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禁闭室

铁门落锁的沉重声,似乎象征着自由的毁灭?

我平静的环视四周,密集杂乱的符纸,贴得我眼睛疼,摆在墙边的一圈白蜡烛,阴惨惨的燃烧着。

我落座在古旧的木椅上,闭目冥想,数着自己的心跳,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静静的等待着。

我是可以用言灵送回风中的声音,毕竟这些符咒是限制咒术的,专业不对口。

但我兴致缺缺,对外面发生的事情,无论好坏,不感兴趣。

期间,一阵地面的震动,仿佛炸山开路。

我估计时间到了晚上七点钟,我滴水未进,靠龟息降低生理机能,保存能量。

是可以睡一觉,但是没有抱枕,没心情。

我听门外的人开锁,守卫的人离去,来访的人拖着椅子进来,粗鲁地放正,在回音良好的室内,发出一连串的噪音。

我睁开一半的视线,看见一双大长腿,没有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而是分叉着,因为他趴撑着椅背,自然得敞开双腿,分搁在椅子两侧。

“我以为,我不会有第三次来这里的机会,为什么不跑?这里关不住你,连麻绳都没上,你在瞒着我什么事?”

我听他的语气,含着漫不经心,或许是他不想直白的流露心中的怀疑,情绪倒是不糟糕。

我知道他说的前两次是谁,毕竟我‘看’过档案室的资料。

乙骨忧太,契约了特级咒灵的男生。

虎杖悠仁,宿傩的容器。

我,人与咒灵的混血?疑似通敌特级咒灵。

我不认可这里的惩罚,我只觉得,这里是论利益的地方。

要不是...呵,我才不会奉陪着他,玩这种无聊的圣母游戏。

“我在等着,见你一面。”我用标准的播音腔,说着这段话,语气平淡,情绪冷漠,想必,六眼正火力全开的感知着我的波动。

这个近乎密封的房间,没有别的干扰信息。

就像在刀山火海的钢丝上,捧着重物行走,一招不慎,粉身碎骨。

我深吸一口气,张展开肺和腹。

危险,使得我兴奋。

“哦?”五条悟哼笑一声,垂下右臂。

我的视线里又多了一只手,晃晃荡荡。

白皙、修长,骨骼分明。是高个子的成年男性的手。

不一样,到底还是不相似的。

“你是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还是不去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或者猜到今天会发生什么?”

五条悟说了一段谜语人的贯口,怀着糟糕如淤泥的心情。而她抿出笑唇,心情竟是欢快。

“赢了吗?”我问。

“你指谁?”他问。

我希望这次谈话能顺利一点、和谐一点,所以我没有像往常怼他。而他觉察到,所以他决定狠怼我。

可我无法再维持‘善意’的假面,太久。

我已经,忍耐到极限了。

“学生们的交流会。”我下意识的不用疑问句、反问句、设问句。

只用肯定句!

“哦,我还以为你问特级咒灵们呢~”五条悟发动阴阳怪气。

“是商场报告的哪几只。”我问。

“忌库被盗了,抓了一个诅咒师,跑了一个,它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五条悟问。

“京都校长,乐岩寺嘉伸,回复你了么。”我问。

五条悟抬起右手,我听到拉眼罩的摩挲声。

我的生*理涌现莫名的麻痹,在无形的压力中,心悸应激。这算是,无声的威胁?

“他是叛徒?”五条悟沉声问。

“他可以是,也可以不是。”我回答。

“别在跟我打哑谜,你可以跟学生言简意赅、语句浅显的解释,就不要用玄虚的话术敷衍我。”

“在宿傩、真人的领域里,你做了什么?”

悠仁失去了一个朋友,但悠仁没有诉说。

五条悟真想扒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还有几分人性。又或者,从前伪装出几分人性。

她垂着眼,睫毛的缝隙中,金色的残光。

是你牵连的吗?

五条悟想,因为那一次的领域教学。

命运的齿轮,就错扣上,开始了转动。

就是你推动的。

“我问了它一个问题。”

“它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们达成的认可。”

我悠然的回答,舒缓的语调,就像一个暮年老人。

“有屁快放!”他掰捏指骨,发出清脆的咔嚓声,似乎我再废话,他就要拧头了。

“你会薛定谔的死去。”

就像阴鸷的女巫,被不公正的对待后,傲慢的放下诅咒的语言,静候未来的实现。

五条悟一怔。

她在说什么?

她疯魔了?

她还做了什么?

周围的烛火猛然弹跳,抽搐般摇晃,最终慢慢归于平静。

“这么说,你还是要叛逃?”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

我:。。。为什么有种应付无理取闹的智障狗男人的既视感?

“我不会选择咒灵、诅咒师的阵营,他们太垃圾,不符合国际正义,没有长远的发展前途,我更喜欢名正言顺的正义之师。”我真诚的说着非常现实的选择。

“呵,哦?万一你选择黑吃黑呢?你不是有跟港*黑合作的打算?跟首领眉来眼去,谁知道有没有意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还有,我才知道,最近幽灵盗贼的事件,所以你的钱在哪里拿的?”五条悟问。

“我以我的人格发誓,我是向往公平、自由...”

经典的问东答西,问事情回道德。我真是愈发擅长渣人PUA了呢~

“你没有这种东西!”

我:对对对,你说的太对了。

“你为什么不看我?”

他似乎终于发现,我从一开始就没正眼看他。

“你心虚?果然背着我干了什么龌龊的事情了吧!”

