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国攻秦的那一年,公元前318年,与急遑遑的士兵擦肩而过的,是一个五十出头的老书生,脸上沾着灰尘和汗水,从西向东,去负海之国——齐国找事做。这个老书生就是儒家的“亚圣”孟子。我们说说孟子的故事。
孟子小时候有着“优秀”的童年教育。他的妈妈懂得胎教:“我怀着孟子的时候哇,席不正不坐,割不正不食,胎教之也。”孟子生下来,有一天看见邻居磨刀霍霍,准备杀一只小猪。孟子非常好奇:“妈妈,隔壁干什么呢?”“在杀猪。”“杀猪干什么?”孟妈妈笑了:“给你吃啊。”说完就后悔了,这不撒谎吗。
于是,孟妈妈真的买了邻居家的猪肉给孟子吃。
孟子长到可以满地乱跑的时候,就到村外坟地跟野孩子们追逐嬉戏,还拿着个小火铲东挖西挖,表演筑墓埋棺,很有才艺。他妈妈不高兴了,觉得有失斯文,带着这个活泼好动的孩子搬了家,到农贸市场围墙外租房子住。
于是孟子学习商人的样,讨价还价,喧嚣热闹。孟妈妈怕孩子染上锱铢必较(念资珠必较)的市侩习性,又赶紧搬家,到政府公立学校旁边去住。这儿天天有一帮傻乎乎的人学习揖让进退,摆弄俎豆祭器(俎,念祖,案板子。豆是盛放篮子),都是软弱无力的儒生,在演习礼仪。孟母忐忑不安的心总算踏实下来了。儿子终于可以浸染高雅的气韵、从容的风范和循规蹈矩的本领了。这就是“孟母三迁”的故事。
不过,太以自己意愿为中心的父母,往往剥夺了孩子自主独立的性情和创新发明的欲望。孟妈妈教育出来的儿子难免缺乏反抗精神和阳刚之气。这位恪守本分、端庄温静的孩子长大以后,总也跳不出常规的思想模式,并且也要求未来的人像他这样绵羊。
当然,孟子在成长过程中也一度反抗过,但被妈妈镇压了。孟子有一次从学校回来,被孟妈妈问及:“你近来学习怎么样?”孟子烦恨地说:“还不是跟以前一样,不好也不坏。”孟妈妈气坏了,立刻乱摔乱砸,把“缝纫机”都打坏了,吓得孟子缩脖抱颈。孟妈妈斥责了他半天,也不知道孟子听明白了没有。孟子唯唯诺诺、战战兢兢,从此再无自我主见,终于成为优秀的两脚书橱。
等孟子到了二十出头,跑到孔子的徒孙门下念了五年书,学问道德突飞猛进,终于有了用场:有一次,孟子进卧室,突然眼前一亮,使他大吃一惊,原来他的妻子想试穿一件袒胸露背的蝉翼纱,上身裸着,正在对镜描容。孟子媳妇的思想比较新潮,以为穿上短、透、露的时装,定能平添几分美丽,博得丈夫的赞美。哪知道孟子无比陈旧保守。他说:“我以儒家门徒的名誉起誓,绝不能容忍女人半裸着上身。”说完,愤然调头离去,到户外去吸他的“浩然正气”去了。
他的妻子着急了,说:“今天我在家里没事儿,穿了一件休闲装在房里,想不到丈夫见了很不高兴,今后怎么相处呀!我还是回娘家去吧!”
孟母也觉得孟子走火入魔了,骂孟子说:“按礼的规定,快进门的时候,问一问谁在里面,以提醒别人;推开内室的时候,眼要往下看,以免侵犯别人的隐私。这你都不懂,还赖别人?”
孟子哼哼了几声,不爱搭理,掉头走掉了。孟妈妈一定很后悔,孩子被教育成了脑子僵化、六亲不认的书呆子,而且性意识全无。其实圣人真不应该有老婆。我们中国人后来就是被这样的圣人教育着的。
孟子由于本事太大了,所以到了四十多岁还一直找不到工作。于是他拿着自己的仁政药方,跑到中原大梁的魏国来推销自己的主张以讨到一份工作。当时魏惠王还活着,魏惠王跪在案子后面,两鬓班白,问孟子道:“叟!不远千里而来(成语出处),有什么办法可以利吾国。”
不料孟子大怒:“你们天天嚷嚷着利,我却只要谈义!”孟子是不许人谈利的,君子谋道不谋食。他还把义和利对立起来,一个增加了,一个就要减少。于是后代中国人都不务利,而只求讲德。原本在先秦时代非常活跃的工商业,因为是追逐利润的,于是在儒教盛行的后代被严重压制了,资本主义萌芽也没萌芽出来,导致商业经济和科技的退步。其实利有什么不好!吃饱了肚子,穿上愉快的丝帛,才是对生命的尊重,才是真正的大义。义和利本来没有冲突的。是孟子非把它们对立起来。
魏惠王见孟子不许讲利,就发牢骚说:“好!那就讲义吧。我治国,也算讲义的啊!我黄河以南发生饥荒(L形黄河横部分以南,河南省),就把灾民移于黄河以东(L形的竖部分以东,山西省)。我这不是义吗?当黄河以东发生饥荒,我也是如此,我调剂粮食,迁移灾民。我看邻国的政治,还不如我呢。可是我的人口也不加增,邻国的也不见减少。”
“您这就叫五十步笑百步啊。您和您的邻国都不怎么样?关键仕你没有仁政。仁人无敌于天下啊。”
魏惠王来精神了:“请先生教诲。”
“仁政就是以仁的感召力和德行来征服人,使万民心悦诚服,诸侯相举来朝。”(也不知真的假的)。孟子所谓的仁政,实际非常有害。曾经有一个卖卦的人深刻论证过这一点。这人给魏惠王算挂。魏惠王说:“你算算,我这人怎么样?”“大王非常之仁啊!”魏惠王大喜:“那我功业将有多大啊?给我再算算。”“功业吗,只能亡国。”“为什么?”魏惠王大惊。
“人一旦仁慈,就不忍诛杀,于是饶恕那些有过错的人。仁者慷慨大方,导致您赏赐那些没有功劳的人,比如亲戚一族,任人唯亲。有过错的人不惩罚,不该奖励的去奖励,能不亡国吗?”算卦的说完,魏惠王吓了一身冷汗。仁政却可以亡国?是的,事实也确实证明了这一点:魏惠王在众鳄鱼之中,是最仁厚的了,但也属他被欺负得厉害,土地越来越小,士兵越来越少,最终失去战国首强地位。不是说仁者无敌吗,怎么会落成这样?呵呵,谁让你最仁、最软弱了!
孟子却还在这里教他学仁。“不杀人者就能统一天下。”他在回答魏惠王怎样才能统一天下时候大言道,“您尽管施仁政于民,减少刑罚,减少征税,尽量把庄稼耕得深一些(孟子一急,连“深耕”都给憋出来了,真有他的。人家问你怎么治国,你深耕干吗?),再让老百姓尊重亲爹和大哥,温顺孝悌(念替)。差不多就这样吧,您就统一天下了。”东一榔头,西一梆子,孟子回答得一点系统没有。这些放空炮的、迂阔的大话,比起法家商鞅的那一套治国体系,显得太苍白了。魏惠王听了半天孟子的话,觉得很无奈。孟子讨不到好处,气得没法,又混了一年,魏惠王死了,儿子魏襄王也没有用他的意思。孟子气得骂魏襄王道:“望之不似人君,不见有所畏焉。”好像土豹子。骂完,孟子卷好行李和简历,踏踏实实地离开了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