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农时代,坑屋和衣服得到了普及,一年春秋两季的概念被明确,人们农耕、采集、狩猎之余就闲着,玩最古老的玩具——陀螺,把它抽得嗡嗡直叫。据鲁迅回忆,当时还出现了“杭育杭育”派的文学家,扛木头时候唱的歌。
人们有什么事就记在绳子上,大事打大结,小事打小结,掌握了这个,就算大学毕业。其它时间,据无政府主义者“庄子”先生报告,人们卧则居居,起则于于,民知母不知其父,与麋鹿共处,耕而食,织而衣,无有相害之心。这是庄子向往的太平盛世。
神农氏的先王盛世到底怎么好呢?——当时出土的动物骨头常有六十多种,说明那时吃的肉种比现在多多了,这是好处。然而吃肉啃骨头的吃相往往不好,生拉硬扯,粗嚼硬咬,导致牙床擦伤,牙根化脓坏死。人们普遍患上口腔疾患,主要表现为牙齿过早磨耗和脱落,许多人刚到四十岁,牙齿就已部分脱落,这时因为不懂得刷牙的恶果。植物淀粉一类的东西经常积存齿间,与口腔细菌作用,产生蛀牙。神农时代的一个17岁女孩,青春花季,在如今陕西临潼姜寨挖出来了,随身的骨珠项链(古代首饰)达8577枚珠子之多。可见这位女生家族条件比较优越,但她患有龋齿。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当时三分之一的人患有疼得要命的牙病。
七千年前的神农时代,除了牙疼以外,一天才只吃两顿饭。庄子知道这一点,恐怕也要不喜欢了。先民们大约在早上7点到9点,吃一顿早餐,叫大食,比较丰盛。下午3点至5点吃简单的午餐,叫小食。此后,太阳下山就睡觉了,跟现在的农村一样(当然,现在的农村也不这样了)。那时候甚至用不着点灯,也不需要专用的灯具。专用的灯具到了四千多年后的春秋战国时期,随着铁器的使用,生产效率提高,可干的事越来越多了,晚上也需要干活才行,所以就要点灯了,也才有了晚饭吃——每天吃到三餐。
七千年前,吃饭少一顿倒没关系,但不能炒菜,因为炒菜需要传热比较快的铁锅,而当时没有铁,陶瓮传热慢,所以神农氏的肉只能煮,菜只好泡和腌。泡是把蔬菜置于瓮中密封浸泡,内加盐和作料,类似泡菜。腌和泡的区别是,腌不加水。有时候神农氏也吃煮菜。就是小米与菜、肉混在一个罐子里,架在火上煮,煮出来的糊糊,像猪吃的东西(不好意思)。还有一个麻烦事,煮东西的罐子必须专人搅动,防止糊底。搅得厉害了,手里的骨铲一不小心还把陶罐搅倒了,摔个几瓣,糊糊就也吃不上了。
总吃菜粥,嘴里要淡出鸟来(李逵语),想吃点干的吗?人们在陶罐底子挖几个孔,里边装好米,坐在沸腾的另一个罐水上,用下边的蒸汽,去加热上边陶罐米,这也就是蒸了。蒸出的小米干饭,比较香,顶饱。这种设备后来做成了连体的,上下陶罐连在一起叫做“甑”。它可以蒸饭,也可以蒸鱼,蒸植物块茎(如古代白薯)。我们可以视此为饮食界的蒸汽革命,但神农氏没有悟出“瓦特的蒸汽机”从而制造古代火车!只怪当时没有金属,这是七千年前最郁闷的事,冶炼金属需要1000度的高温,当时的陶窑也就弄到800度,烧陶器还可以,金属就不行了。
没有金属就有很多不方便,比如神农氏的手指甲长了,没有指甲刀,他就只能用牙去咬,或者到岩石上磨(跟老虎一样)。如果神农氏想做一个独木舟,他很难用石器把一根大树平掏空,而必须先在木头上烧火,烧掉一层,用石器刮掉一层木炭,再烧一层,再刮。烧大发了,就把整个“船”烧了。砍树也是这样。据民俗学家的报告,南美土人用石斧砍倒一颗树,需要两个月的时间,边砍边用火烧(而我们用铁斧砍伐,只须一小时)。由于砍树太麻烦了,当时的人死了就没有棺材,只用席子和树枝覆盖,放进方坑里最了不起坑顶加一个木头盖子覆盖着,这个盖子往往是原木拼成的,没有刨平,上边也不起坟头。不过小孩子好,小孩体积小,死了就放在陶器的瓮里埋着。
如果一个喜欢喝茶的人,喜欢吃辣椒、喝酒、抽烟的人,跑到七千年前的先王时代去,那就等于自投死路。不过他也许能喝得酒,因为酒是起源于放馊了的饭,当时放馊了的饭倒满多的——因为没有冰箱,所以有非常原始的酒!而且米酒以外据说还有果酒,是猩猩酿造的。猩猩、猿猴这些家伙爱采山果,然后堆在什么地方,遇到适合的自然条件就发酵,成了酒。从前曾有人观察并记录到这种趣事。既然猩猩能做到,想来智商更高一点的先民们也不难发现这果酒的诀窍。
原始酒很浑浊,里边掺着饭和果,怎么喝呢?考古出土的滤酒器给了我们答案。它就像一个茶壶,一头把“馊饭”倒进去,壶中间挡了个竖立的筛子,酒水就在另一头涌现汇聚了,可以倒出来喝。(在荒岛上可以学用之)。
喝酒可以用陶制的碗,神农氏和他的哥们坐在地上抱着它,沉甸甸的,喝起来很不优美,所以大家使用轻便的木碗。然而木头容易糟烂,神农氏就给它涂上天然植物漆,是最原始的漆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