五条悟的声音高昂起来,他唰的站起来,一脚踢开椅子,木头砸地的哐当声,在回音良好的半密室,显得震耳欲聋。

他一步就跨到我面前,抬脚踩在我裆前。

黝黑的皮鞋尖端,重重的踏在微妙的地方,仿佛得了《无限制格斗术》的真传。

因为我是男式正襟危坐,大*腿*根*部间空出一块椅面,此时被鞋尖踩住。

乌泱泱的阴影兜罩下来,他还肘撑膝盖,倾身俯视,存在感极强的悬在我的头顶。

空间感被突破到极限,他要是来一个膝击,我的肋骨就得断光。

他向来、完全没有日式社交距离的敏感度,又或者说,仗着身高优势和战力强悍,四处乱抛洒威压感。

而隔着【无限】,我确实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久违的死亡危机,警铃轰鸣。

但我不会再恐惧到牙关打抖,像个鸵鸟,闭目痴傻。

我只是靠在椅背上,慢慢扬起脸,慢慢睁圆眼睛,仰视他。

撞进一汪蓝色的海洋。

不是绿色的。

我早知道的。

早就知道的。

不一样。

不是。

不...

恃靓行凶的家伙仗着自己的美貌,又因实力的加持,冠上神味。

我得用摄影师、油画家、文学家...的艺术角度,努力的去解构这种美丽,避免我失态在强者的魅力中。

毕竟中国人喜欢白毛是二次元的老梗,而我性*癖多元。

“因为你太绮丽了,我不敢看。”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

五条悟居高临下,所以半垂着眼,雪白的睫毛浓密翘长,在昏暗的室内,跟瞳眸一起闪闪发光。

粉嫩滋润的秀唇,即便是看得见鼻孔的死亡角度,一旦上了杂志封面,也铁定卖脱销!

即便是在黄金瞳状态下,看得到纤毫毕露,也没看到瑕疵。

好强。

“哈!谁会信你这种棒读的语气、死寂的眼神!重新给我夸!”

我:。。。呵。

“你不是来谈正事的吗?”我露出淡淡的微笑,眼神空冷。

“呵,我现在不想谈了!”他皮笑肉不笑的撇嘴,露出洁白、健康的牙齿,睁着一双卡姿兰大眼睛,一派狷狂邪魅。

真。。可爱~

我的脖子枕着冷硬的椅背,膈的脖子疼。

该说幸好我意志坚定、见多识广、踏怀不乱么。

果然,真的,不会被男色勾到当场叛变了呢。

我是可以再次糊弄过去,但是不行呀!我不想再玩这种‘你好,我不好,大家好’的善良奉献游戏了。

我轻呼一口气,舌尖撩过上利齿,割开小血口,腥甜和刺痛,将烧躁的心情沉郁下去。

“我拒绝死刑,死缓。”

我反抗你的任何帮助。

我不再支持你的立场。

五条悟收敛了表情,森冷了眼神。像西伯利亚的寒风冻空气,凝结的冰晶,蓝色的纹理,真漂亮。

而厚冰层下,是幽深的海底。

“你可真,擅长挑衅我!”他露出狷狂的冷笑。

“就这?我还没开始呐~”说话时舌头一用力,就会溢血疼痛。

就像小人鱼踩着刀尖跳着血淋的舞,我说着会变成泡沫的话。

可舌头是说话的必要器官。

正如前进是我生存的必要。

“说起来,我们认识两个多月了,我还没有真诚的,自我介绍一下呢。”

五条悟颔首,挑眉示意,让我开始我的表演。

“。。。唔。。。太麻烦了,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不想讲了。”

兴起兴灭,就是这么随心所欲。

你又想耍我!

可他真的骂不赢。

唯一依仗的,不就是武力么。

五指钳住我的下颚,轻松的握捏住我的两颊,掐的肉陷骨疼。也不知道是我脸小还是他手大,烫热的温度通过肌肤传导,捂热我因体寒而变凉的肌肤。

我忍耐着。

“希尔伯特·让·昂热,校长,是改变我一生的人,虽然我不是被他捡回去的,但他创建的体制,搜罗着全世界的,像我一样的混血种。”

五条悟蹙眉,微微困惑,随后睁圆眼睛。他意识到他之前的大胆猜测是对的,随即怒瞪我,因为我在一开始就欺骗他。

“大概混血种比较‘乐善好施’?反正后代超多,要追溯起源,比较重口味。派系争斗挺严重,不择手段的抢资源、地盘。延绵百年还很昌盛的家族很多,新兴的势力也一直涌现,总想改变割据的格局,以全球范围为战场。”

用复杂的情绪,讲述往事时,我还是旁观者的冷静。

就是他个逼崽子还捏上头了,掐我的腮帮子,小心眼的泄私愤。

“所以你才有这么多真实的见识。”光靠互联网,是无法还原身临其境的感觉,经常国际游的五条悟确信,她确实高质量的游历过全球各地,甚至为了执行某些任务,特地了解了许多偏门的信息。

介于三观还比较正,对孩子们挺有益处的,他也不多干涉了。

“我崇拜他、我追随他、我向往他、我敬重他、我模仿他、我渴望他。”我的舌尖卷出一个个词汇,缱绻的述说着。

曾经我的眼眸会熠熠生辉。

那些灯窗苦读的夜晚,我屡次怀疑我生命的意义,那些痛苦暗淡、那些挣扎失败。

后来,我决定归顺在昂热校长的演讲所描绘的蓝图中,将他的剑锋所指,当做我的目光所向。

跟随一个伟大、强大、厉害的人,远比迷茫、空洞、失控要好,即使要走很多坎坷的道路,不断怀疑、不断坚持。

但有时,也真是奇怪,一直往前,居然也会无处可去。

我的眼睛,蒙上了阴翳。

大概是我本来,就不是积极乐观的人。

“你喜欢...爱他?”五条悟紧皱眉心,苍天之瞳,迟疑的扫视我。大概是我的语言、表情、心情的不一致,显得极度怪异、不和谐。

“爱?”我露出饱含讽刺的微笑,被捏住脸颊的笑容,一定会显得扭曲、丑陋。

“一个由灼热仇恨支撑着皮囊的人,可不能爱,会变得不幸啊。”

