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所形成的权力平衡局面,需要戴克里先坚强而富有技巧的手腕才能维持,是多种不同性格和才能的综合运用。当时所具备的条件真是千载难逢,两位皇帝之间没有猜忌,两位恺撒也没有野心,4位各镇一方的君王一致追求共同利益。戴克里先和马克西米安退位以后,内部的混乱和倾轧长达18年之久,帝国发生5次内战,其余时间虽然没有战事,也无法保持平静的状况。敌对的君王之间充满恐惧和仇恨,各自扩大势力范围,完全不顾臣民的死活。
戴克里先和马克西米安在交出统治权后,按照最新的规定,所遗留的帝位应由两位恺撒递补,同时获得奥古斯都的头衔。[182]君士坦提乌斯年长而且资深,以皇帝的尊荣继续领有高卢、西班牙和不列颠,统治这些疆域广大的行省,他的才能能够得到充分发挥,个人也因此感到满足而没有非分之想。他的个性仁慈、宽厚而且稳健,特别是对人极为和善,受惠的臣民赞扬他的美德,可以和马克西米安的战功以及戴克里先的治术相提并论。君士坦提乌斯保持罗马君王的谦虚,并没有仿效东方的傲慢心态和华丽的排场。他以率真的口吻宣称,民心的归向是他最宝贵的资产,无论身居帝位的尊荣或面临艰险的情势,自信能够依赖臣民感恩图报之心,获得额外的支持和援助。高卢、西班牙和不列颠的省民,深知只有在他的统治下才能过幸福的生活,所以极为忧心君士坦提乌斯皇帝日益衰弱的身体,以及众多年幼的子女,这些都是他在第二次婚姻中与马克西米安的女儿所生。
个性刚毅的伽勒里乌斯则迥然相异,虽然可以获得臣民的敬重,但本人却不肯纡尊降贵去争取大众的爱戴。他的名声完全来自战功,波斯战争的胜利助长了他傲慢的气焰,自恃功高,蒙戴克里先另眼相看,对君士坦提乌斯产生轻视之心。要是我们听信一位道听途说的作者所发表的论调,就会将戴克里先禅位的起因归之于伽勒里乌斯的威胁。他特别记述两位君王的私下谈话,后者表现出忘恩负义和倨傲不逊的态度,从而发现前者极为懦弱怕事。但是这种空穴来风的轶事传闻,从戴克里先的性格和行为来看就会不攻自破,不论禅位是基于何种意图,要是对伽勒里乌斯的作为感到危险,以他的明智和见识一定会制止这种可耻的争执。当他光荣掌握皇权时,绝对不会在羞辱的状况下退位。
君士坦提乌斯和伽勒里乌斯登基成为奥古斯都后,要选出两位恺撒递补空位,使帝国的体制保持完整。戴克里先很诚挚地渴望退出世界的舞台,因为伽勒里乌斯娶了他的女儿,自然就会支持他的家族和他托付的帝国。所以他一点也不犹豫,就把大家所羡慕的推选大权,以功勋卓越为由授予伽勒里乌斯。这件事一经决定,并没有询问西部两位君主的意见,也不考虑他们的利益和意图,特别是这两位都有成年的儿子,可以视为递补空缺的最佳候选人。失势的马克西米安只能生闷气,不足为惧,温和的君士坦提乌斯虽然无畏于危险,但是不会因为争权夺利,而让无辜的黎民受到内战的摧毁。
伽勒里乌斯所推选的两位恺撒,既缺乏才干和功勋,本身也不是重要人物,只能说是出于个人野心的驱使而已。第一位是达扎,后来称为马克西明,也就是伽勒里乌斯的外甥,一个毫无处世经验的年轻人,从举止和谈吐中就能知道他只受过私塾教育。他被戴克里先授以紫袍拔擢至恺撒的高位,负责统治埃及和叙利亚,他自己也和全世界一样对此感到惊奇不已。另一个是忠诚的家臣塞维鲁,沉溺于玩乐而且才具不足以负重任,被遣往米兰接受马克西米安尚不愿放手的恺撒服饰,以及所统治的意大利和阿非利加。按照制度的架构,塞维鲁应承认西部皇帝的最高权力,但是他只听从恩主伽勒里乌斯的指示。虽然伽勒里乌斯的统治区域从意大利的边界绵延至叙利亚的边界,但是加上他所栽培的两个恺撒,势力范围是帝国四分之三的疆域。同时他知道君士坦提乌斯即将逝世,所以罗马世界的主子只剩下一人。我们确信他在内心对未来的君主会有安排,以确保自己从公众生活中退隐前,会完成20年光荣的统治。[183]
但为时不到18个月,两次突如其来的变革,使伽勒里乌斯的雄心壮志全部付诸东流。他想兼并帝国西部各行省的企图,因君士坦丁称帝而幻灭;又因马克森提乌斯的叛乱,而失去意大利和阿非利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