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换血的日子,术前照例空腹。
我太熟悉这个流程了,以至于第一次也有种游刃有余的感觉,像出门逛街一样潇洒,反倒是娜娜明蹙眉,一脸深沉,发呆的频率高于以前,虽然我也没认识他几天。
我穿上新买的休闲装,戴上镁铝墨镜,遮住一双黄金瞳。其款式不同于夜蛾校长的防风镜、五条悟的二胡圆镜,它新颖,充满高级的科技感。区区东京校,四个教职员工凑不出一只眼睛,允悲。
来到约定地点,一辆厢式货车。我跟送货的人交接,我两没有语言交流,我熟练的检查车身,排除定位器。解开车厢的密码锁,核实器具和货物。
转账后,戴着口罩的男人拉低帽檐,走路离开。
我四处眺望,没看到盯梢着,便招呼娜娜明上车。
娜娜明一脸复杂的表情,显然很想问我为什么这么熟练,也有点惊讶于我会开货车。“你有货车驾照?”
显然我没有,我启动汽车,瞥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张由他家打印机出品的纸。恰好□□也在我的技能范围,东京咒术高专医疗后勤部准行证,再配上我带着墨镜的冷酷脸庞。真被交警审问,就指望娜娜明保释了。
娜娜明:。。。 。。。
在山间小路上,一辆雪白的厢式货车开足马力飞驰在蜿蜒的公路上,异常嚣张,将两小时的山路压缩至一小时。
娜娜明扶着车门跳到地面,脚步虚浮着踉跄一下,强咽下眩晕的干呕,手指颤抖,是长时间抓紧扶手的后遗症。就像游乐园过山车项目下,呆滞的成年男性。
我看到一个白大褂的长发女子穿着坡跟鞋,指尖夹着香烟,眼底乌青,面无表情的打量我。家入硝子,她此时的压力全部源于我,因为我只给她极短的时间学习换血过程的急救知识,而她还无法动用她的王牌——反转术式。
这种赶鸭子上架、毫无报酬、风险极高、砸招牌的手术,难为她还同意了。
。。。 。。。
“搬进来吧。”家入硝子指挥七海建人,看着一车车拉下来的设备。精密的仪器和保鲜的血液,通过小推车,平稳的进入地下室。
“这么短时间,你怎么搞到的?”家入硝子收到五条悟的消息时,只想把手术刀捅进这嬉皮笑脸的、操蛋玩意儿的脑子里。抽成人干,还等五分钟,不用反转术式?上天吧!
最关键,这提议还是本人说的!连救护手册都编好了,这效率,搁在高层身上,家入硝子得乐死!
【很早之前,就准备好了。】她举起手机屏幕上的字。
家入硝子一愣,看着她那漆黑的墨镜倒影出自己憔悴的脸,脖子上的封印布条,勒出脆弱感。家入硝子不由得敬佩起这个家伙的未雨绸缪和狠厉,这是知道反转术式不起作用,就已经预备好这个急救方法了?真大胆。
狭长、昏暗、阴冷的地下室过道,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消毒水味。七海建人拉着仪器和箱子,进入房间。空荡,但摆着一张床和心率检测器。
家入硝子扎起长发,戴上医用手套和口罩,正准备说些普通医生会走的流程。却看见她拆开袋子,将自己的头发扎成丸子头,戴上医用头套,利索的脱掉全身的衣服,光脚站在地上。交叉缠绕的封印布,不止束缚住脖子,更是圈盖全身,仿佛身受重伤的人,用专业的手法绑上的绷带。
在雪白的灯光下,家入硝子有种自己是个可怕又变态的科研怪人的错觉,即将要拆解面前这具健美的身体。不愧是上前线砍特级咒灵的人,一个个都是穿衣显瘦、脱衣有料。家入硝子无声嘟囔,一脸专业医生的正经,一不小心就回忆起悠仁和惠惠的肌肉。
老师和学生们去沙滩玩耍的话,会是最靓丽的风景线吧。
家入硝子就发了一会的呆,再回神,就看见她毫无廉耻心的拆掉所有封印布条,赤*条*条的站着,换上雪白的手术服。还摊开绿色的手术布,铺在床上,特自然、熟练的躺在上面。
脊椎线上的鳞片们,像是昂贵镶嵌的黑色宝石,在灯光下折射出彩虹的淡光。而脖颈的大动脉处,也多了一条相似的鳞片线。
在她唰的拉开外套拉链时,七海建人就自觉扭头,等听到床板咯吱声,才一脸平淡的回头。
家入硝子:。。。!!!???
