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奏稿卷二十七

谢交部优叙恩折 同治七年八月初六日

奏为恭谢天恩,仰祈圣鉴事。

窃臣接准吏部咨开,同治七年七月初十日,内阁奉上谕:“两江总督曾国藩筹办淮军后路军火,俾李鸿章等克竟全功,著交部从优议叙。”钦此。当即恭设香案,望阙叩头谢恩讫。伏念捻逆扰乱十有余年,上年冬间削平任、赖股匪,民困稍纾。而张逆纵横河朔,震惊三辅。今幸殄除,余孽一律肃清,上蒇先皇未竟之功,实托圣主如天之福。臣剿捻无效,抱疚实深,方补过之不遑,夫何功之可录。乃荷温纶下贲,甄叙优加。以转饷之微劳,沐诏书之褒宠,抚衷循省,倍觉悚惶。臣惟有宣布皇仁,拊循还役,士卒有归耕之乐,东南无伏莽之虞,庶几仰答高厚鸿慈于万一。所有微臣感激下忱,谨缮折叩谢天恩,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谨奏。

谢调补直隶总督恩折 同治七年八月初六日

奏为恭谢天恩,吁恳陛见,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臣准兵部火票递到同治七年七月二十日内阁奉上谕:“曾国藩著调补直隶总督。”钦此。当即恭设香案,望阙叩头谢恩讫。伏念臣自咸丰十年仰蒙文宗显皇帝简任两江,已越九年。中间军书旁午,身在戎行,于吏治未得尽心,即在江宁任所前后二年,筹画饷需,顾此失彼,仍未能讲求吏治,惠恤疲民,夙夜抱惭,惟以不获称职为惧。兹乃钦承恩旨调任畿疆,闻命之余,倍深悚惕。目前中原军务一律肃清,所有撤勇事宜业与湖广督臣李鸿章往返函商,粗有头绪。新任督臣马新贻到任后,可与李鸿章和衷妥办。臣现将经手未了事件赶紧清厘,吁恳天恩,俯准于交卸后入都陛见,俾得瞻仰天颜,跪聆圣训,冀一切有所遵循。而粤匪案内累荷高厚之恩,剿捻案内仰沐优容之德,亦得叩谢阙庭,稽首顿首,志感志愧,庶以稍抒悃忱于万一。所有微臣感激下忱,并吁请陛见缘由,理合缮折具陈,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陈明服中带兵未能终制片 同治七年八月初六日

再,臣自咸丰七年二月在营丁父忧回籍,八年六月以浙江军务紧迫,钦奉谕旨催促赴援,勉循金革无避之义,复出带兵,守制尚欠一年。虽墨经从戎与接篆居官者有间,而臣丁母忧亦仅五个月即遵旨赴省办团,并未在家终制。两次冒礼从公,耿耿此心,如婴重咎。臣在家时,父母葬地未能详慎,嗣由臣弟等改卜迁葬,至今已越十年,并未一展谒墓之礼,瞻望松楸,难安梦寐。至臣剿捻无功,本属疚心之事,而回任以后,又不克勤于其职。从前疆臣有声于时者,属员之贤否,公事之源委,无不博诹而默识之,一一了然于心,方足经纬万端,措置精当。臣舌蹇心悸之症,迄未痊愈,不能多见僚属。即接见之时,亦因艰于言语,不能畅论公事,不能殷勤训励,暗中多所废弛。论今日之有负重任,则无以对吾君;论前此之有忝子职,则无以对吾亲。凡此愧歉两端,常恐难言之隐,未能自达于圣主之前。今幸交卸在即,赴阙有期,除俟到京后剀切具奏外,谨先附片陈明,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新造轮船折 同治七年九月初二日

奏为新造第一号轮船工竣,并附陈上海机器局筹办情形,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中国试造轮船之议,臣于咸丰十一年七月复奏购买船炮折内即有此说。同治元、二年间驻扎安庆,设局试造洋器,全用汉人,未雇洋匠。虽造成一小轮船,而行驶迟钝,不甚得法。二年冬间,派令候补同知容闳出洋购买机器,渐有扩充之意。湖广督臣李鸿章自初任苏抚,即留心外洋军械。维时,丁日昌在上海道任内,彼此讲求御侮之策,制器之方。四年五月,在沪购买机器一座,派委知府冯焌光、沈保靖等开设铁厂,适容闳所购之器亦于是时运到,归并一局。始以攻剿方殷,专造枪炮,亦因经费支绌,难兴船工。至六年四月,臣奏请拨留洋税二成,以一成为专造轮船之用,仰蒙圣慈允准,于是拨款渐裕,购料渐多,苏松太道应宝时及冯焌光、沈保靖等朝夕讨论,期于必成。

查制造轮船,以气炉、机器、船壳三项为大宗。从前上海洋厂自制轮船,其气炉、机器均系购自外洋,带至内地装配船壳,从未有自构式样造成重大机器、汽炉全具者。此次创办之始,考究图说,自出机杼。本年闰四月间,臣赴上海察看,已有端绪。七月初旬,第一号工竣,臣命名曰恬吉轮船,意取四海波恬、厂务安吉也。其汽炉、船壳两项,均系厂中自造。机器则购买旧者,修整参用。船身长十八丈五尺,阔二丈七尺二寸。先在吴淞口外试行,由铜沙直出大洋至浙江舟山而旋,复于八月十三日驶至金陵。臣亲自登舟试行至采石矶,每一时上水行七十余里,下水行一百二十余里,尚属坚致灵便,可以涉历重洋。原议拟造四号,今第一号系属明轮,此后即续造暗轮。将来渐推渐精,即二十余丈之大舰可伸可缩之烟囱,可高可低之轮轴,或亦可苦思而得之。上年试办以来,臣深恐日久无成,未敢率尔具奏,仰赖朝廷不惜巨款,不责速效,得以从容集事,中国自强之道,或基于此。各委员苦心经营,其劳勋亦不可没也。溯自上海初立铁厂,迄今已逾三年,先后筹办情形,请为皇上粗陈其概。开局之初,军事孔亟,李鸿章饬令先造枪、炮两项,以应急需。惟制造枪、炮,必先有制枪制炮之器,乃能举办。查原购铁厂,修船之器居多,造炮之器甚少。各委员详考图说,以点、线、面、体之法求方圆、平直之用,就厂中洋器以母生子,触类旁通,造成大小机器三十余座。即用此器以铸炮炉,高三丈,围逾一丈。以风轮煽炽火力,去渣存液,一气铸成。先铸实心,再用机器车刮旋挖,使炮之外光如镜,内滑如脂。制造开花、田鸡等炮,配备炮车、炸弹、药引、木心等物,皆与外洋所造者足相匹敌。至洋枪一项,需用机器尤多。如辗卷枪筒,车刮外光,钻挖内膛,旋造斜棱等事,各有精器,巧式百出。枪成之后,亦与购自外洋者无异。此四、五年间先造枪炮兼造制器之器之情形也。

该局向在上海虹口暂租洋厂,中外错处,诸多不便,且机器日增,厂地狭窄,不能安置。六年夏间,乃于上海城南兴建新厂,购地七十余亩,修造公所。其已成者,曰气炉厂、曰机器厂、曰熟铁厂、曰洋枪楼、曰木工厂、曰铸铜铁厂、曰火箭厂、曰库房、栈房、煤房、文案房、工务厅暨中外工匠住居之室。房屋颇多,规矩亦肃。其未成者,尚须速开船坞以整破舟,酌建瓦棚以储木料,另立学馆以习翻译。盖翻译一事,系制造之根本。洋人制器出于算学,其中奥妙皆有图说可寻。特以彼此文义扞格不通,故虽日习其器,究不明夫用器与制器之所以然。本年局中委员于翻译甚为究心,先后订请英国伟烈亚力、美国傅兰雅、玛高温三名,专择有裨制造之书,详细翻出。现已译成《汽机发轫》、《汽机问答》、《运规约指》、《泰西采煤图说》四种,拟俟学馆建成,即选聪颖子弟随同学习,妥立课程,先从图说入手,切实研究,庶几以理融贯,不必假手洋人。亦可引伸,另勒成书。此又择地迁厂及添建翻译馆之情形也。

兹因轮船初成之际,理合一并附奏。该局员等殚精竭虑,创此宏规,实属卓有成效,其尤为出力各员,可否吁恳天恩,给予奖叙,恭候命下遵行。如蒙俞允,臣当与李鸿章、丁日昌酌核清单,由新任督臣马新贻会奏。所有新造第一号轮船工竣,并附陈机器局筹办情形,谨会同湖广总督臣李鸿章、江苏巡抚臣丁日昌恭折具陈,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黎庶昌留苏补用片 同治七年九月初二日

再,臣于同治元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承准议政王军机大臣字寄,十月十三日奉上谕:“前因贵州贡生黎庶昌呈递条陈,言尚可采,当降旨赏给知县,交曾国藩差遣委用。该员以边省诸生,抒悃上言,颇有见地,其才似堪造就,诚恐年少恃才,言行或未能符合,著俟该员到营后,由该大臣留心察看,是否有裨实用,不致徒托空言,附便据实具奏。”等因。钦此。

