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卫生间刷牙,柠檬味的牙膏掩盖掉呕吐味,胃酸烧灼食管的难受劲,让我闷咳。肺部呼出的气体富含酒精,我扶墙壁看镜子,熏红的肌肤,显得我有活力多了。
我凝视着指甲缝隙的血迹,它散发着腥甜,人血特有的味道,且更加诱人,让我咽口水。
失控的死侍像极了丧尸,垂涎、疯狂的捕食活物。箭簇般的利齿撕咬,啃噬。
我是回忆起怪物的模样,才抑制不住干呕,最终倒空了胃。
这样回想起来,悠仁才是我第一个‘吃’进嘴的人。那时脑子一片混乱,只感知到解渴的液体和软体,涌进喉咙,鸡脆骨似的口感,碎裂在口腔中,勾出更强烈的进食欲。
但那个时候,干死宿傩是首要的事情,心横意狠,要同归于尽,于是疯魔样的不顾体面。
现在,我要换血,要重置龙血的浓度,我不能,自暴自弃。我挤了两泵洗手液,细致的冲刷掉指缝中的血。
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多美味的菜肴,不必要吃人,太没品了。
虽然对黄金瞳的关闭没有效果,但聊胜于无。
我扶着门框出来,娜娜明任劳任怨的打扫“彩虹物”,再次开窗通风。
我蜷缩在沙发上,安静、乖巧的坐着。
“酗*酒,是上瘾,还是阻止五条的停留?或者两者都有。”
他收拾完,声音平静的问我,看不出喜怒。
我垂眸,毕业前,烟酒不沾、早睡早起。毕业后,完全颠倒。酒可以活血麻痹,臭男人们用烟联盟,全球飞让倒时差变得麻木,随睡随醒。现在想来,在高专的两个月里,我获得了很规律的休憩。
但陋习会突然冒出,正好可以嫌走五条悟,我确实没忍住,畅快、不顾后果的狂饮。在这种情况下,我比我想象中,更讨厌接触五条悟。虽然不是他的错,是我移情迁怒,有太多的私人原因。
但我无理取闹怎么了,就当女性又情绪失控好了。呵!狗男人。
“没事,就睡觉,养伤快。。。去卧室,睡床,被单都是新的。”
我倒在沙发上,娜娜明开口了,我照做,拿走茶几上的手机,从纸箱里掏出笔记本电脑,进了卧室,关门。
我打开手机,将太宰治植入的窃听软件删除干净,下一秒就收到了他的短信。
{自杀小作精:?}
{屠龙美少女:床榻之事,岂容小三。}
我打开电脑,就近搜索各大医院,寻找血源和设备,越快越好。
{自杀小作精:你。。。自救前不保养?自救后不休养?你还有精力搞男人?}
{屠龙美少女:我又不卖力,你干不干正事?}
{自杀小作精:可是你还没搞定人傻钱多诶~}
我放下手机,没有秒回。我的计划还在筹备阶段,没能正式开幕,而太宰治似乎是窥探到全貌,我对他的多智近妖、操控人心无感,只会可惜他不能加入我的理想。
一个灵活的理想。
{屠龙美少女:。}
{自杀小作精:那你要目送他完犊子吗?}
我逐渐攥紧拳头,尖锐的指甲戳的肉疼。为了自己的理想,将社会拖入烈火地狱的人是屑。可是,太多的弊端已经显露,由别人开头,或者自己抢夺主导权,大动荡已经不可避免,历史的车轮碾过,只有胜利者可以讴歌生命。
{自杀小作精:你为什么没能爱他?灵魂上的拒绝,导致失掉信任感,多可惜。为什么不舍弃真正的心情?}
我抚摸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一瞬的神魂战栗,被看透的惊悚。随后涌上彻骨的孤寂,失去的痛苦,回忆的渴求。太多的情绪炸开,使得如鲠在喉,视线模糊。
我长呼一口气,平复心情。如果太宰治当着我的面说这些话,我会露出很凶戾的表情吧,用杀意掩盖软弱,条件反射般行动。但封闭的房间只有我一个人,我不需要表演,于是颓丧的靠在墙壁,手指捻动,想找烟。但娜娜明一定会凶我,所以算了。
不得不说,太宰治,操心小能手,真是一套又一套。
我转换掉被扎心的难受,决定有诗意的回击。
{屠龙美少女:我注定要痛痒过一生,享受着、忍耐着,如歌的生命。}
【永远不要被恐惧笼罩超过三秒,体会它、解析它、击溃它,这是我们必须要学会的技能。】
{屠龙美少女:我要看到日升日落,太阳下,无一人永生。}
{屠龙美少女:但人人来过。}
我将太宰治的号码拉进黑名单,没有回一二年级小朋友们的短信,关机。找好换血所需的资源,窝在柔软的床上,安静的栖息着。
。。。
我闻到饭菜的味道,从乱梦中苏醒。我梦到了小学放学回家,我坐在妈妈的电瓶车后座,闻着一路的菜香,红烧肉、炒鸡蛋、油焖茄子...