“任务完成率高、高质量,契合各种复杂情况。一人可敌千军,一人可入龙潭虎穴。”

“像这样的‘我’,每年都有千百个出场。”

“我并不是指责这种培养,相反,我很感激昂热校长,真的,我感激他为我们铸造了一个最先进的温巢。为我们提供最强大的助力、为我们披荆斩棘、为我们殚精竭虑。让一群群怪物,可以活的像个人。”

“毕竟那些自由生长于黑暗世界、阴沟野狗一样的混血种们,他们好可怜呐。”

“因为有对比,所以会更忠心。”

“我可做不到130多岁,还嘶吼着挥舞屠刀,冲进凶险的...唔,十几根宿傩手指-这种级别的怪物群。真是,可怕。”我感慨。

“。。。诶,130多岁,你认真的?不会眼袋垂到嘴角吗?你对着这样的脸还心动的起来?”五条悟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显的楚楚震惊。

我撇嘴,知道他是介于他的经历,用高层老橘子的脸来想象,毕竟乐岩寺嘉伸跟昂热校长比年龄,说不定都得叫一声爷爷。

而京都校长的外貌,那老年斑,是岁月的无情侵蚀。

“那种比较牛掰的混血种可以靠献祭来蜕皮,一次年轻20岁。”我面无表情的瞎编,张嘴就来。

“呵!献祭生命还能活到130多,那你献祭一次了,怎么没变成3岁?”五条悟冷漠的怼我。

我伸手掰他手指,这货还捏上瘾了,掐的我脸颊生疼。不知道等会,他会不会气到打得我牙龈出血。

“青出于蓝胜于蓝,我想证明校长走错路了,这种事,我总得做的比校长好,才有资格证明我比较优秀吧。寻求认同感?获得注目?嘛,无所谓。”

“最可怕的事,是我发现,校长才是最优解。”

而我,臣服于这种暴君的思维。

因为,真TM爽!

五条悟伸着两只手,搓揉着脸颊,揉捏拉扯、挤压圈戳出滑稽的形状,也不妨碍她一张嘴叭叭叭。

明明是笑着讲话,却没有一点温暖的感觉,反而,越来越冰凉。

靠烛光照明的室内,竖瞳扩圆,挤得金色的纹理只剩一圈,金光明亮,瞳孔深邃。

深渊一样的黑暗,看不清、看不见。

这也是一双极为罕见的眼睛,不然学生们也不会争先恐后的挤着参观。这

是一种危险、野性的美丽。

被注视的人类会战栗、惊恐。

被注视的咒灵会臣服、退避。

连动物都会本能畏惧。

可恶!居然感觉比六眼帅气!

“我要做成校长曾功亏一篑的事。所以,我帮你。”

我要回到惨败之地,正面再来一次,所以,我留下。

在空白的记忆里,顺着身*体的本能,我跟上高大背影的脚步。

即使理智早已知道,移情是一件可笑、可悲的事。

一瞬的软弱。

这就是我的动机!是我被逮进高专,了解完这个世界后,确定的目标,融合了我的过往和私心,能找到的,最好的愿景。

我将动用我的全部精力,畅快的、不择手段的施展。

只有这样,才能平息我那淤泥一样的灵魂。

它烧灼着我,实在是,太难受了。

只有完善计划、逐步实施时,我才能获得精神的宁静。

如同,饮鸩止渴。

让硝烟中历练的脑子,来搅起这片粪缸,将臭的、烂的挤出来,降下惩戒。

让犯罪的人赎罪,让青春的人正义。

多么美好的愿景。

光是想象着这样的未来,我就好开心,每天都能有活力的、快乐的吃饭,说笑。殷勤的、愉悦的不像话了。

我会警惕的、仔细的行动。一刀砍向敌人,一鞭笞励自己。

“哈?你在说什么?”五条悟松开手,指腹残留着细腻的触感。

直觉,却有什么东西要揭开帷幕的一角,显现出海面下的冰山,庞大而粗粝。翻腾出血污的气味。

“你不是要肃整咒术界,换掉腐朽愚昧、藏污纳垢、阻碍发展的高层么?”

“我认可你先教育学生的方法,你也可以同意我的计划。两个一起进行并不冲突,说不定孩子们还能在现实的战斗中,学到更多的技巧、结识更多的朋友。”我循循善诱,放软的声音,近乎蛊惑。

“我知道!”五条悟心底莫名涌出暴躁,他搔抓着自己的头皮,五指穿*插着白发。

“你也一定知道我为什么不同意!”他露出有些凶狠的眼神。

在霜凉的烛光中,光霰绽放在苍蓝眼眸中。

似若晴空点星。

“我?不知道。”我歪头,表示不解。

“屁!你心里有数的很。我针对咒术高层,而你在图谋更大的东西,且,没有、也不会诚实的告诉我。”

“我现在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你瞒下的动作都告诉我,别想先骗我上车,一步套牢、步步被钳制。”

上一个让他觉得心思诡谲的人,名叫太宰治。

那时,那家伙还是□□干部,面无表情、眼神寂灭,浑身散发着硝烟与腥血的臭味。

很不幸,他两干架的时候,产生了特异点。

本来是相互矛盾的异能才会发生的现象,结果撞在他两身上。

无效化所有异能的异能。

无法被触碰的{无限}咒术。

在短暂的三分钟里,他们获得了对方的能力,失去了自己本来的能力。

五条悟获得了三分钟的普通人的视角,大为新奇。

太宰治痛苦的捂头,一边飙射鼻血,一边反转术式自愈。

五条悟快乐嘲讽,并灵活走位,免得被蹭上鼻血。

即使换回各自的本领后,太宰治仍旧处于耳鸣目花的后遗症里,却能凭借意志,擦去狼狈,咬牙站直身体,握紧发颤的手指,强撑若无其事。

太宰治:这种粘腻的折磨,还能满血复活,滚滚滚,离我远一点!