同治二年三月,该员到臣安庆军营当差,三年六月金陵克复,委办善后事宜,四年五月臣奉命剿捻,相从北征,五年九月二十四日在周家口军营闻讣丁嫡母忧,请假回籍守制,经臣批准俟到籍百日后仍回营襄办营务。上年九月,该员假满重至金陵。臣查黎庶昌自到营以来,先后六年,未尝去臣左右。北征以后,追随臣幕,与之朝夕晤对,察看该员笃学耐劳,内怀抗希先哲补救时艰之志,而外甚朴讷,不事矜饰。臣于同治二年十一月密保一次,又于续保克复金陵水陆等军暨铭军攻克黄陂案内明保两次,奏请以直隶州知州留于江苏遇缺即补,均经奉旨允准在案。今臣交卸督篆在即,该员系特旨差委人员,既无经手事件,不必随臣前赴直隶,亦无须补行引见,应即归于江苏听候补用。除俟该员服阕,由新任督臣马新贻咨部起复外,理合附片具陈。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敕部查照。谨奏。

交卸暂缓启程折 同治七年十月初五日

奏为恭报微臣交卸日期,并遵旨会商公事,暂缓启程,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臣承准军机大臣字寄同治七年八月二十三日奉上谕:“曾国藩著俟马新贻抵任后,将散勇事宜及地方一切公事会同商办妥协后,再行来京陛见。”等因。钦此。新任督臣马新贻于九月二十日行抵江宁省城,二十六日臣饬派署中军副将喻吉三,江宁府知府涂宗瀛赍送两江总督关防,两淮盐政印信,通商钦差大臣关防,并王命旗牌等件,交马新贻接受任事。臣本任内应办各事,大致业已清楚。遣散勇丁经费亦已筹出,只候李鸿章出京行至徐州、清江等处,臣与之函商一二次,即可就绪。长江水师分汛等事,前侍郎臣彭玉麟拟俟明年春间再行回籍,必可始终料理。至一切地方公事,均与新任督臣马新贻详细面商,随时妥办。扬州教堂一案,叠准总理衙门来函,嘱臣妥为办竣。业经另派司道大员,会同英国领事赴扬查办,稍需时日。除启程日期续行具报外,所有微臣交卸日期,理合缮折具陈。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请禁用私行楚收复淮南引地折 同治七年十月初五日

奏为请禁用私行楚,收回淮南引地,以复旧制而整鹾纲,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照楚省本系淮南引地,定额最多,销盐最广。从前淮纲盛时,岁征各岸课银甲于天下,其征诸苏省者不及十之一,征诸江西、安徽者不过十之三,征诸两湖者则居十之六。是淮纲之兴替,全视楚岸之畅滞为转移。军兴以后,长江梗塞,淮盐不能行楚,经楚省督、抚奏明借食川盐,原属权宜之计。臣于同治二、三年间,整理鹾务,维时淮商即以收复楚岸为请。只因引地被占十有余年,行之既习为常,禁之未便太骤,是以暂将邻盐厘税酌量加重,原冀川私本重而日衰,淮盐渐进而日旺,不谓川贩巧于迁避,百计漏厘,每运两引之盐,仅完一引之税。臣访知其弊,上年曾派委员至宜昌会同楚省委员公同掣验,本年又减淮盐之厘,期收敌私之效,非不多方补救。乃查鄂、湘两局积压淮盐不下十余万引,存数极多,销数极滞,而川私纷至沓来,较前尤盛。推原其故,总由鄂省利食川盐,虽有掣验之名而明让斤两。近闻宜昌抽收川税,仍不过六、七折,以致川贩成本大轻,来源愈旺。是前此绕越而偷行者,今更肆行而无忌。川、鄂官商几忘引地之应属何省,请举淮之受害于川者数端,为皇太后,皇上缕晰陈之。

淮盐逆流上驶,历长江、洞庭之险,每船至少须装千余包,船笨载重,计自瓜洲开行,非四、五个月不能达鄂,非六、七个月不能达湘。偶遇暴风、山矶,立时淹消巨万,本银悉归乌有。川盐则自川江顺流而下,势等建瓴,杂用小船,灵便异常。计程途则淮远而川近,论舟行则下易而上难。此运道之捷于淮者,其害之一也。

淮南之盐以余东、吕四两场为通场之冠,俗所称余吕真梁者也。从前畅行楚岸,其盐色之洁,由于商力充足,本年所产之盐,堆至次年始行开售,堆愈久则卤愈净。近年垣商疲乏,随收随售,盐色不无稍减。川盐则自行楚以后,广开井灶,其色甚白,其质甚干。川贩因之而居奇,淮岸因之而日废,喧宾夺主,莫斯为甚。此盐色之胜于淮者,其害二也。

淮盐定章以五百引起票,系有鉴于道光末年改办票运不拘引数,听商禀认。厥后承办数千引之大贩,皆为一二十引之小贩抢运所误,故新章定以限制,一以杜无本冒充之弊,一以验有力承运之资。计请鄂、湘引票五百引,非现银七、八千两不办,川盐则计斤不计引,集资数百千即可办运,盐皆散装。既官私之莫辨,厘不预纳,亦来去之自由。此筹运之巧于淮者,其害三也。

鄂、湘两局售盐,皆以到岸之先后定出售之迟速,盐未到,轮不准抢卖。近数年来,销虽极疲而商未跌价,深得整轮之益。但在船守风,抵岸守轮,计一档之盐,非一年之久不得脱销。川盐则到处可售,得价即卖,销路广则穷乡僻壤,遍地皆私卖价,轻则铺户行家,非川不鬻。此筹销之便于淮者,其害四也。

有此四害,淮何能与川敌?川盐一日不停,淮盐一日无畅销之望。议者谓川盐停止,于川省业盐人等有碍。殊不知淮南通泰二十场,垣商煎丁,以及钩、扛、捆、忙人等不下数百万户,兵荒年久,困苦颠连,为从来所未有。满望江路通行规复,引地徐图转机,不料鄂、湘最畅之岸,尽为川私所占,西岸亦多粤私,闽私所占,场运各商,倒歇之家固众,而煎捆各役失业之人尤多,比之川省业盐者何止数倍。凡认淮引之商,屡赴臣衙门呈递禀词,请堵川私,几无虚日。譬之家有田产,任客民多年占据,为尊长者忍视子弟之啼饥号寒而不为之救,有是情乎?至湖北军饷原以川厘为大宗,刻下发、捻俱灭,军事大定,鄂省存营极少,饷项足敷周转。况淮盐内亦收鄂厘,淮销果畅,鄂饷即因之而增。此时堵止川私,核与前准部文俟淮盐畅行,应即申明旧章,严禁邻私,毋任侵占等语实相吻合。相应请旨敕下四川、湖广各督抚,停止川私行楚,以复昔年之旧制而收经久之利权。臣职司鹾权,历有岁年,所征课银,因军饷紧要,未能多筹解京,私衷抱歉,耿耿于心。今虽交卸盐篆,犹思筹异日之有余,补近年之不足。我朝盐法沿明旧制,画分引地,系大经大法,一成而不可易。今南北军务告竣,而不力争以图规复,则二百余年之宪典,自臣而隳,其拂逆商情,敛一时之怨,厥咎尚轻。败坏成法,贻后世之讥,厥咎更重。用是缕晰具陈,如蒙谕旨准禁川私,应如何分立限期,渐减渐停,如何堵缉粤私、潞私、浙私、闽私,不复抽收邻税,统由新任督臣马新贻核议章程,奏明办理。所有请禁川私行楚,收回淮南引地缘由,理合会同两江督臣马新贻恭折具奏,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陕甘协饷归湖北转解片 同治七年十月初五日

再,广东提督刘松山所统老湘营一军,自同治五年冬间入陕以后,凡饷项、军火、帐棚、杂械一切,俱由江南供支。其运送承接之处,一曰清江转运局,一曰徐州粮台,一曰灵宝粮台。三处接递,源源转输。彼时捻踪无定,各军奔驰于道。清江、徐州两处供应繁多,非专为老湘营而设。其灵宝粮台一处,则系奏明专管老湘营饷项。现在捻股荡平,各军凯撒,其转运局、粮台各有长雇之车马,有护送之勇丁,费用浩繁,应即次第裁撤,以节经费。惟刘松山一军奉命西征,所有该军饷项,臣与新任督臣马新贻、抚臣丁日昌面商,仍归江苏接济。俾刘松山无后顾之忧,方能一意剿贼。

其转运之路,则须从长计议,筹一可久之策。从前江南饷项解至清江登陆,由徐州转解汴梁,洛阳等处。入关旱路近三千里,势迂而费多。不若由江路直达湖北襄阳之老河口,再行登陆,则由淅川入荆紫关,旱路三百余里,势顺而费少。该军月饷约计每月正项需银六万有奇,嗣后江苏协饷每月筹银六万两解交湖北省城甘肃后路粮台接收。合之左营、穆营之三万两,刘典营中之一万两,计江苏协济陕甘之饷每月共十万两,均解湖北,由陕甘委员汇同各省协饷,并解襄阳老河口登陆入关。

