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大凌河的民主选举

1.敢不听话就杀头

袁祟焕对『毛』文龙动了杀机,也是由来已久。

因为『毛』文龙不受他的节制。

不受他的节制,不肯听从他的指挥,这种人留着干什么?

于是祟祯二年,袁祟焕亲自视察皮岛工作,前来阅兵。

『毛』文龙前来迎接,袁祟焕召呼他喝酒,两人一喝就是大半夜,喝得五『迷』三瞪,兴高采烈。

袁祟焕说:你看咱们俩,一个在岸上,一个在水里,都是皇太极最忌禅的人,有了咱们在,满清他不能越雷池一步,大明江山稳如磬石啊。

是啊是啊,『毛』文龙说:喝酒,喝酒。

袁祟焕继续说:可是咱们两个,老是配合得不好,如果能够配合起来的话,那消灭皇太极匪帮,收复失去的国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你说是吧?

是啊是啊,『毛』文龙说:喝酒,喝酒。

袁祟焕接着说:现在我负责辽东全面的军务,说起来也算是你的领导了,所以呢,我打算把你的军队编制稍微的动一动,就是设置个监司,给你派个监军,派个政委,有什么事,咱们也好相互呼应,你说是不是?

是啊是啊,『毛』文龙说:喝酒,喝酒。

袁祟焕大喜: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把政委给你派过来呢?

是啊是啊,『毛』文龙说:喝酒,喝酒。

袁祟焕:……老『毛』,你什么意思吗?

是啊是啊,『毛』文龙说:喝酒,喝酒。

袁祟焕急了:『毛』文龙,难道你不想回家了吗?

『毛』文龙终于抬起眼皮,笑道:老袁,你看你这个较真的样子,跟你实说吧,等辽东的事情完了,消灭了皇太极匪帮之后,我老『毛』啊,就直接去朝鲜,朝鲜人民都等着我呢,去朝鲜做个大救星,弄个主体思想供朝鲜人民世代学习,这也蛮好。

你……袁祟焕哈哈大笑:喝酒,喝酒。

第二天,袁祟焕要走了,『毛』文龙率部将赶来给领导送行,到了地方,他的部将被挡在门外,单只让他一个人进去。

进来之后,袁祟焕对着『毛』文龙下拜,说:你是为国家立过功劳的人,应该受我一拜。

拜过之后,袁祟焕直起腰来:来人,与我把『毛』文龙拿下。

亲兵们一涌而入,剥除了『毛』文龙的冠带,将他揪起来。『毛』文龙悲愤的大叫:袁祟焕,我有什么罪,你敢这么对待我。

袁祟焕说:你有十二桩杀头的大罪,自己清楚吗?

『毛』文龙冷笑:不用凑那么多罪名,你能说出一条让我心服口服的来就行。

袁祟焕道:你头一桩罪,祖宗上传下来的规矩,凡大将在外,一定由文臣监察。你**一方,军马钱粮不受查核,该不该杀?

『毛』文龙冷笑:连这都成为了杀头之罪,袁祟焕,我服了你,再让我听听你拼凑出来的其它罪名。

你的奏报,全都是杀良冒功,这是欺君惘上,第二该杀之罪;

你声称牧马登州,攻取南京,这是大逆不道,第三该杀之罪;

你搞那么多军饷,每个士兵每月却只有三斗半米,私吞军粮,第四该杀之罪;

你在皮岛开办集贸市场,建立经济特区,私通外番,第五该杀之罪;

你部将几千人,统统姓『毛』,你的轿夫穿着华贵的衣服,第六该杀之罪;

劫掠商船,官兵为盗,这是你第七该杀之罪;

强夺百姓子女,枉顾法纪,这是你第八该杀之罪;

『逼』迫难民去偷人参,不去的就将其活活饿死,第九该杀之罪;

拜魏忠贤为父,替他在皮岛雕塑头戴平天冠的巨大雕像,第十该杀之罪;

明明战败,谎报战胜,第十一该杀之罪;

你镇守皮岛八年,未能收复一寸国土,这是第十二该杀之罪;

宣布完十二大罪,袁祟焕拿出尚方宝剑,问道:『毛』文龙,你还有何话可说?

『毛』文龙仰天长叹:袁祟焕,你好象不懂法律耶,你看看你这十二条罪名,除了瞎掰就是胡扯,拜托,咱们以后说话讲点证据,不要这样不负责任好不好?

不好。

『毛』文龙被推出帐外。斩首。

『毛』文龙死,部下齐叛。

2.办法总比困难多

袁祟焕到底该不该杀『毛』文龙,这是个问题。

说该杀,有该杀的道理。以袁祟焕当时的官位和战略考虑,『毛』文龙是应该杀的,慈不掌兵,义不理财,他是前线的主战官,拒不服从他的命令的将官,他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宰杀。

说不该杀,那是因为祟祯皇帝『插』进来一手,不管多么好的事,让祟祯皇帝一掺合,非『乱』套不可。

更何况,战前军事,瞬息万变。任何一个决定都有着正确的一面,也有着错误的一面,如果由任袁祟焕掌握大局的话,控制住决定的错误一面不使其扩大,强化决策的正确『性』,事情发展下去,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但多了祟祯这个变数,事情可就麻烦了。

祟祯,具有着扩大事物的错误面,抵消事物的正确面的天才头脑。

袁祟焕遇到这么一个明显具有反社会人格,对所有人充满了猜忌与仇恨的皇帝,那么他的决定,也就再也不具有正确『性』可言了。

还有一个皇太极,这老兄可是天天惦记着袁祟焕呢。

有袁祟焕拦在前面,这一关是过不去了,怎么办呢?

皇太极愁眉不展的想。

办法总比困难多。

果然被皇太极想到一个好办法。

绕过去。

就在袁祟焕杀了『毛』文龙的三个月后,皇太极打点起十万清兵,浩浩『荡』『荡』的来到老哈河,先安营扎寨,然后召开工作会议,布置任务:

第一路人马,由野猪皮的大弟弟小野猪的六儿子,济尔哈朗,大贝勒代善的大儿子傻子岳托,带领四个旗的人马,再加上一部分蒙古联军,凑一多国部队,袭击大安口,进攻遵化城。

第二路人马,由野猪皮的七儿子阿巴泰,獾十四郎多尔衮的二哥阿济格,率四旗人马,再加上部分蒙古联军,从龙井关攻入。

第三路,由皇太极自己亲统人马,三贝勒莽古尔泰,攻洪山口,然后到遵化同济尔哈朗会师。

出发,绕道喜峰口,直接去北京,活活气死袁祟焕。

听到这个消息,袁祟焕真的吓坏了。

这时候他有一个好办法,只需要抄取皇太极的后路,就能够断绝这十万清兵的粮草,届时皇太极必然是有去无回。

这可是天赐的好机会。

然而袁祟焕不能抓住这个机会。

而且,这时候如果谁敢跟皇太极过不去,大明君臣百姓,会活活咬死你全家。

为何?

不为何,反正皇太极现在去打北京城,你就必须赶紧跑到前面去截击,想抄皇太极的后路?和北京军区的部队夹击清兵?去死吧你!北京城的人吓都要快吓死了,你还在这里瞎琢磨,嫌命长了是不是?

袁祟焕心知肚明,不敢抄皇太极的后路,只能硬着头皮,带着祖大寿,吴襄等人拼了命的追赶,人不吃草,马不喂饭,狂追了好几天,终于来到了北京的广渠门,而这时候皇太极已经占领了北京效区的一个牧马厂。

皇太极就在北京城下,跟袁祟焕打起了拉锯阵,双方你来我往,你进我退,袁祟焕架出大炮来,对准皇太极的部队没命也似的轰,惊天动地的炮声,震得紫禁城殿阁窗棂哗哗直响。

这场拉锯战一打起来,皇太极可就惨了。

他听得明白,袁祟焕虽然不停的放炮,却不过是放过皇宫中的祟祯皇帝听,实际上袁祟焕精明着呢,他和祖大寿据险高筑营栅,重兵固守,以逸待劳,打的不过是消耗战而已。

袁祟焕是存心拖延时间,这时候皇太极强攻不下,又不可能用重兵围困,而且时已隆冬,天寒地冻,日复一日,眼看着十万清军的粮草就要吃光,等到了那一天,清兵必然是不战自『乱』,再被袁祟焕向前一推,明摆着,这十万清兵,到时候能回去几个,那绝对不是一个乐观的数字。

玩得过火了,把自己装进去了。

皇太极急得团团『乱』转,咋办呢,你说这可咋办呢?

正在这时,副将高鸿中,参将鲍承先前来禀报:报告首长,逮到大明的两名间谍。

间谍?

皇太极扭头一看,原来是两名太监。

皇太极顿时乐了,袁祟焕,别怪我心狠手辣,谁让你替祟祯干活呢?

3.智商与权力成反比

话说大明时代,因为开国皇帝朱元璋取消了宰相制度,导致皇权落入了太监手中,太监的权力,前所未有之大。被清军逮到的两名太监,就是出宫替祟祯打理田产,回来作述职报告的,如今落在清兵手中,这两人吓得裤裆精湿,一味的磕头乞命。

皇太极挥了挥手,吩咐道:把这两个间谍押下去,等明儿个,用他们的脑袋祭刀。

两名瘫软的太监,顿时被副将高鸿中,参将鲍承先拖下,关在了一间小黑屋子里。然后高鸿中和鲍承先拿来酒菜,就在隔壁喝了起来。

一边喝,两人一边聊天。

高鸿中问:老鲍,那袁祟焕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好了的要投降的吗,怎么还在这里跟咱们打个不停?

鲍承先嘘了一声:小点声,当心隔墙有耳。你不知道吗?袁祟焕那人心眼太多,他投降是已经投降了,可是人家要拿出个大一点的见面礼,要逮住祟祯皇帝,献给咱们的皇太极,所以才在这里假装跟他们打来打去的。

高鸿中非常的愤怒:他妈的,这袁祟焕也太精明了,那等他把祟祯皇帝捉住,还不得骑在咱俩脖子上啊?

