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南京!南京!(1937年11月~12月) 日落中华门

第9师团进抵光华门时,谷寿夫第6师团狂攻牛首山,冯圣法第58师伤亡惨重,被迫撤离阵地,与王耀武第51师汇合,向南京水西门转移。

此时,日军国崎支队、第13师团主力和第11师团天谷支队已有一部成功过江;山田支队已沿长江南岸进击到幕府山下;直接包围南京的第6师团、第9师团、第16师团、第114师团、第3师团第68联队和第101师团骑兵第101联队已完成合围;海军第3舰队第11战队正向下关开进。

12月10日临近中午时分,一辆汽车停在汤山日本上海派遣军司令部门前,从车上走下的是日本华中方面军参谋长塚田攻少将。

塚田身上携带着松井石根南京攻略手令。

在汤山,塚田见到了两个瘸子:一个是上海派遣军司令官朝香宫鸠彦,一个是刚刚被中国炮兵打伤的中岛今朝吾。这两个瘸子是东京的旧相识,而且都曾留学法国,甚至性格上还有点像,在日本军中都以冷酷、阴郁著称。

塚田传达完命令后,问中岛伤势如何。中岛没直接回答塚田的问题,而是说了另外一句话:我已为南京设想了一种命运。

1937年12月10日下午1点,日军对南京的总攻开始了。

吉住良辅第9师团攻光华门;

谷寿夫第6师团、末松茂治第114师团攻雨花台、中华门、水西门;

中岛今朝吾第16师团、第101师团骑兵第101联队攻紫金山、中山门、下关;

第3师团鹰森孝第68联队攻通济门、武定门;

第13师团山田支队攻幕府山、乌龙山;

海军第3舰队第11战队向下关突进。

攻城令下达前,日本飞机大量空投诱降传单,大意如下:“凡中国士兵,如无意抵抗,竖起白旗或将两手高举,携带本凭证前来归顺日本军,日本军必给予充分之关照,且代谋适当职业,以示优待。聪明的士兵们,你们为什么不来呢?”

日军得到的回答是猛烈的炮火。

这一天,南京环城防线处处接火,光华门、紫金山、雨花台、通济门、中山门、水西门……枪声连成一片,雨花台方向的枪弹声渐渐压过紫金山和光华门。

相传六朝时,有高僧在此登坛讲经,感动佛祖,落花为雨,雨花台由此得名。它由连绵起伏的3个山冈组成,最高不过百米,长不到4公里,这里以盛产雨花石著称。雨花石色彩绚丽,纹路形象令人称奇。但1937年冬天的雨花台,再无往日的美丽,枯枝在北风中摇摆,惨白的日光没了温度。

在这片起伏的山冈上,散布着碉堡和掩体,它们之间用壕沟连接,最前面则是屋顶形铁丝网和专门抵御坦克的沟壑。再前面是地雷阵地。

雨花台的战斗工事主要由重机枪碉堡构成,分两种,一种是用于正射,另一种用于侧射,都有钢门和橡皮门两层,厚度从顶盖到四边,在1米左右。用于正射的,为开阔射击视野,射击孔很宽大,90度开口,呈“外八字”形,视野是有了,但也带来一个问题:敌人的枪弹很容易钻进来。用于侧射的,射击口则呈“内八字”形,开口在70度左右。根据实战效果看,用于侧射的更能给进攻的敌人大量杀伤,但在修建时却侧重于正射碉堡,侧射碉堡的数量有限。

此外,还有少量战车防御炮碉堡。

防守雨花台的中国军队是孙元良的部队。上海战时,第88师前面就加了个帽子:第72军。还是孙元良当军长,但这个军下面就一个第88师,孙又兼着师长。也就是说,虽然是军的帽子,但仍是师的编制。第88师守卫中华门、雨花台,左边是第74军,右边是第87师。从1937年12月8日开始,雨花台前进阵地就发现敌情:因为后面的战士听到了地雷爆炸的声音。

守卫雨花台的,是该师朱赤(黄埔军校3期,江西修水人)第262旅和高致嵩(黄埔军校3期,广西岑溪人)第264旅。

战士们睁大眼睛盯着前方,手里握着手榴弹,看着日军俯着身子从远处慢慢包围上来!