昨据徐海道高梯禀称,苏、豫交界地方,游兵散勇三五乘骑,络绎来往,枪械驰逐,解饷深恐遗误等语。此时粮台未撤,已有戒心。顷臣已将灵宝粮台裁撤,而徐州粮台、清江转运局明年亦必裁撤,数千里无一营盘,又无台局勇丁护送,陆路太远,实不放心。不若改由襄阳入秦,水路愈远愈便,陆路愈少愈好。至老湘营未经剿捻以前,截至四年五月底止,欠发银九万九千四十九两有奇,尚系两江境内剿贼时之款,仍应由江南筹发。业经臣札饬湖南督销淮盐局分作十个月,每个月筹银一万两解至湖北,交甘肃后路粮台转解该军,以清积欠。臣交卸之际,应将经手事件略为结束,相应奏明,请旨敕下陕甘、江南、河南各督抚查照办理。谨附片陈明,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湘军第五案报销折 同治七年十一月初三日

奏为湘军第五案军需款目,遵旨造册报销,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臣钦奉同治三年七月初十日上谕:“同治三年六月以前各处办理军务,未经报销之案,准将收支款目总数分年分起开具简明清单,奏明存案,免其造册报销。其自本年七月起,一应军需,凡有例可循者,务当遵例支发,力求撙节。其例所不及、有应酌量变通者,亦须先行奏咨备案,事竣之日,一并造册报销。”等因。钦此。所有同治三年六月以前简明清单,分为四案。臣于六年三月初八日专折具奏,并申明三年六月以后至四年五月北征之日止,督饬各员接办,照例报销在案。查四年闰五月以后,湘、淮各军同为剿捻之师,应由臣与湖广督臣李鸿章会同造报,另案办理。其自同治三年七月初一日起至四年五月底止,臣尚未奉旨。剿捻以前,所有随时遣撤及留防之湘军一切用款,仍由臣饬派江西候补知府王延长,安徽候补知府李兴锐、彭嘉玉一手经理,逐款清厘,作为湘军第五案。

兹据安徽藩司张兆栋等督率王延长等详称,仿照简明清单,据实开报之意,而另造细册咨部查核,以符造册报销之意。综计收款第四案简明清单,内实存银九万八百十五两有奇,实存钱七万二千六百八十九千有奇。新收江、皖、湘、鄂各省藩库、道库、关税、厘捐、茶税、盐厘及扣存制造转运等项平余共银七百七十二万六千四百二十二两有奇,内除补放各军欠饷三百四十二万四千七百三十五两有奇,钱一万九百三十一千有奇,协济外省饷银一百三万三千一百五十三两有奇,计实收银三百三十五万九千三百四十九两有奇,钱六万一千七百五十七千有奇。开除正杂各款,实销银三百三十四万七千五十二两有奇,钱三万六千九百一十千有奇,实存银一万二千二百九十六两有奇,钱二万四千八百四十七千有奇,归于剿捻军需下案接办。以上各营用款,自同治三年七月初一日接报起,截至同治四年五月底出省剿捻止,划清界限,各归各报,其有未调剿捻、随后裁撤之湘中、强中、义从、吉左、湘副后、长胜各营,附入此次造销,以了湘军东征积牍入款。不足则酌提五月以后厘金、盐厘两项补足,以清款目等因,具详请奏前来。

臣查从前各路军营办理报销,均按军需则例分款开报,其有与例不合者,必一一迁就,求合乎例而后止。在当时定例,诚以军营用款最易冒销,故于万不能定数之事,而使之束缚于定例之中,所以杜昌滥、定限制,立法未为不严,用意未为不善。然相沿既久,不问用款之有无虚实,但求造册之针孔相符,内外胥吏互相勾结,以册式为秘笈,以报销为利薮,而于公家帑项毫无裨益。臣此次造册报销,严饬各委员认定实用实销四字,不准设法腾挪,不准曲为弥缝,情愿与部例不符,不愿与实数不合。盖部中则例定自乾隆年间,其时全用经制之兵,用部拨之饷,与此次兵由外募,饷由外筹情形迥不相同。即嘉庆年间参用勇丁,而所募之数甚少,所定之例甚略,从未有一军募至十八万之多,行之十余年之久如此次者也。

臣于咸丰三年初募湘勇,系照江忠源营中发饷章程酌量核减。散勇每月四两二钱,亲兵四两五钱,什长四两八钱。在衡州将章程刊刻一次,颁发各营,厥后略有增改。在江西刊刻一次。至咸丰十年在祁门又刻一次。自后遵守多年,不复更改。臣之刊章虽未进呈御览,而东南各省传播已遍,即京师亦闻有流布者,当在圣明洞鉴之中。臣于咸丰七年九月具奏报销规模,同治四年腊月具奏水师事宜,均将发饷数目大概陈明。而骆秉章、胡林翼、乔松年前后所奏,均有照臣处刊本章程发饷之语,是臣营饷章,昭昭在人耳目,断难一字掩饰。兹将咸丰十年所刊营制、营规各一本随折咨送军机处备查。此次报销,即系照刊本核算。从前江南大营请销兵丁口粮每名月支银三两八钱有奇,仍支本身余丁本色口分米粮,加以管带员弁大小约三十余员,盐粮等项连原省坐粮每用兵一千名,每月约需银七千两,请销勇营口粮每名日支钱三百文,钱价酌中折银,每名月需银六两以外,加以管带各官薪水、杂支每勇千名,每月亦逾六千两。

臣部湘勇以五百人为一营,营官,哨官,勇夫薪粮公费统计一营月支银二千八百两有奇,每勇千名合计不过五千七百余两,较之江南大营成案有减无增。向例军营各官递升一阶,则酌加薪粮若干,或得一巴图鲁勇号,则领饷更优。臣所定湘军陆师章程,专论差使,不论官阶。营哨各官论功,则随时保擢,领饷则从不加支。即使从千、把保至提、镇,而薪粮如故。其巴图鲁等项,亦但有虚荣而无实惠。他如旗帜、号衣、书医、匠役,例准支销者,悉包括于公费一项之内。故由后来论之,则安徽、河南、山东等省之饷章,较之臣军而更少。由前此论之,则向荣、和春、张国樑等军之饷章,较之臣军而更优。自臣定章以后,湘军四出援剿,鄂、皖、江、浙、秦、蜀、黔、粤等处,大率从臣章者居多。亦有先从而后改,大同而小异者。又有虽隶臣部下,而鲍超之霆字营,刘松山之老湘营,王可升之升字营,不尽遵臣刊章者。要之,凡勇千名月饷总不得越五千八百两。

李鸿章所部诸军,同治元年初至上海,孤军特起,地处极危,不得不稍加优异,以鼓士气。四年二月间,李鸿章附奏军需用款一片,系指在沪苏用兵时发饷而言,款目稍异,情形不同,然亦千勇未尝逾六千两之数。迨四年五月臣奉旨督师,所用各军淮多湘少,同为剿捻之军,仍照刊章一律支放。此又因时权衡而仍力求撙节之本意也。向来采买、制造为销款之弊薮,臣于帐棚军火,再三推求博访而预筹之。但有制办太多之患,而无价值过昂之弊。向来军需正款,收放一律库平,惟杂款每百两扣平余银一两。臣营初亦纯用库平,自咸丰九年起,与胡林翼议定,无分正杂用款,概以湘平支放。而所收各处库平每百两申出三两六钱,另列入款拨用,积少成多,所省颇巨。

向来花名清册为送台领饷之据,即为送部备查之案,然兵册则虚名居多,勇册则假名居多,相沿已久。盖勇丁去来无定,原籍本无伍符可稽,而又有汰革者、告假者,随时更换。又或疫疾连丧数十人,大败连丧数百人,仓卒难以募补,则其空缺之时,应有截旷银两。在营官之贤者,或将此项截旷银两多养死士,修补军机。不肖者,则以此自肥私橐。臣每于各营遣撤之时,饬令缴出截旷银若干,平日则未及深究。若令按月造送名册,彼不能将旷缺一一呈明,必造假名册以应之,积习牢不可破。臣洞悉此弊,故刊章内但以勤于点名为重,而不以造花名册为重。各营无册送臣处,臣遂无册送部。咸丰九、十年间,户部屡次催造花名册,臣迄未造送。其有违部例者在此,其不欺朝廷者亦在此。此心可质鬼神,初无丝毫意见,敢与部臣相抗也。今此案造册报销,亦但造银数册,仍未造花名册,实不欲以临时编造伪名,稍涉欺饰。伏乞皇上垂察,敕下该部曲为鉴亮。幸甚。将来剿捻军需,淮、湘各军同支江南之饷。臣与李鸿章会同造报,亦拟不造花名册以归简易。理合预行陈明。所有湘军第五案造册报销缘由,专折具奏,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敕部核复施行。谨奏。