五条悟:快快快~我们再来一次!

然后,五条悟本来是去横滨处理诅咒师组成小团体事件的,不知道为什么,被几个黑涩会团体围追堵截,疯狂追杀。

这些个普通人类用垂涎的眼神紧盯他,不是色*欲,是鄙夷中透着羡艳,又不耻唾弃,却极为渴望。

五条悟:???

虽然他一个人能包围他们并炸成灰,但是他的道德感还在,就玩弄到痛哭流涕吧。

当然,任务成功了。

但是,身为教师,还是会被狠狠训斥。不就是造成了局部骚动、都市传说...

五条悟后知后觉,他似乎被算计了。

悬赏骗色后卷巨款潜逃的小白脸——六亿日元。

五条悟:凭什么!我给惠惠花了十亿日元呢!

五条悟本想去无理取闹(划掉),名正言顺报仇。但出了几次任务耽误了,再后来,就听说太宰治叛逃不见了。

五条悟用六眼霍霍过很多人。

太宰治是第一个能反利用的家伙。

而她,是生命本能的反抗。

这两个人,他都有点猜不透。

“我从来没想隐瞒你,只是有些矛盾是随着革新的推进,而逐渐浮出水面。你都没开始,空口无凭,怎么好说。看看《实践论》吧!我所有的计划都是依据更合理的法律来行动,不会以个人喜恶为评判标准。”

她信誓旦旦的说,像自信而大方的政治演说家,极富生命力的表演。非常善于,将乌合之众纳入麾下。

“放出丰盛的诱饵,蛊惑人伸出贪婪的手,也叫更合理的法律?你不是标榜别去试探人性的幽暗吗?”五条悟记得一些计划表的内容,那些老家伙的丑事,心理画像,字字诛心,活脱的写尽了人性之恶。

一旦开始计划,微妙的平衡就会打破,波及了咒术界之外的人,涟漪般散开,扩展到全世界。战争一定会起来,会死掉很多人,用以正义、公理、人权的旗帜。

甚至,哪怕,这些计划都是正确的、美好的,只是照进现实,就陡然残酷起来。她知道,太知道了。

但她还是跃跃欲试,这些危险的事情,毫不迟疑、愧疚、犹豫的样子。

像极了...太像了。而且,更合理的危险,明明才23岁,却更恐怖。

他想要鱼缸内的清明,而她一脚踹他进诡谲汹涌的海洋。

辽阔、幽深、无垠。

而他无法交付后背,因为她也没有给予认可。

六眼告诉他,她很危险。

你多年信任、依仗的六眼,在判定她的可怕。

你随手抓来的人,描绘出海清河晏的未来。

你嗅到,久违的,叛逆的气息。

你下意识,悚觉。

第二次的,分岔路口。

降临眼前。

无形的信任值在拉扯着,似若一根即将崩裂的细线。

我感知着这个虚无,又至关重要的东西。

我也知道,五条悟还在抗拒的理由,我太知道了。

是无法用理智抉择的人性软弱。我竟猖狂的觉得咒术最强,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他要我获得他的信赖,他就像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一定要我反复剖白、证明,我永远不会伤害、背叛他。

毕竟他有过一道刻骨铭心的暗伤。

他无法安心、无法满足。

不自知,不自觉,不自断。

可我们没有‘爱’为万能遮布。

利益的事,他却跟我掰扯忠心、赤诚、奉献、牺牲...

不到最后一步,我其实不太想动用那一招。太恶毒了、太阴损了。

会让他难受的想哭吧?——我想象。

两败俱伤的决裂呢。

可是一想到我能用语言当匕首,疯狂扎他。

光是想象,我居然开始愉悦起来,像个心理变态。

“吹响战争号角的人,不会是我,我当然希望更和平的交替。抗议的、觉醒的人民,在武装的、团结的咒术师的包围下,冲垮御三家,将臭的、烂的拉到大太阳底下,晒的干净。哪怕失败,也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来过,他们应该值得更好的生活。再次掌握被夺走的良知和正义,呐喊出来,呼唤回来。”

我认真的凝视他,调动了我所有的诚挚情绪,丰沛的演讲,坚定的、温柔的语气。

“你还在认真的敷衍我,或许第一次见夜蛾校长,你说的那些话,才是你的真心话吧。”五条悟收回踩椅面的脚,垂手站在我面前,声音清冷,失望的说。

不该是那种高大尚的场面话。

应该是恶劣、粗鲁、丑陋的词汇。

锋刃切割,带来痛楚和清醒。

而不是温暖的麻醉。

骗子!

谎者。

我已经不记得第一次见面,我说了什么,因为那时心情很不好,我像豪猪一样,要把身上所有的毒刺都扎给那个像反派BOSS、‘欺负压迫’青少年的大叔。

后来我知道了,大叔不坏,大叔只是长得凶恶,大叔只是嘴笨。

再一次的,相互拒绝。

而这次,已经触摸到善意的底端,我演不下去了。

谈判破裂。

我习惯战力交锋在桌外、语言艺术在桌面。或许是我用错了场地,但面对能秒杀我的人,先礼后兵,总归是,不错的。

他要是停止追问,就此止口,相信我圣母的一面,就不会疼痛于淋漓的现实。

“对我,讲你的真心话,就这么难?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

他甚至开始反向撩拨我的愧疚心,好像我才是那个撒谎的骗子,在卑劣的玩弄他的信任。

我扶椅背起身站立,一脚蹬开椅子,在禁闭室里砸出‘哐当’的大响。但我昂首挺胸的站直,也只能直视他的喉结。啧。

“那我再讲一个,属于我的故事吧。”

