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取的那俩破名字改了!”长平愤怒的瞪着方铮。俏脸涨得通红,小小的鼻子因愤怒而不停张合。
方铮大奇:“哇!你的鼻孔居然会变大变小耶,演技派,天生的演技派!”
长平气得攥紧了拳头:“少转移话题!把那俩破名字改了!”
方铮仰头望天,一副忧国忧民之状,感慨道:“我生平有两大志向尚未完成,其一……”
“闭嘴!老娘差点被你骗过去!不行,你今儿非得把名字改了!”
“不改,名字取得这么好,干嘛要改呀……”方铮状似悠闲的翻起了白眼。
长平怒道:“你那是给人取的名字吗?大爷,二爷,你当是逛窑子呢?我不管,这俩名字必须得改!”
方铮挑了挑眉梢:“不改!坚决不改!大爷二爷多好呀,以后咱们的孩子见人就高两辈儿,甭管谁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叫声爷,你说,上哪儿找这么美的事去?孩子将来长大了肯定会对我这个当爹的感激得痛哭流涕……”
“你……你放屁!儿子取了这么个破名儿,将来指不定怎么恨你呢,连带着我这做娘的也跟着落埋怨……”
方铮笑道:“我敢打包票,俩儿子肯定不会埋怨你。这年头有钱的才是大爷呀,搁了我上辈子,欠钱的却变成大爷了,咱们儿子赶上了好时候啊……”
长平呸了一声,道:“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叫他?你这当爹的莫非也叫他们大爷,二爷?”
方铮哼道:“我生的儿子,当然不可能这么叫他,就叫老大老二,不但是我,咱家里的人都叫老大老二,不过外人嘛,嘿嘿,都得管他们叫爷,以后别人若问我是谁,哼!我是大爷他爹!我爹更牛了,大爷的大爷……啧啧,这便宜可占大发了……”
“不行!不准叫这破名字!”长平气得俏脸涨得通红。
“就要叫这个!你可别逼我,惹得我火起,我给他们取个名字叫祖宗,再给他们长几辈儿……”
长平楞楞的瞧着方铮得意得不可一世的脸,半晌,忽然坐下,重重的拍着腿,哀叹道:“我这造的什么孽哟!孩子命苦啊,摊上这么一爹……”
方铮拍着她的肩,温声安慰道:“别幽怨了,这都是命呀。你们就认命吧……”
长平:“……”
方铮很兴奋,名字是一个人的招牌,全天下哪个当爹的会有自己这么高妙的创意?以后自己儿子出去,一报名字便在气势上狠狠的压了一头,哪怕将来他们入了朝堂当官儿,满朝文武不论官大官小,都得客客气气先叫一声大爷,二爷,甚至是胖子皇帝坐在龙椅上,问话的时候也得先来一句“下面可是方家大爷?”
一想到如此YY的情节,方铮便止不住的咧开嘴笑了起来。
上辈子见惯了那些有钱大爷们的脸色,今儿开始我就做一辈子大爷他爹,啥仇都报了,爽!
“你刚才说,老夫的两个孙儿叫什么名字?”
方府前厅内,方老爷坐在首座,眉头深深皱起,目光跟刀子似的在方铮身上剜来剐去,神色颇有些不善。
方铮艰难的吞了口口水,偷眼望着斜倚在椅子上,丫鬟们一左一右扶着的长平。长平正在偷偷的笑,笑得有点幸灾乐祸。
死婆娘!不安安分分坐月子,跑来告老子刁状,老子回去非把你扒光了狠狠揍你不可!
狠狠扔过去一个威胁的眼神,方铮马上堆起笑脸,谄媚的笑道:“爹,我给儿子取了两个很有意义的名字,正所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驱逐外族的大业,将来必由您的孙儿来完成,所以……”
“哼!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老夫只问你,你给老夫的孙儿取了什么名字?”方老爷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
“这个……”方铮小心翼翼抬眼看了看老爹的脸色,结结巴巴道:“……名字只是一个代号……”
“快说!”