“你,怎么这么熟练?”家入硝子还是感慨一句,要不是某种复生的本领,说不定,这具健康的身躯上,密布着许多致命的疮疤吧。那一定,有很多故事。
家入硝子将生命体征检测器给她戴上,小屏幕上显现出数字,低于人类正常水平的心跳、血压、体温。
家入硝子还是第一次使用置换血液的仪器,照着说明书,现场初次实践摸索。
七海建人沉默的像个背景板,眼前的场景过于荒诞,却又真实的上演。而事件的发生与进行,丝毫不给他这个旁观者叫停的权力。
“墨镜摘下来,娜娜明,瞳孔监测就交给你了。”家入硝子伸了个懒腰,敲敲脖子,“虽然不知道你之前经历了什么,现在的平静是出于自信还是冷漠?但是。。。”
家入硝子剩下的安慰的话,卡在嗓子眼,消弭在那双金色竖瞳中。被凝视的战栗感,使得她感受到生理上的恐惧。
怪不得,需要封印的布条。任何咒术师看了,都会判定为高危级诅咒,那种森冷的杀戮气息。
悠仁再多吃几根手指?会变成这样的下场,那时,又能有什么残酷的拯救?
她闭上眼,安详的躺在绿色的布料上。描画在布条上暗红到发黑的纹路,散发着青蓝色的咒力,堆叠在椅子上,像是释放了一个不祥的祭品。露出的苍白肌理,与黑发反比。
家入硝子长呼一口气,将粗*长的针尖,刺进动脉,黑色的浓稠液体,如石油般,慢慢流淌而出。机器运转的嗡嗡声,生命线的蓝绿色跳动。
用来存放废弃血液的罐子,有着宽厚的玻璃壁,随着它的蓄升,心率开始飙高,鼓噪的心跳声,隔着布料,似乎也能清晰的听见。
但家入硝子看着她默默咬牙,以冷漠的眼神盯着浓黑的血液,缩成竖线的金瞳,显的华贵又无情。
“我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你。”救护手册上说,最好保持清醒,真是轻描淡写、又冷酷至极的一句话。写给别人,会觉得残忍邪恶,写给自己,伟大又强悍。家入硝子下意识用手指卷绕自己的发尾。
“你为什么留在高专?你肯定不是因为钱,才会帮五条悟。你不喜欢他的脸,也不喜欢他的能力,以你的本事,你这么聪明,善于政商,可以活的更舒服,不至于悲惨到,要进行今天的换血。我不是在怀疑你的动机,如果没有你,这帮孩子是得不到那些宝贵的知识和经验。”家入硝子温和的问,很纯质的困惑,确实没感知到恶意,但也真的奇怪,图什么呀?
“她的嗓子受伤了,现在不能说话。”七海建人解释,并递出自己的手机,“要打字吗?”
家入硝子:。。。?
她半垂眼眸,抬起手,修长的五指细微的颤抖着,手背上绷起的籽骨和青筋,显得心酸、病弱。每一寸的纤细,都敲打在家入硝子的良心上,显得过分了。家入硝子有点想抽烟,并call五条悟这个狗逼过来看看!