五条悟听着压低到有些沙哑的声线,磁性的气泡音,一改之前的温软。

第一次听见这种锋芒毕露的、饱含恶意的情绪。

她以前也有凶恶的情绪,但夹杂在戏谑的幽默、点到为止的礼貌里,不那么刺耳。

而眼下,剥离了掩饰,终于暴露最本质的东西。

站的距离只有一掌之隔,却有种跨不过深壑感。

和,永不可挽回的错过感。

五条悟的手指,无意识的抽动着,最终,逐渐捏紧,青筋暴起。

“112个人,夏油杰,叛逃。”

一圈白蜡烛的火光疯狂摇动,明明没有风,却有种被摧残到近乎熄灭的脆弱感。

“别误会,我是要‘抛砖引玉’,来讲讲我的故事。有点像,但过程不一样,结局相反,罪恶相似。”

我感知到致命的杀意,一瞬间有种濒死的错觉,龙血反而更加亢奋。混血种们,就是在这样的血统里,愈发极端,啜饮神经的烈爽。

五条悟‘安静’下来,凝视着转头看墙壁的她。在他释放出全部的咒力压制时,纹丝不动,甚至心跳都没变化,没有恐惧。

放空、涣散的眼神,沉浸在回忆里。

像是脉涌的岩浆坠落黑洞,黢黢无底洞。

“2个小女孩,112个歹毒的村民。穷山恶水的刁民,愚昧的迷信,献祭了她者。”

“我这个呢,比较国际一点。一座孤立的海上小岛、一栋栋五星级别墅、欧美各国名流、一大群装备精良的保镖、高优质的服务生、一群未成年。”

“人流量上千吧,只是我登岛的那天,人不多。”

“受害者就不算进去了,而且也已经不能实际核实了。”

“你用咒术飞跃海面时,有瞥到过那些伪装成旅游景点的岛屿吗?人来人往的光鲜热闹。密集的监控,除了飞机和船只,真是插翅难飞,跟监狱,也没什么差别嘛。”

“我不是在比较两方受害者的悲苦,也不想用身份悬殊的加害者们,来表达什么恶源共通。”

“我不想用细致的语言,描述那里面的藏污纳垢,这也是人类罪恶的一面。本来,我们是不需要、也不能插手他们的‘快乐’。因为达成了‘微妙’的互不干涉原则,区区利益交锋后的产物。”

“但他们滋生的罪恶变得不满足,从诱拐未成年、豢养奇珍异兽、堆砌珍稀资源,到,享用罕见的——混血种。”

我直视这双眼睛,真不想用这些腌臜的事情,污染这双霜蓝的眼眸。婴儿蓝染上成年人的叵测,是一件很惋惜的事!

但它长在一个成年人身上,势必、迟早,会,变幻颜色。

“我没法模仿出那种空洞的眼神。你听过【胼胝体切开术】吗?左右脑分裂,最早是用来治疗癫痫的,后来滥用到治疗精神病。”

”有些被判定为失控的混血种,被实施了这个手术,无法成为正常人,是其次的。最重要的事,是用不了言...炼金术。”

“折断了最引以为傲的翅膀,只为了,性愉悦。”

五条悟睁大了眼睛,黝黑的瞳孔微微颤抖。

“因为有咒力,而遭到残忍的对待。

因为有漂亮的、罕见的眼睛,而供养着美丽,毁灭掉力量,日复一日的侵犯。

你觉得,我潜入宫殿里,穿过奢华建筑、顶级家具,看见精美的情趣金丝囚牢里,肥硕臃肿、老态龙钟的男人,压着眼神空洞,柔嫩娇美的少女,做着...那种事,一旁站着八个西装革履的服务生,捧着银盘、酒瓶。

发生这种事的房间,还有很多、很多,走廊上是巡逻的精英保镖,密集的摄像头像毒蛇的信子。”

“跟,贫瘠、落后、偏远山村,夏油杰站在木质栏杆前,看着被殴打虐待,衣衫褴褛的2个无辜少女。身边是偏见入骨、心坏人蠢的愚昧村民。

相比,哪个的悲哀,更大?”

“。。。你。。。杀了吗?”五条悟迟疑的问。

杀人者人恒杀之,吃这碗饭,大家应该都有被杀的觉悟。所以我才喜欢、珍惜祖国的治安,不用面对这种鲜血淋漓。

“我抱着她,看到各种针孔注射的疤痕,催*情的、毒*品的、避*孕的。

青紫的淤血、未愈合的伤口、红肿的肌肤。穿刺、打痕、纹身...”

“混血种的黄金瞳是不能睁开太久,一般几分钟内,就已经很疲惫了。永恒的黄金瞳,是病入膏肓的证明。

这意味着人类鲜血已经稀少到抢不回主权了,一旦跨过临界点,就会变成野兽一样的疯子,看见活物就扑杀,像丧尸一样。

他们研制出一种药剂,帮助杀灭人类血统,获得永恒的黄金瞳,再切掉利爪。

那些地下科研室的名单,很厚,这里暂时不提做实验的事。”

我抚摸着自己的晶状体,再柔软的指腹碰到眼球,都显得粗糙、砂砾。眼皮失去了生理反射的保护,平静的睁开,任由保护对象被按压。

“最好的药剂使用方法,是用针尖,刺入瞳孔、注射。

血泪、破碎、愈合,非人的魅力。”

“不能反抗,伤了‘尊贵’的客人。所以手筋脚筋被切断了,微创的伤口,纹上绮丽的颜料,绘出高雅的图案。”

“再过一两年,被迫每时每刻‘保鲜’的她就会枯萎凋零。那些享用她的人,围观她的人,并不愚昧,甚至是接受着世界顶级的教育,支配着顶级的资源。”