酌议江苏水师事宜折 同治七年十一月初三日

奏为酌议江苏水师事宜,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臣拟酌改江南外海水师营制,业于本年四月初七日附片陈奏大概在案。伏思厘订新章,必须参稽旧制。查《中枢政考》所载,江南水师向分外海、内河两支。外海兵六千七百七十六名,官一百一十八员。内河兵八千零二十一名,官一百三十三员。其船数则无可稽考。道光二十四年,前督臣璧昌奏称,江南旧例,营船二百七十五只,业已破废不堪,另造舢板船一百三十五号,大船十二号等语。约而计之,其船不过装载二千数百人。额定之兵,尚有万余人无船可载。有水师之名,无舟楫之实,不能不大为变通,讲求实际。窃谓水师之多少,宜以船只之多少为断。无船则兵无用武之地,官为虚设之员。欲定水兵之额数,必先筹口粮之入款,兼筹修船之经费。即如外海船只,须用广艇、红单、拖罾之类,每造一号,动费数千金,夹底者或万余金。加以大小修整绳索扛具、子药、炮械,所费更为不赀。上而火轮兵船用款尤巨,下而舢板、小艇需费亦繁,竭江苏之物力,不过办船百余号,装兵三千余人而止。其不能不大裁旧制之兵,酌减旧设之官者,势也。

至于养兵之饷,旧制水师亦照陆营之例,有马粮、战粮、守粮等名目,平日或小贸营生,或手艺糊口,尚不足以自存。今既责令常住船上,不得不稍从优厚。故长江章程,兵粮月支二两七钱或三两不等,较战粮已加一倍,较守粮几加二倍。今议江苏水师,亦宜仿照长江之例,外海则尚须略增。自军兴以来,绿营之兵无功,各省之勇著绩,兵丁亦颇以平素饷薄为辞。今欲一兵收一兵之用,不能不酌增口分者,亦势也。

惟既增出款,即须筹画入款。长江之饷,五省各留厘卡一处,系出于正赋之外。臣尚以太多为虑。江苏水师则经费出自司库,断不能于正额之外添出无著之饷,尤不可狃抽厘之说,留一永远之卡。溯查乾隆四十七年增兵六万有奇,其时大学士阿桂上疏陈论,以为国家经费骤加不觉其多,岁支则难为继。臣国藩于咸丰元年在侍郎任内奏请裁兵,即引伸其言,叹为远虑。今日整理水师,岂肯尽背前言。

江苏水师,嘉庆、道光年间,每岁用银若干,苏省无案可稽。此时约略计算,总不欲使新章之银浮于旧制之外。如其不敷,更须酌裁陆兵以补救之,不独江苏为然也。即沿海各省整顿水师,均须核算饷项,如使新饷果浮于原数,即应兼裁陆兵以酌济水饷。盖水师久无战船,非修造两三年不能集事。陆路纵缺额兵,苟募勇两三月,即可成军。陆路则有事招勇,无事裁撤。水路则制器于多年,取用于一旦。权衡缓急,海疆似以水营为重,其他省之但有陆兵并无水师者,纵不遽议裁撤,趁此中原大定之际,亦可将出缺之弁兵缓至二十年后再议募补,将来重募之日,尽可仿浙江之例,大减额兵,酌加口粮。此又因节省经费而兼筹陆营之计也。谨议江苏水师事宜十四条,营制十六条,缮具清折,恭呈御览。伏乞敕下各衙门详细会议,归于至当。

凡疆臣奏事,每畏部臣驳诘,亦古来之恒情。独至此等大政,则不畏驳诘,且惟恐其不驳,惟恐其少驳,目前多一诘难,日后少一愆尤,不特求部臣再三驳诘。即江苏前后各任如协办大学士湖广督臣李鸿章在苏省用兵最久,洞悉水陆情形。两江督臣马新贻在浙江办理减兵事件,讲求已熟。江苏巡抚丁日昌素有捍御外洋之志,并请敕下李鸿章、马新贻、丁日昌各抒所见,将江苏水师船政妥为核议,务使外防与内盗并谋,旧制与新章兼顾。臣虽离两江,倘有所见,仍当续行陈议,期于利多弊少,不特江苏为然,即长江水师亦乞敕下沿江五省督抚随时察看。如有不妥之处,三年以内尽可奏明,斟酌损益,臣断不因系初议之人,稍存回护之见。

臣之微意,不过欲使中国兵勇以舟楫为室家,以海洋为坦道,庶几事以屡试而渐精,人以狎水而渐壮。至于船式如何而后善,营制如何而后强,自当博采群言,不敢略执成见也。一俟江苏水师定章后,沿海闽粤各省,均可参酌办理。大局幸甚。所有酌议江苏水师事宜缘由,谨会同两江督臣马新贻、江苏抚臣丁日昌恭折具奏,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谨将酌议江苏水师事宜十四条,开单恭呈御览。

第一条:分别内洋外海及里河三支。

江苏辖境江海汇归之处,固称泽国。即江以南,苏、常、松、太等属,亦复湖河纷歧,跬步皆水。原制水师,内河、外海分为两支,今拟改为三大支:曰内洋、曰外海、曰里河。自江阴之虾蟆山以东至崇明之十激口四百余里,皆长江之尾闾,此内洋也。自十滧口以东八十里至佘山,由佘山以北至赣榆县之鹰游门出洋约八九百里,与山东洋面毗连,内为五条沙,外为黑水洋。由余山迤南至金山卫出洋约二百七八十里,与浙江洋面毗连。此外海也。至腹地之水,以太湖为巨。浸太湖人海,凡分三道:北为刘河,南为黄浦江,中为吴淞、江,此里河也。就内洋而论,北岸之港五十有四,南岸之港二十,崇明之港五十有五,沙路丛出,最易藏奸。就外海而论,羊山,马迹,花脑,陈钱,有避风,皆为盗贼出没之所。其沙船遇盗,则佘山前后尤多。就里河面论,太湖久为盗薮。而泖湖、淀山、阳城、昆城等湖及福山、江阴等口,亦常有抢劫之案。外而御侮,内而诘奸,三支水师,均不可少。

第二条:内洋外海水师分立营数。

江南水师向以提督所属之南汇一营,苏松镇之中、左、右三营及所属之吴淞,川沙二营,福山镇之左营一营,狼山镇之右营一营,及所属之掘港一营,为外海九营。近年长江章程内新议添设狼山镇属有通州、海门二营,共为十一营。今酌量核议,应于其中分五营为内洋水师,分六营为外海水师。查福山一镇系道光年间所创,外海之营太少。今拟拨苏松镇之川沙、吴淞二营,改归福山镇管辖,凡内洋五营:曰苏松镇之右营,曰福山镇之左营,曰狼山镇之右营,通州海门营。凡外海六营:曰提督之南汇营,曰苏松镇之中营、左营,曰拨归福山镇之吴淞营、川沙营,曰狼山镇之掘港营。内洋五营略分汛地,北岸上游狼山右营主之,北岸下游通州营主之,南岸上游福山左营主之,南岸下游海门营主之,崇明南北皆苏松右营主之。外海六营则不分汛地,当以吴淞口、十滧两处为各艇船停聚之所。无事之时,则分别月分轮流巡哨,有事之际,则不分畛域一体剿捕。至于分月巡哨之章程,失事之处分,统俟初次部复到后再行续议。其内洋五营与长江水师之江阴营如何分别巡哨,互相防卫之处,亦俟下次续议。

第三条:里河水师分立营数。

江苏里河向有提标右营,太湖水师左营、右营。兹仍其旧。而另添淞北营,淞南营,共为五营。淞北营巡缉吴淞江以北之支河湖荡,如尚湖、昆城湖、阳城湖、金鸡湖之类。并查刘河北、茆七了、福山、江阴等出江之口,淞南营巡缉吴淞江以南之支河湖荡,如淀山湖、澄湖、庞山湖、莺脰湖暨叶舍荡、王江泾等处。与浙江接界,枪船出没之所,汛地至三泖为止。太湖左营巡缉东路苏州所属湖面,右营巡缉西路常州所属湖面,兼查运河东氿、西氿,长荡湖、滆湖等处,提标右营巡缉自三泖起至吴淞口止,专防黄浦江驶入腹地之门户。凡里河五营,不复分隶各镇,专归提督统辖,仍听督抚节制。惟从前旧制,内河各营虽名水师,实则并管陆路,各有汛地。此次五营所分地段太宽,支流太多,凡近水面有事,皆系水师之责,近水口岸亦可兼顾。若离岸稍远,水师不能兼顾。

第四条:狼山镇新设之通州、海门二营,仍须酌改规制。

长江章程第二十六条内载,狼山江宽百余里,洪涛浩荡,海风不测。长龙、舢板船身太小,有风即不能出港,拟每营造大舢板二十号,并造红单拖罟等大船数号等语。兹查长江之舢板,桨枝多而船身低,于该处甚不相宜。而红单等船又嫌其太大,惟现造之八团舢板尚属合用。但专靠风力,不用人力,无风无潮则不能行驶,且修造之价颇贵,为数不宜太多。今酌船只之大小,以定营制之多寡,应改为通州营八团舢板二十号,海门营八团舢板十二号,较原议共减去二十三号。至臣国藩于同治二年腊月议长江章程一案营制折内,通州、海门两营皆系舢板二十号。事宜折内,副将营应派舢板四十三号。本年三月议补缺案内,将海门舢板补四十三缺,但顾副将营四十三号之通例。遂忘海门营二十四号之专条,系属错误,应请旨将臣国藩交部议处。此外如续有查出错误之处,容随时奏请更正。至江苏内洋、外海水师,既已另立规制,则通州、海门二营仍应归江南提督专管,长江提督兼辖。

