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快要到来,生性怠惰的君士坦提乌斯提出很勉强的理由,把战争行动延迟到第二年春天(352 A.D.)。马格嫩提乌斯的行营设在阿奎莱亚城,他下定决心要固守山区和沼地的通路,以防卫威尼斯行省的边界。他在阿尔卑斯山的一座碉堡,被对方无声无息一举攻占,只要人民还偏向于支持僭主的作为,他绝不会放弃对意大利的掌握。但是等到尼波提安的起兵举事失败以后,僭主的大臣实施残酷的报复行动,在罗马人的心中留下恐怖和愤恨的深刻印象。尼波提安是优特罗皮娅公主的儿子,也是君士坦丁的侄儿。这位生性冲动的青年,对于西部帝国的权杖竟被叛逆的蛮族所篡夺,感到气愤填膺,就将奴隶和角斗士武装起来,组成一支铤而走险的队伍,击败罗马实力衰弱只能维护社会安宁的警卫队,接受元老院所提供的人质,然后僭用奥古斯都的头衔。他的统治仅维持了28天,很快就垮台了。随着正规部队的进军,充满野心的希望顿时破灭,尼波提安被杀,他的母亲优特罗皮娅和追随者全部被害。叛乱行动遭到镇压,马格嫩提乌斯发布“公敌宣告名单”,凡是与君士坦丁的名号和家族有亲属关系,或是涉及举事反抗的人员,都逃不脱制裁的毒手。但是在墨萨会战以后,君士坦提乌斯立即成为达尔马提亚海岸的主人,一群被放逐的贵族冒险在亚得里亚海的港口装备一支舰队,从胜利者的营地里获得保护,开始进行报复的行动。他们的同袍传来秘密的消息,罗马和意大利的城市已经被说服,要在他们的城墙上插上君士坦提乌斯的旗帜。心怀感激的老兵因他的父亲而过着富裕的生活,现在向他的儿子表达忠诚感恩之心。意大利的骑兵、军团和协防军重新向君士坦提乌斯宣誓效忠。篡夺者察觉到弃职逃亡的人数在增加,被迫带着仍旧对他忠心耿耿的部队撤退,越过阿尔卑斯山回到高卢的行省。不过,有一支分遣队奉命对马格嫩提乌斯的部队施加压力,截断他们逃离的路线。然而过于目中无人的结果是,对手在帕维亚平原找到机会,转过身来袭击在后追赶的部队,将他们屠杀殆尽。虽然这对胜利毫无助益,但是总算一泄心头之恨。
气数将尽的马格嫩提乌斯雄风顿失,知道毫无希望反败为胜,只能主动求和。他先派遣能力信得过的元老院议员,接着是几位主教,认为凭着他们的圣职会蒙优容接见,要他们向君士坦提乌斯说明他愿意卸下紫袍退位,奉献余生为皇帝效犬马之劳。君士坦提乌斯公开宣称自己不变的决心,就是要惩治凶手的罪行,胜利的军队将瓦解所有的抵抗,但是其他人只要抛弃反叛的旗号,答应尽量给予宽恕和赦免。一支皇家的舰队很容易就把阿非利加和西班牙掌握在手里,摩尔人各族不再观望,立刻向皇帝表示臣服。相当战力的部队登陆以后通过比利牛斯山,向着马格嫩提乌斯最后的根据地里昂前进。僭主因遭遇的灾难而凶性大发,何况他本就不是善良之辈,极有可能采取各种极端行动,逼得高卢的城市随着他一齐玉石俱焚。[190]因此这些城市决定不再坐以待毙,特里夫是禁卫军治理下的首府,发出叛变的信号,关上城门反对德森提乌斯,他被他的兄长擢升到恺撒和奥古斯都的高位。[191]德森提乌斯不得不从特里夫撤退到桑斯,但立刻就被日耳曼的军队包围。君士坦提乌斯竟将这种带来不良后果的伎俩,引用到罗马的内战冲突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皇家的部队打开科蒂安·阿尔卑斯山的通道,在塞琉古山的血战中,马格嫩提乌斯的党派从此被烙上叛逆者的恶名。他没有能力再组织一支大军进入战场,忠贞的卫队被暗中收买。当他在公众中出现要用言辞来激励士气时,受到的“欢迎”是异口同声的呼叫:“君士坦提乌斯皇帝万岁!”僭主现在发觉,他们准备牺牲他这最受厌恶的罪犯,来换得宽恕和赏赐。他为了不让他们得逞,就用佩剑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公元353年8月10日),这比被敌人处死更轻松也更有荣誉。而且他们为了复仇,就会用正义和亲情做借口来大肆渲染。德森提乌斯在得知兄长去世的消息后,也步其后尘上吊自杀身亡。
谋逆活动主使人马塞利努斯在墨萨会战后消失踪迹,[192]这个叛乱失败被判有罪的政治团体,在其幸存的领导人物被处决后,社会秩序逐渐恢复安宁。严酷的审讯行动延伸到每个涉及叛逆案的人员,不论是自愿参加还是被迫入伙,全不放过。绰号叫“株连者”的保罗,办案有高明的技巧而且行事极为残苛,被派到不列颠遥远的行省,追查漏网后潜伏的谋逆分子。马丁是这个岛国的副行政长官,对这种做法表示非常气愤,就被罗织犯罪的证据,逼得总督怒极用剑刺伤皇室的大臣,最后只有了结自己的性命。帝国西部最无辜的臣民也受到牵连,不是放逐边陲就是籍没家产,有的被处死甚至受到酷刑迫害。怯懦的人通常表现出暴虐的天性,君士坦提乌斯毫无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