语言平淡的讲述着一个凄惨的故事。

“我甚至不能选择叛逃,我所处的阵营,已经是混血种最清流的地方,所以我不能杀掉没有战力的人类,哪怕他们在赤果*果的吃人。”

“这个事件牵扯到的人太多,越查越深,那些人面兽心的东西,一个都不干净,丑陋的明明白白。

我知道的越多,加害者的分量越重,我越麻木,最后已经不奇怪、不惊愕。从性*侵*未*成*年,到权*钱*色*交*易,到超*级富*豪*攻守同盟,总*统首*相高*级**官员,太多了,太多人了,我已经数不过来了。

因为不同流合污的人,已经失去权与力了。”

“以正义的铁拳,继续推进,是会引发世界大战的。”

“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我的声音很平淡,仿佛是在转述一个事不关己。

即使,我因擅自惩罚罪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差点被判定成高危,承受‘清洗’、‘审判’。

那是最独特的、濒临死亡的一次。

我坐进被告席,听着西装革履的人玩弄语言艺术,单向玻璃后面,是校董会的旁听。

那柄木制小锤子,我能轻松折断,它却决定我的生死。

我能预料到,这件事最终会搁置在阴影里。

这个世界有那么多弱者承受凌虐,不缺一个混血种女孩。

最睚眦必报的执行部专员们,也只能中止于捣毁‘黄金瞳人偶’制造所,推平酒店建筑。

大人物们花钱让物给权消灾,没被连根拔起,是一次失败的扫黑除恶。连报道都没有,我们必须缄口。

因为同时,还有其他的重要任务要执行,专员的主要任务是探寻全国各地的龙迹,寻找龙王的踪影。以及抢在野混血种的地盘,驯化并接管。

说个不好听的名词,老殖混血种了。

大家都不是好人啦。不放过他们,他们就要掀起世界大战,来保护自己。就像远古的人类对抗龙族一样,利益取舍,孰轻孰重,得出了答案。

坏处当然是明显的,过了这么些年,那些恣意玩弄权与力的人所处的国家,颓势明显,无力回头,一错再错,成为淤毒。

“恕我直言,在我看来,你只想整顿咒术界,跟夏油杰杀光人类只留咒术师的理想,是一样的、不切实际的乌托邦。

金字塔顶尖的人,是沆瀣一气的合作,他们多年的经营,人脉不止盘踞在咒术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最终一定会跟政界的庇佑大伞刚上。”

“我已经查好了情报,但你没下定决心之前,我不会给你看。我宁愿毁掉它,也不想让它夭折在你手上。如果你也选择和平的容忍,那我会很生气的,就像,我再也不追随...了。”

我将锅扣在五条悟头上,不是我不付出真实的善意,而是我在怀疑他的决心,他得先向我证明,他的勇气。

“悠仁他们,是很好的孩子,我希望他们拥有璀璨的未来,要摧残他们的手,我一定要切掉。如果你退缩了,就别来指责我。

Be a man?”

我说出大义凛然的话。

五条悟突然弯腰,额头闷嗑我的额头,撤掉【无限】的肌肤触碰,鼻尖相抵,呼吸缠绕。

翘长的白色睫毛,差毫厘,就要戳进我的晶状体。

极尽旖旎的姿势,却逼迫出最窒息的试探。

“说的很好,我很心动。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你没说真话。六眼一直在警告我,你一定还藏着一个最危险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呢?”

“你可不可以,直白的,告诉我?”充满磁性的声线,暧昧的、蛊惑着说。深邃的蓝色眼神。

“你一定会生气的。”我笃定的说,用额头顶他。

两颗脑袋暗自角力,顶的头皮生疼。

“我不生气。”五条悟张嘴笑唇,挤得眉眼弯弯。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虚伪的客套。

“嗯。”倦懒的答应声。

“伏黑甚尔杀了天内理子,你濒死时理解了虚式,正式变为最强,接受着周围人的顶礼膜拜。”

“你知道的可真多,这些都是档案室的绝密文件吧,那些保密手段,在你面前,这么脆弱吗?”五条悟笑着说,音量开始升高。

“那一刻,是你最亢奋的顶点,肾上腺激素、多巴胺,或者别的什么,灭顶的畅快。品尝过了,上瘾不自知。”

“随意的说着‘干脆杀光那些高层’的狠话,明明,你根本不在乎那些、那些人类的死活。却坚守着界限模糊的、保护人类的原则。”

“活泼,爱笑,会闹,但没有一个可以坦诚、依靠的人,你找不到么?还是,你根本不屑找。太弱了,没有能匹敌你的六眼的家伙。”

“看看,这么傲慢,理性,冷漠。”

“茕茕独立,很帅气吗?过往不究,很大度吗?”

“你模仿着谁?表现着裹着毒舌的温柔,值得鼓励,非常棒。”

“你真正介意的,是我对你的最强的冒犯。毕竟,我的前职业,最终的目标,是屠神。”

“而你,仅仅,只是害怕了。”

我的舌尖落出最后一个字,一室寂静。

绝美的苍天之瞳,就像席卷飓风的天空,无声的呼啸,似有隐形的冰雹雷电在霹雳。

杀胚发疯的时候,都是这种令人战栗的癫狂眼神。

这么近距离的对视,彼此的精神在张开血盆大口的獠牙,互相吞噬。语言的、无硝烟的战场,推动到白热化的顶端,就差最后一句引爆的话。

我知道是什么,而且我要说出来。

“别透过我,回忆你的挚友,怪恶心。”

“轰!”