第五条:各营船制数目。

江南水师船数、兵数,兵燹以后,无案可稽。仅由苏松镇衙门抄得原任督臣璧昌道光二十四年十一月奏案一件,据称旧例江南营船二百七十五只,业已破废不堪。璧昌等乃议减数另造,计外海大艄船十二号,内洋大舢板船八十五号,小舢板船三十八号。当时船式,今不可考。臣于本年钉造广艇,仿广东红单拖罟之式,仅成一号,钉造八团舢板已成十余号尚属合用。将来经久章成拟造广艇十二号,外海六营每营各拨二号,每号配兵约四十名。拟造八团舢板六十四号,内洋五营每营各拨十二号,每号配兵约二十名。拟拨长江之式舳板七十六号,淞北、淞南营各十五号,太湖两营各十三号,兼用八团舢板各二号,提标右营二十号,每号配兵十四名。拟造火轮兵船四号,每号配兵约五十名至八十名不等。共计战船一百五十六号,较之璧昌奏案多出二十一号,较之旧制尚少一百十九号。盖弁兵之薪粮宜增,而司库之经费有限,不宜多设额缺耳。

第六条:添用火轮协巡。

八团舢板及广艇皆须乘风乘潮,一遇风逆潮阻,均难行驶。惟轮船则风水两无所碍,拟以现在海生小轮船一号交福山镇管辖,飞龙小轮船一号交狼山镇管辖,专巡内洋以捕盗局。天平轮船一号交提督管辖,铁皮轮船一号交苏松镇管辖,专巡外海。上海铁厂今年造成者,尚非兵船,此后即续造火轮兵船。拟造四号,分拨提督及苏松,狼山,福山三镇,为专巡外海、内洋之用。

第七条:设厂修造战船。

上年因船只太少,海面屡有抢劫之案。本年雇广艇八号、民船二十余号巡缉,尚称得力。又在广东借艇船二号,在扬州买艇船一号,其在吴城船厂新造者,广艇甫成一号,八团舢板已成十余号,尚欠四十余号,明年春夏乃可办毕。现定于金陵之燕子矶设立船厂,若办艇船十二号,则须吴城、燕子矶两厂并造,又须至广东购造以辅之。计三处经营二年,乃可办毕。每成一号,即将现雇商人之艇船退去一号。

至上海铁厂修造轮船,本年造成者尚非兵船。此后乃续造兵船。如造四号,亦须二年乃可办毕。其里河五营,所用之舢板,即用李朝斌所部太湖水勇之船,目前暂可无须另造。然其中多有咸丰八、九年以后所修造者,渐已朽坏,势亦不能久待,即当陆续抽换。将来三年一小修,十二年一更换,均照长江之例,排定子、丑、寅、卯年分。舢板在金陵船厂轮流兴工,轮船则在上海铁厂兴工,广艇一项则或在金陵船厂修造,或借上海船坞整理,或赴广东购造,随时斟酌妥办。船厂所以设于金陵者,以木卑不宜人镇江以内之里河,不宜出江阴以下之内洋也。故在上游较为稳便。

第八条:新营与旧制酌量更改。

向来水师之制,新章有必须更改者。旧时虽有水师之名,并无船炮之实,将弁皆常住衙署,新章则宜常住船上。旧制水师亦有战兵、马兵、守兵之名,新章则不分马、步,但有柁工、水手之名。旧制江南战船经费司库所拨甚少,悉令道府州县摊捐,新章则以船厂为最要之务,经费宜筹巨款。旧制水兵月支一两至二两不等,口粮太轻,谁肯效命于大海风涛之中?新章拟增加口粮。

欲加口粮,不得不裁减昔年之兵额。查《中枢政考》内载,江南内河水师兵丁八千零二十一名,外海水师兵丁六千七百七十六名,内河副、参、游、都、守共二十一员,千把外委一百零四员,外海参、游、都、守共十七员,千、把外委九十九员。臣今拟定新章,水师专以管船为主,每船各设一官,船大者酌设两官。其无船之官,无船之兵,皆须裁撤。约计应裁去兵一万一千余人,应裁去官六十余员,乃与船数相符。兹将各营酌改旧制及拟裁官兵另开清单,恭呈御览。

第九条:弁兵薪粮。

长江章程兵丁中,柁工月支三两六钱,管舱、头工、炮手等月支三两,桨手月支二两七钱。兹定江苏三支水师,其里河五营,内洋五营,将弁、兵丁、书识等,悉照长江水师章程给发。至外海六营弁兵格外辛苦,均宜稍从丰厚。凡养廉、俸薪、蔬菜、烛炭、纸张等项,拟请副将月加银二十两,参将、游击月加十六两,都司加十二两,守备加十两,千、把、外委加八两,广艇柁工月给银九两,班手月给银六两,其余兵丁、书识月给银四两五钱,庶与内洋及里河水师显示区别。至火轮船之将弁、柁工、兵丁,俟兵船造成后,另行续议。其外海提、镇酌加廉银,亦俟奉到部复另行续议。

第十条:前议淮扬水师应行缓办。

长江章程第五条内载,安徽淮河自正阳关以下至洪泽湖止,并接连苏属之支河湖荡,应另设淮扬水师。镇江以东凡江南之支河湖荡,应另设太湖水师各等语。今此案太湖水师即包于里河五营之内,是江以南之湖河,业经粗定章程矣。至江以北,淮、扬、海三属旧制,本有东海盐城营,若与安徽之洪泽湖一带共立一支水师,系属正办。臣亦尝与安徽抚臣往返咨商,将淮扬水师章程议妥,将行具奏矣。近闻荥泽决口,黄河南趋,浑水已入洪泽湖内,若使大溜果注江南,则局势全变,泛滥无定,所有淮扬水师之说,自应缓办。东海,盐城两营只可姑仍其旧,置之不议。如明年荥泽合龙,黄流北趋,江淮晏安,则苏省之东海营水师、盐城营水师自可酌修炮船,整理旧制。而皖省之洪泽湖上下,亦可添立二三营为一支水军,以诘奸而御侮。惟经费有常,必须量人为出。现议江苏水师极力撙节,断不使新章之费游于旧制之外,将来议淮扬水师亦须加意撙节,或裁陆营之兵,增水营之饷,不使新章之费游于旧制之外,乃为可久之道。此外,如湖北、湖南、江西三省支河湖汊,原议亦有另行设防之说。今军政大定,长江之炮船足敷各省之调遣,该三省如须另立水师,似亦宜裁减陆兵,添济水饷,不使新章之银浮于旧制之外,庶臻妥惬。臣因淮扬而兼及安徽,因安徽而兼及两湖、江西,盖缘数省水军设防之议发自微臣,恐糜费过巨,不得不虑及久远也。

第十一条:缓撤太湖水勇。

江苏之太湖水师系同治二年所立,归李朝斌统带。当时军务吃紧,处处皆须炮船防剿,厥后苏境肃清,李朝斌补授江南提督,此项炮船即为调剿捻匪,捕拿水盗及保护厘卡之用。臣回任后,陆续裁撤四营,现在尚存七营。今里河既立五营,自应将水勇七营之船改为经制五营之船,但移换之际,最难妥协,若将七营之哨勇遽行裁撤,改用旧官、旧兵,则陆居已久,操舟不惯,势难用短而舍长。若全留水勇分隶各营,概以旧官管带,则兵将不习,必至不相融洽。若以水勇改为水兵,即以现在之营哨官充补旧缺,则旧官又无从位置。再四思维,惟有将七营水勇尽明年内缓缓裁撤,每撤一营,腾出船炮,即交旧官旧兵使用。旧兵不足者,募水勇以充补。此一年数月之中,遇有里河五营缺出,即将应撤之营哨官酌补,使勇营之官与旧营之官狎处相习,庶兵丁可渐惯舟居矣。

第十二条:裁出之缺分标另补。

此次裁缺人员,江苏之内河、外海水师共裁千把外委六十五人,系《中枢政考》旧定之缺。长江之通州、海门两营,共裁守备、千、把、外委二十三人,系本年奏定新设之缺。该弁等本有实缺人员,势不能不还以一缺调补他处。今拟通州,海门两营裁去之员,俟有长江水师缺出,即归于长江提督黄翼升会商总督先行叙补,必须此项有缺人员补完之后,始能另补他项人员。外海、内河各营裁去之员,俟有江苏水师缺出即归于江南提督李朝斌会商先行叙补,必须此项有缺人员补完之后,姑能另补他项人员。此两项旧官,其于未经补缺之先,仍准酌给薪俸,以资赡养。至江苏所裁之缺,因迁就姑存旧官,是以全裁外委,未裁千、把,将来千、把出缺,应以一半酌改为外委之缺,以期与营制相合。其究应裁千、把若干,外委若干,俟初次部复到日再行续议。

