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街道很空旷,只有飞虫在灯盏下蓬勃。
黑色的轿车平稳的驶过一栋栋楼房,路过不相通的悲喜。
七海建人:“格子里有零食,可以吃。”
李雾月:“。。。最后的食物?”
七海建人记得李雾月在课堂上说过,‘婚姻是自由的坟墓,是负责任者的甜蜜枷锁。在工作伦理的扭曲下,是最自发性的高效韭菜培育圈。’
这样看来,他等会要做的事,绝对算不上浪漫、温馨。或许在她眼里,是染上可怖禁锢的枷锁。
在七海建人的短暂沉默中,李雾月低声咒骂一句,“ma**cuk,早知道先把烟熏牛排吃完。”
七海建人:“这件衣服很绮丽。”
如果出现在公司年会上,必定是全场男女的焦点,一眼就看出墨蓝色布料的昂贵,它有着浮水磷光,仿佛涓流的灵动,顺着起伏的曲线鲜活。洁白且七彩的钻石拥簇着翠绿宝石,环绕着修长脖颈,垂下的银链流苏,直指沟壑。红柱型耳坠,微微晃动。
而这些华贵的物质,只是人的微不足道的点缀。
如果能抛弃一切的携心逃亡,离开这种狗屎的空间,好像也不错。
李雾月:“那可不,是最棒的寿衣。”
一脸高贵冷艳御姐妆,面无表情时的慵懒厌世,在开口后,一腔笑意的病态。
七海建人每天上班前,对镜整理领带时,也有一去无归的觉悟,所以布料要熨烫平整,穿戴也要认真仔细。
于是他平静的点头。
李雾月:。。。靠!真的是来清算且送我去死的!(心如死灰,并问候夏目漱石,变猫降智-满脑发情)
李雾月安静了,觉得有些惆怅,罪有应得的心酸。
在贤者时间的发呆中,轿车停下,李雾月深沉的叹了一口气,并无埋怨,毕竟世事如此。
但她可不会束手就擒,不就是正面杠!谁怕谁!
七海建人:“到了,我们下去吧。”
李雾月勾嘴冷笑,冷漠地看向目的地。盯着【婚姻届】的灯管招牌,倒吸一口凉气。
七海建人拉起手刹,深吸一口气,强撑镇静。侧眸观察她的反应,说实话,这比当一群陌生人的面告白求婚,还要无耻。
毕竟没有两情相悦的前提,显得此刻的行为,莫名其妙又变态猥琐。
李雾月【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七海建人【来都来了.jpg】
李雾月:“。。。你,搁这儿玩祭品献恶龙吗?五条狗逼躲在哪里,别想趁我心神大乱的时候暗杀我。”
七海建人:“。。。他出差了,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现在这里只有我一个咒术师。”
只有前置灯亮起的狭窄车厢内,是比电影院还逼仄的环境,能清楚的嗅到彼此的味道,吐息里的酒气浓烈,从嗅觉麻痹到大脑。
李雾月:“哦~忍辱负重的献身来卧底,获取信赖和情报后香艳的贴身刺杀的宫廷剧戏码么,没想到你浓眉大眼,玩的也挺野啊。”
【坂口安吾:所以阁下您到底看过多少本子。】
七海建人反臂勾过后座的手提包,因为动作,似乎要去拥抱。李雾月下意识抱胸一缩,随即一脸懊悔,下意识比划了一个劈脖插眼的动作。
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我预订了单独的服务,快到时间了。”
李雾月:“为什么听起来像‘预定了按摩的包钟,快去享受吧’那么自然?”
【坂口安吾:所以到底是谁玩的野呢!!!】
七海建人:“他是24h的,不算加班。”
李雾月:“。。。这不是重点吧。”
七海建人:“确实有点突然,但这是我收到那封信和花的回答。”
李雾月:“。。。嗯?啊!。。。诶。。。噢。。额”
简洁的语气词,情绪从茫然过渡到惊讶、不敢置信、了然、迟疑中夹杂着抗拒。
虽然有意料,但七海建人的心底还是蹿起一股火。
(代入感:以为是天降情猫只钟情你一人,却发现它脚踏多条船,不仅毫无悔意,还毫不悔改。)
李雾月敏锐的意识到危险感,立刻开始义正言辞的狡辩,“不是,你图我什么?以后牢底要坐穿、断子绝孙无后代、血统存疑不是人、诡计多端只搞钱、杀人如麻大反派...哇靠!你再喜欢五条悟也不能让我当同妻啊!”