最先上来的是末松茂治第114师团。

对攻过牛首山的柳川军来说,虽然登陆后伤亡很小,但在补给上却落后于自己的竞争对手上海派遣军。因为日军的补给都从上海运过来,由于第10军是绕行从西南面包围南京的,所以跟从东面向南京进军的上海派遣军比,补给线更长,但由于急行军,最后还是几乎跟上海派遣军同时抵达南京城下。

末松师团战力一般,在通往南京之路上,跑得却挺快,最先赶到雨花台,但几个回合下来,伤亡有点惨重,山本重德第150联队第2大队长儿森高槌中佐被击毙,其以下中队长、小队长战死多名,一些小队和中队开始由下士官指挥。

12月9日,第6师团前锋牛岛满第36旅团冈本镇臣第23联队抵达雨花台。在南京外围牛首山,第6师团遭到第74军第58师冯圣法(黄埔军校1期,浙江诸暨人)部阻击。

在雨花台,冈本的步兵虽然到了,但炮兵还没跟上来,牛岛满的副官江口八郎向冈本镇臣传达命令:现在炮兵还在往雨花台赶,但不要等他们,必须立即发动进攻!

冈本镇臣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22期,手下有3个大队:驹泽贞安少佐第1大队、高田志道少佐第2大队、河喜多藤喜少佐第3大队。虽然他不看好中国守军的战力,但要说在没炮兵支援的情况下硬冲,他也有点含糊。但没办法,军令如山,一个冲锋,就丢下500多具尸体。

在炮兵上来后,10日凌晨,谷寿夫也到了,他变换阵型,右侧为冈本保之的熊本第13联队,左边是冈本镇臣的都城第23联队,长谷川正宪的大分第47联队被放在了中间,竹下义晴的鹿儿岛第45联队的两个大队绕过雨花台沿江向下关包抄,剩下的一个大队为师团总预备队。

进攻中,最令日军害怕的是密集的地雷阵地,走着走着日军就一个个飞上天。而重迫击炮的远程打击更令日军胆寒。

再靠前,就是机关枪的火力。

在雨花台,日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代价。

第88师的代价更大:这个师的4个团,除一个团长无恙外,其他7个正、副团长全部殉国,团长如此,营、连一级更别提了。

12月10日,南京环城炮火声震天。卫戍副司令罗卓英登上中华门督战,鼓舞士气,对部下说:南京为我国首都,又为总理陵寝所在,不战而弃,诚为革命军人的耻辱!我将士须同仇敌忾,与暴日决一死战。人终有一死,我们葬身钟山之下,必为后代敬仰。

日军那边沉寂了一会儿,没多长时间,便有十几辆坦克开过来。掩体里的战防炮这时候发挥作用,集中火力打向日军坦克,有四五辆坦克被打中。

但日军过来的,足有一个战车队,其他七八辆坦克绕过被打中的,继续向前开进,中国阵地上的掩体受到坦克炮击。

见此情形,朱赤手下的一个班长带着两名士兵从战壕内匍匐而出,他们腋下夹的是捆在一起的手榴弹。三名战士一点点接近了日军的坦克。坦克的炮声震耳欲聋。三名战士冒死贴住坦克,在坦克的履带旁拉响手榴弹,日军又有三辆坦克报废,而那三名战士也为国捐躯。

虽然中国阵地这边伤亡不小,但日军的坦克最终还是被打了下去。谷寿夫没办法,只好等飞机增援。日机呼啸着出现后,雨花台阵地遭受了灭顶之灾。因为雨花台顶部地势平坦,日机极容易捕捉目标,往复盘旋的轰炸使第88师伤亡惨重,由此渐渐不支。

到12月12日正午,朱赤的阵地被突破了。在坦克的掩护下,背着行装包、穿着大衣、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的日军,乱叫着蜂拥而上。

战士们的弹药几近打光,最后一轮手榴弹扔出去后,日军又倒下一大片。然后是白刃战。朱赤同时被三名日军的刺刀刺中,鲜血从嘴里喷出。朱赤怒目而视。团长韩宪元在击毙了两名日军后,回头看见朱赤中刀,大喊一声“旅长”,在冲过去时被日军的子弹击中。