鲍承先叹息道:你有什么办法呢?骑就骑吧,反正咱们俩脖子上骑的人也已经不少了。

……

两人就这样嘀嘀咕咕,一边喝一边聊,聊到大半夜,就听见鼾声雷起,两人都睡着了。

这时候小黑屋子里的两名太监,爬起来轻轻一推开,好,这门竟然忘了锁。

两人蹑手蹑脚,一步步的『摸』着黑往外走,途中有几次遇到巡逻哨,但是巡逻的清兵硬是瞎了眼,和他们迎面相遇,却坚决看不见他们。于是两名太监就这样逃出了清兵大营。

出了营,两人向皇城方向飞逃,到了地方喊话,钻进了城门里,然后飞跑入宫,报告皇上,不得了了,可不得了了,那袁祟焕,是大汉『奸』,他打算要把陛下你捉住,当礼物献给奴酋……

祟祯皇帝叱道:别瞎说,怎么会有这样子的事?

真的陛下,奴才不敢骗你。两人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祟祯皇帝听了,当即命道:传兵部的人,查一查是不是有高鸿中,鲍承先这么两个人。

查询结果很快出来了:启奏陛下,是有这么两个人,这两人原本是我大明的辽东守将,后来相继投敌,听说这一次就是他们带队,来打咱们的北京城来了。

嗯,确有这么两个人,可见刚才那两名太监的话,不是捕风捉影啊。

祟祯皇帝感叹道。

于是传袁祟焕进宫。

袁祟焕带着祖大寿兴冲冲的来了,跪下磕头:启奏陛下,这时候叫我来有什么事吗?你看外边还打着仗呢……

祟祯皇帝道:袁祟焕,你为什么要杀『毛』文龙?

袁祟焕大骇,看着祟祯皇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时候锦衣卫已经上前,横拖竖拽,将袁祟焕拖了下去。

祖大寿呆呆的趴在一边看着,这意想不到的事情,对他这个正常人的大脑,冲击未免太激烈了一点。

这清兵还在外边重力攻打着呢,祟祯居然将已方的主将给捉了,这个皇帝到底有没有脑子?祟祯焕要是反叛,还用得着这么费劲吗?干脆和清兵一起进北京城不就得了吗,还等着你来捉他?

捉了袁祟焕,这时候谁替他抵抗清兵?祟祯就不怕清兵这时候一窝蜂的涌进来,把他带到东北就放羊?

祟祯皇帝的智力之低,惊呆了祖大寿。

这个低智商的皇帝所拥有的可怕权力,更是吓坏了祖大寿。

4.皇太极的毒计

袁祟焕无端被抓,与清兵对恃的明军顿时一轰而散,足足有一万五千人逃之夭夭,谁也不知道他们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祖大寿跑在最前面,他一口气逃回了山海关。

快快快,放炮,开火,放火,拆毁它,烧毁山海关!祖大寿已经吓破了胆,语无伦次的下命令,把山海关夷为平地,然后所有人快跑,快跟我跑,跑得越远越好。

火起,炮响,山海关被士兵们拆毁。

然后所有的人,扶老携幼,拖儿带女,跟在祖大寿的后面发出震天响的嚎淘之声,向着北方逃跑。

逃吧,这大明天下,实在是太可怕了,不是正常人能够呆得下去的。

明军逃的逃,跑的跑,清兵乐坏了,唱着欢快的歌声,又来攻城。

这时候祟祯皇帝才想起这回事来,噢,对了,忘记了城外边还有清兵,看看朝中还有谁能打的,报上名来。

大臣们报告:报告陛下,还有一位少数民族干部满桂,他曾经参加过宁远大捷,对陛下忠心耿耿,此时他带着五千人马回援京师,正驻扎在德胜门,快点叫他去打吧。

于是传旨,让满桂出城迎战清兵。

接到命令,满桂当时就急了:这是谁下的混蛋命令,外边的清兵有十万之众,我这里只有五千老弱病残,这要是交了手,我们还不够给人家清兵塞牙缝的呢。

朝臣大怒:满桂,别忘了陛下对你的培养,你难道想学袁祟焕吗?

满桂:你们到底明不明白事理啊,根本不用打,清兵十万人,每天就是吃屎也要吃掉一座小山,他们哪来的这么多屎吃?最多等一两天,他们自己就撤了……

朝臣:胡说,满桂,你想当汉『奸』吗?

满桂:你听我说,敌众我寡……

朝臣:寡你妈个头,汉『奸』!

满桂大怒:『操』你妈的,你们不就是想让我死吗?那老子就死给你们看好了。

满桂忿而出城,

一见满桂出来,清兵大喜,十万人众团团将满桂的五千人围住,你一刀,我一锤,还没等轮过一圈,满桂及五千士兵已经被砍得七零八落。

十万人砍五千人,这滋味好爽。

砍零碎了满桂,清兵们不够过瘾,于是纷纷请战:陛下,请下命令吧,消灭祟祯伪政权,机不可失啊。

皇太极笑道:你们这群目光短浅的家伙,就看到鼻子尖前那点东西。也不说想想,这大明天下,地大物博,人才济济,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好不容易摊上这么一个低智商皇帝,你把他捉走,这不是帮了汉人的忙了吗?千万要留着祟祯这个弱智,这可是上天送给我们大清的最好礼物,就让他替我们把汉民族的才智之辈统统干掉,这中原的花花江山,岂不是落入我的掌心了吗?哈哈哈。

皇太极这条计策,真的好毒。

要知道,历史上有祟祯五十相之说,也就是至少还有五十多个,才智不在袁祟焕之下的能人,都被祟祯一个接一个的干掉了。逆淘汰到了这份上,让人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5.无罪就是大罪

皇太极兴高采烈的带着清兵回去了,朝臣们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坐下来开会,讨论用什么酷刑屠杀袁祟焕,才能够最让人寒心,会议还没开始,就传来消息:报,祖大寿摧毁山海关,率军民出城而逃。

祖大寿逃了?

众人愕然,他逃什么逃,这里也没他什么事啊,陛下,这可咋整啊。

祟祯皇帝笑曰:送笔纸去监狱,让袁祟焕写封信,叫祖大寿回来。

纸笔送了进去,袁祟焕果真写了封书信,对说祖大寿不要闹情绪,快回来吧,祖国和人民期待着你……祖大寿接信,和吴襄商量了一下:咱们的田产可都在山海关啊,要不,咱们先回去再说?

祖大寿真的回来。

这就证明了袁祟焕确实不是汉『奸』。

祟祯知道这一点,大臣们,心里更清楚。

那么再以什么罪名惩治袁祟焕呢?

兵部尚书梁廷栋首先发言:我已经调查过袁祟焕的家庭情况了,是这个样子的,老袁呢,这个人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小女儿,长得很漂亮的,还有一个弟弟,一个老妈妈,我的意思呢,是把他的老妈妈,他的弟弟,他的老婆,还有他的小女儿,统统捉来,一刀一刀的剐了,咱们大明朝廷最讲人道的了,剐一个大活人,要是一千刀内断了气,行刑的刽子手就要被绑上去活剐了。所以说呢,这个剐人呢,也是考验刽子手功力是否深厚的时候。你们大家看看,这么个玩法好不好玩,大家还有什么补充的?

朝官余大成听得别扭:这么重的刑法,太狠了,可是袁祟焕到底犯了什么罪?

梁廷栋:本次会议,不讨论罪名的问题,只讨论刑罚。

余大成:老梁,你是不是昏了头?罪名都没有,你凭什么要用这么残酷的刑法折磨袁祟焕,还要活剐他的小女儿,亏你琢磨得出来,怎么心理这么阴暗呢?

梁廷栋大怒:老余,注意你的态度,当心别犯路线错误。实话告诉你,袁祟焕是什么罪也没有的,正是因为他没错,所以才要用最残酷的刑法凌辱他,否则的话,那岂不是皇上错了?皇上不可能错,所以袁祟焕活该倒霉。

余大成:老梁,你就不考虑给自己留条后路?

梁成栋:我留什么后路我?我还担心这么残酷的刑罚,皇上不满意呢。

余大成站起来,说道:老梁,我们都知道袁祟焕无罪,只不过是因为他已经错抓了,所以只能错杀,可是杀便杀吧,何必非要再诛杀袁祟焕的母亲女儿呢?我也跟你说吧老梁,我在兵部当差,亲眼看到六任兵部尚书,没有一个落得个好死。现在如果你开了诛三族这个先例,那么下一个诛三族的,就是你老梁。你难道敢保证清兵不再来犯?只要清兵来了,我就要到刑场上看你全家被千刀万剐去了。

梁廷栋呆住了:老余你满口胡扯……先散会。

一散会,梁廷栋就去找大学士温体仁,商量如何替袁祟焕减轻刑罚。事情的麻烦就麻烦在袁祟焕没罪上,如果他多少有点罪,那反倒好办了,正好让祟祯显示一下仁慈,说不定会赦免了袁祟焕。

可是袁祟焕真的没罪,那他只好千刀万剐。

袁祟焕,凌迟处死。

袁祟焕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弟弟,妻子,和小女儿统统充军流放三千里。

天下人,尽知袁祟焕无罪。

都知道。

但当袁祟焕被绑上刑场的时候,刽子手还没有动刀,就见北京城的老百姓蜂拥而上,扑过去抢着咬袁祟焕的肉,袁祟焕生生的被这些人咬穿了肚皮,老百姓们揪出了他的肠子,而当刽子手每割下他身体上的一片肉,老百姓们就蜂拥而上,纷纷出钱买他的肉,一片肉能够卖到一两银子的高价,买到后大家恶狠狠的用牙齿拼命的咬。

为什么老百姓如此仇恨袁祟焕?

因为他无罪。

活活咬死那些正直人士,在卑鄙小人面前奴颜婢膝,这种现象,又称之为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没有人敢咬魏忠贤一口,但却唯恐咬不死袁祟焕。

因为魏忠贤是小人,袁祟焕是君子。

逆淘汰。

宁得罪君子,所以我们身边的君子越来越少。

不得罪小人,所以我们身边的小人越来越多。

这种可怕的心态,已经渗透进了我们文化之中。

6.叛逆都在青春期

袁祟焕就这样活活的冤死了。

此时朝中再也无人可用,老臣子孙承宗再度走马上任,此时他所倚重者,仍然是祖大寿。

祖大寿天天骑着马到处跑,追查清兵的踪迹,修筑城池。吴襄形影不离的跟在祖大寿身后。这时候吴襄的儿子吴三桂,已经17岁了。

这一天吴襄奔波了一天,劳累不堪的回家,看到吴三桂怀里抱着一段精钢,一段乌铁,还有一块古铜,正要出门,吴襄问:你抱的这是啥玩意儿?

吴三桂白了他一眼:管着吗你。

你他妈的……吴襄举手要打,琢磨了一下,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儿子的对手,就和蔼的把手放了下来:乖儿子,你弄这些东西到底干啥呢?