七海建人:“???!!!。。。”瞪圆了眼睛。
七海建人:“你在说什么?我喜欢……” 他甚至无法重复这句话,如同五雷轰顶、头晕目眩、恶心反胃。
七海建人:“我。。。罪不至此。。。”
李雾月:这句话,有点耳熟。
李雾月:“你真拼,为了他,愿意牺牲自己的一切,掩藏本性、卧薪尝胆,果然我猜的没错,我早就该知道你这样精致的男人,不是水仙就是深gay。”
还大度的拍拍七海建人的肩膀,差点就要一如往常,将追求者忽悠瘸。
七海建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拳头硬了。
李雾月:“哇!你中文短语学的不错嘛。” 敷衍的夸赞。
七海建人【虽然但是,想刀人的眼神】
幸亏七海建人有着丰富的-被神经病们载歌载舞着折磨-经验,于是短暂的心神震颤后,恢复沉静,并反击。
“不要用五条前辈当借口。你掌握的证据,可以戴罪立功,只要你想,你不仅可以避开牢狱的审判,甚至可以成为英雄,或者统治者的一员。
我可以丁克。
只要你还保有人性,嫉恶如仇,那就还是人类。会赚钱是一件好事,尤其是这个消费社会。
你杀的人,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可我没有能力发现、没有勇气执行、没有计策善后。所以你做了这些事。”
李雾月下意识想抠车门逃跑,她觉得有点窒息。可她不会这么做,曾在幻想中勾勒的形象,此刻具象在眼前,诘问出最真实的迟疑,才是最有利的选择。
破除罗曼蒂克的想象,就不会再流连、心悸。
李雾月:“可你是五条悟一派的,不与政敌的脉系牵扯,是最优解。” 朱丽叶不喜欢罗密欧,就不会获得死亡,比起个人情爱,更应该去掌握权与力...啊,权与力。
权与力,她已经习惯渴望权与力。
她已经默认权与力,爱与被爱,是不能兼得的。因为验证过千百次的事实,就是这样的,从来如此。
从来如此,便对吗?
七海建人:“可你们不是政敌。” 没有必死一个的诅咒、
李雾月:“不久之后,我一定会离开这个国家,难道你会愿意舍弃你的一切,跟我去流浪?”
七海建人:“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幸存到黎明,如果太阳可以笼罩我,我愿意,毕竟我也有私心。” 声音渐渐低轻,但安静的车内,可以清楚的听到。
但显然,这个精通文理的家伙此时居然直接跳过含蓄的、诗意的剖白和暗示,无视了试探的嫩芽,并无情的掐断了。
李雾月:“黎明?”
七海建人:“你计划中的黎明。”
李雾月:“!!还说你不是来卧底的!” 生气且愤怒!
七海建人:“。。。。”
李雾月:“世风日下,我才不会被男色蛊惑!你再花言巧语,我就把你。。。”邪恶的威胁被他的平静注视所消灭。
眼神是心灵的窗户,在彼此的对视中,李雾月才不得不相信,他居然是真心的。虽然说男人的海誓山盟只是一种短暂的产物,但在那一刻,会给予美妙的体验。
之后就比谁能潇洒地跑路还揣满兜。
七海建人看到李雾月的眼神,此刻居然读出一股孩子气的倔强和单纯。或许是男人的天赋,他一下就能明白,她没爱过、没被伤过,所有类似熟练老手的言行,都是阅读、旁观的产物,所以才屡有清醒发言、洒脱的态度。
(代入感:母胎单身狗次次为情侣成功地出谋划策。)
伪装出的经验丰富、水/性/杨/花,更可能是一种笨拙的保护色。因有着超强的武力和丰富的知识,一路横行至此。
对人性的邪恶,分外敏锐,在端倪之初,就厉行斩断。
【《人间失格》 胆小鬼连幸福都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
她绝对不是胆小鬼,她对峙过世界上最邪恶的东西(两面宿傩)。
她只是经历了太多事,有些麻木、挑剔、严格。
她甚至礼貌的克制了‘教育’的冲动,更没有‘考验’的兴趣。
能预测到他今晚的举动,所引发的一系列变动。在话术上,她还只站在他的立场,分析利弊,而不是斟酌自己受损的可能性。
明明是他虚长三岁,这任性的事和为难人的要求,他还执意要做。
李雾月叹气,有些疲惫沧桑:“。。。在平静的日常生活前,我逃跑了三次。”
卡塞尔学校毕业,入队前,在小城镇的短暂上班时间里。一成不变、按部就班、普通平凡。年轻气盛,理所应当的向往变化多端、新鲜刺激的混血种生活。
起死回生,病退执行部,回家过平淡的生活,慢慢的咀嚼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宁静生活,已经深知这份和平来之不易,饱尝动乱和危险后的疲惫厌倦,蜷缩着蜗居,像个霜打的茄子。在空洞和梦魇中,萌生无法排解的阴郁,于某次不紧要的触动中,还是毅然的回归,哪怕代价是永别亲人,居然能带点自裁的快感。
没有混血种交织的大网,没有窒息的宿命论,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以最自由随心的方式,快乐的享受高端人类的流浪生活,却还是笼罩在无聊的情绪中消解自己的时间,只有在搭建猫窝时添加的来自回忆的元素,使得心情畅快起来。(让一个人放弃擅长的事情,真的很困难)被逮到一个新鲜的、危险的世界,面上装演着抗拒厌恶,心情却高昂畅快。
真是,无可救药。
李雾月:“我一定会摧毁你的日常生活,你无法坦然的下班、宅家,你甚至会因为有一个‘罪犯’的伴侣,而遭受歧视和牵连,被监视、被审判、被判罪、被指责。”
李雾月:“我只是有点欣赏你对生活的态度,并享受着安逸舒适和不承担义务的便利。像个卑劣的蛀虫,要是你坦然承认是因为这张脸而心动,那我们就做吧。”
她用平静的语气说,甚至眉眼间是温柔的笑意,像春风拂面,却带来拳头大的冰雹,密集地击碎心扉。
(屑女人,你会后悔的!!!)
