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神学史上“道成肉身”的教义 基督的人性和神性 亚历山大里亚和君士坦丁堡的主教相互敌视 圣西里尔和聂斯托利 以弗所第三次神学会议 优迪克的异端思想 卡尔西顿的第四次神学会议

一、基督“道成肉身”的争论及各教派所秉持的观点

异教绝灭之后,基督徒在和平与虔诚之中原本可以独享胜利的成果,但是争执的种子仍然在他们的内心中深根发芽,他们热心于探索宗教创始人的本质,而不去奉行他的律法。我在前面提到过“三位一体”的争论,现在继之而来是对“道成肉身”的辩驳,同样对于教会的名誉有损,对于国家的和谐有害,论及事件的起因更加微不足道,产生的恶劣影响则更为深远。我计划在本章叙述的要点,是长达250年的宗教战争,包括东部各派系在教会和政治上的分裂,运用研究原始教会各种教义的成果,介绍彼此之间喧嚣而血腥的斗争。[285]

(一)伊比奥尼派的神学思想和对基督的崇敬

为了使最早的改信者获得应有的荣誉,这件事一直受到教会的关切,所以才赞同他们的信念、希望和意愿,伊比奥尼派或至少是拿撒勒派之所以不同于其他教派,只是他们坚持摩西的仪式,始终不肯变通而已。他们的教堂已经消失,书籍受到焚毁,信仰的自由失之宽大,经历300年的宗教狂热或谨慎恐惧,就连过于软弱的幼稚信条,也呈现出不同的面貌。然而,即使是毫无成见的批评也必须承认,这些教派对于基督纯净而正统的神性毫无了解。他们在犹太人传授预言与偏见的学派中接受教育,在这种教导下,他们对宗教的认识从未超越人类和尘世的弥赛亚。[286]国王穿着平民的服装出现,还是有人能够鼓起勇气向他欢呼;只有上帝别出心裁,拿凡人的姓名和外貌掩盖住神性,人们更大的恐惧是无法将他识别出来。[287]拿撒勒的耶稣那些相互熟悉的伙伴,把他当成朋友和同胞在一起谈天说地,耶稣过着尘世的生活,所有的行动都很合理而且自然,看起来跟他们完全一样都是同种的人类。他从幼年到青年以至成人的生长过程,同样表现为身材的增高和智慧的成熟,后来在经历身体和心理的痛苦后,终于丧命在十字架上。耶稣的出生和逝世是为了拯救人类,其实苏格拉底的平生和赴死,也都是为了献身于宗教和正义的使命。虽然无论是斯多噶学派信徒还是英雄人物,都私下藐视耶稣谦卑的德行,但是他为朋友和国家流出的眼泪,可以作为人道主义最有说服力的证据。福音书的奇迹不会使犹太民族感到惊异,他们有无畏的信念,见过摩西律法更为神妙的征兆,上古的先知治愈病人的痼疾,能够使死者复活,分开深邃的海水,停止太阳的运行,驾着光辉夺目的车辆升天。希伯来人喜欢用比喻的风格,可能会借用“上帝之子”的头衔把它加在一位圣徒或殉教者身上。

然而在拿撒勒派和伊比奥尼教派并不严谨的信条之中,倒是可以隐约看到两者的差异,一边是信奉邪说的异端,把基督的下世和普通人的出生混淆在一起;另外一边是罪孽较小的分裂派系,他们尊敬母亲的童贞,排除尘世父亲的功能。拿撒勒派的疑点可以拿显而易见的情节作证,像是耶稣的出生、名义上的父母约瑟和玛利亚合法的婚姻、有权直接继承大卫的王国和犹大的遗产。但是根据圣马太[288]的叙述,有几本福音书转录这段秘密而可信的历史,这些教派用希伯来原文[289]长期保存这些记载,作为他们的信仰唯一留存的证据。约瑟身为丈夫知道自己未接近妻子,必然产生的怀疑被梦中的保证驱散:他的妻子怀的是“圣灵”。历史学家不可能目睹这一距离遥远的、家庭内部出现的怪事,那他必然曾听到同样声音,告知他以赛亚未来会有处女产子。处女的儿子是从无前例或难以比拟的造物,来自“圣灵”极为玄奥的作用,无论身体还是心灵都远优于亚当的子孙。