投黄埔军校前,朱赤曾当过教师,从军后也没放下对学术的钻研,既精于中国典籍,又深通西方哲学,如果没有战争,也许最后他会做教授,但家国有难,先战上海,再战南京,至此殉国。

在另一翼阵地,高致嵩率部也陷入最后的反击,身中数弹,血染雨花石。

高致嵩和朱赤是黄埔军校3期的同学,最后携手以死报国了。

在雨花台,和朱赤、高致嵩一同捐躯的,还有多名将校:副旅长华品章(黄埔军校4期,四川西昌人)、团长韩宪元(黄埔军校3期,海南文昌人)、营长符仪廷(黄埔军校6期,海南文昌人)、作战参谋赵寒星(黄埔军校3期,浙江临海人)……

雨花台陷落后,第264旅副旅长廖龄奇(黄埔军校4期,湖南祁阳人)率两旅残部向中华门撤退。就这样,12月12日午后,南京最大的城门中华门暴露在谷寿夫眼前。

中华门高超过20米,瓮城中筑有藏兵洞27个,是南京最坚固的城堡。远远望上去,正门上方赫然写着四个大字:誓复国仇。

日本人看到了么?

南京城墙前有护城河,护城河跟南京城墙间有20多米宽的空地,这当中又挖了多层战壕,并设有铁丝网。

中华门一线的城墙上,密密麻麻地布满弹痕,城楼和城墙外街道两旁的建筑物都在燃烧。在城头上,中国守军布置了30多门迫击炮,每隔50米,就放着一挺捷克式机枪。第88师师长孙元良和参谋张柏亭、补充旅旅长吴求剑(黄埔军校3期,湖北黄梅人)坐镇城头。

雨花台陷落后,为提防日军偷袭,孙元良叫人把护城河上的桥炸毁,退到城下的廖龄奇残部没法进城,只好边打边往下关方向撤。

日军很快就扑过来了。

仍是第114师团,雨花台攻下来后,末松茂治叫伤亡惨重的山本联队停下来休整,往中华门方向派出千叶联队。千叶小太郎当了先锋后,立马把自己的军旗中队派到第一线。

这是个冒险的行动。

熟悉日本军史的人都知道,联队军旗是日军的命根子,每面联队军旗都是天皇亲手授予的,按军规:军旗在,则联队在;联队若将覆灭,必须焚烧军旗。若军旗被敌人夺了去,就算这个联队毫发未损,其番号也要被撤销。由于联队军旗如此重要,所以在战役中经常出现联队长在战役危险时亲身护卫军旗的事。

日军联队中专门设置有军旗中队,180个人不干别的,专门保护军旗,而旗手呢,至少是少尉军衔。一般来说,军旗中队在联队本部左右,但千叶竟一下子把联队军旗中队派到了一线,目的很明确:如果侥幸得手攻占中华门,他们就成了第一个在南京城头插日本联队军旗的,军功自然显赫了。

很遗憾,千叶想得挺好,但他的部下太不给力了。前面说过,这个第114师团主要由退役高龄士兵组成,被紧急召到军中,来自各行各业,一个个都胡子拉碴的,虽然有军事经验,但由于岁数大了,冲锋起来就不行了。

到了南京城下,千叶把指挥部设在一间民房,军旗中队也被隐蔽在附近。千叶想在中华门城下搞爆破,但他的工兵队显然低估了中华门的耐爆度,一个工兵分队好不容易摸到门下,把炸药放好了,也引爆了,但中华门却纹丝未动。千叶又派了一个中队冲击,但很快被歼灭。令日军奇怪的是,城头上看不到中国军队的机枪,但火舌确实又是从城上喷射下来的。(直到占领南京后,日军才发现,守城的中国士兵在城上挖了地洞,然后从墙体上掏出枪眼,机枪就是从那儿打来的)