七海建人僵住,转头躲避她的凝视,被这凛冽的语义和绵软的态度,深深的刺痛。
他甚至无法辩驳,更不能生气。
他只能握紧方向盘,手背青筋暴起。
像个赌气的稚童,无能为力。
令人窒息的沉默。
李雾月听到细微的吸鼻子哽咽声。
李雾月:?!!!!
李雾月:“。。。额,你,该不会哭了吧。”
背对她的七海建人,更一偏脑袋,只留个后脑勺,沙哑的声音,咬牙切齿的语气,“没有!”
李雾月【如坐针毡.jpg】
他没恋爱史→大龄冷淡纯情处男→负责任守礼仪的男德模范。
人渣说:我就是想票你,你还当真了,让你睡一次,一拍两散吧。
【人总是不知不觉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李雾月【汗如雨下.jpg】
七海建人努力平复情绪后:“你在课堂上说过一句话,人没有行动的可能,他的思想会变得空洞且愚蠢。”
低缓、沙哑、苏耳的声音,是优秀的男/性/性/征,美的享受。
心虚的李雾月,乖巧:“嗯。”
七海建人:“拥有了丰富的理论知识,却害怕真实的婚姻考问,不愿意踏出尝试的第一步,即便是在不厌恶的前提下,你这样,怎么有底气教授孩子们关于爱和勇气。”
【七海建人:糟了,怎么能说这么令人讨厌的话。】
【坂口安吾:可上一个对她用激将法的人已经凉凉了诶!哦~原来这就是双标啊!】
曾讥讽过五条悟在害怕的李雾月心里:啊对对对,我就是个垃圾。
行动上,一把推开车门,气势汹汹支棱着胳膊,绕过车头,打开驾驶位的车门,一手揪住他的领带,提拎着拽乱领口。一手撑着车门,含笑俯身,垂下宽松的领口,荡波春峰。
“好啊,那就请娜娜米前辈,好好指导我一下,什么~叫爱和勇气~” 咬着后槽牙说。
看来今晚必须得凉一个人的心!
被迫侧身仰面的成年人,睁着一双水润、微红的眼睛,成熟冷峻的脸庞,沧桑的气质,却品出纯真。
从没喝出过茶的回甘的李雾月,觉得舌尖痒痒的。要是搁美国电影里,现在就应该滚缠回车里。
七海建人抬腿,皮鞋踩地,扶着车门稳当地侧身站立,凭借身形优势,将影子笼罩着李雾月。
清爽的晚风吹拂,扰乱了李雾月的及腰长发。
七海建人下意识抬手将鬓发拨回耳后。
李雾月一抖,一脸尴尬,一看就是没受过这种亲昵,本能的局促和忐忑,却还在强撑不退缩,努力大气沉静。
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七海建人有点晃神。
李雾月直挺挺的站着不动,满脸‘老娘不怂’。
“两位!我已经等半个小时了,这对老人家不太友好。”老早就注意到车辆进大门,准备好文件,却左右等不来人的老大爷扶门,老练地戳破这种‘粉红泡泡’。
冷酷无情的高效□□达人。
七海建人:“非常抱歉,我们现在就进来。” 愧疚。
李雾月:“给你加钱,再等等。” 叛逆。
老大爷:“等什么等,又不是上花轿....” 冷漠。
李雾月:“十万日元,十分钟。” 霸道。
老大爷:“好哒!” 谄媚。
七海建人:“。。。。”可她是空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