【传承,审视。】
两个简洁的词语,跳过俗世的利益算计,落在人类的无私本质上。
家入硝子愣怔了,顿时有种羞愧的感觉,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选的,孩子们值得。】
家入硝子捂脸,“对不起,我错了!”肯定是五条悟这个垃圾的转述夹带了浓厚的主观色彩、还总被害妄想觉得身子被馋。谁说爱看宅腐漫画、语言调戏青少年、精通各国脏话、骂悟流利...的老师就一定是坏蛋。人总是多元、立体、复杂的。
“血不流了。”七海建人一直关注着针管,染黑的透明管道看不出流动,但抽血的机器已经空腔。另一边流动的鲜红血浆已经准备待续,时刻可以输入身体,来救命。
“硝子,她的瞳孔涣散了...吧。”七海建人不确定,不需要他撑开眼皮,这双黄金眼瞳,就没有闭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圆,将大片的金灿纹理挤压成边缘的线圈。幽深如黑洞,正面明亮的灯光,折射出霰光,仿佛神采内敛、星河浩瀚。
但他抬手,挡去光线,就看见一双空洞、无神的瞳孔。伴随着机器的急促警报,昭示着死亡的到来。七海建人预设过这个场面,但真实发生时,还是觉得恐惧。
“不要紧张。”家入硝子一边安慰紧张到冒汗的后辈,一边给她打了一针,肾上腺素。在血管没有血液的前提下,简直是致命一针,家入硝子都觉得自己本就不太精湛的医学知识,在经受非科学的打击。这一排的药剂,没一个是正常救治该用的。但凡有个人类医生,都会觉得他两是在谋杀。
原本沉寂的肺部突然剧烈起伏,大张的口,露出两排尖尖牙,呼吸出肺部破损的声响。
七海建人:“!!!这还正常吗?”
家入硝子:“肯定不正常啊,但手册上就是这么写的!”
七海建人:“可医生是你啊!”
家入硝子:“可。。。她写的流程就是这样啊!”突然有种自己是庸医搞砸了的既视感。
抽血的机器突然又开始运作,泵出更浓稠的流体,似乎还夹着某些结块,落进黑水里,冒出炽热的白烟,显示温度的屏幕,开始不正常的升高。
家入硝子:“!!哦豁,流程上没有这一幕,它只说不要掺进任何物质、生物,会像浓硝酸一样被腐蚀。”
七海建人:“!!!”噩梦成真!
家入硝子:“正常人类的血管里怎么可能流淌着浓硝酸啊!”
但眼前的一幕是真实存在的,家入硝子小心的看眼七海建人,没敢说,那些被腐蚀的东西,有可能是内脏之类的,但五条悟再三叮嘱过,无论换血过程中出现什么匪夷所思的情节,都不必惊讶。
家入硝子当时还想,老子见过大风大浪,怕什么?
现在:卧槽!
家入硝子默默看着七海建人蹙眉的握住她的手,似乎要给予支持的力量。
安静躺着的人,仿佛经历了清晨露珠的凝结,汗水蔓延在绿色的布料上,愈发苍白的肌肤。
咦?后辈为什么这么紧张?迟钝的她才发现。
空气中弥漫着窒息的安静,家入硝子从来没这么浑身尴尬过,她没这么紧张的原因是五条悟神秘兮兮的打过包票,说宿傩的五马分尸都没切死人,区区换血更无危险,只需要睁大眼睛探究过程好了。
家入硝子还疑惑,那这货怎么不用他那神奇六眼仔细看看。这货就臭屁的叉腰,嚷嚷着要给可爱的学生们补课。家入硝子觉得有蹊跷,毕竟一个好奇的狗崽子不来看戏,一定有原因!
所以,这个原因是,不想被塞狗粮?
家入硝子迟疑的想,目光流连在眼前这两人身上。
“现在,能输血了,五分钟了。”七海建人抬头,一双眼睛,目光灼灼,就差自己动手了。他腕上的手表指针滴答的走,每秒的记录。
“你摁住了。”家入硝子叮嘱,将针扎进去,看血液输送进去,一条脉络鼓起来,仿佛钻进去的是一条蚯蚓,而不是救命的鲜血。家入硝子正犹豫,因为又跟手册不太一样,然后下一秒,血花就炸开在她眼前。
家入硝子:!!!
