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罗马人对日耳曼皇帝的谈话及所获得的反应(1144—1155 A.D.)

在叛乱刚刚发生的时候,布雷西亚的阿诺德在大家的内心点燃反对教会的火焰,罗马人用尽心机取悦帝国获得厚爱,为恺撒的大业发挥长才竭诚服务。他们的使臣对康拉德三世和腓特烈一世所抱持的态度,混杂着奉承和自负,他们对自己的历史一无所知还要讲求传统。[309]他们对康拉德三世的沉默和忽略提出抱怨以后(1144 A.D.),劝他越过阿尔卑斯山从罗马人的手里接受皇帝的冠冕:

我们向陛下提出请求,不要藐视您的儿子和家臣的谦卑,不要听从共同敌人的指控。他们诽谤元老院,说它对您的宝座带有敌意,到处散布不和的种子,希望收获毁灭的果实。教皇和西西里人联合起来组成邪恶的同盟,要反对我们的自由权利和您的加冕典礼。承蒙上帝赐予我们恩惠,靠着宗教热诚和作战的勇气击败他们的攻势行动。有关他们那些势力强大和党派的追随者,特别是弗朗吉帕尼家族,我们已经开始攻击他们的府邸和角楼,有些被我们的部队占领,也有一些被夷为平地。他们破坏的米尔维亚桥经过我们的修复和加强,可以供您安全通过。您的军队进入城市,不会受到圣安吉洛城堡的妨碍和阻拦。我们所作所为全部着眼于您的荣誉和成效,衷心地希望您能很快御驾亲征,伸张被教士所侵占的权利,恢复帝国的崇高地位,凌越先帝的名声和光荣。希望您会将住所安置在罗马,这个世界的首都;把法律赐给意大利及条顿王国;仿效君士坦丁和查士丁尼的先例,他们因为元老院和人民的气势与活力,才能获得统治地球的权杖。

但是这种光辉而迷人的意愿并没有受到弗朗科尼亚人康拉德的珍视,他的目光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圣地,等他从圣地返国后很快逝世,一直没有机会访问罗马。

康拉德三世的侄儿和继承人腓特烈·巴巴罗萨的野心远不止皇帝的冠冕,奥托的后继者之中没有人像他那样对意大利王国有不容置喙的统治权利。他在苏特里的营地接受罗马使臣的觐见(1155 A.D.),四周环绕着教会和世俗的王侯,使臣发表一篇流畅而又华丽的演说:

请您倾听城市的心声,以和平与友善的心灵进入罗马,它已经摆脱教士的枷锁,急着要为合法的皇帝加冕,靠着您极其幸运的影响力,希望可以恢复早期的光荣时代。请您维护永恒之城的特权,要是沦落到君主政体之下,那会成为全世界的笑柄。您不是不知道,想当年罗马凭着元老院的智慧、骑士阶级的英勇和纪律,胜利的军队向着东部和西部扩张,越过阿尔卑斯山和大洋的岛屿。我们的罪孽深重,使得君王长期离开,以致元老院这个高贵的机构沦落到被人遗忘的程度,使得我们的谋略和实力同样衰退。我们已经恢复元老院和骑士阶级,前者集会商讨国家大事,后者组成军队加强训练,愿意全部奉献给您,为帝国效犬马之劳。难道您没有听到罗马这位贵妇人所表达的意见?您是贵宾,我们把您当成市民一样的接纳;您是阿尔卑斯山那边的陌生人,我们愿意推举您成为我们的君王,要把我们自己和所有一切都奉献给您。您最重要和最神圣的责任,是要宣誓并且签署保证:您愿意为共和国流血牺牲在所不辞;您愿意维持和平与正义,那就是城市的法律和之前的皇帝所赐予的特权;您愿意拿出5000磅白银的奖赏,赐给忠诚的元老院议员,他们会在卡皮托宣布您的头衔,你将获得奥古斯都的名字和担任他的职位。

拉丁文修辞的精义仍然没有枯竭的迹象,但是腓特烈对于虚华不实的言辞感到不耐,就用严正和征服的高昂声调打断演说家的谈话:

古代罗马人的坚毅和智慧的确天下闻名,但是你的讲话有违智慧的道理,我希望你的行动能表达出坚毅的气概。如同所有尘世的事物,罗马同样能感受到时机和命运的兴衰荣枯和变化无常,那些最高贵的世家都已迁移到东部,居住在君士坦丁的皇家城市。你们所剩余的实力和自由,长期以来为希腊人和法兰克人耗用殆尽。你还想见到罗马在古代的光荣、元老院的威严、骑士的锐气、军营的纪律和军团的英勇?你会在日耳曼共和国找到这些事例,罗马已经不是帝国,只剩下赤裸和孤单,帝国的装饰和德性同样发生迁徙,越过阿尔卑斯山,赋予一个更值得拥有这个称呼的民族。他们可以为你们提供保护,但是会要求你们的绝对服从。你的借口是我本人和从前的皇帝受到罗马人的邀请,说实话你用错了字眼,不是邀请而是恳求。查理曼和奥托将这个城市从国外和国内的暴君手里拯救出来,现在他们已经长眠在自己的国家,他们获得的疆域就是你们得救应付的代价,就是在那块领土上面,还是让你们的祖先生于斯、长于斯和终老于斯。我合法拥有继承权和所有权,谁敢将你们从我的手里夺走?难道法兰克人[310]和日耳曼人的手会因年龄的关系而变得衰弱无力吗?我被人打败了吗?我被人俘虏了吗?我的四周旌旗招展,难道不是围绕着战力强大和所向无敌的军队?你对你的主子强加许多条件,你要求我立下誓约:如果条件公平合理,誓约是毫无必要的废话;要是不能达成公正的要求,这种做法等于把我看成罪犯。难道你有资格怀疑我的公正?我的臣民当中最卑贱者都感受到我的大公无私。为了保卫卡皮托,谁说我不愿拔出我的宝剑?我就是用那把剑将丹麦的北部王国归还给罗马帝国的。我的赏赐如同滔滔不绝和自动自发的溪流,你竟然对我规定出数量和对象。我对耐心等待和建立功勋的人一定会慷慨解囊,而对那些言辞粗鲁和仗势强求者则一毛不拔。[311]

无论是皇帝还是元老院都无法对领土和自由维持这样崇高的权利要求。腓特烈与教皇联合起来,对罗马人抱着猜疑的心理,继续向着梵蒂冈进军。从卡皮托的出击行动干扰到他的加冕典礼,如果日耳曼人的兵力和英勇在血腥的斗争中占有优势,那就不会为了安全起见扎营在这个城市前,而他们自称是这个城市的统治者。过了大约12年以后,他围攻罗马,将一位伪教皇安置在圣彼得的座椅上面,12艘比萨战船在引导之下进入台伯河,但谈判的技巧和疾病的流行使元老院和人民获得拯救,腓特烈和他的继承人没有再度实施敌对的行动。教皇、十字军、伦巴第和日耳曼的独立使他们的统治极为辛劳,刻意寻求与罗马人的联盟。腓特烈二世将一面巨大的标志奉献给卡皮托,那是米兰的卡罗修[312]旗。等到士瓦本皇室毁灭以后,他们被赶过阿尔卑斯山,最后举行的加冕典礼反而泄露出条顿恺撒的衰弱和贫穷。[3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