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和嫘祖、嫫母(一个著名丑女)等四位夫人生产了一大群儿子(25个),其中11个失业,14个当了“CEO”:各自开拔离去,跑到指定的地区建立新的城邑,独立安家落户,发展成后来有壕沟保护着的城邦小国,每个家族还都冠以一个世袭的姓:姬、西、祁、己、滕、箴、任、荀、僖、 吉、儇、依,这都是家族的徽标。当然,东夷族和其他的华夏部族,也都在不断地分析出各种姓氏,组建各种小国。每个小国只有一个城邑大小。(同样的过程在两河流域、埃及地区的一两千年前就已完成了,沿着两河、尼罗河两岸耸现城邦)。
儿子们都安排出去了,谁留下来做继承人呢?黄帝由于活的年头太长了,111岁,结果他的一大群儿子全都先他而死了,只好让孙子辈的人继承盟主地位。黄帝的孙子当中,高阳秉性最出众,深静有谋、才通鬼神,是最理想的接班人。但共工认为自己是华夏族神农氏的嫡系,比黄帝、高阳这些神农氏的偏支来得正宗,理应当华夏族盟主,于是强烈抵制高阳,两家只好再次激烈地打了一架。共工再次打败,气得要死,一怒之下撞断了不周山(就是祁连山)。于是天倾西北,地不满东南,日月星辰江河尘埃都跟着漂移,加速了大陆板快的漂移和环太平洋山地震带的形成,呵呵。
高阳战胜了共工,定都河南省北部的濮阳地区,成为华夏盟主,后来号为颛顼帝(念专需)。为了防御各种野心不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异姓部族,颛顼帝干脆把自己锁在一座严丝合缝的城里,以对付进攻者的弓箭。随着弓箭的射程和杀伤力不断提高,一般的壕沟起不到保护自己和阻敌作用,于是有了夯土地城围,可以遮蔽敌箭、隐蔽自己行动和迟滞敌人——城这个重要的文明标志,也是为了战争准备而出现的。
建造这样的城,意味着砍伐林障、加工木材、堆砌土料、制造工具、设计器械,这些东西刺激了青铜工具的发展。在施工过程中人们还需要缜密沟通,促进了文字的发展。于是,修城这种出于战争防卫目的的行为,直接促进了人类文明跃进。这是战争给历史的积极推动力。(两河流域、埃及文明之所以发达,也在于那里的城邦国家之间不停打架,迫使打大家空心思发展经济、革新技术、推进文明。)
有了城,还需要把城内的人牢固地捏合起来抵抗外侮,于是颛顼帝投入了巨大的热情和精力,建设一套行之有效的礼乐祭祀和等级制度,来管理人们的灵魂,抬高自己作为城市领导者的神圣崇高地位。
大规模的宗教改革开始了,颛顼帝以前每个人都可以祭祀上帝,每个家族都有巫师可以联络祖先——“祭祀缺少诚意,神明失去威严,一切乱了套”——颛顼帝以此为借口,收回了人们祭祀天地的权力,禁止民间私自祭祀,这就是所谓“绝地天通”,类似烟草国家专卖。只有颛顼帝及两位助理人员(重先生和黎先生),才有资格与天、神沟通,通过祭祀聆听上天旨意,成为上帝的代言人,从而也就获得了发号施令的特权。颛顼帝要走得比黄帝还远,成为人们的精神领袖。
生活在三维空间的颛顼帝,如何与四维空间的上帝交往呢?首先颛顼帝要选择人群之中像他那样具备异常禀赋的人。这些人的特征是生而灵异、懂历史、懂诗歌、懂音乐、会跳舞,嗓门也大,善于主持节目,西方叫做祭司,中国叫做巫觋(女的叫巫,男的叫觋,念“习”)。