铁锈的腥血溅了她一脸,皮开肉绽的伤口可看见森森白骨。家入硝子下意识想使用反转术式,但迟疑,可又有试一试说不定这次可以用的心态。而一只手突然攥住针管,丢掷开,血珠划开一条曲线,滋*射在地面。
家入硝子一惊,下意识扑身去掐输血管,免得血液浪费了。而下一刻,机器砸地的碎裂声,激荡起一片鲜红。家入硝子呆滞的抬头,就看见罪魁祸首睁着一双黯淡的金色眼眸,脱力般垂下长腿,被踹倒的换血机器四分五裂躺尸。
“七海建人!”家入硝子回神大喊,封闭的室内回荡着她的大嗓门,很久没这么失态了。后辈一抖,下意识臂箍起病患,免得又一次的失控暴起。
“为什么?”七海建人茫然的看着铺撒一地的鲜血,硝子跪趴在地面,努力用手搂揽,但随即停下,意识到,这些被污染的血液已经不能用了。
“还有备用,有两箱血液...”七海建人说不出话了,最重要的机器已经报废了,再多的鲜血都失去用处。
家入硝子茫然的站着,手册上有着诸多突发情况的预案,甚至有没能救回来的后事处理——火化。但就是没有提到,病人发疯自杀。
谁会相信一个积极自救的人,会突然踢废仪器?
联系五条悟,让他瞬移,再去搞一台换血仪器?家入硝子甚至想用这个方法。
“咳咳。。。咳咳。。呕...”
病入膏肓般的咳嗽后,病人呕吐出黑色的血块,稀烂的肉团吧嗒的落在地上,砸裂开组织块。家入硝子一眼就看出这是什么,顿时惊悚起来。
“告诉我,你还需要输血吗?”家入硝子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手臂上狰狞的伤口愈合着,覆盖上肉色的纹理,最终深黑成鳞片。
黑色沥青一样的粘稠物吐出口腔,她抬手抹掉,挣扎着要爬起来。七海建人只得扶着,胸膛抵着她的后背,感知到剧烈的心跳,她将心率检测器一并去除。
家入硝子看她坚定的摇头,张口,呼出血肉的气息。她痛苦的喘*息着,抬手探向药箱。{止痛剂},颤抖的气音,艰难的吐出轻碎的声音。
家入硝子拿起药瓶,倒出两粒白色的药丸在手心,准备喂给痛到牙齿打颤的人,苍白的嘴唇却略过药丸,一口咬住瓶口,其抬首仰颈、甩抖鲸吞,一气呵成,倒空了整瓶,塞鼓了腮帮子。
家入硝子呆住。
七海建人极快的反应过来,去拽药瓶,却看见鲨鱼齿咬穿了塑料瓶口,牢固的嵌合。硬拽伤牙,他只能用两指掐住腮帮子,免得咀嚼下咽。指腹触到柔软的颊肉,和皮肤下的颗粒感。
“吐出来!不准吃!”
家入硝子茫然的看着手心里两枚孤零零的药丸,再看眼表情暴躁、语调冷酷的娜娜明,在床上以寝技缠腰锁臂,还掐脸,成年男性的手掌真是大呀。要不是满空气的血腥味,家入硝子真的迷茫现在是个什么诡异的情况?
