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朝末年的这场大干旱,足以跟夏朝初年大禹时期的洪水媲美:伊洛干竭,五谷焦死,严重影响国民生产,伊洛俩水的干涸就等于宣布夏王朝命脉断绝。
针对天气亢旱,东边山东地区的伊尹找到了有效的solution。伊尹不但会给人做饭,也会给植物做饭:用人畜粪便喂养植物——使用肥料是农业技术上的一大进步。庄稼们乐了,吃的又饱又香。光有粪没有水也会烧死禾苗,伊尹进一步推广水井以抗旱情。商族农业水平一点都不比华夏差啊。
其实,东夷人还率先养猪,东夷人的猪渐渐向西传去,浸染进入华夏,这时根据考古挖出的猪骨头分布得出的结论。东夷族的黑陶烧制温度高,质地更坚,黑泽照人,也向西传播,取代了华夏地区的红陶成为流行款式。他们的“蛋壳陶”更是令华夏人瞠目结舌。东夷人甚至创造了世界上最早使用高岭土的记录,用以烧制白陶,是瓷器发明的前奏。东夷族的青铜技术逐渐萌芽,添补了华夏族在这一领域内的空白,成为未来商朝青铜器文化的先声。总之,东夷人在手工业、商业上有着傲人的成绩和领先的地位。
东夷族与华夏族的对立,不光是凤与龙的纠葛,最终也将“龙凤合流”:龙有了鸟爪,凤有了蛇颈,相互取得对方的特征,融合成为统一的汉民族。
从东夷进攻华夏,第一个障碍就是河南西部的葛国,挡在夏桀与商汤之间,是夏桀的忠实属国和汤先生的眼中之刺。汤先生觉得有必要颠覆这个小国,以方染指中原,于是派出核查人员到葛国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大规模杀伤武器,倒是看见国君“葛伯”是个好吃懒做的无神论者,不喜欢祭祀,因为祭祀需要烧掉埋掉大牛大羊,他舍不得。汤先生决定以此为口实,派出外交人员向葛伯提问:“贵国不敬上帝,长期拖欠缴给上帝的会员费,我们特来问问为什么?”
葛伯正在啃羊腿,学名叫做炙羊腿:把羊肉串起来,架在火上烤,一边往上涂调料,以免烤糊了,就是炙,做法类似现在的烤鸭。当时炙品有炙牛肉、炙羊肉、炙猪肉、炙雉、炙兔、炙鹑等等。把鲜嫩的牛羊鹿麋肉切成薄片,用调料浸了生吃也不错,类似日本人的生吃鱼片——这叫做脍。这就是所谓的“脍炙人口”。
葛伯放下肉碗——因为是跪坐在地上吃饭,陶碗底下有一个高的脚,戳在几案上,免于吃时有弯腰缩颈之苦。葛伯说:“我们这个地方不产牛羊,好不容易有几只也被我吃了,哪有富余祭祀上帝?”
祭祀上帝要求用纯一色的牛、羊、犬、豕,确实不好置办。汤先生就派人送了肥大的牛羊给葛伯去。结果葛伯把这群牛羊全都自己吃了,上帝还是饿着肚子。
“您怎么还没有祭祀啊!”汤的外交人员大惑不解。
葛伯又推脱说:“我们不是不懂得祭祀的重要,只是每次祭祀除了牛羊还得具办酒食。我们的田中大旱,种不出粮食来,哪有给上帝的?”
汤就派出一批劳动力前往葛地助农,老人小孩们往地头送饭。葛伯的老百姓觉得等着庄稼长出来太漫长,干脆先把饭抢来吃了罢。于是冲上去要盒饭。一个送饭小孩坚持原则,反抗抢劫,说:“没有饭卡不给饭。”对方就急了,抡起石块把小孩砍死了。小孩临闭眼还攥着沾满了鲜血的盒饭。这个暴行激起了商族上下的愤慨,汤先生不失时机地组织起他的第一次翦夏之征,叫上他老婆的有莘国,以及盟友仲虺的薛国武装,成功地把葛国灭了。
汤的翦夏之战,合计十一次征伐,从葛国开始。据孟子说,汤向东征讨,西夷就埋怨,怎么不来打我啊;向南征讨,北狄就埋怨,为什么偏偏到我这儿来得这么迟呢?老百姓都期待着他来打,如大旱之望云霓。汤先生杀了他们的国君,老百姓就如同下雨一样爽。汤于是无敌于天下。
当然这是孟子为了推销他“仁者无敌”的论调而胡乱吹嘘的,事实恰好相反,无敌于天下的绝对不会是痴仁者流。虽然后代学者把汤美化为讲求仁义的圣王,商族实际上不重文教而崇任刑罚。所谓儒者的理想,毕竟掩盖了不了血淋淋的事实。汤先生把“猪啊羊啊送给葛伯去”的学雷锋行动不能掩藏他故意制造战争借口的启图。
葛国被汤先生灭了。那些奔逃着的亡国者,被纷纷追上来刺倒。跌倒之后又被踩在脚下,用石斧在脑后制造斧痕。商的战斗英雄们以猎取敌人的头颅作为荣耀,头盖骨是他们的最爱,齐着眉弓经耳际到后枕锯下来,做成饮酒的酒杯,样子有点像北京人最近戴的“猪嘴”口罩,人头皮也不错,是荣誉的象征。出土的头盖骨上往往留有砍偏了的痕迹,表明被砍者尚在挣扎。
国破人亡、流血浮尸、呼号之声,经过时光大网的过滤,至今已微弱无闻。葛伯之族在亡国之后流离失所,成为葛姓的先人。很多很多年以后,一些葛姓的人被安置在山东诸城,为了区别开其它的葛姓,就叫“诸葛”。这是诸葛亮先生姓氏的来源。原葛国的位置,在河南省西部的宁陵县。现在宁陵县已经不缺牛羊了。羊的存栏55万只,牛存栏7.3万头,猪就不用说了,28万头,是畜牧大县了,呵呵。被刻意丑化为馋鬼的葛伯的在天之灵,睹此不知该作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