第十三条:三镇酌留陆兵。

从前苏松、狼山、福山三镇所辖外海、内河各营,虽名水师,实则兼管陆路,故解犯,解饷,看守城门等事,皆属陆兵之责。各镇皆有中军,皆有随身兵丁伺应差事,今既酌改旧制,水兵以船为家,则陆路公私差使无人承应,拟三镇各留陆兵百人,以备差遣。至中军系标下之领袖,苏松镇中营今议仍旧,即以中营游击为中军。狼山镇中营现议裁去,该镇本驻通州,即以新设之通州营游击为中军。福山镇中营亦议裁去,该镇所属尚有左营仍旧,即以左营游击为中军。所留陆兵,均归中军兼管,庶水陆截然分途而体制仍在旧规。

第十四条:计算出入经费。

江苏水师自嘉庆、道光以来,每岁用银若干,苏省无案可考。惟就《中枢政考》所载,水师十九营官弁兵丁之数,约略计算,每岁需用俸薪饷项银七万六千余两,兵米四万九千一百余石,每石以银一两三钱,合折需银六万四千余两,共银十四万余两。又就抄得璧昌之奏案内称,江南旧设外海水师船一百七十一只,三年小修,三年大修。又,三年拆造,九年一周,例动司库银十九万七千七百八十九两有奇。内河水师船一百四只,三年小修,五年大修。又,三年小修,三年折造,十四年一周,例动司库银五万九千七百两有奇。每届一周,除司库正支外,由道、厅、州、县捐摊银约在百万以外各等语。是除摊捐之百万,十二年中司库实用银二十五万七千两有奇。每年牵算,仅二万余金耳。司库所发太少而捐摊之银又有名无实,以致咸丰初年并无一船,其流弊遂至于此。臣于此次酌定章程审之又审,总求常有坚船而又不欲使文员捐摊分文,又不欲使新章之银浮于旧制之外。除火轮、兵船一项拟在二成洋税另议动支外,约计十六营官兵,俸饷每岁需银十五万余两。再加修船及各项杂费,岁需银约三万两,兵米岁需银约一万余两,较之原制每岁多用银三万余两。此外尚有坐船、书识、子药等费,不能不议裁陆兵以补水师额饷之不足。如陆兵不可裁,则需再减船数、兵数。此事关系各省大局,应俟奉到初次部复,乃可详细续议。

谨将江苏水师酌改旧制及拟裁官兵开列清单,恭呈御览。

计开:

提督所属之外海南汇营,原制都司一人,守备一人,千总一人,把总二人,外委二人,共官七员,配兵四百一十四名。

今拟仍为提督之南汇营添游击一员为营官,用广艇二号,每号正、副哨官各一员,头号正哨、都司一员,副哨、千总一员,二号正哨、守备一员,副哨、把总一员,配兵各四十名,共兵八十名。再增轮船一号,正哨、都司一员,副哨、守备一员,兵数俟续议。

照旧制裁去外委二员,其把总一员移于提督右营。其所添之游击,拟以福山镇内河中营游击移调。其所添轮船之都司一员,拟以狼山镇左营都司移调。其所添轮船之守备一员,拟以太湖营守备移调。苏松镇所属之外海中营,原制游击一人,守备一人,千总二人,把总四人,外委六人,共官十四员,配兵八百一十名。今拟仍为苏松镇之中营,以游击为营官,用广艇二号,每号正、副哨官各一员,头号正哨、守备一员,副哨、把总一员,二号正哨、千总一员。副哨、把总一员,配兵各四十名,共兵八十名。再增轮船一号,正哨添都司一员,副哨、千总一员,兵数俟续议。

照旧制裁去外委六员。其把总二员,移于太湖营。其所添轮船之都司,拟以内河京口协左营都司移调。

苏松镇所属之外海左营,原制游击一人,守备一人,千总二人,把总四人,外委五人,共官十三员,配兵八百零一名。今拟仍为苏松镇之左营,以游击为营官,用广艇二号,每号正、副哨官各一员,头号正哨、守备一员,副哨、千总一员,二号正哨添守备一员,副哨千总一员,配兵各四十名,共兵八十名。

照旧制裁去外委五员,其把总四员移于太湖营,其所添之守备拟以福山镇内河中营守备移调。

苏松镇所属之外海吴淞营,原制参将一人,守备一人,千总三人,把总六人,外委七人,共官十八员,配兵一千八十九名。

查道光二十三年添设福山镇总兵仅立外海一营,今拟将苏松镇之吴淞营改归福山镇标下,以参将为营官,用广艇二号,每号正、副哨官各一员,头号正哨守备一员,副哨把总一员,二号正哨千总一员,副哨把总一员,配兵各四十名,共兵八十名。再增轮船一号,正哨、都司一员,副哨、千总一员,兵数俟续议。照旧制裁去外委七员。其千总一员移于淞南营,把总四员移于淞北营。其所添轮船之都司,拟以刘河营都司移调。

苏松镇所属之外海川沙营,原制参将一人,守备一人,千总三人,把总五人,外委七人,共官十七员,配兵一千五十名。

今拟将苏松镇之川沙营改隶福山镇标下,以参将为营官,用广艇二号,每号正副、哨官各一员,头号正哨、守备一员,副哨、千总一员,二号正哨、守备一员,副哨、把总一员,配兵各四十名,共兵八十名。

照旧制裁去外委七员,千总一员。其千总一员移于太湖营,把总四员移于淞南营。其所添之守备,拟以狼山镇内河中营守备移调。

狼山镇所属之外海掘港营,原制都司一人,千总一人,把总二人,外委二人,共官六员,配兵二百四十一名。

今拟仍为狼山镇之掘港营添游击一员为营官,用广艇二号,每号正、副哨官各一员,头号正哨、守备一员,副哨把总一员,二号正哨添守备一员,副哨把总一员,配兵各四十名,共兵八十名。再增轮船一号,正哨、都司一员,副哨、千总一员,兵数俟续议。

照旧制裁去外委二员。其所添之游击,拟以狼山镇内河中营游击移调。其所添之守备,拟以狼山镇内河左营守备一员,苏松镇右营守备一员移调。

以上外海六营,用艇船共十二号,营官六员,正、副哨官共二十四员,兵共四百八十名。轮船四号,正、副哨官共八员。事宜内议定提督及苏、狼、福三镇各带轮船一号,将来或并不分标分营,俟轮船成后,再行续议。

苏松镇所属之外海右营,原制都司一人,守备一人,千总二人,把总四人,外委五人,共官十三员,配兵八百名。

今拟仍为苏松镇之右营,但改作内洋字样,添游击一员为营官。用八团舢板船十二号,共哨官十二员,内都司一员,千总二员,把总四员,外委五员,每号配兵二十名,共兵二百四十名。

照旧制裁去守备一员,移于掘港营。其所添之游击,拟以内河京口协中营游击移调。

福山镇所属之外海左营,原制游击一人,守备一人,千总二人,把总四人,外委六人,共官十四员,配兵七百三十三名。

今拟仍为福山镇之左营,但改作内洋字样,以游击为营官。用八团舢板船十二号,共哨官十二员,内守备一员,千总二员,把总四员,外委五员,每号配兵二十名,共兵二百四十名。

照旧制裁去外委一员。

狼山镇所属之外海右营,原制游击一人,守备一人,千总二人,把总四人,外委六人,共官十四员,配兵八百三十八名。今拟仍为狼山镇之右营,但改作内洋字样,以游击为营官。用八团舢板船十二号,共哨官十二员,内守备一员,千总二员,把总四员,外委五员,每号配兵二十名,共兵二百四十名。

照旧制裁去外委一员。

狼山镇所属新设之通州营、长江水师营,原制议用二十五人之长龙船二号,二十人之督阵大舢板船一号,二十人之大舢板船十号,十四人之舢板船十号,营官游击一员,哨官都司二员,守备一员,千总四员,把总六员,外委十员,共官二十四员,配兵四百一十名。

今拟改用八团舢板船十二号,仍以游击为营官,共哨官十二员,内都司二员,守备一员,千总二员,把总三员,外委四员。每号配兵二十名,共兵二百四十名。

照前制裁去千总二员,把总三员,外委六员。

狼山镇所属新设之海门营,除误补之十九缺已于事宜单内声明外,查长江水师营制,原议用二十五人之长龙船二号,二十人之督阵舢板船二号,二十人之大舢板二十号,营官副将一员,哨官都司二员,守备三员,千总十员,把总九员,共官二十五员,配兵四百九十名。

