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辛出生之时就能自言其名,十五岁时就开始辅佐颛顼帝,三十岁接班,敬事鬼神、顺从天意,执行着与叔叔相同的政教合一政策,处理政务公平而不偏颇。据说只要有风雨吹拂、日月照耀的地方,人们都服从他的教训,于是他被尊称为帝喾(念酷)。
这位很酷的帝喾也有不酷的事情,就是他的孩子们都来路不明。据说他有四位妻子,其中掌门太太姜嫄声称她的孩子是这样怀上的:某一天,她姜嫄女士觉得很空虚,就到郊外去玩,看见一只巨人脚印(也许是外星人留下的),她想上去比比,看看谁的脚丫子更大,结果踩完了就坏了,肚子一下子就怀上孩子了。在这的故事表象背后,却很可能潜藏着帝喾的难言之隐——或者是生理机能有缺陷或者是有第三者插足。
事实上,当时社会时常出现“杀婴”现象,就是个别要面子的家族,会杀长子,以免这个长子是母亲在嫁过来以前就怀下的,因为未婚少女在那个时代是非常开放的,经常参加春天三月里的野外party,也许怀上说不清的某个帅哥的孩子。被杀死的长婴常作为献牲,在祭祀上使用,既取悦了上帝又解决了丈夫的苦恼。(《圣经》上也有杀长子取悦上帝的故事)。
既然这类事情在那个古风尚存的时代是很普遍的,身为国家最高领导人的帝喾也就不必有太多心理压力。于是宽厚的帝喾叫她把这个孩子扔掉算了。倒霉的孩子被妈妈含着眼泪抛弃在大道上。让人难以想像的事情发生了,过路的牛马都惶恐地躲避,不敢踩这个非同寻常的小孩;转而把他丢到冰上去呢,又飞来一大群禽鸟,围着他跳忠字舞,百鸟朝凤似地。
这个很难扔出手的小孩,不得不被他妈妈又拣回去了。
这个飞禽走兽都为之投上庄严一票的孩子,长大以后有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后稷。“稷”指得是一种谷子,标志着名字主人对种地的喜爱。“稷”的甲骨文是一个人跪着抚摸禾苗(甲骨文图象)。四千多年前带有北方游牧色彩的黄帝的五世孙,年纪轻轻的一个人,不跟着大伙抓鱼、追野兔,而抚摸什么禾苗,向中原神农氏的嫡系后裔学习种地,在他的族人的眼中,一定是不务正业且且卓而不群了。
后稷在神农氏把狗尾巴草培养成粟的基础上,又培养了接近粟类的谷物——稷(即黄米),是五谷之长,祭祀中的指定用粮,现在山西人还在吃。他还优化了麻。麻分公母,母的麻产籽,可以吃,公的麻剥皮,可以织衣服,材料便宜,麻的大量推广,减轻了人对对贵重的兽皮蚕丝的依赖,这也是人们最早对植物的性别有了认识。同时期的美洲印第安人正在培育玉米,后稷则又发明了伟大的大豆,四千年后大豆传到欧洲,轰动了1873年的维也纳万国博览会——外国人从来没见过大豆和豆腐。
虽然种地英雄后稷做的是千秋万代的大事,又是掌门太太的儿子,但他爸爸帝喾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并没有传位给这个出身不明的他,也没有封给他一块土地。后稷就过着寂寞的老百姓的生活,省吃俭用挤出宝贵的科研经费,继续研究种地。
帝喾对掌门太太的怒气还没有消,他的二太太又跑来给他讲述故事了,二太太告诉丈夫的故事是这样的:二太太和两个女伴去池塘洗澡,看见燕子从空中扔下了一只鸟蛋。二太太肚子刚好正饿着,就一口吞了,于是怀孕生了孩——鸟蛋也好,大人脚印也好,不外乎反映了一些人知其母不知其父的社会现实。第一次听到这类借口时还半信半疑,帝喾第二次听到就已经出离愤怒了,不管它如何冠冕堂皇。他咆哮了一会儿,最终放弃了追究的兴趣,忍下了气,置之不理了。于是,二太太地孩子没有被扔掉,后来被人称为“子契”——我们管他叫鸟蛋之子子契。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在帝喾第九十四岁高龄的时候,他的第三位太太又来给他讲故事了,准确地说,这次连一个故事都没有,直接抱了一个孩子。帝喾昏花的老眼,看着年青的、面带尴尬的妻子,以及摇篮中哭叫的婴儿,老迈的帝喾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吧。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儿子被他命名为“放勋”,快让妈妈抱走吧。
后来就再也没有新小孩的故事了,帝喾获得了最后的安宁,他又坚持了几年,在一百零五岁的时候辞世了,把象征盟主的玉斧交给了自己四太太的儿子“挚”——这是唯一一个没有故事的儿子,最象正常生育的,象他的儿子,而且在四个孩子中间岁数最年长。帝喾弥留之际,把黄帝族第四代领导人接力棒给了挚。但事实证明,挚是一个错误的人选:挚为人过于软弱,缺乏神圣君主所必要的气魄,结果使得四方扰乱,政事微弱。人们都想另择新君,但一时又没有合适的对象。
挚可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常理来讲,他应该给三个弟弟都提供或近或远的封地,去外地当“CEO”,
独立门户。但是也许出于某种不便言明的担忧,他没有给种地英雄后稷、鸟蛋之子子契任何封地,只让他们继续当平头百姓,爱怎么种地怎么种地,爱怎么吃鸟蛋怎么吃鸟蛋!(注:当时老百姓戴着现在尼姑戴的那样的无檐平顶方帽子,是地道的平头老百姓。)
挚只是给了十一岁的小弟弟放勋一块没有名字的地方,在河南濮阳往北三百公里处。放勋来到这个封地后,给这个地方创造了名字,叫“唐”。唐字的甲骨文写法,就是一个盖子压在陶罐子上,防止因沸腾而把汤翻滚出去(甲骨文图片)。所以唐的本意基本就是热汤(这是王国维的意见)。现在中国人被称为唐人,在纽约也好伦敦也好,都有唐人街,唐人一词最远就可以追溯到放勋创造的这个地名——“唐”(在今河北省中部的唐县)。这说明了放勋具有烧制陶器的特长,或者具有熬汤喝汤的禀赋。不管怎么样,唐人就是善于熬汤的人,这即使在纽约伦敦,理解起来也没有错。其实熬汤与中国人的为政之道、处世之道,确有妙不可言的共通性。
小弟弟放勋并没有为了烧陶或熬汤喝汤而玩物丧志,相反,他在唐地迅速显示出超人的政治才华,到了二十岁时已经仁义如天、智慧如神,四方各地的人们眺望着唐地的他,就像期待温馨煦暖的太阳、像滋润万物的雨云。中原南北事无大小,已经几乎全被放勋掌管了。挚不能治理好国家,渐渐也就对权力丧失了兴趣,看到这样作下去没有意思,便率领自己的一套政府班子北上去“唐”地见弟弟,请求把自己的位子交出来。放勋没有推辞,很痛快地点头答应了。哥俩搞了一个隆重的权力交接仪式,管它叫做“禅让”。
放勋不想呆在哥哥的河南濮阳,他觉得收购一家企业不如另办一个公司好,于是带着自己的人,往东南跑到了如今的山东定陶,放勋就此成为华夏各部族的名义盟主,号为帝尧。而这时候,正是距今四千一百多年前的苍茫古代。在地球的另一侧上,埃及法老们的大金字塔,已经在地球上耸立了五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