“大业,二业……”老爹王霸之气一散,方铮立马老老实实道。
“嘶——”方老爷闻言两眼圆睁,倒吸了一口凉气。
“爹,您是不是也觉得孩儿取的这俩名字不错?”方铮见老爹呆楞半晌不发一语,急忙谄笑问道。
“呵呵,不错,哈哈,果然不错……”方老爷面皮抽搐几下,仰天长笑几声,方铮闻言大喜,忙欲再夸赞几句老爹眼光不凡,却见方老爷笑了几声后,立马变了脸色,笑脸一收,转而换上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然后反手从椅子背后抽出一根早已备好的木棍,虚晃两下,劈头向方铮打去,口中暴喝道:“孽畜!老夫今日今日非得把你活活打死不可!纳命来!”
方铮吓得脖子一缩,赶忙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双手护住脑袋,抱头鼠窜,口中哇哇大叫道:“爹!您别激动,咱好好讲道理行吗?我又哪里做错了?”
方老爷气得浑身直颤,怒喝道:“你给老夫的孙儿取这么难听的名字,老夫不揍你揍谁!”
方铮挨了好几下,吓得满院子乱窜:“这怎么难听了?孩儿这不是给您长了辈份儿了么,您应该高兴才是……哎呀!”
“哈哈,老夫高兴,老夫高兴得恨不得打死你才好!什么大爷二爷,说出去不怕把人得罪光了,老夫还被你连累名声,你平日里不着调便罢了,现在你还想把这不着调的劲儿使到老夫的孙儿身上,老夫今日断断饶你不得!”
“哎呀!叫大爷总比叫孙子好吧,这名字多喜庆,咱方家赚大了……哎呀!爹,您能不能别使用暴力。影响不好……”
方铮抱着脑袋满院子逃窜,心中悲愤无比,从古至今,位至国公的见得多了,可谁见过被老爹打得抱头鼠窜的国公?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前厅内,方夫人抱着孩子满脸疼惜的逗弄着,不时笑吟吟的看着院子里你追我逃的父子俩,方大业睁大了眼睛看着院子里狼狈逃窜的亲爹,忽然咧开嘴笑了起来,一线晶莹的口水缓缓滴落。而罗月娘怀里的方二业却没笑,肉乎乎的脸蛋忽然一扭,竟似不屑般撇了撇嘴角,仿佛对老爹的逃跑行为颇为不耻。
时间如脱缰的野狗,飞快逝去。(这个比喻真棒!)
不知不觉大半年又过去了,转眼便到了第二年的春天。
这一年很不平常,这是胖子登基后的第一个新年,而且年号也由先皇的建武十三年,换成了宣武元年。
宣武这个年号还是方铮提出来的。
原本大臣们提出改年号为宣仁,可是方铮在朝堂上坚决反对,他认为这一年势必要向突厥用兵,正是展现华朝武力军备的时候,用“宣仁”二字,未免显得不合时宜,而且会教异邦番国以为华朝软弱可欺,于是在方铮的强烈要求下,众大臣又商议了一番,终于都赞同将宣仁改为年号宣武,以示华朝新的统治者将向万邦异国实行强硬的军事外交政策。
事实上华朝这一年来在军事上确实一改平日软弱之态,突然变得强硬起来,而这一年来边境上也颇不平静,早在去年八月份,华朝便向默棘连派出了使者,将方铮的主意告诉了默棘连,请他用拖延或装佯的战术,拼命拖住默啜的进攻。
默棘连对方铮出的主意颇为不耻,可是为了保存实力,而且他也不愿失去华朝这个别有目的的盟友,默棘连终于捏着鼻子照办了。
于是,草原上德高望重的国师,忽然变成一个言而无信,凡事惯使卑鄙手段的无耻之人,跟默啜可汗经常是打一阵,然后放话说要投降,待默啜刚放松了警惕,默棘连却又忽然反悔,挥兵进攻默啜。如此反复几次,每次都气得默啜快发疯了。
默棘连的拖延战术取得了极大的成功,默啜的大军被挡在华朝幽州以北,没有彻底灭掉默棘连,默啜始终无法侵入华朝一步。
在这一年里,朝廷招募将士训练也取得了极大的成效,在冯仇刀这位善于练兵的大将悉心督导下,新招募的士兵终于练成了一只只急待出笼嗜人的老虎,久疲的军容振奋了许多。
