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门狭窄的通道内。方铮与寿王的侍卫互相对峙,眼睛瞪得跟斗鸡似的,双方都不想在自己的主子面前露了怯,所以自打方铮在通道内露面起,火药味就开始在这漆黑狭长的通道内蔓延,似乎只要一点小小的火星迸发,便能激发一场你死我活的大战。
身处漩涡正中的方大将军却对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浑然未觉,他依旧在为寿王的不幸遭遇而哀哀哭泣,哭得抢天呼地,情真意切,有那么一瞬间,寿王甚至真的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自己挨打这事儿好象真的跟他无关似的。
随即寿王马上甩开了这种想法。
此人无耻的功力愈见精湛,可不能再上他的当了。
“寿王殿下……呜呜,下官身为京城守备将军,却令殿下在京城内受此欺辱,这是下官的失职啊!下官一定命人大索全城,捉拿凶手,以正王法……呜呜,水,拿水来……”
众人一楞。方铮身旁的侍卫赶紧解下随身的水囊递给他。
方铮抹了把眼泪,仰头咕噜咕噜喝了几口,然后看着寿王,挂着满脸的泪痕和鼻涕泡儿,颇为腼腆的笑了笑:“……哭得太过悲痛,下官补充一下水分……”
众人满头黑线:“……”
“够了!方铮,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你把本王当傻子了?今日之事,谁做的自己心里有数,他日必有报还!现在本王请你打开城门,本王要立刻出城。”寿王强忍着怒火,阴沉的瞪着方铮道。
妈的!哭了这老半天他却没上当,白忙活了!
方铮隐秘的撇了撇嘴,随即转了转眼珠,道:“呃……寿王殿下,现在已是二更时分,您这么晚出城,有什么急事吗?”
“本王有无急事,用得着向你禀报吗?”寿王语气不善。
方铮悲痛的表情飞快收住,转而换上一脸笑容,只是笑容中泛着几许冷意:“寿王殿下,下官奉皇命,忝为京城守备将军,而且下官已经下了军令,全城戒严,紧闭四城,任何人不准进出,寿王殿下莫非不知?”
寿王脸色铁青。怒瞪着方铮,大声道:“你……你区区一个守备将军,莫非想阻拦本王出城吗?”
“不敢,殿下乃皇子龙嫡,身份高贵,下官岂敢阻拦?不过……殿下要出城,却令下官为难了,如今京城内外颇不太平,很危险呀!殿下只带这几十名侍卫,出城后若被人伤害,那就是下官的罪过了,所以……”
方铮笑得非常和善:“……所以,下官斗胆请殿下回府,等皇上回了京城,您就算裸奔出城,下官也绝不阻拦。”
寿王死死瞪着方铮,阴森森的道:“方铮,本王知道你在父皇面前深受圣宠,不过,一朝得志,难道你能永远得志吗?本王劝你凡事莫做得太绝。给自己的将来留条后路为好。”
方铮仍然笑得非常和善,不过语气却不容商榷:“殿下言重了,下官就算要留后路,也不会留在殿下您的身上……请殿下回府,下官恭送殿下!”
“本王若执意要出城呢?”寿王眼珠已布满了血丝,怒火似乎已到了临界点。
方铮眨了眨眼,笑道:“那就请殿下莫怪下官得罪了……”
说话间,方铮身边的百余名侍卫忽然往前站了一步,刚才这群人吊儿郎当的站在不远处,可一旦方铮语气顿转,侍卫们便马上换了一种气质。他们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凛然与肃杀之气,只待方铮一声令下,便会一拥而上,将寿王和他的侍卫们拿下。
寿王的侍卫们也不甘示弱,向前跨了一步,虽然人少,可他们都是寿王从百战余生的边军中挑选出来的精悍之兵,比之皇宫大内出来的禁军高手亦毫不逊色。尽管之前莫名其妙挨了方铮侍卫们的一顿毒打,可毕竟没伤着筋骨,交手亦无大碍。
随着方铮和寿王之间矛盾的升级,两方人马的火药味也愈见浓重,狭窄的城门通道就像个装满了火药的桶子,随时都会一点而爆。
孙槐站在寿王旁边,急得脑门直冒冷汗。殿下之大业若因这点小小的波折而前功尽弃,那就太过可惜了。
于是孙槐赶紧扯了扯寿王的袖子,低声道:“殿下,城防军已尽入方铮手中,殿下此时不宜与他结怨,否则难免会影响殿下的大业。殿下还是先回府。再想法子出城便是。”
寿王闻言暗暗一惊,急忙深呼吸几次,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盯着方铮冷笑道:“方大人果然是少年英雄,本王今日领教了!方大人,你可要好好保重,本王等着将来要报答你的恩德……哼!走!回府!”
