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公主的追求

回到大厅,见胖子和王妈妈还在说着话,胖子一脸气愤之色,王妈妈虽在一旁不停的陪着小心,但她神色却颇为坚定。

见方铮出来,胖子赶紧迎上前去,指着王妈妈道:“方兄,你来得正好。这老鸨子好不识趣,死活不肯给嫣然脱籍,好说歹说都不答应。”

王妈妈满脸堆笑,语气却不容商榷:“两位爷,不是奴家拿乔想抬价,真真是使不得。以前想为嫣然姑娘赎身的青年才俊,商号东主,甚至是王孙贵族都不少,可奴家一个都没答应。不是奴家不识抬举,实在是奴家这小小的画舫少不得嫣然呀。说句实话,一条船上下近百张嘴,都指着她吃饭呢,少了她,奴家这条船如何还开得动?还望两位爷体谅一下奴家的难处。”说完她福了一福。

话说得很周到,意思也很明确,连王孙贵族都拒绝了,你俩乳臭未脱的毛头小子就闪一边玩去吧。

方铮倒觉得没什么,不愿就算了吧,若真将嫣然赎了身,该头疼的就是他了,爹娘那边怎么交代?给她一个什么名份?是养在外宅还是让她跟在身边?那些仰慕嫣然的才子富豪们半夜扔石头砸他家瓦片,谁出钱修?这位才女有事没事拉着他作诗对对子怎么办?这都是很现实的问题啊。

胖子却是下不来台了,话头本就是他提起的,拍着胸脯打了包票将嫣然赎身后送给方铮,结果却碰了钉子。做为当朝皇帝的儿子,福王殿下的身份,比一般的平民百姓更注重信誉,说出的话做不到,无异于用巴掌扇他的脸。所以这会儿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显然是动了真怒。

他目露凶光,铁青着脸道:“王妈妈,好话歹话我已说尽,既然你如此坚持,我就不多说什么,还请将画舫靠岸,我与方兄有事要先走。”

王妈妈见胖子的神色,知道怕是得罪人了,可她却没多少惧色,微微点头,转身吩咐画舫靠岸。

方铮将胖子拉到一边,问道:“胖子,你想干嘛?”

胖子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回去调集府上侍卫,在三山门等着她,船一靠岸,就将嫣然姑娘抢出来,再一把火烧了这破船!”——这家伙自从认识了方铮,变得越来越粗鲁了。

靠!死胖子真够狠的呀。看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这玩笑可开大了。

方铮赶紧道:“胖子,你可千万要冷静啊,这是京城,天子脚下,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再说那嫣然姑娘我本也没打算要,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胖子执拗道:“不行!我话都说出来了,岂有收回之理?以后我在你面前还如何抬得起头?方兄,等会儿上了岸,我便派侍卫飞马赶去王府调人手,咱们这就去三山门堵这破船。”

方铮不由心里暗暗感激,这家伙,对朋友还是挺仗义的。

感激归感激,可不能由着他胡来,方铮瞪了他一眼,道:“你小子怎么就这么缺心眼?这事你若真做了,明儿就会传遍整个京城,那时朝廷的言官们能放过你吗?随便告你一条纵奴行凶,欺压百姓的罪名,你就吃不了兜着走。再说了,你这又是抢人又是放火,当金吾卫府的人马吃干饭的?若让你父皇知道了……哼哼。”

胖子听到方铮提起他老爹,因愤怒而涨得通红的肥脸白了一下,看来这小子颇为惧怕他那个皇帝老子。

方铮拍了拍他肩膀道:“胖子,算了,你有这份心意我已很感激,事不可为也不能强求,否则反而不美。”

沉默了半晌,胖子才开口道:“方兄你放心,容我些时日,纵然不用强,我也要用尽手段将嫣然姑娘赎来送你。人无信不立,我周无病说出来的话还从未食言过!”胖子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