今拟改用八团舢板船十二号,仍以副将为营官,共哨官十二员。内都司二员,守备一员,千总四员,把总五员。每号配兵二十名,共兵二百四十名。

照前制裁去守备二员,千总六员,把总四员。

以上内洋五营,用八团舢板船共六十号,营官五员,哨官共六十员,兵共一千二百名。

提督所属之内河右营,原制参将一人,守备一人,千总三人,把总四人,外委七人,共官十六员,配兵七百四十七名。

今拟改为提标里河右营,仍以参将为营官,用长江舢板船二十号,共哨官二十员。内守备一员,千总七员,把总九员,外委三员。每号配兵十四名,共兵二百八十名。

照旧制裁去外委四员,其所添之千总四员,拟以刘河营千总二员、福山镇内河中营千总二员移调。其所添之把总五员,拟以刘河营把总四员、南汇营把总一员移调。

提督所属之太湖左、右两营,原制副将一人,都司一人,守备一人,千总三人,把总四人,外委四人,共官十四员,配兵七百七十七名。

查原制,官数、兵数若干属左营,若干属右营,无案可稽。今拟仍为提督之太湖左、右两营,左营以副将为营官,右营即以都司为营官,仍归副将统辖。每营用长江舢板船各十三号,兼用八团舢板各二号,哨官各十五员。内左营千总三员,右营千总三员,两营把总各十员,外委各二员。长江舢板每号配兵十四名,八团舢板每号配兵二十名,共兵四百四十四名。

照旧制裁去守备一员,移于南汇营。其所添之千总三员,拟以川沙营千总一员、狼山镇中营千总二员移调。其所添之把总十六员,拟以福山镇中营把总二员、苏松镇中营把总二员、左营把总四员,狼山镇中营、左营把总各四员移调。

督标所属之内河京口协中营,原制副将一人,游击一人,守备一人,千总一人,把总五人,外委六人,共官十五员,配兵九百三十五名。

今拟改为淞北营,仍以副将为营官,用长江舢板船十五号,共哨官十五员。内守备一员,千总三员,把总十员,外委一员。每号配兵十四名,共兵二百一十名。

照旧制裁去外委五员,其游击一员移于苏松镇右营。其所添之千总二员,拟以狼山镇左营千总二员移调。其所添之把总五员,拟以吴淞营把总四员,福山镇中营把总一员移调。

督标所属之内河京口协右营,原制游击一人,守备一人,千总二人,把总五人,外委六人,共官十五员,配兵八百七十六名。

今拟改为淞南营,以游击为营官。用长江舢板船十五号,共哨官十五员。内守备一员,千总三员,把总十员,外委一员。每号配兵十四名,共兵二百一十名。

照旧制裁去外委五员,其所添之千总一员,拟以吴淞营千总一员移调。其所添之把总五员,拟以福山镇中营把总一员,川沙营把总四员移调。

以上里河五营,用长江舢板船共七十六号,八团舢板船四号。营官五员,哨官共八十员,兵共一千一百四十四名。

漕标所属之内河监城营,原制游击一人,守备一人,千总二人,把总四人,外委二人,共官八员,配兵六百九十六名。今拟暂仍其旧。

漕标所属之内河东海营,原制都司一人,千总一人,把总二人,外委二人,共官六员,配兵四百五十二名。今拟暂仍其旧。

督标所属之内河高资营,改为京口协左营者,原制都司一人,把总一人,外委二人,共官四员,配兵五百八十四名。今拟裁去此营,其都司一员已移调他处,实只裁把总一员外委二员。

提督所属之内河刘河营,原制都司一人,千总二人,把总四人,外委四人,共官十一员,配兵六百九十四名。今拟裁去此营,刘河营之汛地即新章淞北营之地也。其都司一员,千总二员,把总四员,已移调他处,实只裁外委四员。

福山镇所属之内河中营,原制游击一人,守备一人,千总二人,把总四人,外委六人,共官十四员,配兵七百七十四名。今拟裁去此营,其游击一员,守备一员,千总二员,把总四员,已移调他处,实只裁外委六员。

狼山镇所属之内河中营,原制游击一人,守备一人,千总二人,把总四人,外委三人,共官十一员,配兵七百三十六名。

今拟裁去此营,即新设通州营之汛地也。其游击一员,守备一员,千总二员,把总四员,已移调他处,实只裁外委三员。

狼山镇所属之内河左营,原制都司一人,守备一人,千总二人,把总四人,外委三人,共官十一员,配兵七百五十名。今拟裁去此营,即新设海门营之汛地也。其都司一员,守备一员,千总二员,把总四员,已移调他处,实只裁外委三员。

以上拟裁者五营。

以上江南旧制,见于《中枢政考》者,外海、内河水师二十一营,官二百四十一员,兵一万四千七百九十七名。除盐城、东海两营仍旧外,今改为十四营。存官一百六十二员。实裁去千总一员,把总一员,外委六十三员。存兵二千四百四十名,实裁去一万一千二百零九名。除官弁随时补足外,兵则有目前本未招足者,如外海川沙营,原额一千二十三名,现仅招一百名。内河太湖左、右营原额七百六十一名,现仅招七十五名。其余可以类推。是今之所裁者,皆空缺之兵,非已补之兵也。亦有目前招募将足者,如吴淞营现有兵千余人,狼山、苏松两镇现各有兵二千余人;提右营现有兵九百余人。此项已招之兵,应仿浙江之例分别裁遣,俟接到初次部复,再行续议。至长江新设之通州,海门二营,原制官四十九员,并误补者凡六十八员,勇丁凡九百名,今仍定为二营,存官二十六员,实裁去四十二员,存兵共五百二十八名,勇丁则全行裁遣。

酌拟武职借补章程折 同治七年十一月初三日

奏为酌拟武职借补章程,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准兵部咨,会议具奏,嗣后曾经军务省分,绿营各缺暂准奏请通融借补,提镇准借至副、参,副将准借至游击,以次递借,不得借至三级以下。其已经借补实缺之员,即以本衔在任候补,不得照借缺品级再行升借他缺。至已经借补一缺,每项不准接续借补,年终开单奏明。借补成数,统计至多不准过五成。如逾此数,仍于次年将序补人员补还。至长江水师各缺,亦应按此次定章以三级为限,统俟十年后再察情形,应否仍复旧例,奏明酌核办理等因。于同治七年五月初三日钦奉谕旨:着照所议办理,钦此。

查部臣所议章程,斟酌时宜,仍不背乎古法,极为周妥,自应遵照办理。惟与现在情形不能不再求变通者,约有数端。一在借补官阶,部议不得逾三级。查军营出力人员洊保崇阶者太多,不得不推广借补以为安插之计。拟请嗣后各项补缺,提、镇借至副、参游止,副、参、游借至都、守止,都、守借至千、把止。如此明示限制,虽与部议稍有不符,而品级不甚悬殊,体制亦无窒碍。惟千、把补缺向归咨案,现以大衔借补,拟请改归奏案,以示区别。其本班拟补千、把者,则仍归咨案办理。一在借补人数。部议不得逾五成。查十余年来,各路军营提拔人材,稍有才略者,断不致沉沦末弁,循例应补之员,较之降格借补之员,才具之优劣迥殊,人数之多寡亦异。即使借补人数十居八九,亦不致令本班之人顿形觖望。惟部臣虑及借补太多,易滋流弊,拟请嗣后各项补缺借补者,三缺得二。挨补者,三缺得一。借补则分考试、当差两班,择其技艺娴熟,差事勤奋者,按班借补。挨补则分候补、应升两班,核其名次在前,历俸较深者,按班挨补。如此明定班次,既可超拔人材,亦颇限以资格,似与部议尚相吻合。一在借补后升转之途。部议只准照本衔候补,自属简便良法。惟尚有未能限定者,如提、镇借补参、游之后,本班额缺较少,断难冀幸简放。而著有劳绩,亦不能不循例升转。以下递推,本班之难于得缺,情形相同。嗣后借补各官,如遇升转,拟请随时酌量奏明,请旨定夺。仍照部议,以十年为限。十年之后,应否仍复旧制,再行体察情形,奏明酌办。

臣所以鳃鳃过虑者,实因三江两湖用兵太久,武职保举大员太多,姑存借补小缺之途,以为安插闲将之地。臣今奉命调任直隶,该省募勇无多,武职保举之员较少,本可不再置议。然东南江楚等省撤遣将弁惶惶无所依归者,实不乏人。臣不敢以身离两江,遂不谋一安置之法,且处处可以收标者,省省可以考试,技高者,固可考补实缺,技劣者亦可稍沾薪粮,庶渐少游荡无归之员,亦足戢嚣凌不靖之气。谨将江南近年考试武职章程,录呈御览。

至长江水师初次拟补各缺,尚未明定章程,即第二次,三次出缺酌补,亦尚难期划一。臣今议奏江苏外海水师,应俟部议允准暨闽、粤等省水师次第议定后,再由部臣议一水师班次迁补章程,与陆军画分两途,而疆臣亦各参末议,庶为可久之道。所有酌拟武职借补章程,恭折具奏,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谨将江南省近年考试武职章程,分别四条,恭呈御览。