说完寿王狠狠一拂衣袖,掉头便往城内走去。
方铮睁大了眼,指着寿王的背影,对温森道:“听到了吧?听到了吧?他恐吓我……”
温森满头冷汗,今晚若真的在这城门口与寿王的侍卫起了冲突,皇上回京后若知道了,甭管谁对谁错,他们这些做属下的难免会吃一顿训斥。幸好寿王殿下大人有大量,不跟这小人……咳,不跟方大人计较,大伙儿躲过了一场祸事,待会儿回家得在菩萨面前多烧几柱香才是……
“方大人,求您了,您就消停消停吧……”温森扯着方铮的袖子,低声哀求道。
“老温同志,你的立场很不坚定哦……你到底站哪头的?”方铮不满的瞪着他。
寿王和他的侍卫们怒气冲冲的打道回府,孙槐跟着侍卫们走在最后。经过方铮身边时,特意多看了方铮一眼,他对方铮有些好奇,这样一个人物,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本事,为何以前潘文远谋反失败,现在太子谋反也眼看败局已定,包括今晚寿王出城欲图大事,都被此人有意无意的破坏了?他到底凭的是运气,还是他将自己隐藏得很深?
方铮见孙槐看了自己一眼,不由感到有些奇怪。这家伙看着我干嘛?嫉妒我的英俊?
转念一想,寿王出京,身边为何要带着这个文人打扮的人?寿王半夜闹着要出城,这事儿本就透着几分蹊跷,而他身边还跟着这个看起来软不拉叽的文人,就更显得有些诡异了。
有阴谋,寿王这家伙大大的有阴谋……
“站住!”方铮未及细想,马上便开口叫住了寿王众人。
温森闻言老脸一垮,几乎痛哭出声。
他算看出来了,今晚方大人是铁了心要跟寿王过不去啊,这……这可怎么办?
“方大人,还有何赐教?”寿王转过身,盯着方铮冷笑道。
方铮笑道:“赐教不敢,下官见殿下身边的这位文士颇有几分眼熟,所以想问他几句话,还请王爷见谅。”
寿王阴沉的看了孙槐一眼,冷冷一哼,不再多话,站得远远的,一动不动。——既然忍了这口气,何妨继续忍下去?现在方铮势大,自己就算摆出王爷的架子,恐怕他也不见得会买帐。
方铮命温森将孙槐带到他身前,拱手笑道:“这位先生,贵姓啊?”
孙槐心头忐忑,强笑道:“不敢,姓孙。”
“哦?孙子的孙?”
“你……这位大人,你怎么骂人呢?”孙槐颇为忿忿。
“哎,没文化了吧?此孙子非彼孙子,乃春秋时期的先贤……”方铮笑得慈眉善目,拍着孙槐的肩膀道:“……这是夸你呢。”
“这……不错,孙子的孙。”孙槐沉着脸,捏着鼻子生受了方铮的夸奖。
“孙先生在寿王府办差?”
“不错。”
“所任何职?”
“这……并无实职,只是区区一个门客而已……”
“门客?”方铮睁大了眼,又悄悄扯了扯温森的袖子:“哎,他是寿王府看大门的?”
温森满头黑线道:“……大人,门客的意思。就是幕僚……”
幕僚?
