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明从起源上看,应该分成东西两脉。陕西渭水造就了神农氏及其后裔黄帝的华夏族文明,以渭水为母亲河,崇拜龙。山东济水冲刷出东夷族的辉煌,以济水为母亲河,崇拜凤。它们在各自本土取得发展之后,就带着属于自己地域风格的陶器和文明出发,从东西两极向中原地区(现在的河南省)推进,并且在五千年前的铜石并用时代,在中原发生正面冲突,形成龙与凤的较量,就是黄帝与蚩尤之战。
这时的中原地区由于饱受黄河泛滥之苦反而文明基础薄弱。所以我们知道,文明不是像人们通常宣称的那样,从中原河南地区诞生,向四周扩散,而是恰恰于此相反。黄河离开高原峡谷,进入中原平野之后,就变的非常颓废,失去了前进的目标。它忽上忽下,放任自流,靠上的时候,就去了河北省,从天津入海,靠下的时候,又跑去山东入海。河南省北部的辉县,就是黄河上扬下拐的转折点,像手腕的关节。所以辉县这里就特别爱发大水,共工就住在这儿整水。
共工是华夏族的水利专家,神农氏的后裔,他随着华夏族东进的步伐来到中原辉县。共工长着红头发,水蛇腰,被后代尊为水神。他整水的办法就是使劲堵,堕高山,取石土,填堵低洼之处(这一招后来被大禹的爹学去了,没堵好,结果把自己给搞死了)。那时候还没有国家的整体意识,共工喜欢以邻为壑,把洪水都泄到邻居门坎里去,类似向海外倾倒垃圾。
住共工隔壁的正是从山东省移民过来的东夷人。共工把水堵得乱七八糟,突然堵不住了,大水一决口,滔滔振振,冲天荡漾,直奔东夷人的移民区扑过来。东夷人吓得窜出家门,抱着老婆孩子上了树。
这个情况报告给了东夷族领袖蚩尤。蚩尤一看自已的老乡们都退化到树顶上去了,大怒,恨坏了陕西来得这帮移民。再加上从前为了争夺中原肥美的土壤,两家已然积累了大量宿怨。蚩尤决定教训一下共工,准确地说,干脆把共工势力彻底驱逐。他整顿部族勇士,拿起石斧弓箭,与共工一方展开交战。
共工发大水还行,打仗就缺乏勇敢了,被勇暴的蚩尤揍得头破血流,败退西走。共工不肯服气,带着男女老少撤到西边老家的方向,想找人拉援兵。作为神农氏的后裔,共工有很多高知名度的亲戚,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榆罔”先生,是神农氏嫡系真传第十七代玄孙,根红苗正,华夏族的正宗掌门人,现亦离开老家西部的黄土高原,来到中原发展了。
榆罔这人不但是华夏族掌门人,还很有艺术细胞。他最爱干的事就是端着蚌壳或者人头壳,里边盛着不同颜色的矿物颜料,拿着鸡毛笔,蘸取之,像现代画家那样在陶器上作画。榆罔画得绚烂多彩,最喜欢的是临摹古代彩陶:一只肥润丰满的鹳鸟,瞪着吃惊的眼睛,嘴叼着一尾大鱼,站在石斧旁边,看着石斧。样子非常生动幽默,这是古代陶画的珍品。榆罔就常临摹它,画好了,叫人放进陶窑里去烧。
这一天,他正在高高兴兴地构思艺术,怒气冲冲的共工冲进来了:“大哥,大哥!我被人欺负了!你看看这。”
榆罔慌忙放下鸡毛笔,问:“久违啦,共工贤弟,谁欺负你啦。”
共工脑袋上都是紫包,眼珠血红,恨得鼓鼓的,说:“有一帮来路不明的妖精,打得我腰眼中箭。”说完,把做手术取出来的箭头给榆罔看,“可怕的是,他们的箭头都是青铜作的,你看。咱们的都是石头的。他哪来得那么多铜?我们的青铜可舍不得做成箭尖,乱射出去,那得浪费多少铜啊。”
“哦。可我的部下连石箭头都少。都是兽骨的,还不如你呐!”榆罔说。
兽骨做的箭头,杀伤力最小,形制一般像拇指,短粗,射上去创面小。而石箭头是三梭形或四棱形,形制细长,创面大,放血多。青铜箭头尾巴则长出倒钩,射上去,再拔下来,带出好大一块瘦肉,穿透力也最强。不过,关于当时已经有了青铜,仍然只是史料上的揣测,从考古上看,当不至于此。五千年前的中国没有发现青铜剑、戟,发现的只有青铜水果刀、小锥子、小镜子、小指环之类,都是小品,算是进入铜石并用时代(而西方两河流域、埃及已是青铜帝国)。
榆罔硬着头皮,帮助共工与蚩尤打架。蚩尤的战士们都浑身披着牯牛皮,揉制后的皮子比活牛的还结实,使得榆罔、共工的石箭头没有用武之地。刚猛彪悍的蚩尤,殴打起具有艺术家气质的榆罔来,如同“面的”司机对付大学老师,胜券在握。画家榆罔与共工接连战败,向西逃遁。蚩尤乘胜追击,把中原土地捡入囊中。这就是《史记·五帝本纪》记载的“蚩尤最为暴,莫能伐”。
其实蚩尤不暴,他为了管好山东来的移民,制作了五刑,拟定了中国传说中最早的法律,对打砸抢份子使用割鼻子、砍臭脚、脸上刻东西的待遇,却成了蚩尤“暴”的罪证。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太可骄傲的,这时候的西方——两河流域和埃及早就有了完备的成文法,用楔形文字和象形文字书写的,而我国还连文字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