自从希腊或迦勒底的哲学[290]传入这些观念,犹太人[291]全都相信灵魂的先验存在、轮回和永生。有一种学说可以证明天国的实有,那就是人类被囚禁在尘世的牢笼中,要洗净前世的玷污和羞辱。[292]然而纯洁和败坏所能区分的程度几乎无法衡量,我们只能做出合理的推测,对于玛利亚和圣灵的后裔耶稣,只有人类当中至善至美的精神才能灌输到他的体内。[293]他的降格是出于自愿选择所产生的结果,须知他的使命所要达成的目标,不是洗清自己的罪孽,而是要使全世界得到净化。等他回到位于天上的故乡,会因他的尽责而获得巨大的报酬,那就是弥赛亚的永恒王国。过去先知曾在暗中预言,会按照尘世的意象,达成和平、征服和统治的要求。全能的上帝使得基督的人性光辉可以扩展到神的领域。在古人的言语之中,上帝的头衔并没有被严格限制于只能给予我们天上的父亲。他那无与伦比的辅佐和绝无仅有的独子,要求在从属的世界获得第二顺位的宗教礼拜,应该是毫无僭越之处。

(二)幻影派的神性本质和永存不朽的肉体

信仰的种子在犹地亚多石而又硗薄的土壤中慢慢发芽茁壮,等到完全成长以后,就移植到气候更为宜人的非犹太教地区。罗马或亚洲的外乡人从来没有见过基督的面目,就更会接受他的神性。多神教的信徒及哲学家、希腊人和蛮族都很容易想象得到,一长列无穷无尽的天使,或是魔鬼,或是精灵,甚至是永恒或元气,从光明的宝座中放射出来。永恒之物中的首位称为“逻各斯”也就是“道”,与圣父同质,将会降临到世间,好把人类从罪恶和过失中解救出来,引导他们走上生命和不朽的道路,说到这些倒是无足为奇,也不至于令人难以尽信。但是,当时有种流行的观点,那就是永恒存在和与生俱来的败坏性质,使东部的原始教会受到污染。非犹太教的改信者之中有很多人拒绝相信,一个神性的灵魂会与污秽而又邪恶的肉体结合起来,何况这个神性的灵魂还是第一本质不可分割的部分。同时他们狂热信仰基督的神性,因而用虔诚的态度抛弃他的人性。

正当基督的宝血流在髑髅地的山头时[294],亚洲有一个人数众多而又学识渊博的教派名叫幻影派[295],他们创造出奇幻体系,后来由马西昂派、摩尼教派及各种不同名目的诺斯替异端传播。即使他们在叙述玛利亚的怀孕、基督的降生,以及传教前30年生活时,也完全拒绝承认福音书的真实与可信。他们说耶稣最初出现在约旦河畔,已经是一个成年人的模样,却只是形状而非实体,全能上帝的手模仿人的功能和行为,创造出来的人类形象,要在他的朋友和敌人的感官之中,产生一个永恒的幻觉。清晰的声音震动门徒的耳朵,保留在视神经中的面貌,要规避触觉更为坚实的验证。他们为上帝之子的精神存在而欢欣不已,对于肉体是否存在根本不予理会。犹太人的暴怒对于不动感情的幻影,全都是产生不了作用的徒劳。