见中华门太过坚实,千叶联队转攻雨花门。

此时,从杭州湾一直开过来的第10军藤田实彦(日本陆军士官学校33期,鹿儿岛人)战车中队的坦克终于开到了南京城下。藤田实彦有一号,后来日本著名作家司马辽太郎(《宫本武藏》和描写秋山好古、秋山真之兄弟的《坂上之云》的作者)是他的部下,此人在日军中被称为“胡子之王”。至于他的胡子是什么造型,有多夸张,没法形容,只能说在你的想象之外。而且,战后的1946年,就是在这个藤田的主谋下,日本人在吉林发起了著名的“通化暴乱[2]”。

我们都看过一张照片,画面上是中华门前日军坦克在冲锋。那就是藤田的坦克。

第6师团这边,先是冈本镇臣的第23联队,然后是冈本保之的第13联队,后者是一支地道的熊本部队,士兵来自熊本县,打头阵的是十时和彦中佐第1大队加川胜马第3中队的濑户本小队。

中华门前是条大道,两旁都是店铺和建筑,城上的中国军已用火力把这条道路封死。日军把步兵炮和机枪架到两边建筑的顶上,向着城墙乱击,但没什么效果。

濑户本准尉的指挥所离中华门只有200米,在一个空房子里。从这里冲到中华门前,肯定会伤亡不少。而且,他注意到:高大宽厚的城墙前,有条20来米宽的护城河,要想冲到门下,就必须先渡过护城河。护城河上的桥已被中国守军拆了,至于河水有多深,由于不能接近,也搞不清楚。

就在濑户本犯愁时,他手下的代理分队长八田隆幸上等兵派人来报,说他们有一个发现。

这是个致命的发现。

原来,八田上等兵带了几个日军摸到跟中华门外主干道平行的一条小街,这里处于中华门与水西门之间,在搜索中发现:小街尽头有个房子没受炮火破坏,房子里有三个窗户,而窗户外就是护城河!护城河对面的城墙已经被飞机和重炮炸得坍塌了不少,坍塌口离城墙根只有十五六米高。叫八田更为兴奋的是:这里的护城河上,有条没来得及被中国守军炸掉的木桥!

濑户本立即上报中队长加川胜马。

再说此时的八田,已经带人摸进这个房子,但刚进去就被城上的中国守军发现。一等兵高村抱着轻机枪,刚从窗户口一探头,就被击毙了,另两名士兵也被打伤。

于是日本人不敢动了。焦急中,八田等来了骑着自行车一路狂奔的传令兵大角康夫。

大角带来了中队长加川的命令:坚守到天黑,在工兵配合下,从这里突击中华门!

日落紫金山后,加川胜马带人钻进这个房子,告诉八田:大队第3中队将跟第1中队联手,在一个工兵分队的配合下,力争从这个“天赐宝地”冲进南京。

下面就是组织敢死队,代理小队长濑户本准尉被任命为敢死队队长,队员是八田隆幸等11人。出发前,加川给这12个鬼子往水壶盖里倒清酒。

天黑后,南京城墙上亮起流动的探照灯。

打了两颗烟幕弹后,日本人的敢死队发起进攻。

第一个站起身的是队长濑户本,这小子抽出军刀,压低了嗓音狂嚎了一声,第一个翻出窗户,冲上木桥。后面跟着上等兵八田隆幸等人,以及包括平石小队长在内的工兵4人,他们带着炸药。

但就在距对岸还有五六米时,出事了。濑户本举着战刀第一个栽进河里。怎么呢?因为木桥到这里就断了。

紧跟在后面的八田还算反应快,来了个急刹车,站在断桥前,后面的日军也停住了。

濑户本这下知道河水有多深了,一米多深,正到他脖子那。幸好还有几米远,桥上的队员跳下河,拼命往对岸游。平石等几个工兵,一边托着炸药包,一边也挣扎着上了岸。

城上守军发现日军突击后,立即组织火力,由于日军很快就摸到城根儿,射击已经没有角度了,主要是往城下丢手榴弹,日军死伤不少。

工兵小队长平石带人在坍塌的那处城墙下安放炸药,由于过度紧张,点炸药的第一个工兵竟然没点着,伏在地上的日军等了半天,不见动静。第二次,平石亲自去引爆,这下炸药响了。随着一声巨响,耀眼的白光一闪,原来已经坍塌的城墙,又往下降了一米多。