还来?方铮真对他无语了,打死他也想不到,平素憨厚温文的胖子,竟然是个强抢花魁送人情的主儿。方铮懒懒的挥了挥手,随便他吧,只要别把事情闹大,怎样都好。

说话间,船已靠岸,方铮和胖子相携跳上岸来,身后仍跟着他的几个侍卫。王妈妈站在船头再次向胖子和方铮赔礼,胖子不受,冷笑数声后拂袖而去。

方铮比他有风度,彬彬有礼的向她拱了拱手,道:“王妈妈,我这兄弟性情耿直,今日多有得罪,还请宽宥些个。”

王妈妈苦笑道:“公子言重了,此事非是奴家卖乖,实在是有难处,还望公子跟您那位兄弟说明原由,吃这行饭,虽说是赚的皮肉银子,可迎来送往的也不容易呀。”

方铮点点头,他能理解,青楼画舫培养出一位花魁不容易,花魁往往也直接决定了画舫的生意兴隆与否,嫣然姑娘若是被赎走,这艘画舫真有可能撑不下去。

胖子一路上闷闷不乐,对这事还耿耿于怀,以前还真是小看了古人对“信”的执着,方铮一时也找不着话头劝解,于是在沉默的气氛中道别各自回了家。

接下来的几天方铮过得很充实,凤姐不愧是生意场上的女强人,不知她从什么渠道得知,方老爷已经将合伙经营如玉斋的事全权交给方铮处理,凤姐是个伶俐人,立即来方府拜会方老爷,方老爷没有见她,只是派孙管家传下话,一切事宜由方大少爷处理。

方老爷在商界的地位颇高,一般的商人不是想见就能见得到的。凤姐也不见怪,兴冲冲去找方铮。于是方铮忙活了起来。

方铮并不喜欢这种太细节化的工作,选址,改修商铺,招店伙计,投入成本核算等等,仅是与凤姐签订的合股契约就让方铮大伤脑筋,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前世因为合同条款不明确而被坑的人还少吗?方大少爷可不想在这方面被凤姐算计了,受了损失是小事,古代女人若坑了穿越人士,这个脸方大少爷可丢不起。

所以,尽管不喜欢,方铮却难得的认真了一回,光明正大的旷了几天课,没事便在屋里咬着笔杆子琢磨条款。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吸引力,这话可能不假,至少这几天方铮熬夜工作的时候,小绿前后服侍得周到,颇有几分“绿衣捧砚催题卷,红袖添香伴读书”的意味。

小绿给了方大少爷几分颜色,方大少爷自然要投桃报李,凤姐送过来请方铮品鉴的几款包装精美的胭脂水粉,便被方铮假公济私,当了自己的人情全送给了小绿。

小绿这回没推辞,接过脂粉后,还冲方铮笑了笑。笑得方铮心旌一阵荡漾,多水灵的姑娘呀,家里有这么一位漂亮贤惠又体贴的小萝莉尚未征服,吃饱了撑的去逛什么窑子,舍近而求远嘛。

方大少爷最近生活充实,还体现在另外一个方面,那就是躲公主。

长平公主追求爱情的态度是热情的,奔放的,混混事件后,她在家休息了两天,等她俏脸上的淤青稍褪了一些,她便找上门来了。不过方铮已打定主意远离公主,每次都让人挡了驾,公主每天乘兴而来,负气而去,如此反复折腾,便是泥人都会激出三分土性,更何况这位公主的脾气还不怎么好。

于是,在一个晴朗的,黄历上写着宜动土,不宜出行的日子里,方铮被长平公主堵在了邀月楼。

可能是长平屡见未果下,安排人盯在了方家门口,方铮一出门便被人跟上了,长平本就窝了一肚子气,听人禀报说方大少爷正在邀月楼喝酒,还有一位姑娘陪着他。公主心里这个气呀,我堂堂公主之尊,数日来欲见你一面而不可得,你却陪着别的女子公然在外面喝酒风流,两相一比较,长平便觉得自己忒下贱,一股滔天的怒意油然而生。

长平公主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行事哪顾什么后果,头脑一发热,便不管不顾的带了几十号随侍的女兵,杀气腾腾的直奔邀月楼而来。

京城之大,闲人懒汉颇多,大伙儿见路上一队英姿飒爽的女兵,在一位娇小女子的带领下,气势汹汹直奔邀月楼而去,不禁议论纷纷。

“哟,这景儿可不多见呐,这群娇滴滴的小娘子上哪儿去呢?”