吴三桂根本不理他,抱着那堆东西就出了门。

吴襄气得直骂:这小兔崽子,怎么这么叛逆,这么逆反呢?跟他亲爹说句话,难道还嫌丢人吗?

派人悄悄的跟在后面,看看吴三桂在搞什么鬼。

不久家人回报:报告,你儿子抱着那堆废铁去了铁匠铺,好象是想打造一把趁手的兵刃。

打造兵刃?吴襄心里说出的好奇:这小王八羔子,会打造出什么兵刃呢?

这柄兵刃真的好奇怪,足足打造了三个月。

三个月后,吴襄再下班回来,看到吴三桂正在院子里,呼呼有风的舞动一把形如月钩,体如金精的斩将刀。吴襄却是最爱看儿子练武,少说也能偷学几招,这些年来被清兵追得满天『乱』飞,之所以还活到现在,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从儿子这里偷学了几招保命的武艺。

所以吴襄急忙装出没事人的样子,溜溜挞挞的走过去看。

却说十七岁的吴三桂,正是处于少年叛逆的时期,这个时期是少年人人格成熟的关键时期,要形成自己的成熟人格,首先就要摧毁以前祟拜的人格。举凡男孩子,心理最祟拜的人格就是父亲,所以到了这个年龄段的少年,一看到父亲就气不打一处来。

吴三桂也不例外。

见他父亲溜过来偷看,吴三桂舞出两个刀花,手一松,砰的一声,斩将刀正好『插』在吴襄的脸前,刀刃没入地下,只留着『露』在地面上的刀柄,摇摇晃晃。

吴襄赔着笑脸,嘿嘿干笑两声,伸手想抓起那柄斩将刀,不料刀身沉重,提在手上举都举不起来,吃惊之下,吴襄大叫一声:我『操』,这刀少说也有十五斤。

二十斤。

吴三桂冷冷的告诉他,然后伸出一只手:给我。

吴襄急忙想把刀递过去。

吴三桂一瞪眼:老头,少给我装傻,我要的是银子。

哦,银子,你早说啊。吴襄急忙掏出几锭银子,想了想,儿子大了,要交女朋友,要约会,要去酒楼,花销肯定少不了,就又加了几锭。正要递过去,吴三桂却又火了:啥意思?这点银子够干啥的?

吴襄楞头楞脑的问:那你要银子想干啥?

吴三桂道:我要招人,养家将。

你这小破孩也要养家将……刚刚说了个开头,突见吴三桂要发火,吴襄急忙改了口风:好好好,我儿子长大了,要养家将了,家将这玩意儿可他妈的比猫狗宠物花钱花得多,那什么,我拨几亩地给你,地里的收成都归你,收入归你自己支配,你看这总行了吧?

算你明白事理。吴三桂不服不忿的白了老爹一眼,扭头走了。

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吴襄气不打一处来,在儿子后面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脏话,突见儿子回头,吴襄赶紧『露』出一脸干涩的怪笑。

唉,这爹当得。

干脆我给吴三桂当儿子算了。

吴襄郁闷的想。

7.百万军中无以逃生

吴三桂招募了50名精壮的关东大汉。

这些人来到吴家,就立即会有一块土地,收成归自己,还有一个女人,必须要睡,等女人替自己生了儿子,都一起养在吴家。

这样一来,这些人的妻子儿子都在吴家,对吴家那是绝对的忠心耿耿。

吴三桂又隔三岔五找吴襄弄银子,给自己的家将配上清一『色』的褐『色』铠甲,清一『色』的蒙古种马。还按照自己的斩将刀的式样,给所有的人配上清一『色』的吴式斩将刀,然后吴三桂按照一本《戚继光兵法》的书为要诀,带领这50名家将每天刻苦训练。

18岁那一年,吴三桂带50名家将进京,参加了应试武科大考。

因为清兵刚刚从北京城下退走,所以这次武举高考,是非常的严格,武艺差一点,也过不了关。但是吴三桂却是举重若轻,轻易的摘取了武举人的桂冠。

考官发现了人才,把三桂叫过去一问,怪不得,原来是祖家军,祖大寿的人马。

吏部和兵部联合下文,委派吴三桂为锦州总兵祖大寿帐下的中军副将。

原来祖大寿已经升官,做了总兵了。

唯一闹心的只有吴襄,折腾了这么久,突然发现和儿子成为同事了。

正郁闷间,祖大寿说话了:老吴,小吴,马上收拾行李,跟我去建昌。近来清兵活动频繁,我们去建昌看看能不能截断清兵的后路。

于是老吴吴襄,小吴吴三桂就跟在祖大寿屁股后面,一行人稀哩哗啦去了建昌城。这建昌就是现在的辽宁凌源,到了地方祖大寿拒绝了地方官的吃请,急急登城,手搭凉棚向远方张望。

天苍苍,野茫茫,地平线的尽头,只有秋草随风摇拽,透着无尽的荒凉。

清兵在哪里呢?

祖大寿琢磨了好半天,就下命令道:老吴,你带侦察连出去看一看,一旦发现清兵的踪迹,就快快返回,千万别让人家逮住,听清楚了没有?

末将得令。吴襄立正,白了儿子一眼,就带着几百人的侦察连出城了。

走出了几里路,已经看不到建昌城的影子了,视野中却仍然是无尽的荒草,耳畔中只听到凛凛的寒风,仍然见不到清兵的踪迹。于是吴襄就下令,大家下马,休息一下,喝杯下午茶。

众人下马,开始进午餐,野餐的滋味很是美妙的,请把咖啡递一下,谢谢,要加糖吗?谢谢,我有糖『尿』病,医生不让我吃甜食,就这样气氛极其融洽的聚餐之时,地面突然晃动了起来。

怪事,好端端的,这地面为啥『乱』晃啊?

众人抬头,顿时惊得呆了。

只见地平线尽头,开水翻锅一般涌出一道黑影,那黑影越来越近,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惊得大家脸『色』惨白。

清兵来了。

『奶』『奶』的,居然说来就来,连个招呼都不打。

当下大家毫不犹豫,扔下午餐不管,撒腿跑到马前,骑上去掉头就跑,这一跑才发现,就在前方,同样也是黑压压密麻麻的清兵铁蹄,正板着无数张脸,向他们疾冲过来。

霎时间四面合围,少数也有四万清兵铁蹄,团团将吴襄这支小部队围住了。

吴襄呆若木鸡,好半晌才抽了抽脸皮:大家好,吃了吗?

清兵一声不吭,都用阴沉沉的眼睛看着他。

吴襄扭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士兵,见士兵们也都吓得全身颤抖,只好鼓足勇气,说道:你们清兵以多打少,胜之不武,我吴襄不怕你们。

清兵还是一声不吭。

突然吴襄狠下心来,把刀一举:兄弟们,杀啊,跟他们拼了……率先向着清兵冲了过去。士兵们见吴襄如此勇敢,也被激起血『性』,同声发出一声呼喊,紧随其后,向清兵展开了『自杀』式冲锋。

怪事发生了,正对着吴襄的清兵,却不接招,而是掉头就跑,后方和左右两方的清兵,则一声不吭的紧跟着吴襄,一块往前跑。追了一会儿,追不上前面的清兵,吴襄停了下来。

所有的清兵也停了下来,用纯洁的眼神看着他。

这些清兵什么『毛』病?

吴襄心里纳闷,就带着士兵向另一个方向走。前方的清兵与他保持着同一的节奏向后退,后面的清兵则紧随不舍,却始终不肯上前撕杀。

霎时间吴襄想明白了。

围点打援。

清兵之所以不快点宰了他,是拿他当诱饵,引诱明军来救,然后干掉出城的明军。

8.把咱们的饭碗抢回来

被困于几万名清兵之中,吴襄彻底傻眼了。

清兵始终将他们围在当中,吴襄快跑,清兵就快围,吴襄慢跑,清兵就慢围,即不与吴襄交手,也不让吴襄出包围圈,急得吴襄眼泪都流下来了。

就这样吴襄一会儿慢跑,一会儿快跑,带着这数万名清兵,来到了建昌城下。

楼堞之上,祖大寿正在那里观望敌情。

看到吴襄这情形,祖大寿就说话了:坏菜了,看来我妹妹得改嫁了。

此时的城外,足足有几万名清兵主力部队,清一『色』的骑兵,这时候如果明军出兵援救吴襄,那必然是以卵击石,全军覆没。全军覆没倒也没关系,但随后的结果,必然是城池的失陷,到那时候,只怕北京的老百姓又该咬死他祖大寿了。

不能让人家咬死他。

所以祖大寿只能站在城楼上观望。

吴襄也知道这个道理,不敢呼救,就象个没头苍蝇一样在城下奔来跑去,清兵们始终与他保持着固定的距离,跟着他一块到处『乱』跑。

吴襄这个妹夫,可是和祖大寿多少次在生死线上走过来的,多少次的清兵追杀,就是这大舅哥和妹夫两人并马齐驱,生死与共,『性』命相托,而如今,祖大寿却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吴襄死去,那心里的滋味,真是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正在难受之际,旁边突然走出一人:大舅,你咋不快点派人去救咱爹?

咱爹……祖大寿扭头一看,见说话的是楞头青吴三桂,气得脸『色』霎白,一句话也不说,把头扭了过去。

祖大寿身边的亲兵火了:这他妈的谁家孩子,会说人话吧?滚!

吴三桂不服不忿的瞧瞧那几个亲兵,扑通一声,跪在了祖大寿脚下:舅父,三桂求你了,快点发兵救咱爹吧。

祖大寿实在受不了他了:拜托,那是你爹,别咱咱咱的。

吴三桂道:谁爹都行,我不跟大舅争爹,不过咱们无论如何也得出兵救人吧?

祖大寿咬着牙,摇了摇头:三桂,你已经不小了,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人不能救。

为啥不能救?吴三桂却非要问个究竟。

为啥?因为……祖大寿回答道:我以封疆重任,焉敢妄动。万一失利,咎将安归?

说完之后白了吴三桂一眼,心说你能听懂吗?

吴三桂也确实听不懂,他死缠不放,坚持要求祖大寿出兵营救,祖大寿坚决不允,弄到最后,吴三桂大声的哭了起来,说:

总爷不肯发兵,儿请率家丁以死相救。

此时吴三桂鼻涕眼泪哗哗,祖大寿根本听不明白他说什么,就嗯了一声。就见吴三桂腾的跳起来,大声道:遵令,转身下了城楼。祖大寿呆呆的看着他,心说这家伙在搞什么鬼?我也没下什么命令啊,他遵什么令?追过去往城楼下一看,只见吴三桂已经叫来他自己的二十个家将,正在那里训话。

只听吴三桂大吼道:兄弟们,你们现在食有酒,穿有衣,床上有美貌的女人,儿子生下来就有田产,这些是谁给你们的?

