真正得到的预先火力支援不过是13个小时,而这么一点儿火力支援是远远不够的。
不管怎么说,海军答应的预先火力支援时间已经结束,现在得看陆战队自己的了。
2月18日晚,运输舰上的陆战四师、五师官兵开始列队领取食物,检查背包、用具和武器。这时候官兵们还没有明显的紧张情绪,更无人畏葸不前,大家的神情举止与前一天都差不多。
要说有谁会感到特别不安,那个人则非陆战队员们的“总管”史密斯莫属。早在几个星期前,他就以第五两栖军军长的身份,给海军陆战队总司令范德格里夫特中将写信,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担忧:“我相信(登陆行动)将是成功的,但一想到可能发生的伤亡,我就极其不愉快。还是祈求上帝把整个战役取消吧。”
2月19日凌晨3点半,陆战队开饭了。大战在即,陆战队员们的焦虑和紧张已经掩饰不住了,面对餐盘里的牛排煎蛋,大多数人都没什么胃口。
吃过早饭,走上甲板,天色已经大亮。透过晨雾远远望去,硫黄岛犹如一座渺无人烟的荒岛,若无提示,没有人想到在被云层遮没的折钵山上还潜藏着那么多杀机。
从舰桥上看,硫黄岛的轮廓更像一个海中怪兽,折钵山是头,海滩是脖子,其余部分连同灌木丛和棕色的悬崖峭壁是躯体。
属于日本的岛,似乎也带上了日本的特色。人们可以看到岛上有许多奇形怪状的岩石,它们经过风吹雨打和海水冲刷,变得越来越像日本人常常搜集来装饰庭院的卵石。
如果不是置身于战争情境中,真可以说硫黄岛像一座日本式的小花园,其中不乏小巧精致,可要是加上是非观念,那就不同了。一名战地记者从“美学观点”对硫黄岛进行了观察,他的结论是这座岛“丑得不能再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