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拜占庭皇宫里,皇帝是礼仪的奴隶,一言一行都要遵守严格的形式,这些都是由他制定,也可以说是作茧自缚。他在皇宫成天受到众人的围绕,就是到农村去过隔绝红尘的生活,闲暇时刻也会受到干扰。然而百万人的生命和财产取决于他那专制无比的意愿、坚定不移的心志和极为崇高的地位,皇帝处于这种状况之下,即使盛大的排场和奢侈的生活也无法对其产生诱惑的力量,除非是能让势均力敌的统治者听从他的指使,才会引起更为强烈的兴趣。举国的立法和行政权力全部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元老院仅仅保有剩余的权势,最后还是被“哲学家”利奥全盘否定。倦怠冷漠的奴性习气使得希腊人的心灵变得麻木,在叛乱四起的狂野叫嚣声中,从来没有激起建立自由制度的理想,公众幸福的泉源和尺度完全取决于君主个人的性格。他们受到的桎梏因迷信而更为严重,在圣索菲亚大教堂里,皇帝摆出庄严的姿态接受教长的加冕,在祭坛的下方,臣民无奈地宣誓要绝对服从他的统治和他的家族。
皇帝履行自己的权责,保证要尽可能戒绝严刑重典,比如处死和伤残之刑,并亲自批准正统基督教会的信条,承诺要服从七次宗教会议的谕令以及神圣教会的教规。要是提到施政的仁慈和德性,获得的保证不仅毫无约束力而且极不可靠,皇帝的誓言不是对人民而是对一位不可见的法官,除了犯下异端无可赦免的重罪之外,来自上天的使者通常会教导大众,统治者有难以取消的权力,犯下轻微的过错是无足为怪之事。希腊的圣职人员自己就是政府官员的臣民,只要暴君点一下头,就可以让一位主教得到任命、调职、罢黜或惩处,甚至是带来羞辱的死刑。不论他们有多大的财富或影响力,绝不可能像拉丁地区的教士那样建立一个独立的共和国。君士坦丁堡的教长谴责罗马的教友贪图世俗的伟业,其实他的内心极为羡慕。但永无止境的专制政体在实施时,很庆幸能受到自然规律的遏止。帝国的主人根据他的智慧和德行,会将神圣和辛劳的职责局限在合适的路径上;也能够根据他的罪恶和愚行,让权杖从他手里掉落。有些大臣或宠幸心怀不轨,用难以察知的行为影响皇家在公众心目中的形象,他们着手谋求私利,不惜对公众进行镇压。在极为重要的关键时刻,一个身为奴隶的民族所具有的理性或善变,可使绝对专制的君王心怀畏惧之感。经验已经证明,帝王的权力只要扩大和延展,就会在权力的安全和实质方面有所丧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