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希腊人已经没有时间享受敌人亡故所带来的快乐,土耳其人的弯刀在穆拉德一世的手里挥舞得同样激烈,他是乌尔汗的儿子也是索利曼的弟弟。我们从暗淡无光的拜占庭编年史[417]中得知,他在毫无抵抗之下占领了整个罗马尼亚(色雷斯行省),从赫勒斯滂海峡一直到海姆斯山,还有首都的周边地区。他为了掌握欧洲的政治和宗教,选择哈德良堡作为皇家的指挥中枢。君士坦丁堡的衰亡几乎与它的兴建同时发生,在1000年飞逝而过的时光当中,经常受到东部和西部蛮族的攻击。但是希腊人从来没有遇到像现在这样致命的状况,一个带着敌意的国家的军队从亚洲和欧洲两边对君士坦丁堡形成包围。然而穆拉德出于谨慎或慷慨着眼,对这个易于征服的目标延缓了片刻进攻的时间。
约翰五世帕拉罗古斯皇帝和他的4个儿子,听从奥斯曼君王在宫廷或军营发出的召唤,经常用卑恭的态度随侍在他的身边,他那自负的性格得到很大的满足。穆拉德出兵征讨多瑙河与亚得里亚海之间的斯拉夫民族,像是保加利亚人、波斯尼亚人、塞尔维亚人和阿尔巴尼亚人。这些好战的部落过去不断侮辱帝国的尊严,现在却为穆拉德的毁灭性入侵一再受到致命的打击。这些国家出产的金银数量稀少,缺乏兴旺富裕的生产条件和商业活动,农村和市镇不能提供奢华的生活。但是当地的土著无论在任何时代,都以心智和身体的坚强冷酷著称于世,要是采取明智的策略改变他们的宗教信仰,就会成为奥斯曼帝国建立伟大事功最坚定和忠诚的支持者。
穆拉德的首相提醒君主,按照伊斯兰的法律,他有资格获得五分之一的战利品和俘虏,这样的征税任务很容易达成,只要将机警的官员派驻在加利波利严密监视水道,或是选出身强体壮或容貌英俊的基督徒青少年供以后使用。他接受首相提出的意见,随之颁布敕令,对数以千计年轻的欧洲俘虏施以宗教和军事的训练。一位著名的苦行僧对这支新的民兵部队举行奉献和命名仪式,他站在队伍的排头,把长袍的衣袖伸展出来盖在前列一名士兵的头上,说出祝福的辞句:
让我把他们称为“新军”,让他们有容光焕发的面孔!有永保胜利的手臂!有锋利无比的刀剑!长矛总是挂着敌人的头颅!不论他们到哪里去作战,一定会趾高气扬地班师回朝!
一支鸷悍的部队最早就是这样编成的,每个国家都畏之如虎,就连苏丹本人有时也感到胆战心惊。从现在来看,他们的勇气已经丧失,纪律完全松弛,喧嚣的队伍无法适应现代战术的要求,使用的武器和兵法都已落伍。但是在“新军”刚设立的时代,他们在战争的各方面都拥有决定性的优势。基督教世界的君王没有一位能维持一支常备的步兵部队,施以持续的训练和支付固定的薪俸。新军在作战时用“皈依正道”的狂热信仰来对付“偶像崇拜”的同胞。斯拉夫部落无论是精诚团结还是单独行动,最后都在科索沃会战中被击成齑粉。等到征服者步行巡视战场,他提到大部分阵亡人员都是没有胡须的青年,首相的回答带着奉承的口气,那就是年龄和智慧会给敌人带来教训,抗拒他的军队等于以卵击石。可是新军无法用长剑保护他免于绝望中短刀的一击,一名塞尔维亚士兵从死尸堆中猛扑过来,穆拉德的腹部被洞穿,受到致命的重伤。奥斯曼的孙子个性温和、穿着朴素、好学不倦、操守廉洁,但是他在公众祈祷的场合经常缺席,使得穆斯林大为愤慨。态度强硬的法学家为了纠正他的行为,在一个民事诉讼案件中拒绝接受他提出的证词。混合奴役制度和自由权利的法制精神,在东方的历史中倒是屡见不鲜。[4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