方铮两眼一亮,老听别人说幕僚幕僚啥的,今儿总算见着活的了。
颇有兴致的打量了孙槐一眼,方铮问道:“你真是幕僚?寿王的幕僚?”
孙槐疑惑的看着方铮,他不明白为何这位大人一听幕僚就这么兴奋。
“不错,在下正是寿王府的幕僚。”孙槐老老实实答道。
“太好了!”方铮欢呼一声,接着满脸带笑,使劲拍着孙槐的肩膀,亲热得跟俩亲兄弟似的:“来,给我批一八字儿……”
众人尽皆楞住。
“批……八字?”孙槐觉得脑门上的冷汗似乎越流越多了:“在下……在下不会批八字……”
“不会?”方铮脸沉了一下,略有些失望,接着又兴冲冲的伸出左手:“那……给我看看手相。”
孙槐脸一垮,这个不着调的家伙把自己当什么了?神棍?
“大人,在下也不懂看手相。”
“算流年?”
“算婚姻,事业,财运,子嗣?”
“那测字你总会吧?”
孙槐脑袋都快摇断了,此刻他有种欲哭无泪的悲怆感,眼神求助的望向不远处脸色铁青的寿王。
方铮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不由万分失望,随即把笑脸一收,不满的哼道:“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你是怎么当的幕僚?”
孙槐终于落下了悲愤的泪水:“大人,幕僚不是神棍啊,你还讲不讲理了?”
孙槐满脸委屈,朝寿王看了一眼,寿王的脸色已越来越黑,眉毛一竖便待发作,孙槐又及时向寿王隐秘的打了个安抚的手势,寿王终于又重重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这一切却落在方铮的眼里,心念电转间,方铮愈发觉得这孙槐肯定知道寿王不少秘密。
现在神烈山下,太子眼看就快被皇上收拾了,胖子即位为太子已成定局,如果这个时刻,寿王再跳出来兴风作浪,搞出一些什么阴谋诡计,那么胖子即位成为太子,这其中又将充满了变数。
一心想着等胖子当上太子后就辞官享福的方大少爷,怎能容得别人再出幺蛾子,影响他悠然享受的宏伟计划?不管了,抓了这孙槐,将他交给温森仔细审问再说,得罪寿王也无所谓,反正自己和他早已生了仇怨,只差没撕破脸了,今晚老子跟他撕破脸又何妨?
想到这里,方铮立马翻脸道:“我不管,反正我觉得你这人不学无术,而且面貌猥琐,大大影响我京城的人文形象……来人啊,给老子把他抓起来,细细审问!老子怀疑他是潜伏在寿王殿下身边的奸细……”
温森这才渐渐寻摸出滋味儿来。
敢情方大人这是故意找茬儿,想把这孙槐抓起来审问,借此针对寿王呢。
侍卫听到命令,立马站出两人将孙槐左右一挟,便往后拖去。
“方铮!你……你太放肆了!当着本王的面,竟敢抓本王府上的人,谁借给你的豹子胆?敢对本王如此不敬?”寿王终于忍不住怒声暴喝道。
“王爷,下官奉皇命镇守京城,一切可疑的人或事,下官都有权追查干涉,还请王爷见谅,循例盘问之后,下官会毫发无伤的将这位孙先生还给您的。”
“殿下,殿下!救我啊!”孙槐吓得面色苍白,急忙大声悲呼道。
寿王眼珠已瞪得血红,这孙槐知道他太多秘密了,他又是个柔弱的文人,方铮若将他带走审问,不出半个时辰,肯定会把他的秘密掏得干干净净,那时便大事不妙了。
方铮这个无赖之徒,没想到他心思竟然如此歹毒,他这分明是想将本王置于死地啊。
想到这里,寿王眼中凶光一闪,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本王今日干脆就把方铮这狗贼除了,然后杀出城去,只要出了城,天下谁还拦得住我?