基督的蒙难和死亡、复活和升天的神秘景象,都是为了使人类获得恩惠,才在耶路撒冷这个剧院上演。要是有人认为,这些都不过是理想的模拟和有意的欺骗,配不上真实的上帝,那么幻影派和许多正统教派的弟兄一样,都同意用虔诚之名行虚假之事。在诺斯替异端的体系之中,以色列人的耶和华是尘世的创造者,一种反叛甚或无知的精神甚嚣尘上:上帝之子来到世间是为了消灭他的庙宇和律法,要想达成这样一个崇高的目标,运用非常巧妙的手法,将世俗的弥赛亚所主张的愿望和预言,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来向世人宣告。

摩尼教的徒众之中有位思想缜密的辩论家,曾经提出非常危险和令人难堪的论点,认为基督教的上帝曾经处于人类胚胎的状态,9个月以后才从女性的子宫中出生。他的对手是信仰虔诚的基督徒,听到这些谬论在惊愕之余极力反驳,完全避开怀孕和生育这些与肉体有关的情节,维持原有的说法,就是神性通过玛利亚就像光束穿过玻璃,非常肯定地提到她在成为基督母亲一刹那仍旧保持处女之身。但是这种让步实在是过于鲁莽,使幻影派产生更为温和的情绪,说基督不是幻象,而是用不动感情也不会腐化的肉体加以掩饰。事实上,在更为正统的体制之中,认为无论中介物质的密度有多大,只要毫无阻挡或损伤地通过,从复活开始就已经获得这一切,而且必然会始终具有。

这些中介物质的基本属性完全付之阙如,也就可以避免肉体的特征和弱点。胚胎要是能从目不能见的小点孕育到完全成熟,那么婴儿即使不能从正常的来源获得营养也能长大成人,根本不需要从外界供应物质补充每天的消耗,还是能够继续生存。耶稣虽可能与门徒分享饮食,但却不会有饥渴的感觉,他也不会因本能的性欲需要而使童贞受到污染。面对结构如此奇特的肉体,难免要问最初的目的何在?是用什么工具和材料造成?有一个答案不见得必然出于诺斯替的观点,倒也会让我们原本可靠的神学大为惊骇,是说这个奇特的肉体不论是形式和内涵,都来自神的本质。纯粹和绝对精神的概念是现代哲学的精髓,古人将具体的本质归之于人类的灵魂、神性的存在,甚至于上帝的本身,并不排除空间延伸的观念。他们的想象满足于空气、火或以太这些极为微妙的性质,与粗俗的物质世界相比显得更为完美。如果我们想要确定上帝的位置,就必须描绘出他的相貌。我们的经验或是虚荣,只能表现出理性和德行的力量,这些都涵盖在人的形象之下。

拟人派[296]的信徒人数众多,在埃及的僧侣和阿非利加的正统教徒中随处可见,可以拿出圣书来大声宣告,人是按照创世主的形象制造出来。德高望重的塞拉皮昂是尼特里亚沙漠的圣徒,不知流下多少眼泪才放弃原本喜爱的成见,像婴儿那样为改变宗教的不幸而深感哀悼。他的上帝已被偷走,内心没有留下任何有形的对象可以作为信仰和奉献的目标。

(三)塞林苏斯的两种性质及对基督人性的肯定

以上就是幻影派转瞬即逝的信念。亚细亚的塞林苏斯[297]竟敢反对最后一位使徒,企图提出较为复杂却更实际的假说。他本人置身于犹太人和非犹太人的世界之中,公开宣称这位大家承认的弥赛亚,就是人和神超自然的结合,用来调解诺斯替派和伊比奥尼派不同的看法。神秘的教义经过奇妙的修改,被卡勃克拉特、巴西里德和瓦伦廷[298]这些为数众多的埃及人异端采用。在他们的眼中,拿撒勒的耶稣不过是个普通人,是约瑟和玛利亚合法的儿子,但是他在人类之中不仅最优秀也最明智,被选来作为最适合的工具,恢复世间对真正最高神明的崇拜。当耶稣在约旦河受洗时,基督这第一个永恒造物,也就是上帝的儿子,化作一只鸽子降落在他身上,进驻他的心灵之中,到了他布道的时期则指导他所有的行动。当弥赛亚被交到犹太人手中时,基督这位万世不朽而又不动感情的生命,抛弃在尘世的躯壳飞回pleroma(即属灵的世界),留下耶稣独自受苦、怨恨和死亡。