“唔。”我眼前一黑,后脑炸裂般的疼痛,腥甜的液体涌出口鼻。

五感回笼的时候,我躺在碎裂的地面上,行凶的家伙分膝,跪骑在我身上,像当初压着被子悬趴在我身上,扒嘴看尖牙。

只不过这次,是没开【无限】的手,紧紧的钳制住我的脖子,颈骨咔哒响。近乎错位。

你不能、不该这么残忍。

阅历了他的过去,和谐的并肩过后。

最终还是执意,握提着相似的尖刀。

狠绝的、故意的。

穿刺而下。

毫无怜悯、仁慈、不舍。

以:我是为你好:的名义。

你就是,这么残忍。

我闷咳几声,温热的液体涌溅开。

遭受咒术攻击的墙壁炸开数十个炽热的大洞,地动山摇,碎落的粉末漂浮在空中。

尘土的喧嚣、纷扬,仿佛有骨灰的味道。

我眼前出现了重影,努力聚焦,才看清五条悟的脸。

目眦欲裂的愤怒,红血丝爬上眼白,因为情绪狂乱,清澈的苍天之瞳,染上晦涩的光感。

我的颈骨再一次响了,只不过这次,掌控者不会体贴的松开。

生*理性眼泪豆大般涌出,模糊了视线。

我张嘴,吸取着残薄的空气。我可以憋气十几分钟,但血液不流通的情况,没遇到过。即使是大出血,也还是在流动的。

这种痛苦不一样。

我努力伸出手,按在动了杀心的人的脸上,

像之前他捏我的脸一样,捏他的脸,只不过我的手是透骨的冰冷。

或许是我太过邪恶?

我不觉得他和夏油杰是什么感天动地的挚友情。

我只看到一个笨拙的兔死狐悲,两个小屁孩分歧了十年,也没撬动这个悲剧的罩子,甚至没摸到宿命的边缘,次次擦肩而过。

我想恶劣的放肆嘲笑,但舌尖抿消,我意识到,我也没好到哪里去,我自己也死在龙族的阴影里,我也在追寻幻影。

谁也没比谁好。我经历过,于是更懂的痛点。

我诛心,我恶毒,这是我选择行动后的代价,我有心理预期。

不懂事时,我就在想,有些人是傻逼吗?两害相较取其轻,不是趋利避害的本能吗?为什么有些人就是要固执的选择糟糕、毁灭。

自毁的人类,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就这样死掉,将未施展的野望,带进地狱,其实也可以。

无所谓了,活着就干,死了就放。

人类的拯救和毁灭,对地球的漫长生命来说,轻如尘埃。

释然。

他松开手,变成攥住我的手腕,扯开。佝偻了脊背,仿佛不堪重负。

蓬松的白发像密集的漫天雪花,白睫毛掩盖了苍天之瞳。

我仿佛躺在西伯利亚的冰原上,只不过不是雪盲,是电视机的黑白雪花点。

好像有残留的雪花落在我的脸上。

是滚烫的。

怎么会?

雪花是凉冷的。

他一侧身,砸在我身边的地上,仍小心眼地紧抓我的手腕,指甲抠,脖子的痛转移到手上。

凛冽的杀机消散在静谧的室内,我平复着呼吸,颈骨浮现火辣辣的疼痛。

他居然没被我气到开【无量空处】,只是克制的窒息警告,已经是个懂得忍耐的成年人了。

要是我被谁这么故意的、恶意的挑动疮疤,我铁定会把那家伙打成筛子,挫骨扬灰。

尤其是我这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更欠了,不过我不会愧疚,更不会改,再来一次,我还这么干。

“你可以滚了,我烦。”沙哑,粗粝的声音出自我口。

“为什么就对我这么刻薄,我欠你什么?一边夸我好看,一边精准捅我凶刀,你这个人就是个病娇吧?”他一动不动,暴戾情绪退去,慵懒散漫的语气。

“看烂泥不扶墙而愤慨,是每个实干家的本能。”我说。

“呵!屁,你TM就是恶趣味。有本事你就宰了我,我才不会管你找哪个盟友、干什么勾当。反正那个时候,我绝对会把你吊起来用虚式轰。”

“。。。恶趣味?”我认真的若有所思,“我没这么无聊,这是拨乱反正的必经之路,我觉得我很有美德。”

“美德?!!”他声音夸张着重复,仿佛听到世界上最幽默的笑话。

五条悟沉默半晌。

“我允许你脱离高专行动,我会给你打掩护,你不准擅自行动,要报告我。”

五条悟觉得自己做了最大的让步,这家伙已经蹬鼻子上脸的挑衅他无数次了,刚刚就过分到极点,狗刨式掘他疮疤,笑的嚣张,毫无悔意。

这世上,还没人敢这么对他。她个虎娘们,野上天了。

这似是命令的话,已经示弱的打开一个他不能再控制的未来——那个她擅自谋划的未来。

先试试看,万一她做的过了火,先让小朋友们斥责她,然后他动手揍人。

五条悟在心底击掌,觉得这个方法很棒。

我轻笑一声,并不满意这个回答,如果是在2个月前,我还会有心情再莽一波。现在,太晚了。

“怎么!还不够?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五条悟不满!嗤笑一声是什么意思?还不服!

我一把扯开脖颈间的封印布,抚摸着应激的鳞片,冰凉、滑腻。

“你喜欢走狗吗?”