“动手,杀!”寿王忽然大手一挥,向身边的侍卫们下了命令。
谁也没想到寿王竟会忽然下令诛杀方铮,包括他的侍卫在内,众人皆楞了一下,随即他的侍卫马上明白过来,飞快的抽出兵刃,向不远处的方铮袭杀而去。
方铮一心想着抓住孙槐这条小鱼,然后顺藤摸瓜,也许能审出寿王的大阴谋,给即将登太子之位的胖子扫除障碍,没成想这一招虽然使对了,他却还是低估了寿王杀伐果断的决心,他今晚的种种作为,特别是欲抓住孙槐严加审讯这件事,已然激起了寿王的浓浓杀机。
寿王的数十名侍卫趁着方铮的侍卫们还未反应过来,刀剑出鞘,雪亮的金铁之光衬映出他们满带杀机的面容,飞快的欺身上前,斜指着方铮。
“大人!”
“大人,小心!”温森和侍卫们大急,反应过来时,已然救援不及。
方铮睁大了眼睛,蹬蹬往后退了数步,口中惊恐大叫道:“啊——寿王殿下,我错了!我这就放你出城……”
“杀!”回答他的,是寿王侍卫们暴烈的齐声大喝。
数十把刀剑已离方铮不足一尺,而温森和侍卫们却仍站在离他一丈多远的距离。众人心下大急,纷纷抢身上前,不顾一切的挥舞着刀剑向方铮靠过去,可是寿王的侍卫们毕竟是百战余生的边军出身,他们练就了一身厮杀缠斗的真功夫,而且默契十足,进退之间颇得军伍合击章法,方铮的侍卫们尽管拼力救援,可一时间却也无法冲破他们结成的小小阵型。
温森看着雪亮隐杂着血腥之气的刀锋剑影愈见逼近方铮,他的心不由自主的迅速往下沉去。
方大人若有个三长两短,皇上暴怒之下,他和这群侍卫必因护卫不力而都得被斩首,这一瞬间,温森仿佛觉得整个天都塌了。
方铮眼含绝望的看着已快探到他脖子的刀光,心下不由万念俱灰。大意了,还是大意了!早知如此我就干脆放寿王出城该多好,他又没招我没惹我,我干嘛老想着跟他过不去?
惊恐和悔意此时充斥着方铮的脑海。
今日怕是躲不过命丧当场的命运了。方铮心中绝望的哀叹,此时他背靠着紧闭的城门,寿王的侍卫出其不意的动手,占尽了先机,已呈扇型将他团团围住,自己的强项逃跑此刻也派不上用场……完了完了,陷入如此绝境,除非是神仙,否则谁还救得了自己?
浑身哆嗦着的方铮,面色苍白的张大了嘴,他想喊救命,还想说点什么……
可是寿王侍卫根本不会再给他机会,钢刀和利剑离他越来越近,方铮惊恐的盯着脖子处那抹刀光,雪亮的刀身,映出自己绝望而苍白的面容。
很帅,死了都这么帅……
这个念头在方铮脑海中一闪而过。
神烈山下。
两军交战已经呈白热化。山下郁郁葱葱的平原已经满是尸首残肢,通红刺目的鲜血,已遍布翠绿的平原,横七竖八死状凄惨的尸首,和随处可见的破败军旗,兵刃以及箭矢,整个战场看起来像是被恶魔诅咒的地狱一般,浓重的血腥气引来成群的乌鸦,在平原上空盘旋哀鸣,等着机会落下啄食尸体。
叛军的圆型防御阵型已经越缩越小,叛军士兵们满脸疲惫和惊惧,但他们仍然咬着牙,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长矛和盾牌,拼力抵抗着任何想冲破他们阵型的敌人。
这个时刻,害怕和恐惧已经没用了,唯有死战到底,咬牙等待战争的结果,胜利,或者死亡,如此而已。
太子和范瑞仍在军帐之中,叛军的圆型防御阵便是以太子的军帐为中心,向四周扩开,所以目前军帐之中仍是安全的。
范瑞脸色已经变得愈见灰暗,连声音似乎都带着几许颤抖:“殿下,柴梦山的边军不会来了!我等已经山穷水尽,殿下……突围吧,我们退向北方,积蓄实力,东山再起,数年之后,殿下仍有机会登临大宝……”
太子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不过他仍执拗的摇着头,然后看了一眼坐在角落无悲无惧的思思一眼,沉声道:“先生,我们已走到了这一步,孤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退的,今日若退了,孤的余生也许就如那丧家之犬,天下再也没有孤的容身之处了……”
“可是……殿下!我们的兵力已经不到两万,将士们伤亡惨重,再打下去,败局已定,殿下若不退,难道你情愿被皇上斩首或者幽禁终生吗?”范瑞神色焦急道。
太子神情怔忪,起身掀开军帐的帘子,看了一眼外面厮杀仍旧惨烈的战场,良久,太子忽然笑了,笑声中夹杂几分疯狂的意味:“先生,你难道就如此肯定孤输定了?”