但是这种决裂的过程使得正义和慈爱受到强烈的质疑,无辜殉教者遭遇的命运,先是被神派遣的伴侣逼迫,最后被这位伴侣遗弃,或许会激起异教徒的怜悯和气愤。有些教派采用或修正塞林苏斯的双重体系,拿出很多办法使怨言慢慢平息下来。据说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时,他的心灵和肉体经过神奇的作用,变得极为冷漠,对于肉体的痛苦实际毫无感觉。还有人更为肯定地表示,即使真正有痛苦也会很快消失,而且会得到莫大的补偿,那就是保留给弥赛亚的新耶路撒冷王国在尘世的统治将有千年之久。这也就是在暗示,要是他在受苦也是命中注定,人性从来都不是绝对完美的,约瑟的儿子和上帝之子神秘结合之前,十字架的苦难也许可以洗掉耶稣一些轻微的过失。[299]

(四)阿波利纳里斯主张“道成肉身”的神性

有人相信灵魂的非实体性,这是一种陈义甚高的教条,根据现有的经验,必须承认心灵和物质存在着无法理解的结合。还有一种相类似的结合,对象是更高或最高程度的睿智,也并非不能相容。一种永恒或天使长的化身,虽然创造的灵魂已达到最完美的程度,并不一定包含着确切的矛盾或荒谬之处。在信仰自由的时代,也就是尼斯宗教会议的决定,基督的崇高地位是由个人依据圣书、理性或传统那些尚无限制的规定来衡量的,但等到耶稣纯正的神性在阿里乌斯教义的废墟上建立起来以后,正统基督徒的信仰却在悬崖的边缘战栗,已经没有退却的可能,站立不动非常危险,掉落下去更是万劫不复。他们的信条有很多碍难之处,加上神学理论有崇高的信念,使得问题变得更为严重。他们不愿冒大不韪宣布:那就是上帝本身是平等而又同质的三位一体的第二位,透过血肉之躯彰显[300];那就是一个弥漫在宇宙的生命,曾经容纳在玛利亚的子宫之中;那就是他永恒持续的时间,被当成一个活在世上的人用日、月、年来计算;那就是全能的上帝受到鞭打并钉在十字架上;那就是他毫无知觉的本质也会感受到痛苦和烦恼;那就是他的全知无法免于无知;那就是生命和不朽的源泉在髑髅地的山头绝灭。

这么多令人惊异的结果,拉奥狄凯亚主教阿波利纳里斯,一位教会中极为杰出的人物,全都直截了当毫不羞愧地予以承认。阿波利纳里斯的父亲是一位博学的文法家,身为他的儿子精通希腊所有的学科,就把自己著作中极为突出的口才、知识和哲学,全部用很谦恭的态度拿来为宗教服务。他是阿塔纳修斯的莫逆之交,也是尤里安的强硬敌手,与阿里乌斯派和多神教徒进行难分难解的斗争。虽然他爱好验证几何学定理的严谨,他的评论却显露出《圣经》那文学和寓言的风格。经过长期坚持到底的努力,他把一种神秘的观念定义为一种专门的形式,须知民众的信仰一直非常放任自由,这种神秘观点就长期漂浮其间。

阿波利纳里斯首先提出“基督一性化”这一令人难忘的说法,直到目前为止,在亚洲、埃及和埃塞俄比亚的教堂,这种观点仍旧引起敌对情绪的反击。他提出的理论是上帝的神格和人的身体联合或混合在一起,永恒的智慧“逻各斯”在血肉之躯中取代灵魂的位置和功能。然而这位学问深奥的神学家常为自己的冒失感到烦恼,难免会说些含糊不清的词句,用来表达自己的歉意或者想有所解释。希腊哲学家过去对人的灵魂用理性和感情所做的区分,阿波利纳里斯对此抱持默认的态度,这样他就可以保留逻各斯用于智慧的功能,而将人类的从属性质比拟动物生活的低等行为。他有点像温和的幻影派信徒,把玛利亚尊为精神而非肉体的基督之母,耶稣那不动感情和永不腐化的肉体来自上天,或者是吸取或转化为神的本质。