“啊?不要打哑谜,我也烦了。”五条悟直率、暴躁的闹。

我觉得他挺单纯,我两又不是漫画式打成挚友的HE,此时温和的气氛,是因为有一方退让、一方放弃,而造成的温馨假象。

我不会计较他刚才的粗鲁,向不爱自己的人撒娇,祈求舔*舐伤口,是一件愚蠢的事。

即便他把我打到残废,我也不会计较。

杀回去咯。

我只是,计算着,他的结局。

我不再向着他,因为我看不见希望。

当然,这只是我的片面判断,在孩子们的心里,他还是一棵巍峨的‘大树’。

“喂!回话。”

我闭眼,呼吸平缓,一动不动。即便有手指不屈不挠的戳我的脸颊,我也不给予回应。

他仓鼠似的悉索半天,也没憋出半句话。

不会说哄人的话,不能习惯性威吓,不可示弱求怜悯。

他烦躁了,他想中止这个不适的氛围。

“stay here,don’t move ,I will protect you.”。

他拖着沉闷的步伐,离开地下室。

我睁开眼看天花板。

我是一个坏蛋。

我觉得,五条悟是被豢养、刚愎的最强家畜,咒术界的走狗。

我鱼死网破,他顾忌左右。

captain的责任是什么?义务是什么?核心是什么?

这些问题的答案,随着我的经历,一直在变。

后来我认清了,君子纯耀,圣人温良,这种东西只有中国文化在当做瑰宝。而其他的地方,是赤*裸*裸的弱肉强食。

公正、平等、美德、同情...

在我和队友们被屠戮时,变得苍白,可笑。

只有活到最后的人。

才有资格,风轻云淡的说:这个世界是美好的。

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怎么了?

反正,能在这块领域里,与我们竞争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即使,有了凤毛麟角的好人,那事后,再补偿好了。

世界,会有惋惜的遗憾。

我也是,会犯错的。

加入高专,用知识的渊博、演讲的鲜活、战斗的技巧、旅游的广阔、跳脱的人设…

将小朋友们洗脑成卡塞尔学院的模板。

这可是昂热校长的成功实验,是漂亮的双向奔赴,只要我不崩形象、不被察觉本质。榜样就是强有力的证明。

一旦培养完毕,就算我暴露了我的丑恶,那也没有关系了,烙印和禁锢已经根植,外界的不堪会对比出它们的先进。

小朋友们不能放弃这些最锋利的‘武器’了。

让一个人放弃辛苦习得的擅长之事,是很困难。

用优秀的、卓越的、超出夜蛾校长的能力、本领、水平的教学水平,踩着他多年搭建的影响力、信任值。在短暂的两个月里,我成功的夺过“话语权”。

通过独立的外出任务,我一次次用私下、非高专元素的组团,脱离高专语境的新交流话题,我建立了属于我掌控的——小朋友们的听从调配的潜意识反射。

我已经非常熟悉他们各个的武力面板,我已经能有效搭配他们的组队来应对各项任务。

真的遇到需要我言灵支配的状况,就可以直接上手打配合。

我有了6个新“队员”。

他们很优秀,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在五条悟的影响范围之外,他们也很优秀。

比我第二次领队的3个卡塞尔毕业生,要年轻、要锐利、要苦涩。

小朋友们有着,必须追寻理想的各种自身原因,太棒了,很好的契合。

五条悟?

我试图用言语摧毁、重塑、洗脑、构造他的思维。

颠倒黑白-危言耸听、阴谋诡计-积极阳光、阳谋阴计-挑拨离间…

我用了这么多的技巧,查了这么多现实的资料,编纂了一个最接近未来的预言。

毕竟是咒术最强,要为我所用,前期这么呕心沥血,是值得的。

十几个革新咒术界的方案,只要他选择了其中一个。

他就会像沾在蛛网上的蝴蝶一样,徒劳的抖着蓝色的鳞粉。

开弓没有回头箭,殊途同归。

我摊开双手,在烛光的照影中,蜡白如枯骨。

它本来能抓紧一个举世无双的力量。

只要正式打响推翻咒术高层的第一枪,那后续的行动都是一条藤上的蚂蚱。

献祭活人生命的转化、勾结政客的腐败贪污、卖国求荣的余孽渣滓、篡改历史的奸佞小人、麻木不仁的狭隘愚民...

从麻痹漠心转变为铮铮铁骨,需要新风潮,需要无畏的勇气。

我认知过这一种崛起的希望。

我对这个岛国没有仁慈,但我有国际‘民主’呀~

哺馈星火,燎原杀毒。

如果最后能干上那群一丘之貉的盎格鲁大爷,那可真太棒了!

将我前世的遗憾,一起解决。

我是为了我的正义,而我会将审判的权力,给予人民。

民心所向,既是真理。

可是!

他,居然,不听,不信,不依。

笨拙地坚持他的浅显的初衷。

是因为六眼的敏锐吗?明明没有读心的效果。

是我的情绪因心口不一,所以暴露了吗?

感知到隐藏在好老师的皮子底下的掌控欲了吗?

所以他在无意识的、直觉的利用我、拒绝我吗?

我还没能盖过他的影响力,决裂的话,我没有百分百的自信,我觉得小朋友们还是会毫不犹豫的跟随他。

我会被抛弃、遗忘。

我会变成一个笑话。【自卑】

前功尽弃。

为什么?哪一步做的还不够好,是因为我是女性吗?无法像昂热校长,以美国军官的身份,如一把利刃,插*进霓*虹的心脏。

因为我孤身一人,没有亲信?

因为时间太短,欲速则不达?

我输掉了。

真是,无聊。

明明听我的话,可以更痛快的达成愿望。

真讨厌。

真恶心。

真可恨。

我想。。。我想。。。

我要。。。我必须。。

“得快点,恢复原来的样子。”

“已经,变成碍事的了。”

“所以,所以,对不起了(果妹内~)。”

“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ツ

昂热校长:同学你好。

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校长,班门弄斧了,我啥也不是【乖巧超怂搓手】

。。。

我:我的动机有且只有一个——食屎呀你!小立本!

。。。。。。。

大纲里,本章是中点转折,把前面的伏笔、压抑全掀开。

后面就是不装了、坦白了的开挂。

结果写长了,艸!

还要加戏!

妈惹FFFF

我不装了,这是就是区区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