范瑞默然半晌,然后点了点头。
一子错,满盘输!他们错误的估计了皇上的心计,现在就必须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惨痛的代价。五万私军,战死三万余人,这,就是代价!
尽管不愿意承认,可范瑞无法自欺欺人,这场战斗,太子和他确实是输了。
太子却忽然仰天大笑,良久仍不停歇,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范瑞莫名的望着太子,心中满是惊惧。已陷如此绝境,太子怎么还笑得出?
太子抹了抹笑出来的泪花,道:“先生,你低估了父皇不错,可你同时也低估了我!”
“殿下,何出此言?”
太子冷哼道:“这场战斗孤确实先输了一局,但孤仍有实力再扳回来……”
范瑞吃了一惊:“殿下的意思是……”
太子微微一笑,指着军帐外浴血奋战的私军将士,冷森道:“他们为孤而战,他们的牺牲,为孤争取了时间,待到龙武和龙襄二军觉得可以一口吃掉孤的残兵,他们继而便会对孤形成包围之势,那个时候……”
太子微笑着仰头注视着神烈山顶,悠然道:“……那个时候,父皇就会发现,有一支奇兵,正从神烈山的北部,他老人家的身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然后,将兵力空虚,防御全无的山顶一举拿下,将站在山顶看好戏的朝中大臣们和父皇全部俘虏,……龙武龙襄两军现在正忙着在此处包围全歼孤的私军,他们与山顶相隔甚远,不及救援……先生,你再告诉孤,你觉得目前的态势,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奇兵?殿下,您哪还有奇兵……”范瑞疑惑的皱着眉,随即忽然两眼睁大,神色复杂的盯着太子,面上带着无法掩饰的惊诧之色,脱口道:“……殿下,原来……你竟然还有一支私军……”
太子闻言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几许得意之情:“此事孤一直瞒得死死,连先生你,孤亦不曾告之,为的,就是等这一天,这一刻!”
在这一瞬间,范瑞忽然完全明白了。
原来太子私募了两支军队,其中一支正在他们眼前,为他们浴血奋战,而且伤亡惨重。太子用他们的伤亡和牺牲,来吸引龙武和龙襄两军的注意,待到两军与山顶的皇上相隔甚远,那个时候,太子的另一支军队便会悄悄攻上神烈山,俘虏山顶观战的皇上和众文武大臣,一战而定乾坤。
绝妙的计谋,深沉的城府,太子终于在这一刻,亮出了他的全部实力。
原来他根本就没指望柴梦山的边军,也没指望这支正在拼力死战的私军,他将全部赌注,押在了那支从不曾被人知道的另一支私军身上。
范瑞定定的望着冷笑不止的太子,没来由的,浑身竟感到刺骨的冰冷和寒意。这样的人,将来即位为帝,对百姓和大臣们来说,是祸是福?范瑞使劲甩甩头,甩掉了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可笑想法。
百姓死活与我何干?
“待到龙武龙襄两军分兵,意图对我们实行包围之时,我们便往北撤退,然后另一支奇兵北出神烈山,以正合,以奇胜,大事可定矣!”太子淡淡的笑道。
坐在角落垂头不语的思思,闻言忽然眉头轻轻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