我擦掉嘴角的口水,最近睡姿变得逐渐放肆。
我舒展筋骨,关节清脆的响。我起身,开门后,香味更明显,空荡的胃在蠕动,我看见半开放式厨房里,娜娜明穿着围裙,挽起衣袖,在炒菜。
或许,做饭的人总是拥有温馨、暖胃、优秀的标签。
我安静的站着,第一次认真观察娜娜明,初次见面是评估外貌和人品,战斗中评估战力和胆性。如果不是束缚坑我,我是不会有机会看到他居家的一面。
衬衣长裤,他在家居然也穿袜子,好保守?还是因为我在?
我看的肌肉壮汉多到麻木,但这是因为我的特殊职业,在普通人的相亲对象里,这种类型其实很稀有。我熟稔的打量完他的背肌、臀肌、长腿,默默比了一个大拇指。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神惊扰到他,他突然回头,睁圆了眼睛,随即平静,继续做菜。餐台上摆了一些做好的,我自觉的端去桌子上,主动的盛饭、拿筷子。
但他还在收尾,我也不好意思落座开吃,多没礼貌。于是我乖巧的站着,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噜。
“。。。你先吃吧,寿喜锅也快好了。”娜娜明放柔了语气。
我坐在位置上,没有动筷子。主要是爸妈教的好,必须得长辈先动筷,做饭的人落座,才能拿筷子。
娜娜明戴着棉手套,端着沸腾的锅子转身,看见我没动筷子,愣了一下。他将锅子放在托盘上,氤氲的热气散开芳香,勾的我肚子轰鸣。
我一脸平静,毫不在意,不为本能羞耻。
“吃吧。”娜娜明倒柠檬水。
我看着眼前的煎饺、天妇罗、炸猪排、土豆沙拉、煎鱼段、味增汤、烩时蔬、茄汁肉酱、汆水乌冬面、白米饭、大寿喜锅。
四样主食,娜娜明对我的饭量给予最大的认可。
我指了指他缠着绷带的左手,好身残志坚,要是我,就点外卖了。
“明天我会找医生治好,你,见过硝子吗?”娜娜明不以为意的平静。
在家没用发蜡三七分,用梳子扒拉过的蓬松,长得有点像丹麦的那个谁。但硬汉他还穿着小熊围裙,而我有着多元的审美。
硝子,家入硝子,五条悟的同期,反转术式拥有者,高专地下医疗室的queen。她见过我,但我没有见过她。
我大口进食,充分展示了一个无情的干饭机器,是怎么吞噬的,挺好吃的,但我想念老干妈。
盘子上的食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我尽量吃的优雅,都没发出吧唧声,也没用‘饿死鬼’的吃相。我真厉害。
“叮咚~”门铃响了一声,然后再也没动静。
七海建人等待了一分钟,起身去开门,在猫眼里,看见一脸局促紧张的伊地知。七海建人冷漠着一张脸,开门,后辈扭捏的眼神,根本不敢抬起来看他。
“这。。。这是封印布,有使用说明书。。。那个。。我没有打扰你们吧。”伊地知哆哆嗦嗦的说,闻到了美味的菜肴,肚子应景的咕噜一声。而七海前辈接过后,停顿的几秒,坚定的关门,
七海建人:留他吃饭,她就吃不饱了。
伊地知洁高:我果然又打扰他们了。【QAQ】
。
饭毕,我决定主动洗碗,毕竟他手受伤的锅在我,等明天他治好,再让他洗吧。咦,有洗碗机,塞进去。
机器运转起来,我去卫生间刷牙,出来就看见娜娜明拆开盒子,取出一长串的封印布,我瞥见说明书,某人的潦草又简单的字迹。
【哪里异常裹哪里】
真是,好家伙。那货还能再随便一点。
棉布条上画着红色的不明符号,红到微黑的颜料,不会是掺血的朱砂吧。我对日本神学的符箓,持有微妙的心情,毕竟它们能把【临兵斗者,皆列阵前行】抄成【临兵斗者,皆列阵在前】。相当于搞错英语前缀的pro和pre。一个动词,一个状态词。
噫吁嚱。
娜娜明将青蓝色的咒力注入布条。
我:。。。哦,这样啊,那确实。
我两面面厮觑,我能理解娜娜明的欲言又止,毕竟他没干过这种事,悠仁都不需要缠布条,而我没有咒力,更垃圾了。
我接过布条,像以前做失明训练一样,将它缠在眼睛上,姿势熟练。可它是一长条,能剪断吗?光缠眼睛,也不顶用。
我身上散溢出的诅咒,我自己个完全感受不到,我只觉得龙血像经期的姨妈,四处乱蛄蛹,烦人的紧。但它应该挺招人恨的,毕竟初代混血种诞生之初,就集结了人性之恶,侵蚀母体,在丑陋的欲*望中培育。
那怎么着也得比特级咒灵猛吧。【奇怪的胜负欲出来了】
“咔嚓。”剪刀起落的声音。
“你。。。能看得见?”娜娜明迟疑的问,他的声音饱含复杂的情绪。
我想,他一定想起了五条悟,布条缠眼是DK悟爱干的事,而那时,他正好是小一届的学弟。应该,承受了许多。
我竖起大拇指,启用言灵,我能靠风定位。单黄金瞳的状态,我的五感很敏锐,但也做不到行动照常。
其实,黄金瞳,靠墨镜就能遮盖。楚子航还是美瞳狂魔呢,苏茜是老买家了。
但混血种的‘霸气侧漏’。
我想我理解了,幸好我拉黑太宰治了,要是他看到我,还不得哼哼唧唧说我模仿他,也玩绷带缠身。啊呸!这能是一码事吗?我用的量比他多。【骄傲挺胸】
我麻溜的拉开肩带,退下吊带。
而娜娜明的手速更快,唰的帮我拽回去。慌乱中,手指蹭到我肩膀的肌肤。
我:???