华朝户部经过一年时间的筹集调配,筹到了不少粮草,兵器和军械,足够华朝大军打一场大仗。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朝堂的胖子和大臣们,北伐草原的时机,已经到了。
宣武元年四月,今日将要在金銮殿开大朝会。
寅时,皇宫钟楼的钟声刚刚瞧响,西宫门便缓缓打开,众大臣身着官袍,头戴梁冠,手中各自捧着象牙芴板,按品阶依次走入宫门。
方铮仍是一脸懒洋洋没睡醒的模样,今天的他也穿得很正式,身着胖子特赐的蟒袍,施施然走在群臣的最前列,大臣们望着他的眼神又敬又怕,行走时隐隐离他三四步远。
走在群臣最前列的方铮并没有感到多高兴,相反,看着大臣们望向他的眼神,方铮心中忽然生起几分警觉。
是时候辞官离开了,如今自己权势熏天,尊贵无极,可以算作是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但这绝不是什么好现象,当时自己的权势大到朝中没有任何一个派系能与自己抗衡时,这代表着自己的麻烦也快来了。
没有哪个皇帝愿意金殿中站着像他这样的一个大臣,当皇帝觉得赋予臣子的权力过大,甚至影响到皇帝自己在朝廷和民间的皇威时,这位权势熏天的大臣的末日也即将来临了。
当年在法场被处以凌迟之刑的潘尚书便是一个很好的反面教材。
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又怎样?朝堂之上一手遮天又怎样?到头来仍是被皇帝治得死死的,满门九族尽数屠灭,先皇圣旨一下,潘家上下满门上千条人命同赴黄泉。
这是为什么?因为权力,皇帝觉得臣子的权力太大,大到威胁自己的皇位时,便必须要向权臣下手,从古至今,这是必然的规律。
方铮觉得自己很像当年的潘尚书,手握大权,完全有能力在朝堂上一手遮天,长久下去的话,胖子必然会对自己生了嫌隙,然后这道嫌隙会越变越大,最终走向你死我活的火拼之路。
这是方铮不愿看到的,他不想因为权力之争,而失去胖子这位朋友。
在胖子还没察觉自己的权力有多大时,挥一挥衣袖,潇洒的离开,这是最好的选择,朝堂正如水中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更不可一脚踏入莲花之下的污泥中,会死人的。
老套的山呼万岁后,胖子满意的看着金殿内恭恭敬敬站着的大臣们。
当了一年多的皇帝,胖子愈发成熟了,处理起朝政也变得越来越老练,他已经完全适应了皇帝这个角色,并慢慢开始享受做皇帝的感觉。
万众之巅,天地一人,天下风云皆为他的一喜一怒而翻涌,这便是皇帝,坐在至高无上的权力巅峰之上,如神灵般俯视着人间的芸芸众生。
“众爱卿,今日朕开大朝会,有件事情要与各位爱卿商议……”胖子徐徐扫视了一圈,目光掠过倚在柱子边打盹儿的方铮,胖子不由闪过几分无奈的笑意。
这家伙,都当爹半年多了,怎么还是这副德性?
群臣皆不言语,只静静的看着胖子。
胖子清了清嗓子,忽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神色肃穆,沉声道:“……突厥默啜可汗不服王化多年,并时常掳掠我华朝境内城池和百姓,民众苦不堪言。朕决定,下个月开始,我华朝派兵进入草原,协助国师默棘连,双方合兵,共同讨伐逆贼默啜!”
群臣闻言大哗,尽管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胖子亲口说出北伐开始,仍是让众臣感到了震惊。
顿了顿,胖子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方铮,笑道:“……所以,今日朕便与各位爱卿商议一下,何人可为北伐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