——校阅弓箭技艺。初定章时,每月于二十五日考试一次。试以射步箭,挽大弓,演鸟枪,习长矛,马上放枪五事,各员弁报名时听其自行注明愿考何技。五事中,以能试两技为合格,仅一技者不准与考。届期由臣自行阅看。如一人不能遍阅,或咨提督,或札司道,随同阅看。嗣改为马箭、步箭、鸟枪三项,先马后步。本年五月乃改为先射步箭,以中三矢为合式,予考马箭、鸟枪。若中箭不及三矢,免考马箭、鸟枪。届腊月封印以后,经前署督臣李鸿章定为免考一次。仍照章酌给赏项,俾资度岁而示体恤。

——分定班次额数。军营遣撤人员,官阶大小不一。同治四年二月初定考试章程,系列两班,游击以上者为一班,都司以下者为一班,丁卯年武闱乡试后,又有武生禀求附考,因再酌分班次,游击以上仍为一班,都、守、千、把世职武举另立一班,外委、武生又为一班,共分三班。其考取之额数,初定章时并未限定取数,年来报考者不下三百人。现定游击以上每二名取一名,都守、千把、世职武举等项五名取二名,外委、武生两项三名取一名。武生一项求收考者极多,上年十月收录三十余人后,旋即停止,不准预考他省。若行此法,则武生宜概不收考。

——酌给薪水奖赏。初定章时,游击以上列为一榜。超等月给薪水钱十二千文,特等月给钱十千文,一等月给钱八千文。都司以下列为一榜,超等月给薪水钱八千文,特等月给钱六千文,一等月给钱四千文。嗣因营中哨弁及随辕当差人等有愿与考试者,该员弁等本有月支之薪水,略给奖赏,由司道等酌议。游击以上一班无薪水者,超等给洋钱十二元,特等八元,一等六元。都司以下至武举一班无薪水者,超等给洋钱八元,特等六元,一等四元。游击以上本有薪水者,如取超等一名,给奖赏银五两,二名以下给银四两,特等给银三两,一等给银二两。都司以下至武举本有薪水者,超等第一名给奖赏银三两,二名以下给银二两,特等给银一两五钱,一等给银一两。其外委、武生一班无薪水者,超等给洋钱四元,特等三元,一等二元。有薪水者减半。此项月需经费,均由善后局筹款动放,统归外销。业经咨明户、兵二部有案。

——酌量补缺委署。初定章时,略仿书院月课之式,专为鼓励人才起见。本拟屡次前列者,即准尽先拔补。各员弁等,人人奋兴,每日自赴校场练习功课甚密,无如缺少人多。四、五两年考班拔补者甚属寥寥,六、七年间始酌量拔补委署,其中如陈胜辉五次列超等第一,委署松江城守营游击。杨治三次超等第一,补京口左营都司。黄炳恒三次超等第一,补江阴营把总。谭新益两次超等第一,补安徽宿州营守备。马祺华两次超等第一,补淮安城守营守备。其余一次超等第一者,如鞠登棂署安庆协副将,颜连玉署泗州营都司,王步云补柘林营都司,刘传愈署江宁城守营都司,陈瑞麟补苏松镇中营千总,陈得顺补金山营千总。其列于超等第二名以后者,如刘玉堂署洪湖营都司,刘青山署苇荡右营守备,刘得胜署镇江营把总,奎秀补吴淞营参将,向从龙补溧阳营都司,张鹏程补苏州营右军守备,王占鳌补提标右营把总,略足以示奖励,由是考班始有欣欣向荣之意。惟勇丁出身撤营投标者,尚多技艺出众之材,嗣后仍不得不随时遴选,或酌补,或委署,以慰将士之心。

请传办要件统归内务府大臣行文片 同治七年十一月初三日

再,臣未交卸以前,两次接造办处来文,俱称移会两淮盐督并附红单两件,内开预备皇后所用活计等因。查各省承办上用物件,向例或由内务府大臣咨明督抚,或由织造转咨督抚筹款办理。造办处系内务府之司官,只有移会织造监督之文,并无径咨各省督抚之事。至此次来文俱称移会两淮盐督。查两淮只有盐政,并无盐督。自道光十一年裁撤盐政,归并总督兼管,迄今已近四十年。在京各衙门无不周知,造办处岂不知之而杜撰一两淮盐督之名,滋人疑虑,殊不可解。本朝设立内务府衙门,其总管大臣即以内阁部院大臣为之,将前明宦寺擅权征求外省之弊革除净尽,实为千古善政。内务府之堂官、司官与部院之堂官、司官体制相同,部院行文于督抚皆用堂官之印,不列各司之衔,则内务府行文于督抚亦应用堂官之印,不列各司之衔。除将两次来文抄送军机处查核外,相应奏明请旨,敕下该衙门,嗣后遇有传办要件,统归内务府大臣行文督抚,不宜径由造办处移会,以符定制而杜弊端。理合附片陈明,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略陈直隶应办事宜折 同治八年正月十七日

奏为略陈直隶应办事宜,并请酌调人才,以资差委,酌拨银两,以济要需事。

窃臣奉命移督直隶,自顾精力衰颓,夙夜兢兢,深以不克胜任为惧。上年十二月召对之次,荷蒙皇太后两次训示,以畿辅空虚,必须认真练兵,吏治尤须整顿等谕。臣恭聆之下,悚佩难名。近复详加察访练兵、饬吏二端,诚为直隶最大之政,其次则治河亦属要图。谨就此三者略陈梗概,伏候明训指示。

直隶近岁以来,北有马贼,南有教匪,东南与齐省接壤,则枭匪出没之区,而降捻、游勇亦多散处其间,伏莽堪虞。一旦窃发,旬日啸聚,动以千计,非有数千劲兵星速剿捕,即恐酿成大变。此内患也。其无形之外患,陕回现尚猖獗,宣化固宜严为置防。洋务虽日安恬,天津滨海,亦宜暗为设备。综计数者,必须练兵二万有奇,乃足以敷调遣。目下刘铭传一军万余人驻扎张秋,该军精劲冠时,应请敕下李鸿章,即以铭军长作拱卫京畿之师。其饷项照旧由江南供支,业经李鸿章奏明在案。待刘铭传陛见以后,或将该军全调北路,或因运米之故,分扎东、直之交。臣再与之商酌办理。此外,尚须练兵万人。或专就原议之六军调省城而合练之,或兼用湘、淮之营制,募北勇而另练之。俟臣到任后,再行察度奏明办理。惟二万余人果能练成劲旅,敬求皇上不轻调动。凡兵一经调出,即难遽归,仓卒有警,畿辅仍属空虚。上年辇毂震惊,可为鉴戒。此不能不预为陈明者也。

直隶之吏治,臣入境以后,略询民间疾苦,大约积狱太多,羁累无辜。闻有州县到任年余,未曾坐堂一次,讯结一案者。又因连年用兵,差徭甚重,大户则勒派车马,供支柴草,小户则摊派钱文,掳充长夫。劣绅勾通书役,因缘讹索,车辆有出而无归,贫户十室而九逃。今虽军事大定,尚复派修城之资,索前欠之费,诛求无已。大吏过于宽厚,罔恤民艰。加以政出多门,相忍为国。劣员于此处败露,方惧严参,而彼处钻营,反得优保。总督之事权不一,属僚之径窦愈多。玩上则簸弄是非,虐民则毫无忌惮。风气之坏,竞为各省所未闻。臣到任后,不得不大加参劾,拟以清理积讼,停止杂派为先务。严立法禁,违者重惩。臣自向素非苛刻者流,近在江南亦系失之于宽,今忽变为严厉。劣员或求书函以图救全,或腾谤议以冀宽弛,皆属意中之事。臣随时体察,攻伐之剂,去病即止。苟使数月期年,风气稍转,亦无难渐就和平,复我常度。而下车伊始,则非刚猛不能除此官邪,是亦宜预为陈明者也。

直隶之大河凡九,其不经东、西二淀而径人海者有三,其经过东、西二淀而后人海者有六。六者之中,惟永定河、滹沱河常泛溢而为民患。论者谓二淀为民间田庐所占,不能容纳众流,日就淤塞。上年永定河决,被水之县甚多。臣于河工素未讲求,出京以后,拟先看永定河再行履任。审度情形,奏明兴工。惟查永定河工,从前每年部拨岁修银近十万两中,隔数年辄复另案发帑,加培土工。自道光二十二年后,而另案之土工停矣。自咸丰三年以后,而岁修十万仅发四分之一矣。近虽由刘长佑奏请岁发五万,而司库支绌,不能如期到工,以致堤身处处受病,常常溃决。上年南四汛大工,原请经费十一万,而部拨之闽海三万、山东三万,洎未报解。将来三月兴工,无款筹垫,不能不奏请先从部库借拨。又闻所估之数,只可敷衍目前,断难坚实。经久恐须添筹巨款,乃可一劳永逸。此亦宜预先陈明者也。此三者,非有人不能振兴,非有财不能展布。河工尚难计算,即练兵一事,除户部六军经费照常拨解外,所短尚多。请旨敕下两江总督马新贻、江苏巡抚丁日昌,每月拨银三万两解至直隶,稍资周转。臣就两江员绅中开列数人,请旨敕下吏部调至直隶,俾收臂指之助,不胜感幸。所有直隶应办事宜缘由,恭折具陈,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训示。谨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