家将们还是明白事理的,当下齐声吼:是少爷给的。

差矣,吴三桂道:你们吃的饭,你们穿的衣,不是我吴三桂给的,而是我爹吴襄给的,我爹是咱们的饭碗,是咱们的衣食啊,你们说是不是?

众家将答:没错。

吴三桂又道:可是现在咱们的饭碗,咱们的衣食,咱们的荣华富贵,就在城外被清兵围着呢。只要我爹他在,咱们的衣食饭碗,咱们的荣华富贵,就都不用咱们『操』心,可是如果我爹被清兵杀了,那咱们的饭碗和富贵,还在不在?

众家将答:应该……大概……不在了吧?

吴三桂接道: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二十名家将回答:『操』,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出城,把咱们的饭碗抢回来。

当下吴三桂带着这二十个人,上马疾奔向城门。

祖大寿追下来,惊叫道:我知道这孩子缺心眼,可没想到他心眼缺到这种程度,这才二十个人就敢冲击清兵几万主力,这孩子真的是活腻了。

正要叫人拦住吴三桂,祖大寿却又改了主意。

拦什么拦,这缺心眼的孩子,你今天能拦住他,明天他还会找个机会送死。

拦不住的。

9.爹多了不愁

吴三桂冲出城来,将二十名家将分为三部分,一名悍勇的家将和他自己居中,九人居左,九人居右,齐齐的呐喊一声,向着几万名清兵冲了过去。

清兵大诧,搞什么搞?怎么城里才出来这么几个人?打?还是不打?犹豫之间,吴三桂已经冲到,看他满脸愤青的模样,清兵不敢招惹,急忙让开。

吴三桂冲入清兵堆中。

这时候一名清将手执红旗,迎着他冲了过来,吴三桂迅速引弓搭箭,叫一声,着,一箭正中咽喉,『射』得那员清将四仰八叉,倒跌下马去。吴三桂疾冲而至,跳下马去割人家的脑袋。不曾想那清将异常的勇猛,虽然咽喉中箭,却犹自不肯死去,眼见得吴三桂举刀,却被他手疾眼快,腾的跃起,手中短刃一挥,噗哧一声,吴三桂的鼻梁就塌陷了下去,鲜血长流。

这下子吴三桂火大了,骂一声娘,一脚踹过去,复一刀,剁下那清将的脑袋,顺手扯过红旗,往自己的脸部正中一缠,算是绷带,止住鼻子上长流的鲜血,飞身上马,呐喊着冲杀过去,与吴襄会合。

吴襄呆呆的望着这个脸缠红旗的怪人,问道:阁下何许人也?来此何事?

吴三桂懒得跟他多说,大喊一声,跟我来,数百名被困的明军都跟在他后面,疯了一样的狂吼『乱』叫,向外猛冲。这情景祖大寿在城楼上看得明白,急忙命令明军擂鼓。霎时间楼楼上金鼓之声大作,城上城下,阵里阵外,喊杀声响成一片,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的架式,惊得清兵神经高度紧张,忽东忽西,伸长了脖子四下里『乱』看。

人在战场,无不是疑神疑鬼,眼见得吴三桂敢以二十人冲阵救人,明摆着,这必然是诱敌之计,否则的话,天底下哪有这么傻的人?所以清兵不敢用力堵截,把全部心思都放在防止明军大队人马突然杀至上来。

更何况吴三桂来势凶猛,锐不可当,身后的数百名明兵又都是拼了老命,可怜的清兵哪里敢惹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突围而出,却是连追也不敢追。

吴三桂疾驰城下,祖大寿亲自带着人马出迎,看到吴三桂满脸是血,不由得称赞道:果然是我的外甥啊,要得,要得,硬是要得。

吴三桂扑通一声跪在地下,这时候想起刚才的生死一线,心里战栗,忍不住放声嚎淘。

祖大寿赶紧拿手拍着吴三桂的后背:好了好了,孩子你别哭了,我马上写奏表,你不用发愁富贵的事情。

吴三桂问了句:真的?

祖大寿:当然是真的。

吴三桂这才不哭了。

这时候吴襄走过来,对祖大寿说:幸亏了我这个儿子啊,要不是他舍命相救,你妹妹就得守寡了。

瞎说,祖大寿道:难道我妹妹还不会改嫁吗?

一行人施施然回城,祖大寿马上打报告,给吴三桂请功。最先接到报告的,是关宁援兵太监高起潜,他看了报告,当场一拍桌子,曰:吴三桂真不愧是我的儿子啊!

吴三桂怎么又成了这个太监的儿子?

原来,吴襄这人,打仗是有名的长跑健将,但为人却是老道,堪称官场上最成熟的老油条,他知道儿子吴三桂要想混出个名堂来,单只是自己这一个爹,那万万不够用的。所以一旦见到有势力的人,就立即拉着吴三桂过去,让吴三桂管人家叫爹。

所以吴三桂的爹,也就比较多。

太监高起潜,只是吴三桂的爹之一。

但光靠爹不行,还得自己有出息。

吴三桂的名望与地位,可以说就是靠此次闯围救父打出来的,这一行动正印合了中国人心理期待,忠孝之名,得以远扬,勇而敢战,名动公卿,这时候吴三桂未来的前程,已经不再有什么悬念。

10.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当吴三桂暂『露』头角的时候,皇太极正在宫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乱』转。

祖大寿,祖大寿,朕要得到祖大寿。皇太极说:诸位爱卿,你们有没有办法,帮朕把祖大寿给弄来?

美人计?苦肉计?瞒天过海?借刀杀人?三十六计一计的琢磨过来,好象都不太管用。

大家正在发愁,这时候有外调人员回来报告:报告,已经调查清楚了,祖大寿的老家,就在永平三十里村,他的亲戚朋友都住在那里。

好好好,皇太极急忙下令:出动一支别动队,把祖大寿的亲戚朋友给朕逮来,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没多久,敌后武工队回来了:报告首长,祖大寿的两个儿子被我们逮来了。

好,皇太极大喜:快请,快请,来人呐,笔墨侍候。

祖大寿的两个小儿子被带进皇宫,皇太极和蔼的与小朋友交谈:小朋友,几岁了?小朋友回答:六岁了。皇太极乐了:哦,六岁了,会说话了吗?

让祖大寿的儿子给父亲写封信,皇太极自己也写,这个皇太极特别爱写信,他不仅给祖大寿写信,还时不时,给大明流寇李自成写上几封信,也不管有没有回音,但是他知道,这些信件都会影响到对方的思维,让事情向有利于他自己的方向转化。

这时候祖大寿正和副将何可刚,忙着修筑大凌河军事防线。以宁远、锦州和大凌河三点为一线,构筑一道坚不可摧的钢铁壁垒,让清兵无法对大明天下形成威胁。

对这件事情,皇太极持明确反对态度。

为了表明自己坚决不肯妥协的态度,皇太极亲自统领八旗及蒙古联军,总计八万人马,浩浩『荡』『荡』开到大凌河,扎营四十五座,周围绵延五十里,环城挖掘壕沟四道,其中一道宽深各丈余,一道宽五尺,深七尺五寸。此外还在壕沟边修筑丈余高墙,把大凌河围困得水泄不通。

这场战争,可把工程兵累惨了。

皇太极说:咱们不硬来,硬来太野蛮,不文明,容易伤害到我们士兵,生命是宝贵的,大家要珍爱生命,加强基本建设投资,总之,就是要把工作的重点,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

然后他又坐下来给祖大寿写信:祖大寿,回来吧,放弃与人民为敌的反动立场,回到人民的怀抱中来吧,祖国人民期待着你……

不停的收到皇太极的怪信,让祖大寿心里那个郁闷啊,有一种想要大哭一场的强烈冲动。

此时的大凌河,城中军民三万人,百姓和军队一半对一半,一万五千的商人,一万五千的明军。皇太极在城南山冈上修筑了高楼,每天坐在上面往城里看,一边看一边嘟囔:明善『射』精兵,尽在此城。

大明的精锐战士,真的差不多都在这里了,如果拿下祖大寿,那大明王朝,是不是应该完蛋了呢?

皇太极对此充满了幻想。

这时候有侦察员跑来报告:报告首长,明军的援兵来了。

来的是啥人呀?皇太极剔着牙问。

来的是长跑健将吴襄,还有张春等人,带了四万多人马。侦察员报告道。

那朕就奇怪了,皇太极皱眉道:朕这里有八万人马,城里边的祖大寿,只不过一万五千人马,这吴襄连兵带将,刚刚不过四万,你说他们怎么就敢来呢?

可能是想碰碰运气吧?

打仗这事,靠的是实力,讲的是硬碰硬,这事哪有运气好碰?

皇太极生气了,站了起来:与朕把这些明军赶回去,别让他们添『乱』。

11.好多好多俘虏哦

大凌河被围,标志着明王朝的最前线随都会被满清所突破。

这可不是小事。

解围大凌河,最佳的做战方案是,由宁远、锦州方面的部队,大搞游击战术,『骚』扰敌后方,专打清兵的运输队,而关内至少应该调集十几万人马,浩浩『荡』『荡』,杀奔大凌河,让皇太极首尾不能相救,到时候祖大寿再从大凌河冲出来,那皇太极,非得哭爹叫妈不可。

但是这个做战方案不成。

为什么呢?