爆炸声一响,第二波日军就带着事先造好的梯子跳进护城河,向这边游来。这波日军都是工兵。他们不仅带了木梯,还带了绳梯。上岸后,日军竖起梯子就开始往上爬。

由于日本人的梯子没那么高,很多是两架甚至三架绑在一起的,所以不太结实,不少日军爬着爬着就掉了下去,没掉下去的又有不少丧命于守军的枪口下。

这段城墙上的中国守军,是王耀武第51师李天霞第153旅第306团,团长就是上海战中我们见过的邱维达。此时,周志道第151旅正跟日军在水西门外死战,肉搏中,第302团团长程智壮烈殉国。

此时,在淳化镇受伤的张灵甫、纪鸿儒两个团长已被王耀武护送到对岸治疗,程智团长又阵亡了,邱维达独撑水西门一线的城防。

日军敢死队冲上城墙后,被打了下去,又冲上来,又被打了下去,但日军似乎也疯了。

日本人会搞敢死队,我们就不会么?邱维达在预备队里拿出一个加强排,问大家:知道今夜意味着什么吗?

战士们说:死。

邱维达说:是以死报国。

城头的寒风中,大家已热泪盈眶。

这个排的战士,拿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每人带了20发子弹,腰里别着8枚手榴弹,向城墙缺口处冲了过去,他们再也没有回来。

水西门和中华门之间的这段城墙出现险情后,南京宪兵第2守团紧急驰援,邱维达这时候已作必死准备了。在随后的激战中,第306团第3营营长胡豪(黄埔军校4期,江西兴国人)亲率战士死战日军,身中七刀殉国。团长邱维达本人,大腿中弹,因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

驰援而来的南京宪兵团继续跟蜂拥入城的日军肉搏。但战斗中,穿黄军装的士兵越来越多……就这样,到12月13日凌晨1点多,日军占领了这段城垣,但日军没扩展战果,而是叫工兵搬过来沙袋,在城垣上固守着方圆30来米的阵地,想等天亮后再进攻。

加川胜马欣喜若狂,认为自己的部队最先登上了南京城。于是,紧急叫传令兵给坐镇后方的联队长冈本保之报喜。

但冈本拿到战报后非常沮丧,因为半个多小时前,长谷川正宪的第47联队已经冲上中华门了。在通往南京之路上,这个联队出现霍乱,被隔离了一周,长谷川急得够呛,生怕赶不上攻占南京,后来生生地追上了师团主力。在第1大队第3中队长三明保真带领下后来居上,12月13日0时30分,竟第一个攻上了中华门,将日章旗插在城头的是一个叫中津留大作的伍长。

实际上,中华门和水西门之间的城墙,在12月12日下午就被打开了缺口(八田上等兵发现的那个坍塌处)。当时,第6师团的炮兵部队(藤村谦)在雨花台上设野战重炮猛击,发射了500多发炮弹后,打开一个缺口,冈本镇臣第23联队第3大队第9中队中队长肥后盛英一度带人冲了进去,时间是下午4点44分,但很快又被中国守军打了出来。所以,后来的普遍说法是:中华门在12月12日傍晚就陷落了。严格地说这并不准确。

就在这个时候,第114师团千叶联队狂击雨花门,光华门、中山门也分别被第9师团胁坂联队和第16师团大野联队炸开了豁口,紫金山战斗则到了最后的关头,沿长江而来的山田支队已经占领了幕府山,国崎支队已渡到江北正向下关对面的浦口疾进……

[1] 《中苏互不侵犯条约》是指中华民国政府与苏联政府于1937年8月20日在南京签订的条约,规定:“倘缔约国之一方受一个或数个第三国侵略时,彼缔约国约定,在冲突全部时间内,对该第三国不得直接或间接予以任何援助……”,通过该条约苏联政府向中国提供物资援助,1937年11月派遣空军志愿队来华作战。

[2] 1946年2月3日,吉林省通化市旧日本军发动的武装暴动。由于当地八路军(时称东北民主联军)事先掌握情报,控制了内应分子,端除了暴动指挥部,暴动就此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