巫觋通天地、通神人,光靠自己不行,需要借助一些动物。西方的巫婆喜欢与猫合作,骑着猫当马在灵界走。中国则以九条蛇、八条蟒、小老虎和大狼等动物为助手,召唤它们的精灵出来效力,助巫觋以一臂之力。召唤的方式就是把它们宰了,使其精灵自躯壳中上升,而躯壳则变成供祭的肉品(也就是祭坛上的牺牲,上帝吃完后就埋掉)。
城里头有专门的祭坛,外圆内方,直径十多米,周围有墙,中间是大圆土墩,象征着可以通神的天梯。据考证,古代的巫觋们在土墩顶上架柴放火,缭缭青烟直上云天,待会儿巫觋就要顺着这烟的天梯上去找上帝面洽。被杀掉的动物的魂灵也准备好了,整装待发,它们的遗体则装在祭器里,是献给上帝们吃的牺牲(必要的情况下也可以杀人,一般杀小孩多,小孩比成人经济些,肉嫩上帝也爱吃。仪式结束后与动物们一起埋在旁边的坑里)。
法器是必不可少的,在铜石并用时代人们雕琢出了精美的玉器,玉璧、玉琮、玉钺,都是神职人员的礼器,还有玉制的斧、刀、矛、钺、匕首,是巫觋上路以后防身用的,以及带有神人头像的玉器和陶塑,雕刻手法夸张,生动传神,现在都当做艺术佳作了,当时是神主、上帝的人间形象。
仪式开始,巫觋开始摇铃,旁边的人音乐齐奏,陶埙、骨哨、骨笛、鼓铃、响球纷繁轰鸣,这是在送巫觋上路。巫觋很快达到一种精神极度兴奋仿佛吃了摇头丸而近于迷昏的状况。他们开拔上天,上边的路除了缭烟,还有很多想象中的名山(如昆仑、泰山等等),也可以爬扶桑之类的大树,都能上天。为了表现登天过程并取悦于鬼神,巫觋一边走还一边扭捏跳跃翻腾狂叫,挥动玉石法器,表现出抽羊角疯的症状。巫觋在与神共舞时候为了增加自己的神秘感,往往还佩戴面具,树皮或羊皮的。
现代的东北满族人,有一位叫尼三的女巫,她这样向记者描述升天的经历,每当行经某一个地方遇上阻碍时,她就召唤她的动物助手(都已经杀好了摆在祭坛上了,那些牺牲),借以打破阻碍,抵达彼界。比如她到达红河河岸,向四周看了看,没有渡船甚至没有人影。于是她就只好开始哼叽:
“爱枯里,时枯里,大鹰,
爱枯里,时枯里,在天上旋的,
爱枯里,时枯里,银色鹡鸰
爱枯里,时枯里,在海上转的,
爱枯里,时枯里,恶蛇,
爱枯里,时枯里,沿着涧河走的
爱枯里,时枯里,年轻的神啊
爱枯里,时枯里,我要渡过,
爱枯里,时枯里,这条河。
爱枯里,时枯里,你们把我抬起来,把我渡过去,
爱枯里,时枯里,赶快!显露你们的力量!
爱枯里,时枯里┅┅”
动物牺牲体内的精灵听见她喊名字,就赶紧冒出来了,追赶她的升天路程,追上她以后就帮她忙。她踏上动物精灵们给她弄来的船,像一阵旋风样地渡过了河——这个过程表现在三维空间的现实中,是她把她的小鼓投在地上,然后一脚踏上去,像跳迪斯克那样乱扭乱蹦,显示惊涛骇浪的颠簸。她大呼小叫地过了河,再走几段,遇上好多故事以后,终于到了一个城镇——是她的目的地,神住的地方。可是城门关得紧紧的,尼三女士又念咒了:
“克拉尼,克拉尼,翱翔的大鸟
克拉尼,克拉尼,在东山上搭巢的,
克拉尼,克拉尼,檀香木上的食鱼鸟┅┅”
这些动物精灵们又飞来了,好像云雾一般托起了她,使她升到天界与上帝相会。有些特殊的动物是人们想象出来的,夔龙啊、夔凤啊、饕餮啊,也可以帮助巫觋通天,使用效果极好,但现实中捕杀不到,于是被刻画在玉器上,以及陶器和后来的青铜礼器上,这些青铜礼器也就具备了通天作用,后来成为国家神器。为了加强沟通,巫觋们还在礼器上草创文字,是鬼神才能看懂的符号。
古代万物有灵,巫觋们除了地拜访最尊贵的上帝,与之联络感情,也要拜访其它万物的神祉(草木山川风雨雷电的神灵),还要拜访本部族祖先们,。有时候神祉和祖先又是一体的,比如祝融就是火神,冯夷就是河神,风伯雨师也是由世间知名人士死掉以后充任的。