你说致命吧,她看起来快要濒死了。你说危急吧,一个一级咒术师差点压不住她。
塑料被咬出狠厉的咯吱声,仿佛骨骼不堪重负,即将崩裂。那双毫无人情味的金色竖瞳用森凉的眼神,盯着七海建人,人类的面容僵冷着,就差护食的呼噜声凶人了。
七海建人看着近在咫尺的眼睛,一瞬有些恍惚,或许这个状态下的眼睛,就是无法表达出人类的正向情绪,他竟觉得,此时的眼神,跟他被强吻时的眼神,是一样的。
只是无机质的注视着,没有灵气。
“过量危险,吐出来。”七海建人放缓声音,诱劝,慢慢松开手,摊在嘴前,有种鳄口夺食的错觉。七海建人不知道她的疼痛耐受值是多少,但他隐约能觉察,弦快要断了,于是下意识安抚着她的后背,隔着浸透汗水的衣料,急促起伏的鳞片,甚至发出清脆的铿锵声。
家入硝子总觉得,后辈要被扑倒,泄愤式咬碎喉咙,这样她的反转术式就有用武之地了。
下一秒,家入硝子居然看见病人垂下眼皮,睫毛震颤,掩遮眼睛。不情不愿的吐出一坨被口水融化,而成团的药丸,湿漉漉、黏答答地落在娜娜明的手心,拉出两缕透明的丝线。殷红的舌尖拂过嘴唇,艰难的咽了口水。
像饲养员成功虎口夺食一样,凶残的大老虎隐去猛兽的本性,露出乖巧的一面,就显得弱小的人类很有成就感。家入硝子觉得手痒,也有种想上去撸头的冲动。
家入硝子拿起托盘,接过这团报废的药丸。去洗手池,洗去满手的鲜血,拿起拖把,铲掉满地鲜血。累出一身汗后,一转身,就看见令她头秃的一幕。后辈搂抱着病人,用肩膀托着脑袋,任由锁骨埋脸,还哄小孩似的轻拍后背,蜷缩起来的病人在男性骨架的反衬下,显得娇小,又因病服和血迹,显得脆弱和可怜。
家入硝子:疲惫了,我TM通宵背的救护知识一个都没用上还被塞满嘴狗粮,真是够够了!这笔账就记在五条悟头上。
不过,这种温馨的场面,还挺不错的,之前那些一波三折的刺激真叫她心累。家入硝子挺想拍照分享给歌姬,但最后只是从兜里掏出香烟,没有点燃,只是放在鼻下深吸一口,用辛辣的烟草驱散血味。
“没什么事了,你把人带走吧,我叫伊地知送你们。”家入硝子掏手机。
“嗯?不留在这照看吗?”七海建人惊讶。
“。。。留这儿?”家入硝子迟疑又诧异,将后辈上下扫视,这是要她送上助攻?这可就过分了噢!
“她的情况还不太好,需要医生的照顾,上次不是也昏睡了好几天?”七海建人的脖颈处,吹着微凉的鼻息,毫无之前的温热感,这显然不对劲。
“其实上次我也没医治什么,就帮她洗了个澡,放床上养了几天,她就自己复原了。据说,少年院那一次,地下水池都被染红了,失血量跟这次也有的一比,送过来时,也好好的。”家入硝子听五条悟讲,还有宿傩掏心脏这一茬。千年老妖怪辣手掏心上头吗?要是这都能复原,失血休克算什么。
“可是。。。”
“再说,我这里也不安全,光是处理这罐不明物体,就够我头疼了,你就再照顾一两天吧,估计也就一两天,生命力很顽强的。”家入硝子拍拍玻璃罐,它正散发着强烈的不祥气息,可不是冲马桶就能解决的东西。
七海建人的身体开始僵硬,迟钝的大脑重新开始感知,黑色的丝发缕搔着肌肤,带来淡又深的痒。
“我知道了,麻烦您了。”七海建人脱下自己的白西装外套,本想当做毯子裹上,却看见溅上的黑血,就像那个被四个特级咒灵围杀的傍晚。
七海建人的衬衫衣摆传来拉扯感,肩膀处的脑袋左右蹭蹭,滚烫的额头蹭了蹭,深且颤抖的呼吸。
“我先出去了,伊地知来了,我就叫你。”家入硝子小心地将玻璃罐移到推车上,默默拉走,关门。
。。。 。。。
伊地知高洁用力抿嘴,连眼镜下滑,都没手扶。借用后视镜,他目视前辈抱着一个人,慢腾腾的挪进轿车里,其小心的姿势,仿佛抱着一个易碎的玻璃制品。没穿鞋的脚随着移动,微微晃荡。
这黑发,这脚踝,他记得很清楚,上一次还是伏黑惠同学,连坐在后座上,护撑的姿势都差不多。只不过这次,副驾驶没有胸口破了一个大洞的虎杖悠仁。
“额,七海前辈,您脸上还有血。”虽然伊地知很想*想歪,但诸多的细节不允许他荡漾,这病服!这缠住眼睛的封印布条!这苍白的嘴唇,这TM是把那双诡异的金色竖瞳给挖了吗?!!没必要吧!