“瞧这架势,似乎去砸场子……”

“不可能,谁见过一群娘们儿去砸场子的?依我看,没准是哪位小娘子的夫婿在外面偷吃野食,如今这正室夫人上门找麻烦去了……”

“嗯,有理,有理……”

只听啪啪两声,俩嚼舌头的闲汉躺在地上痛得惨叫不已。原来是某位脾气不太好的女侍卫听两人说得越来越难听,声音也越来越大,大怒之下冲上前去将他们两巴掌给扇地上去了。

其余的闲人懒汉们见这位女侍卫如此彪悍,不由吓得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毕恭毕敬的目送着众位娇滴滴的小娘子扬长而去。

邀月楼是酒楼,坐落在城南,属于方家的产业,是京城最大最豪华的酒楼,楼高五层。此时方铮正坐在五楼的雅间与凤姐吃饭,顺便讨论合同细节问题。

方大少爷是个挺会享受的人,一边观赏金陵城的美景,一边与凤姐调笑,嘴上吃吃豆腐,百忙之中再抽空说两句正事。在家有红袖添香,在外有红颜侍酒,高楼小酌,持杯举箸,凭目远眺,此乐何极。

方铮觉得意境不错,怎么着也能跟一“雅”字靠边了。想到这里,方大少爷满足的叹息了一声,哥们混到今日,总算有点古代人的味道了。

正享受着,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紧接着,雅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守在门外的小五以一招极漂亮的“平沙落雁”横飞而入。小五倒是忠心耿耿,被长平公主的女兵揍得鼻青脸肿了,还撑着抬起头大叫道:“少爷,快跑!”

方铮一楞,还没反应过来,长平公主已经倒提着马鞭堵在了门口,外面,是一大群身着侍卫服色的女兵,一个个眼神不善的盯着他。盯得方铮头皮一阵发麻,觉得自己就像毛片里的小受受……

方铮不是傻子,长平公主对他的情意,他一开始可能还没察觉,可这几天人家公主殿下放下架子每日上门来寻他,方大少爷纵是再愚钝,心里也早就清楚公主的意思了。

清楚归清楚,接不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在古代封建社会,大男子主义盛行,哪个男人愿意娶公主为妻?驸马是那么好当的?不说别的,全天下的男人都可以纳妾,惟独驸马就不行,想纳妾?不怕你那皇帝岳父砍了你?你还得习惯公主的颐指气使,打不得骂不得,夫妻过日子都得礼数十足,哪怕就是在行房,你还得恭恭敬敬先行个礼,然后四仰八叉躺在床上道:“公主,来,请上我吧。”——试问,换了是你,你还愿意娶公主吗?

更别说这位长平公主脾气还不好,这样的女人娶回家,还不得被她欺负死?方铮两世为人,遭遇奇特,初来之时,便立下娇妻美妾成群的远大志向,怎么能让自己摊上这么一老婆?

见着长平公主带领大队人马杀来,方铮当时还是慌张了一下。论道理呢,她确实管不着自己,可别忘了,道理这个东西是讲范围的,这位公主殿下明显不打算跟他讲理。——讲道理的公主那还叫公主吗?

所以,眼下形势不妙,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跑了再说,嗯,找胖子告状去。

长平公主来得快,方铮反应也不慢,观察了一下地形后,方铮从椅子上起身,飞快的窜到窗户前,纵身攀上,然后高喝一声:“凤姐,小五,跟着我一块跳!快点!”形象英勇得一塌糊涂……

接着,在一屋子人怪异的目光注视下,方大少爷又讪讪的摸着鼻子回到座位。——他忘了,这里是五楼,跳下去生还的几率非常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