很简单,关内派不出人来。关内也不是没人,比如说流寇就有几十万,正从南杀到北,由东杀到西,官兵跟在流寇后面摇旗呐喊啊,实在是顾不了辽东。

内忧,外患,再加上祟祯皇帝瞎捣蛋。

祟祯皇帝这时候已经撇开大臣,自己带着一群太监玩,满世界的太监『乱』飞,所到之处横行不法,敲诈勒索,搞得天怒人怨。这时候的大凌河,就只能指望着宁远和锦州的救兵,别人压根指望不上。

正象皇太极估计的那样,吴襄之所以敢带四万人众往援大凌河,无非不过是碰碰运气,如果皇太极自己退走了,那谢天谢地,如果皇太极脸皮太厚,死活不肯撤退的话,那就拿他没有办法了。

而且往援大凌河,把宁远、锦州的兵力调空,万一皇太极这厮突然杀奔宁远或锦州怎么办?别忘了,野猪皮一家,最是擅长于打运动战的。

总之,在没有关内援兵的情况下,这场仗不好打。

皇太极太知道这一点了,所以他快乐开心的于松山截住明军,安营扎寨之后,就带了400亲兵出来视察敌情,隔着一条河,突然发现有六千人的明军,正唱着欢快的歌子,向不知什么方向『乱』走一气,皇太极顿时眼睛一亮:冲啊,好多俘虏哦,快来捉啊。竟然带着400人向着六千人冲了过去。

那六千明军停下来,傻傻的看着兴奋不已冲上来的400清兵,突然大喊一声,快跑啊,别叫人家捉了俘虏。霎时间六千人掉头飞头,被皇太极衔尾狂追,还真捉了不少的俘虏。

第二天明军与清兵双双列队,双方隔着老远的距离,拼了老命的呼喊,相互『射』箭,互有杀伤。

正吼叫着,吴襄醒过神来了,说了声:收兵,大家跟我快回锦州。

大家停止『射』箭,问吴襄:老吴,怎么突然要回锦州?不管你大舅哥了?

吴襄骂道:你们缺心眼啊,清兵单兵做战能力极强,却故意不与我军接触,摆明了是存心把我们拖在这里。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不是清兵已经悄悄的绕到了我们后方,准备包了我们的饺子,就是已经偷偷杀奔锦州了,我们快跑,一定要抢在清兵到达之前回锦州。

还真让吴襄给说着了,他率了明军疯了一样往锦州跑,前脚大家刚刚进城,气还没喘过来,就见地平线尽头,黑压压的清兵涌了上来。

于是吴襄命令三军先脱下铠甲,吃饭,睡觉,然后带着部队出城列队。

清兵急忙扑上来,看到吴襄,顿时大『惑』不解:好好奇怪耶,这员明朝将领,怎么长的跟长跑健将吴襄一个模样?可是吴襄不是正在松山吗?莫非他还有一个孪生兄弟?

心里的疑『惑』找不到答案,清兵打起仗来就没了情绪,被吴襄带着人马横冲竖撞,双方交手,不分胜负。

锦州城下交战,明军是占了上风的。

因为清兵玩的是突然袭击,以为锦州空虚,才敢跑来攻城,可是发现锦州这边防守比较严密,饶是清兵再厉害,也没有能力同时在大凌河于锦州两个主战场开打,所以闹过了一阵子之后,就悻悻退去了。

清兵刚刚走,大明太仆寺卿监军道张春来了,一到锦州,就训斥吴襄:吴襄,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往援大凌河?

吴襄说:老张,这仗不好打,部队往援大凌河,万一皇太极再来打锦州怎么办?

张春说:不可能吧?皇太极刚刚来过,我不信他还好意思再来。现在我命令,全体出动,往援大凌河。

于是四万人马,再一次出发,浩浩『荡』『荡』往援大凌河。

12.老领导惨遭戏弄

到了大凌河,张春下令道:老吴,今天咱们这个仗,这么一个打法,找个有力的地形,深沟壁垒,环列车营,与大凌河的祖大寿构成呼应,让清兵顾头不顾腚,你看如何?

吴襄说:我琢磨着够呛,我军的临阵能力,不如清兵,万一被清兵发了狠,一口气打上来,只怕我们这支部队,抵抗不住啊。

张春冷笑:怪不得人家都说你是出了名的长跑健将,畏敌如虎,临阵怯战,这说的就是你吴襄。

批评过吴襄之后,明军渡过小凌河五里,捡了个地方安营扎寨,工程兵挖战壕,战壕里边用营车环绕,构成工事,明军躲在工事后面,冲着清兵嗷嗷的叫个不停。

叫声把皇太极给招来了,他骑着马,绕着明军大营转了一圈,惊叫曰:我靠,这明军的领队是谁啊,怎么跟我学起挖战壕来了。

当即命令一支小部队,冲击明军大营。

清兵呐喊着向明军大营冲去,大营中的明军顿时发出了惊天动的嚎叫声,火器震天价响,箭矢遮蔽了天空。

皇太极乐了:再来一轮。

又一支清兵冲了上去,明军拼了命的喊叫,铅子如雹,矢飞如雨,打得极是认真热闹。

再来一轮冲击,明军继续大喊,继续开火铳,猛烈的『射』箭。

再来一轮冲击。明军接着喊叫,火铳喷『射』火光,箭矢划破天空。

再来一轮冲击:……明军的喊声明显的小了,火铳只剩下一半在开火,箭『射』得也稀稀零零。

怎么不打了?

火铳没有火『药』了,士兵的箭,也已经『射』光了。

看到这情形,皇太极叹息了一声:以后你们大家要记住了,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这四万多明军,从锦州大老远的跑来,能带多少火『药』?带多少支箭?又能带多少粮食?你们最正确的打法是速做速决,发现情形不对掉头就跑,留得五湖明月在,不愁无处下金钩。可是你们倒好,跑到这穷乡僻壤,环车壁垒过起日子来了,也不说想想,这日子是你们过的吗?

现在弹尽粮绝,傻眼了吧?

于是皇太极摩拳擦掌:小的们,调重甲骑兵上来,朕要亲自带队,重力冲撞明军大营。

重甲骑兵来了,人如龙,马如虎,在皇太极的亲自率领下,跃过壕沟,向明军大营发起冲击,霎时间明军大营一片混『乱』,张春咬紧了牙关,上马迎战,奈何明军的单兵做战能力,明显的太弱,此时他们又把自己圈在壕沟壁垒之内,连跑都没得地方跑,被清兵砍西瓜一样,砍得满地都是人头『乱』滚。

吴襄一看这情形,当机立断,下令道:大家跟着我,抓紧时间跑,慢了可就没命了。

部将问:将军,我们撇下太仆寺卿张大人不管,这合适吗?

当然不合适。吴襄道:可是丢了张大人,最多不过是撤我的职,可如果部队打光了,锦州城丢了,你说会是个什么后果?

众将曰:吴大人此言甚是有理,那咱们看谁跑得最快吧。

当下吴襄一马当先,发挥他长跑健将的优势,疯狂的夺跑而逃。清兵大怒,本来琢磨着是来个大满贯,把这四万明军全都包了饺子的,回回都是遇到吴襄这种长跑高手,次次坏了大家的好事,这次清兵说什么也不肯给他机会了,黑压压的清兵紧缠着吴襄,也不杀也不打,比的就是谁跑得更快。

当下清将们闭紧了眼睛,抱住马脖子,咬紧牙关拼了命的跑,跑啊跑,一口气跑出了四十里开外,眼睁睁的看着吴襄人马越跑居然越快,兔子一般的绝尘而去,让清兵说不出的扫兴。

吴襄,你行,你跑得快。

还有太仆寺卿监军道张春呢。

张春率领部下三十三名将领,向清兵发起了『自杀』式冲锋,冲啊,众人圆瞪怪眼,举起刀枪,向着清兵不要命的扑过去。却见前方的清兵立即向后退,后面的清兵紧贴了上来,拿长矛梆梆梆敲击张春脑袋上的盔甲,哈哈哈,真好玩。

张春大怒,奴酋敢耳。掉头向后面杀了过去。后面的清兵立即倒退,前面的清兵又围了上来,照旧拿长矛梆梆梆朝他的脑袋上『乱』敲,摆明了是戏弄这位德高望重的老领导。

张春火了,再掉头,清兵却抛出拌马索,受人尊敬的老领导大头朝下栽下马来,连同三十三名将官,一个也不少的,统统被清兵捉了活的。

13.把公理和正义拿出来

四万明军援兵被歼,主将被俘,皇太极乐得欢天喜地,急急升帐:把俘虏带上来,让他们快管朕叫陛下。

张春被押了上来,看到皇太极,不屑的把头扭了过去:狗屁陛下,你不过是原始部落的一个酋长而已,我天朝大臣,岂有一个对你下跪之理?

皇太极很受伤:你太不尊重朕了,快跪下,叫陛下,你跪下朕就饶你不杀。

张春冷笑:奴酋,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皇太极急了:你跪还是不跪?

张春:听不懂人话吗?奴酋,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你……太欺负人了。皇太极心灵受到了无以复加的伤害,当场拿起弓箭,对准张春就『射』,张春傲然挺立,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士大夫的风范,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令人『荡』气回肠。

眼看皇太极盛怒之下,就要一箭『射』出,这时候大贝勒代善突然拦在前面:陛下,这样的忠直之士,实在是太令人尊敬了。如果杀了这样的人物,那我们和祟祯伪政权又有什么区别?

皇太极气苦的道:不是我非要杀他,可你看他把朕给欺负的……

代善道:陛下受点委屈,没关系,士大夫的气骨就是这样子的,据说这就叫知识分子的独立『性』,不畏惧权势和强暴的。

皇太极茫然的道:我靠,他们不畏惧权势与强暴,那他们畏惧啥东西?

大贝勒代善回答:我听说他们最畏惧公理和正义。

皇太极顿时乐了:好啊,他们畏惧公理和正义,那就好办了,咱们这旮旯别的没有,公理和正义可有一大堆,来人,拿公理和正义来,让这位士大夫见识见识。

听说皇太极要拿出公理和正义来,听得张春两眼发直,瞪得溜圆。心说这奴酋也太能恶搞了,老夫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公理和正义长什么模样?难道奴酋这里真有这玩意儿?

就听大贝勒代善叫了一声:达海出列,拿公理和正义给这位士大夫瞧瞧。

就见一个浑身上下是『毛』的原始人走出来,怒视张春:张春,你明朝何故恃强凌弱,屡犯我邦界?欺负人有你们这样个欺负法的吗?

张春差点没给气糊涂了:奴酋,你们可真能颠倒黑白,明明是你们先犯我北京,又来攻打我大凌河,这到底是谁犯了谁的邦界?

差矣,你差矣,就听那原始人模样的达海说道:我方被迫出兵,那是事出无奈,是被你方欺负得万般无奈。你可知道,我方圣上曾经写过八封信,给你们的祟祯,可是祟祯竟然一个字也不回复?张春你自己说,如此蔑视我邦,这象话吗?

这个……张春的脑子彻底被搅晕了,心说这个皇太极,可真有耐『性』,国书一写就是八封,可是祟祯也奇怪了,怎么就不说回个口信呢?

原始人达海羸了第一局,趁胜追击:张春,你大明祟祯,摆明了是个昏君,贪财如命,心眼比针尖还小,残民以逞,生民涂炭,天下俱反,天怒人怨,这我有说错吗?