七海建人用手背随意的蹭,摸到斑点的血痂,估计是扯开输血管时溅到的。
伊地知驾驶着轿车,尽量平稳的行驶在曲折的道路上。七海前辈一言不发,有时凝视窗外,有时垂头盯着那位一动不动的老师。
“。。。额,前辈,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伊地知也没收到祓除特级咒灵的消息啊,怎么就还能从高专横着出来了?家入小姐不可能失手!
七海前辈似乎在发呆,没有回答他的提问,伊地知尴尬、紧张。
“难道,这次比上次严重吗?”伊地知不明白,家入小姐的反转术式没法搞定吗?
“上次?”七海前辈终于回话了。
“就是少年院那一次,据说祓除了特级咒灵,但被宿傩重伤了,不过五条前辈篡改了任务报告,将祓除咒灵推给了宿傩。伏黑同学也是这样抱着...那时的血腥味,我把汽车的内衬全换了,才勉强除味...啊我不是抱怨座椅被血弄脏了,我只是敬佩...额,您,那四只特级咒灵,也是您和老师一起击退的吗?”
咒术界都是狗屎,但他选择回来,留下。就像家入前辈说的,离开这操蛋的高专,她有着广阔的自由,却因为一、二年级的小朋友们留下了,愿意勇敢的面对怪物化的自己,一次又一次突破。
七海建人觉得,这不是她在圣人式奉献,【死于抗敌的合理自*杀】。这一句含着轻笑的询问,以淡漠的语气说出来,无数次重现在他的脑中,似乎是拉开某个真相的导火索,却因相处时间不够,拼凑不出来。
明明那样危急情况下,她选择杀戮到底。这样的人,怎么会自杀呢?
“七海前辈?”伊地知瞥眼后视镜,前辈没戴防风镜,所以看得清眼神,那是被压榨、刺激后的疲惫眼神。伊地知他可太熟了,一级咒术师也太不容易了,自从咒术界的六眼放光芒,咒灵也跟着节节拔高,还有个宿傩,这可太难了。
七海建人蹙眉闭眼,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的手臂肌肉开始酸胀。
轿车行驶到居民区,七海建人调整着抱姿,让她埋脸在自己肩膀上,披散下的黑发遮住封印布。坐电梯比较平稳,但门开,一位从地下停车场上来的女士,看他两的造型一愣,瞪大眼睛,下意识侧身让开位置,伸手挡住电梯门。
七海建人本想让一次,见状,只好进来。眼角的余光完全能感知到这位女士的打量,他只得严肃着表情,目视前方,尽量散发出正经的气质。
“还是把袜子穿上比较好。”女士叮嘱,“特殊时期,还是不要涂黑色的指甲油,小姑娘年轻不懂,身为一家之主,还是得多操心。”
七海建人:“。。。?”
“是打车从医院回来的吧?”
七海建人迟疑的点头,总不能继续无视,反正电梯快到了。
“要是你着急,可以先做试管,选质量高的,唉~锅都扣给女人了,我知道几家医院,期间就别抽烟喝酒了。”女士用目光打量,其复杂的眼神中透露出许多信息。
七海建人:“。。。 。。。”
他只能麻木着一张脸,配合的点头,电梯门一开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医学知识纯属虚构、自设,勿信、勿扰【但备孕知识是真哒】。一切为剧情服务。
野起来吧everybody。
。。。 。。。
太宰治:啊!早知道就拉国木田的皮条了,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