通过祭神表演,人与上帝、与神、祖先的关系稳固加强了,人也放心了,神也满意了,也吃到了牺牲,可以风调雨顺了。并且我们看得出来,舞蹈、雕塑、绘画、音乐等等这些艺术形式和文字,都是伴随着巫教文明而发展的。
巫觋的模样现在还能看得到,在一些出土玉器上留着这些神职人员的照片:横额、 圆目、宽鼻、阔口,头背后带有羽冠状纹饰,双手插腰,全身饰满饕餮纹,一望可知是一位宗教大巫。其实颛顼帝就是全国最大的巫师。以颛顼帝为首的巫觋在祭坛上主持节目、联络神人感情,从而获得人们的膜拜和顺从,获得了统治力。
后来颛顼帝生了三个儿子,传说都夭折了,一个当了疟鬼,一个成了魉魉,也就是说,颛顼帝的儿子们加入了鬼神这个的行列,成了人们屈服和讨好的对象之一。
这三位公子都住在什么地方呢?他们和其它山精水怪、魑魅魍魉一样,住在黑乎乎、茂不见天日的森林里,或者河流水滨,平时附在草木上随风摇摆,如果没有得到及时祭祀安抚之,就产生了不满,随风刮进城里,附在它们所喜欢的人身上作祟,人就闹病了,上吐下拉,浑身冰冷。必须请巫觋来跟它沟通,念咒——给它做思想工作(咒语的内容通常是先祈求,后威胁)。不同的病,是不同的鬼神搞的,要念不同名目的经咒。
如果沟通了鬼也不听,巫觋就动真格的了,拿桃木鞭子抽这鬼神(其实是抽人),最终把它赶回森林水滨去。所以早期巫医不分,他们除了定期祭祀,通神娱神,平时也要做好客户服务,伺候好神。每当有神发脾气了——不肯下雨了、干旱了、让人闹病了,他就要进行排解,于是成为医生、求雨者、战争指挥者、民事案件裁决者等等。这些有益于民生的魔幻工作,更加提高了他们的威信,人们对其所代表的颛顼帝统治阶层不得不顶礼膜拜。
巫觋在治病的过程中,也会让病人吃五花八门的草药和虫子,甚至还扎针灸,这个东西积累摸索到了现在,有四千多年历史,很多药品已经相当灵验了。
以颛顼帝为首的巫觋集团,除了给人看病,也善于占卜,凭此使人信服他们的宗教神力,接受他的统治。占卜,就是上帝、鬼神的意志向我们所生活的三维空间里投下一种阴影,人们来阅读这种阴影,破解宇宙人世的秘密,作出极具价值的结论和预言,指导人民的生产生活。这种上帝投下的宝贵的阴影,都投在什么东西上呢?投在鸡爪子骨头、牛羊骨头上边。颛顼帝的巫觋们可以从这些骨头钻孔后被火烧灼的裂缝情况读出上帝的意旨:什么时候播种好?打猎将会有什么收获?什么时候会下雨?打仗能不能赢?谁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娶谁当老婆合适?房子在什么地方盖?等等等等,一切你关心的事情都可以得到准确答复(不包括孩子能否考上大学)。
颛顼帝的巫觋们在占卜实践中发现,于各种骨头当中,乌龟的骨头(就是乌龟壳啊,肚子和后背地)作为接收鬼神信息的载体,最灵验、效果最佳。于是乌龟盖子脱颖而出,越来越受到人们青睐,更多地进入了人们生活,为甲骨文的诞生打下基础。而生活在中国大地河流湖泊上的乌龟们,则开始倒了大霉。
总之颛顼帝(高阳)借助宗教感召力,把人心离散的部族们结合成巨大的社会整体,并且树立了他自身不可替代的神圣地位,他那怪谲的帝号颛顼还成为了后代一种历法的名字。
颛顼帝在位七十八年后,以九十八岁高龄驾崩了。可能由于他三个儿子都变成山精水怪了,只好由侄子高辛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