胡说!张春怒声回答:我大明天子,最是英明神武,只是臣属无能,私心泛滥,才导致国事一败如斯。

原始人达海哈哈大笑起来:一个英明神武的皇帝,会搞一堆无能的臣子扎堆朝廷吗?你总该听说过,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句话吧?

这个……张春鼻尖冒汗,无辞以对。

于是原始人达海又羸了第二局。

然后进行第三局。

原始人达海主动出击:张春,你还犹豫什么,弃暗投明吧,祖国和人民期待着你,任何时候都是张开双臂,欢迎他那犯了错误的孩子回来。

少来!张春都快要气死了:忠臣不事二主,好女不更二夫,你们趁早死心吧。

原始人达海:可是你并不是女人耶……

张春一扭头:说什么也没用,你就拿我当女人得了。

皇太极在一边看得咯咯直乐:来人,把这个老女人拖下去,关小黑屋子里边,让他认真反省。

14.白投了一次降

张春被关在小黑屋子里,进入了绝食状态。

生不食奴酋之食,张春要饿死自己,守护士大夫之清节。

眨眼工夫他就饿了三天三夜。

到了第三天,忽然嗅到酒肉的飘香,就见门一开,皇太极乐呵呵的进来了:老张,朕陪你喝一杯?

当时张春的眼泪就下来了。

说起张春这个人,实际上他是大明官场上的失败者,虽然他个人的能力不是太足,但秉『性』却是非常正直的。但正因为他正直,所以才会不容于大明官场的潜规则,处处遭到排挤。大明朝是把最倒霉的官员才会发配到辽东来的,稍微有点恃仗的官员,根本不沾手这活,只负责站一边破口大骂。

总之,大明朝的官场规则就是,干得多,错得多,不干活的青云直上。再就是一个人干活,两个人站一边看,三个人扯后腿捣蛋,而张春,就是这个干活的倒霉蛋。

人心都是肉长的。

张春辛苦辛苦干活,前线督军,冒生命危险和士兵们一起冲杀,可落得到的评价却是一个又一个差评,要说他心里对祟祯皇帝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

那般的尽心尽力,祟祯只当他猪狗不如。

他破口大骂皇太极,皇太极却仍然这样对他热情如火。换了祟祯皇帝,他骂一句试试?只怕他满门老幼,都得被拖到刑场上去千刀万剐。

思前想后,张春不由得大放悲声,情不由已的拜倒在皇太极的脚下:陛下,老臣愿为你效忠。

皇太极大喜:美发师,进来,给张爱卿剃条猪尾巴辨子出来。

张春吓了一大跳:不不不,陛下,我投降是投降了,但陛下不能让我剃发。

为啥呀?皇太极笑咪咪的问。

因为,张春解释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以『乱』来的。

瞎说,一定要剃,皇太极揪住张春。

不行,坚决不能剃。张春拼全力挣扎,宁死不从。

皇太极气坏了:你说你这个人,降你都投了,怎么在这点小事上唧唧歪歪?

投降虽然是变节,但自古贤臣择明主,这我心里还是能够接受的。张春解释道:但是剃条猪尾巴出来,那是从番俗,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夏之亡也……

胡扯,皇太极生气了:猪尾巴辨子怎么是番俗呢?明明是咱们大中国的良序公俗。

张春气道:陛下别胡搅了,这明明是番俗吗。

明明不是。

明明是。

双方越吵越激烈,吵着吵着,皇太极真的发火了:来人啊,把这个不肯遵守我中华良序公俗的老顽固,拖到喇嘛庙里关禁闭,让给他朕认真反省,什么时候他想通了,什么时候就放他出来。

倒霉的张春,白白的投了一次降,又被关进了喇嘛庙里。

此后他就住在喇嘛庙里,早晚一炷香,晨昏三叩首,吃斋礼佛,闲敲木鱼,老死于庙中,到死也没有剃发。

士大夫,有他们自己的道德底线。

任何时候,这条底线也不容踏破。

这就是大明王朝最宝贵的人力资源,然而摊上一个反社会人格的祟祯皇帝,生生的以残酷的绞杀之手段,替满清王朝扫平了这道由人心构筑而成的国之屏障。

15.第二次民主选举

四万援军被歼灭,主帅张春被弄到喇嘛庙去反省,妹夫吴襄逃之夭夭,撇下大舅哥不管了,大凌河的祖大寿,现在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真的是听天由命。

中原大地,官兵四处合围,和流寇们撕扯成一团,再没有人问及大凌河的生死,只有祖大寿率一万五千人死守孤城。

眨眼工夫,大凌河就已经被围两个多月了。

城中粮米殆尽,士兵们开始宰杀战马充饥。

老百姓们却是欢天喜地,每天黄昏,就揣着菜刀出门纳凉。大家都坐在屋檐下,你看着我,我望着你,看着看着,突然有谁饿得挺不住了,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众乡邻立即一涌而上,菜刀轮起,噼哩咔嚓,转瞬间的工夫,地面上已经空空如也,那饿昏之人已经被『乱』刀分尸,众乡邻一家一块,抱着回家生火去了。

可是干柴也已经烧尽,怎么办呢?

任何困难,也难不倒智慧的大凌河人民。

就用尸体的骨头架子来生火。

惨烈非常。

然而这并不是最惨的。

眨眼工夫,军队的战马已经吃光了,于是士兵们自发的组织成打粮小分队,趁夜『色』掩护,潜入到民居之间,一刀下去,只听筋肉咔嘣咔嘣有声,却不见鲜血,立即扛了尸体回营,大家聚集到一起,欢快的打起牙祭。

饿疯了的百姓,已经沦为了守城将士的食物。还活着的人,发起了隐密的逃亡行动,趁夜『色』之中,悄悄的爬上城墙,扑通一声跳下去,如果还没有摔死,爬也要爬到清兵大营,到了地方有吃有喝不算,还会受到皇太极本人的亲切接见。

人的胃口是个无底洞,有多少人,也不够生吃的。

很快,城中的工匠,商人和百姓,已经全被吃得光光。

于是祖大寿命令士兵集合,每十人一个小队,进行民主投票选举。

不要老说大明时代不民主,这不,这都已经是大明王朝的第二次民主选举了。

得票最多的人,就荣幸的成为了战友们的食物,自己脱了衣服,洗吧洗吧,要洗得干干净净,然后跳进锅里,下面生起火,战友们手拿碗筷,两眼血红的眼盯着你:快熟快熟快快熟,等到肉香四溢,战友们狼一样的扑上来,嘁哩咔嚓,锅里边只剩下一具白生生的骨头架子。

战友情,就是这般的催人泪下。

对于大凌河的这般惨状,皇太极都知道,这厮每天还在写信,开始时还让人送信,可是送信的人被吃掉了,信使肥白啊,惹人垂涎三尺。所以后来就改用箭『射』。

祖大寿又收到了皇太极的一封来信。信中说:祖大寿,朕知道,你们的老弱病残,瘦弱士兵,都已经吃光了,朕对你们的胃口和牙口,表示由衷的钦佩。但是,朕真的很是好奇啊,瘦弱的士兵吃光了,接下来就是强壮的士兵们相互吞食了,你真的想打算把城中最后的一个士兵吃完,再出来与朕见面吗?

你是保护百姓的,还是要吃光他们?

你们的士兵,是保家卫国的,还是锅里的美食?

祖大寿收到信,叹息一声:传令下去,召开连以上干部会议。

听到开会的消息,大家都来了,坐在那里,每一个人眼珠子都是血红血红的,吃多了人肉,就是这么个模样。

祖大寿说:人生啊,总归是要死的,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可是被我们吃掉的那些士兵们,他们到底是真的死了呢?还是活着呢?有的人死重于泰山,有的人死,轻于鸿『毛』,我真的想知道,当我们将自己的士兵洗得干干净净,放进锅里煮的时候,他到底是煮得比泰山还重呢?还是煮得比鸿『毛』还轻?

举手表决吧,是投降,还是继续相互吃下去。

所有的指战员都举手同意开城,不能再吃下去了,你觉得这样子做不合适,那你进来让大家把你吃了。

只有一个人不同意开城。

副将何可刚。

他不说话,他只是反对投降。

祖大寿说:人啊,应该是国家,家庭与自己,三者并重,我们现在已经为国家尽了力啊,是什么样子的国家,非得要求我们相互吃掉对方呢?

少数服从多数,投降决议通过。

唯一的主战派何可刚被带到城头上,让清兵看个清楚,当场将何可刚杀死。

何可刚一直笑着,求仁得仁,死而无怨。

他的尸身未及栽倒,饥饿的士兵与百姓已经蜂拥而上,倾刻间将他的肉食之殆尽,只余一具白骨。

万古英风,慨烈高歌,大明王朝,有谁还记得他?

16.朕要的是他的心

杀了何可刚,为了表示自己投降的真实意愿,祖大寿派自己的儿子祖可法去清兵大营,充当人质。

皇太极传令:请进。

祖可法走进去,正要跪拜,旁边两只大手,一只长在济尔哈朗的身上,一只长在傻子岳托的身上,将祖可法揪了起来。

你想干啥?两人问。

祖可法嗫嗫道:我要下跪……

你凭什么下跪?两人生气道。

因为我们是败军……祖可法解释道。

胡说,岳托道:你是我们最敬佩的人,死守孤城,宁可人相食,不也屈了民族气节,这样的人,是有资格获得天下人尊敬的。以前呢,咱们相互对打,是生死仇敌,但是现在,我们双方讲和了,从此我们就是兄弟。

我们不接受你们的投降。

祖家军,决不是一支轻言投降的军队。

我们是讲和,是双方的和解。

所以我们是兄弟了,兄弟之间,当以行抱拳之礼,岂有一个下跪磕头的道理?

祖可法的泪水几欲滴下,看看人家,看看人家大清,再看看大明,唉,没办法比啊。

话说到这份上,祖大寿再不肯投降,那就真的不好意思了。

祟祯四年十二月十八日晚,祖大寿出城,来到了清军大营。

皇太极兴奋得难以自制,亲自出御营迎接,见面后祖大寿要下跪,皇太极坚决不允许,走到御帐门前,祖大寿说:陛下请,皇太极却说:你请先,礼让争执到脸皮痛红,终于是祖大寿走在前面,皇太极乐颠乐颠的跟在他后面。

进帐之后,先喝酒,然后赐给祖大寿一堆礼物。

皇太极戴过的黑狐帽,貂裘,骑过的白马,统统送给祖大寿。

祖大寿感动得热泪盈眶,曰:皇上待我恩厚,大寿无话可说,我虽然脑筋死笨死笨,终究不是木石之人啊。

皇太极也深受感动,曰:现在大凌河虽然解放了,可是锦州人民,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祖爱卿,你有什么办法解救饱受奴役与压迫的锦州人民吗?