阿波利纳里斯的神学体系受到亚洲和叙利亚神学家的猛烈抨击,这些学派与巴西尔、格列高利和克利索斯托有密切的关系,借着他们的名望受到当代人士的尊敬,当然也会受到狄奥多鲁斯、狄奥多尔和聂斯托利的牵连,而被大众唾弃。但就年迈的拉奥狄西亚主教本人来说,他的品德和尊严并没有受到任何的侵犯,他的对手虽然没有待人宽厚的弱点,但难免会为他那新奇的论点感到惊愕不已,因而对正统教会的最后裁决感到不妥。教会的判断最后倾向于赞同他的对手,阿波利纳里斯的异端邪说受到谴责,他的门徒在各地与正统教会分离的集会,受到皇家法令的取缔。但是他的教义仍旧在埃及的修道院中私下流传,狄奥菲卢斯和西里尔陆续成为亚历山大里亚的教长,阿波利纳里斯的敌人还会感到这两位教长的愤恨。

(五)正统教会的神学见解和言辞辩论

乞怜的伊比奥尼派和想入非非的幻影派受到排斥被人遗忘,由于阿波利纳里斯产生错误,最近出现狂热反对的现象,似乎使正统基督徒和塞林苏斯的双性论达成了妥协。他们没有结成暂时和偶然的联盟,而是进而制定一个完美的上帝与完美的人,产生实质、坚固和永恒的联合,是三位一体的第二位与一个理性灵魂和人类肉体的联合,这种状况直到现在还得到我们的赞同。在公元5世纪初叶,两种性质的结合是教会盛行一时的理论。各个方面都公开宣称,这两者的共存模式是我们的头脑所无法想象,我们的言语所无法表达的。有些人极其担心基督的神性和人性会混淆不清,又有些人极其害怕基督的神性和人性会彼此分离,然而在这两类人之间,存在着秘密不为人知而又无法消除的歧见。他们为宗教的狂热所迫,急着要避开原来的错误,双方都认为这种错误有害于真理和得救。他们对于两个性质的联合与区分,不论在哪一方面都想极力保全,更要尽心尽力去为之辩护,为了消除怀疑和误解,要发展语言形式和学术用语。

他们鉴于观念和用语的贫乏,只有努力从艺术和自然中寻找所有可用的比喻,每种比喻在解释一个无与伦比的神秘论点时,又会误导他们原有的想象。在论辩的显微镜下,一颗原子放大成为一个怪物。每一边又竭尽全力牵强附会地从对方的理论和原则之中,硬要引出荒谬和亵渎的结论,然后再加以渲染和夸大。他们相互之间避不见面,曲折绕越黑暗和僻远的树丛,直到他们带着极其惊愕的神色,看到塞林苏斯和阿波利纳里斯可怕的幽灵,守护在神秘迷宫的出口。他们在看到理念和异端的曙光的一刹那,就大吃一惊停了下来,接着慢慢缩回脚步,再度陷入正统教义无法透视的幽暗深处。他们犯下不可宽恕的错误,为了涤清罪孽或免除谴责,矢口否认原来的论点,重新解释他们主张的原则,原谅自己的轻率和鲁莽,一致同意发出齐心协力和信仰虔诚的呼声。然而一个隐匿几乎无法看见的火花,仍旧埋藏在争论的灰烬之中,只要刮起偏见和愤怒的阵风,很快就会燃起漫天的火焰。东部各教派那些咬文嚼字的争论[301],已动摇了教会和国家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