他屏息,许久后才艰难出声,“我。。。你。。。眼睛上的先拆了,你自己先缠身上的。”他随即如临大敌般后退几步。
我回想起来,他应该挺保守的,白西装板挺,我猜他是闷骚,哪有咒术师穿西装打架,开干前,还得解扣子,打完了,又得系扣子。
哦!仪式感么?我也穿过合身的女式西装,束缚感,于是我撕裂了包臀裙,开叉到胯,踢人就流畅多了。
毕业前,校服也是穿的严丝合缝。毕业后,见识过一些豪放的外国人,比如著名的某海滩的‘人*体盛宴’,一眼望去,到处都是‘DuangDuangDuang’‘dundundun’...
当然,这对我没有潜移默化的影响。最主要的是执行任务时,受伤了,队友得第一时间急救,可不得‘撕咔’‘哗啦’,将碍事的衣服搞碎。
都那个时候了,我脑子里还有男女之别?我感动极了,他在救我狗命。唯一的念头都是‘痛痛痛’,对我的胸肌温柔一点,肋骨都要被缠裂了,喘不过气了勒的比Bra还紧,要命!
香艳的疗伤,都是电视剧的意*淫Y,真受伤的女主可不会嘴角流出差不多的血,娇弱的说絮叨、清晰的台词。
真实情况应该是女主口鼻耳涌血,肺部受创,喘气都赶不及,痛到牙关打颤,舌头麻痹。忍耐到面目狰狞,只想喊一句话‘给老娘止痛剂!’。
眼里再无男主美貌,满脑子都是‘医生!医疗兵!奶妈!辅助!你他妈别碍事了,心疼的眼神能治愈我吗!’。打出一系列降低正派好感的操作,我不孤寡谁孤寡?
我意识到,我无法脱单的原因了。即便脱单,也只能跟变态的反派看对眼。因为太功利主义了,允悲。
我哀伤的垂头丧气,抚摸着我的腹肌,孤寂的肢体语言。
“。。。你,宵夜想吃什么?”
我:!!!炸鸡!可乐!
。。。
。。。
七海建人猝不及防的看见莹白的锁骨,隆鼓的白面包,深幽的缝隙。
脖子上缠裹的绷带,是病弱的意味。遮目的封印布,单露出鼻尖和嘴唇,强化了存在感,饭饱汤足,它就盈润鲜红,小哈欠间,露出尖尖的牙。
他的手快过脑子,随后弹收回来,后退几步,平缓惊慌的情绪。心脏仿佛回到被五条前辈霍霍的日子,经常性停摆。
当事人歪头,一副‘你干什么?来缠啊,想什么呢。’的纯洁样。是同伴的信任感,没把他当外人。七海建人尴尬,羞愧。
她似乎感知到他抗拒的情绪,失落的低头。
一些要强的女性,想跨越男女生理构造的局限和世俗偏见,来平等的、人文的交流,却受挫,被打回女性特质时,就会有这样的沮丧。七海建人觉得他应该摒弃自己的古旧思想,更坦然一点。
但发热的脸颊,和局促的心情,无一不表明,他无法做到淡定自如。
七海建人:我是狗屎。
“。。。你,宵夜想吃什么?”他酝酿半天,最终只能憋出这么一句转移注意力的话。
她支棱起来,用着唇语,张闭间,红粉的舌头,皓白的牙列。
它们火热、缠绵、灵活、柔软。
七海建人屏息,心脏鼓噪,通身烫热。
后知后觉的回忆触感再度笼罩,嚣张的拨撩着理性。恣意又任性的家伙似乎全然忘记她干过什么事,除了那一次的失格,就没有狎昵的举动,变得正直、坚强、礼貌。
徒留他一个人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