办法有,有有有。祖大寿道:锦州城池高大而坚固,粮草充足,靠武力是打不下来的,但如果我回去的话,带着我的人马,回去后就说我是杀出了大凌河,绕道逃回去的,就一定能够入城。等我入城之后,里应外合,拿下锦州,陛下以为如何。

太好了,皇太极高兴的直拍巴掌:祖爱卿,朕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了,快点去办吧。

于是祖大寿离开清兵大营,返回锦州。诸贝勒眼巴巴的看着他走远,都反对说:这个老祖回去之后,肯定会违背诺言。

皇太极笑曰:就算是他违背了诺言,那又何妨?朕要的不是他的人,是他的心啊。

果然,祖大寿回到锦州之后,就没动静了,皇太极几次派人催促,得到的回答只是,慢慢来,莫要急,心急吃不得热豆包。

没过多久,一支清军的运输队经过锦州,突听林中一声鼓响,就见祖大寿率明军恶狠狠的杀出,把那些可怜的清军一顿好砍,缴获了大批的粮草装备,带回到锦州城去了。

这时候皇太极才醒过神来。这个老祖,感情,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别忘了,他的儿子们还留在清兵大营,做人质呢。

可祖大寿这么个搞法,反倒让皇太极为难了。

杀了祖大寿的儿子,那前面花的工夫全都白搭了。而且还落得了穷凶极恶,假仁假义的差评。

没办法,只好一条道走到黑,坚持仁义道德不动摇。由任祖大寿这边起劲的砍杀清兵,皇太极还得不断提高祖大寿儿子在清兵大营的待遇。

17.到底谁是谁老子?

前边我们说,当清兵围困大凌河的时候,朝廷未派一兵一卒去解围。事实上,这个说法是错误的,是不符合历史的,是会让祟祯陛下听了非常不高兴的。

祟祯皇帝只是智商不高,但并非是彻底的白痴,事实上,当接到大凌河求救的急报时,他就命令山东登州参将孔有德率八百骑,出关往援。

孔有德就是登州『毛』人龙的老部下,八百骑虽然不多,还不够皇太极打一次冲锋的,但好歹是那么个意思,至少说明祟祯陛下,心里是惦记着大凌河的。

噔噔噔,噔噔噔,八百人马出发了,不长时间,就到达了河北吴桥。

到了地方下马,参将孔有德下令,所有人就地休息,班以上干部,都过来开会。

开什么会呢?

商量今天的晚饭去哪儿吃。

吃饭的地方有好多,满地都是饭馆。太平天子,朗朗乾坤,还缺吃饭的地方吗?只不过,这些可怜的大头兵,身上没有一文钱。

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领到工资了,这些士兵的饷银,都被祟祯用小推车推自己的私人库府去了,在祟祯的私人库府里,金子摞金子,银子压银子,最下面的银锭,都压得变了形。

很可能当时祟祯是这么琢磨的,兵凶战危啊,这八百个勇敢的战士,上了战场的话,多半都会壮烈牺牲的。人都牺牲了,还要钱有什么用呢?

这点工资和奖金,朕就替战士们收起来吧。

现在摆在孔有德面前的艰巨任务是,没得一文钱,没吃也没喝,如何才能够抵达大凌河呢?

要不然就近朝老百姓借点如何?

行,这个办法好。

士兵们冲进邻近的村堡,开始砸门踹户,借钱。这么做也是为了国家啊,老百姓掏点银子,也是应该的。

可是不曾想,附近居然也有乡勇官兵,还跑来“镇压”。这下子孔有德火大了,你他妈的这不是有许多官兵吗?还非要『逼』我们一文钱也没有跑这么远的路?这扯什么扯?当场就和当地的官兵交上了火。

奏章急报朝廷:报,孔有德那厮,他他他反了。

大队的官兵人马从四面入方而来,竟然堵住了孔有德往援大凌河的道路。

没办法了,孔有德只好回师山东,招集自己以前的部属,居然凑足了八千多人,正琢磨着这事怎么跟朝廷解释,这时候保定,天津,昌平诸镇的兵马络绎不绝开来了,真刀实枪的跟孔有德打了起来。

孔有德大怒,加封自己为都元帅,李九成为副元帅,耿忠明为总兵官,率领部队,与犯境的官兵展开了激烈的搏杀,杀得对方屁滚『尿』流,逃出远远的,再也不敢回来。

问题闹大了,朝廷开会研究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谁也不敢提祟祯皇帝私自匿下孔有德部队饷银的事情,都知道祟祯有这么个『毛』病,这『毛』病他到死也改不了,还是说说怎么搞定孔有德吧。

这次会议,兵部的官员一言不发,户部的官员唱了主角。

户部右侍郎刘重庆,四川道御史王万象提出一个绝妙的解决方案:

把辽东的部队调回来,修理孔有德如何?

兵部官员面面相觑,拜托,辽东那是战区,每天都有激烈的战事发生,也就是户部的官员胆肥,连这种馊主意都敢出。

存心要看户部官员的笑话,兵部一言不发,看他们把这个提议报到祟祯那里。

不曾想,祟祯竟然拍案叫绝:好,好,这个主意太好啦,天才的构想啊。

看到了没有?祟祯这人就是这么缺心眼。

辽东前线战场,非但得不到朝廷的支持,还得千里迢迢的赶回来替祟祯擦屁股。

关宁总监,大太监高起潜,督率副将祖大弼,总兵官金国奇,统数万兵马,撇下辽东不管,气势汹汹的杀奔山东。在队伍之中,有一名小小的游击吴三桂,吴三桂的旗下,还有一名普通的战士:吴襄。

这吴襄怎么混成他儿子的下属了?

还是大凌河战事惹的祸,吴襄腿长,撇下主帅张春逃掉了,朝廷很生气,撤消了吴襄的军内外一切职务,把他发配到吴三桂的部队中效力,所以这父子俩,折腾到今天,已经颠倒了。

说老实话,要当兵,就得在儿子手底下混,至少吴襄混得极是舒服。首先是吴三桂得管他叫爹,有重要战事都得跟他商量,所以吴襄骑在马上,手执大刀,鼻子跷到天上,比谁都神气。

部队进了山东,正遭遇到孔有德的前哨部队,吴襄一马当先,挥舞着大刀抢了出去。他的作战习惯是逃跑快,冲锋慢,但面对着怯懦的明军,这要是不抓紧时间『露』一手,那未免太缺心眼了。

果然,那明军根本不是吴襄的对手,被他刀子舞成一团烂银,嘁哩咔嚓,连斩几人,然后威风凛凛,持刀而立,大叫曰:识得我长跑健将吴襄否?

明军大骇:俺的娘哎,连辽兵的常败将军都这么厉害,快跑……

吴襄得意洋洋的回来,吴三桂照他后脖梗猛拍一巴掌:好好干,老子亏待不了你。

你他妈的,到底谁是谁老子?……吴襄脑子发晕。

全『乱』套了。

18.八千人马神秘失踪

连吴襄出马都能取胜,这极大的鼓舞了辽兵的士气,每个人都知道,这场仗太好打了,对手太差,正是立功的好时候啊。

推到白马,遭遇到孔有德的主力。

一看到明军,辽兵霎时间疯了一样的扑了过去,指挥官怎么喝止也喝止不住,眼见得这些辽兵两眼血红,如狼似虎的一通好砍,这当中还数着吴襄最勇猛,再加上吴三桂紧跟在老爹身后,他手中的斩将刀不砍人头,专削人手,击落对方的兵刃,让吴襄表现个痛快。

可怜的孔有德,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架式,都被打得傻了,眼看着吴襄直奔扑了过来,这才醒过神来,当即掉头就走,一口气逃回登州城,牢牢的把门关上,谁敲也不开。

辽兵团团围至,存心折磨孔有德,要慢慢解决战斗,打得太快了,只怕祟祯皇帝不当回事。

围城两个月,太监高起潜趴在士兵背上写奏章,给吴襄表功。

祟祯大悦,亲笔批奏:恢复吴襄军内外一切职务,至少要比他儿子官大一点,要不然吴襄脸上也不好看。

祟祯总算是办了件正事,把吴家父子的关系,拨『乱』反正了。

到了十一月,登州城中粮尽,孔有德招架不住了,就组织敢死队,亲自训话:不要畏敌如虎,不要害怕辽兵,辽兵也是人,也是妈生爹养的,还不是一样让清兵打得哭爹喊妈?你们给我冲,我亏待不了你们。

二十一日,第一支敢死队杀出城去。

敢死队一出城,就听见外边喊声雷动,数不清的辽兵从四面八方冲来,然后哗啦一声散开,再看敢死队,居然一个也不见了,都被辽兵剁碎了,一人抱一块去报功了。

这情景看得孔有德牙缝里丝丝冒冷气,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部队?怎么这么凶的部队,还打不过清兵呢?

第一支敢死队死得太快了,第二支敢死队就不太好组织。整整花了七天的工夫,孔有德才组织起第二支敢死队,由副元帅李九成亲自督战,但这次更惨,敢死队一个没逃出去不说,连副元帅李九成,都被辽兵『乱』枪齐发,打得满身都是铅子,不幸殉职了。

孔有德成了笼中困兽,一筹莫展。他决定,再组织第三支敢死队。

这支敢死队,是他的全部人马。

拼了。

所有的人马,总计八千多人,于十二月二日,集中于城西门,一窝蜂的冲将出去,不信辽兵追得上他们。

到了那一天,孔有德蹑手蹑脚,带着人马偷偷溜出城来一看,哈哈哈,四周悄寂无声,原来辽兵都在睡大觉,真是天助俺也。

大家悄无声息的快走,清一『色』竞走的姿式,越走离开城墙越远,看看到了安全的地方,大家撒开腿立即狂逃,正在这时,就听见一声号炮,火光四起,明亮的火光中,照着一张得意洋洋的面孔:哈哈哈,孔有德,长跑健将吴襄在此等候多时了。

霎时间明军骇得魂飞胆破,齐齐的发出一声俺的娘哎,掉头就跑。

吴襄随后掩杀而来,这时候就听城东南角一声号炮,祖大弼率军飞奔而来,明摆着要切断孔有德的后路,不让他们回城。

不让回城哪行啊,孔有德疯了一样的往回逃,逃得居然比吴襄速度还快,让辽兵看得目瞪口呆。

逃回去也没关系,继续围城。

又围了好多天,这天吴襄正在偷看儿子练武,突然发现墙着有人缒下,急忙上前捉住,却是几个老百姓。

吴襄问:你们是干啥的,是不是孔有德的『奸』细?

老百姓笑道:别吓唬俺,俺是老百姓,新出锅的煎饼卷大葱,要不要买?

居然是城里的老百姓,溜出来做买卖了。

吴襄再问:城里的孔有德匪帮,在干啥呢?

老百姓道:啥孔有德匪帮?没听说过,城里边根本就没军队啊。

没有军队?吴襄尖叫起来。

真的没有。老百姓保证道。

这不可能!

吴襄冲过去,眼看着那登州城门,被十几个老百姓推开了,老百姓们挑着担子提着蓝子,提心吊胆的走出来。

吴襄急忙跑去报告给高起潜,高起潜又没神经错『乱』,当然不肯相信。

但当辽兵冲入城中的时候,果然只见到满大街的老百姓来来去去,孔有德的人马,竟尔是不翼而飞了。

19.城里有高人

那孔有德匪帮,到底飞到哪里去了呢?

说出来能把人活活气死。

孔有德走了水路,率余部及全部家属,总计一万多人,乘一百多条船,航海渡到辽东,趁辽东的兵都挤在山东的时候,他老兄去了辽东。

孔有德投奔了满清。

虽然孔有德逃了,但这场战役,却是辽兵占尽了上风,让祟祯大为满意。

什么事让祟祯这种缺心眼的人满意,那肯定就糟透了。

大明的情形就是这样,李自成在内死命的折腾,皇太极在外死命的折腾,祟祯皇帝在朝廷上死命的折腾,这么三股力量合起来,饶是大明王朝是铁打的,也会被折腾得散板完蛋。

即使祟祯皇帝天纵弱智,也没能力同时在两个战场上犯蠢。

那怕是祟祯的祖宗朱元璋再活过来,也只能是选择一个战场。

也就是说,祟祯皇帝,至少和同一方和解,然后集中精力对付另一方。

最初,祟祯选择是的和流寇和解,虽然说流寇,可毕竟都是『逼』上梁山的老百姓,只要朝廷愿意善待他们,好端端的,他们干吗非要造反不可呢?

但是流寇是大明朝特有的经济现象,是由大明时代特定的政治体制所决定的,泛滥于整个社会的逆淘汰潜规则,无孔不入的渗透于人们的日常生活之中,正常人在这种社会根本没有能力存活,只有做贼当强盗,才能过上象样点的日子。更何况流寇的横行,又培养出了如李自成这般的职业军人,任何招抚的手段,只会被李自成利用来对付祟祯,蹂躏大明天下,是没有任何效果的。

所以祟祯曾几次召开秘密会议,商量是不是干脆与满清讲和,不管是领土还是主权,做出点实质『性』的让步,给满清几块地盘,让他们跟当地的老百姓折腾去,而祟祯这边可以腾出手来,专心一意的对付李自成。

秘密会议没有对外发布公告,但是与祟祯比较密切的大臣和太监,心里都是有数的。

这个大臣就是现任兵部尚书杨嗣昌。

这个太监就是吴三桂的干爹高起潜。

先说现任兵部尚书杨嗣昌,他的前任是大明第一人杰洪承畴,洪承畴的前任就是将袁祟焕千刀万剐了的梁廷栋,这老梁当真了得,他打破了兵部尚书不得好死的传统,每天坚持不懈的服食各种奇怪的丹『药』,最终把自己吃得肚皮爆裂,嘣的一声,大肠小肠满天飞舞,就幸福的死掉了。

续任兵部尚,四处追捕满世界『乱』窜的流寇,正忙『乱』之间,清兵绕道青山口,又跑来闹事。

这一次,清兵的领队,是獾十四郎多尔衮。

这孩子终于长大了,早年他娘亲被四大贝勒活活『逼』死,他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打定主意,要把这口气撒在大明王朝身上。

多尔衮官拜奉天大将军,大贝勒代善的长子岳托,官拜扬武大将军,两人统清兵十万,绕过长城青山口,大军直取蓟州。蓟州总兵吴阿衡,端的酒气如豪,正在饮酒之间,端着酒杯就上了马,冲出城来,被清将豪格一箭『射』来,将手中酒杯『射』得粉碎。吴阿衡登时大怒,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好你个王八蛋,不喝你就不喝,怎么把我的酒杯摔碎了?瞧不起我是不是?一头撞过去,被豪格闪过,一刀劈死。

吴阿衡身后的士兵们见此情形,掉头逃了个干干净净。

獾十四郎多儿衮乘胜前进,一路上连拨四十八城,到了高阳城,遇到了麻烦。

城里有一位高人。

孙承宗。

20.搓衣板大战大刀片

孙承宗是最先发现袁祟焕的“伯乐”,正是他的举荐,袁祟焕才获得了用武之地,后来清兵袭击北京,袁祟焕下狱,被百姓生生咬死,而清兵不战而退,却留下了兵力,镇守于遵化,永平,迁安和滦州四城。并留下熟悉当地情况,智能兼备的将领镇守。

从此这四座城,犹如四把锋利的尖刀,直『插』在北京的脊梁上,惊得祟祯一夜复一夜的睡不安稳。

孙承宗带着祖大寿,声东击西,忽南忽北,硬生生的把这四座城夺了回来,解了北京之危。

然后孙承宗再主张修筑大凌河战略防线,不想工程刚刚进行到一半,皇太极就跑来捣蛋,连祖大寿都给俘虏了。祟祯皇帝大怒,看孙承宗年纪太老,已经七十六岁了,杀之无味,就打发孙老头回了家。

可孙承宗命中注定要跟清兵死磕,他前脚回到家乡高阳城,獾十四郎多尔衮就带了清兵打来了。

于是孙承宗率全体家人登上城楼,组织民众开始抗击獾十四郎多尔衮。

扒了房梁,拆了灶火。孙承宗指挥若定:房梁扛到城楼上,砸死清兵那群王八蛋,灶火搬到城楼下,排列起来,烧开水,等清兵来了给老夫往城下狠浇。

老百姓不乐意:孙阁老,房子拆了,灶火也拆了,那我们还过不过日子了?

孙承宗惨笑:众位乡邻,高阳破了,国家还在吗?国家不在了,你们还在吗?你们不在了?是谁在这里过日子呢?

众乡邻恍然大悟,当即人人动手,拆房子扒灶台,整个高阳城中,洋溢着一片欢乐的笑声。

城墙太矮,太单薄,抗不住清兵的骑兵冲撞,那就抓紧时间修。孙承宗亲自监工,督促役夫:加油,别嫌累,现在你多淌一滴汗,等清兵来了,就可能保住『性』命……正修着,就见有老百姓连滚带爬的跌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孙阁老,鞑子兵来了。

獾十四郎大兵如飞而至。

看着眼前这座高阳城,獾十四郎心里煞是纳闷:这座城……好象有点不大对头耶。

往前走走看看。

就往城墙前走,突听一声响亮的梆子声,就见城墙上突然现出数不清的普通百姓,街道大妈,养花老伯,邻家小妹,扫地大婶,发出了震天价的呐喊之声,齐心合力的抬着屋梁瓦块,向着下面砰砰『乱』砸,吓得獾十四郎尖叫一声,掉头就走。

逃到安全的地方,獾十四郎这才醒过神来,感情遇上了民间义勇军,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这种怪事呢?就派士兵喊话,采取政治攻势:乡亲们,别误会,是自己人,我们是人民的军队,是来解放你们的……城上回答:去死吧你。砖头瓦片抛掷下来。

獾十四郎火了:你说这扯不扯,别人打仗,都是一帆风顺,摧城拨寨,无往不利,自己竟然遇到了民间私募武装,这真是太不象话了。带着部队绕城这么一转,怪哉,北面的城墙上挤得黑压压的人,怎么南面的城墙一个人影也不见,大家伙快点,快快进城。

毕竟是老百姓啊,打仗没有经验,哪热闹都往哪儿扎堆,城墙侧面的守兵和百姓,都跑到正面和清兵血战去了,让獾十四郎趁虚而入。

孙承宗指挥若定:清兵进城了,乡邻们,杀啊。

众乡邻手持切菜刀,搓衣板冲了下去,与清兵展开了血战。獾十四郎心里好不窝火,拿大刀片子一通猛拍,拍得老百姓惨叫连连,四散飞逃。

只剩下了孙承宗,七十六岁的老人,却仍然笔直的挺立着,与獾十四郎直面相对。

獾十四郎上前一步:孙阁老。

孙承宗:跟你不熟,少套近乎。

獾十四郎:孙阁老的英名,我多尔衮打小的时候就听说了,今日终于见到了大人的面,我好好荣幸,好好荣幸啊。

孙承宗:太老套了,有没有新鲜一点的?

獾十四郎:孙阁老,多尔衮想请老人家坐下来,咱们聊聊,不知孙阁老可否赏一个面子。

孙承宗:不赏。

獾十四郎:老不死的,你敢……

孙承宗一伸脖子:奴酋,往这砍,老头我眨一下眼,枉负清流之名。

獾十四郎急了:来人。

清兵上前,就听多尔衮吩咐道:拿委任状来,兹任命大学士孙承宗,为大清师团团副参谋……让这老头当军师。

孙承宗哈哈的笑:多尔衮,你发神经吧?你就不怕我给你当了军师,把你们都给带到泥沼地里去?

嗯,獾十四郎绕着孙承宗转了一圈:老头,你还算坦白,看你这么诚实的面子上,这样好了,你这老命值多少银子,咱们折算一下,你捎信让人把银子送来,我们就放了你。

孙承宗大笑:多尔衮,你难道没听说过,大明朝有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孙阁老吗?

獾十四郎急了:孙老头,讲点道理好不好?让你当军师你不干,让你拿钱赎人你也不答应,你到底想让我们怎么办?

孙承宗道: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太老了,管不了这么多了。

说完,孙承宗颤巍巍的走到一边,跪倒,向着北京方向磕头:陛下,老臣追随先皇于地下了。

语毕,孙承宗服毒自尽。

獾十四郎在一边呆呆的看着:幸亏孙承宗已经老了,力不从心了,否则的话,咱们这次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