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撒娇吗?”诸伏景光抵着她的脑袋,笑着说,“真是难得,从来没见过。”
北川星从繁重缜密的思考当中抽离,略有些疑惑地扬了扬眉,立即对上了降谷零不甘的眼神。
她沉默了一下,问:“怎么?”
诸伏景光重复:“在撒娇哦。零,快看。”
她耷拉下眼睛:“并没有,只是有点冷。”
诸伏景光轻轻地笑了笑,把她抱得更紧了些,反问道:“现在如何?”
北川星不自在地挣扎起来:“那倒不用,太紧了会显得好热……不要又收紧啊你是想勒死我吗!”
她狠狠地打了一下他的胳膊,因为力气悬殊差别太大,对肌肉结实的现役警官来说,基本上是奶猫拍人的力气,不过表达的愤怒含义十分充分,让人深刻地认识到了。
于是他有点遗憾地松开手,一抬眼就被凑过来幽怨地看着他的降谷零吓了一跳:“zero……!”
降谷零蹲在他身边,穿着一件单衣,语气深沉地说:“景,你休息了很久了,该工作了。”
“……不,那不是我的工作。”
“总之拜托了景,连续工作十个小时,我快要昏倒了。”
“但上次你连轴转了三天还精神满满,我让你睡觉你还说自己能再熬个三天……”
“今日不可与往日同谈。”降谷零把哈罗放在北川星的怀里,然后伸手过去凭借超强的臂力把她给搬了出来,放进了自己怀里。
他蹭了蹭怀里一脸冷漠的幼驯染,感叹道:“果然还是这样舒服呢,一下子就感觉精力有所恢复。”
诸伏景光无奈地看着他说:“那你把哈罗给我啊,一个人占着两个算什么?”
“不不,哈罗和小星星绑定了,现在都是我的。”
“……过分贪心可不好哦零。”他咕哝了一句,伸手把降谷零的电脑转了过来,同时把北川星怀里的哈罗捞出来放进了自己的怀里,“我看看,果然还是在处理宫野的事情吗?”
“相关的视频、图片都太多了,光是靠手下那些人可能不太够,我就分了一点工作过来,想着这样应该也能快一些。”降谷零把脑袋放在北川星的颈窝里搭着,语气都有些散漫轻软,似乎确实有些累了。“这种事情当然是越早处理完越好吧,放在那里难免夜长梦多,会给自己造成额外负担的。”
诸伏景光附和地点了点头,他飞快地浏览着界面,在封禁网页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上一次铃木司做的提取视频人物的小程序,那东西似乎很好用,比他们现在这样一个一个找快多了。
不过铃木司会的话,小星星应该也会吧……?
对幼驯染的能力有一种迷之自信,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已经抬起了头,把自己的疑问和北川星说了一遍。
北川星慢吞吞地眨了一下眼睛,说:“啊,我确实会。”
“那就有劳了。”他把电脑推过来。
北川星往前坐了一段,降谷零看着她敲着键盘,一会儿过后,程序自动运转,检索着整个网页上的所有图片和视频,自动进行了删除处理。
名单正在飞快地变短。
降谷零看着电脑画面,咕哝道:“怎么不早说?”
北川星淡定回答:“你也没有问我。”
“是在看戏吗?”
“不是。”
降谷零歪头看了看她的侧脸,哼了一声,把脑袋又埋了下去,“总之,我需要睡眠,否则晚上出门会行动力不足……景,如果再有电话打进来,麻烦你帮我接一下,然后给出一些建议,等到要吃晚饭的时候再叫我。”
“可是马上要吃午饭了?”
“暂时先不吃。”
他往被炉里缩了缩,按着北川星躺了下去。北川星理了理被褥,眯着眼睛说:“我还没想睡觉,我想看电视。”
“不,你想睡觉。”降谷零捂住她的眼睛,“你不是总想睡觉的吗?现在我实现你的愿望了。”
北川星沉默了两秒钟,扬声冷静地说:“景,我总觉得这家伙加班加得脑子有点不太正常了,你要不要打他一顿看看?”
过于黏糊了,完全没有惯常那种跟她思维拼杀的感觉,警戒状态似乎也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以至于她觉得是异常侵入了这家伙的大脑。
可怕。
真的是波本吗?
这种抱着人不放、好像一放就会跑走的找打状态,和小的时候好像。
……不,小的时候占有欲要更强一些,但是没有这么粘人。难道说粘人的本质就是占有欲吗?
友情的占有欲不比爱情少,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没什么朋友的降谷零对朋友的占有欲和依赖感很强,但是后来随着他朋友越来越多,她本来以为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来着。
是因为现在在组织,所以精力无处释放吗?又或者其实是因为昨天坦白了一层关系,让他觉得大家又可以回到小时候无忧无虑的状态了?
如果是后者的话,再欺骗他她都会有愧疚感的。
她默默在心里念叨了一句“对不起”,没再推开他。只是侧躺在地上看着电视,背后平稳的呼吸带着热气,她有点不喜欢,但还是没有乱动。
诸伏景光摸着哈罗,托着下巴带着笑意看了他俩好一会儿,才把视线转到面前的屏幕上。
吃过晚饭之后,几个人准备出门。
布莱克不打算掺和,所以找了个理由看家,顺便溜一下哈罗。
于是三个人坐马自达去了尤尔杜兹,夜晚来这边玩的人一直不算少,门口造型奇异的玩偶正在分发小传单,长耳朵下有一群小孩对着它跃跃欲试。
北川星接过传单一看,发现说的正好是体验馆出了新的恐怖场景,和隔壁密室逃脱联动,如果有想去密室逃脱但是没做好心理准备的人,可以去体验馆里瞅一瞅。
北川星很有兴趣,指着传单道:“我们去这里看看。”
“除了这里就没别的了?”降谷零问,“我记得上一次来的时候,园子说过有海上游轮和花海、地下水族馆,要去看看吗?”
北川星点点头,她视线往小吃街的方向一扫,整个人立即精神了:“等等等等,我们先吃点东西。你看,那边有小吃街诶!”
她拽着两位幼驯染跑过去,在章鱼烧摊子前紧急刹车停下,随后挂上可爱的笑容,对看起来很年轻的摊主说:“姐姐,请给我三份章鱼烧!”
实际年龄二十九岁,但是因为长相太嫩,气质干净,所以经常被认为是大学生。她也深知这一点,所以用起自己的脸时毫不羞耻。
摊主瞥了一眼他们三个,被这俊男美女的排场迷得合不拢嘴,点点头现场做起来。托他们的福,这个摊子前很快聚集起来了一堆人。
北川星在拿到三份章鱼烧的时候就撤退了,她心满意足地一人一份分好,然后端着纸盒子小心翼翼地吃着,因为太烫了所以不能一口包,她还颇为遗憾。
“等会吃就好了。”诸伏景光拎着自己的那一份,说,“先吃一些别的,那边有苹果糖,要吃吗?”
北川星摇摇头:“我吃橘子糖!”
诸伏景光就过去买了一根。裹了糖液的橘子酸酸甜甜,北川星一边庆幸自己的牙齿完好无损十分坚固,一边东张西望地找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比如奶茶。
降谷零一眼就看穿了她在想什么,开口打碎她的梦想:“景做了奶茶在背包里,不用买。”
北川星尤为泄气:“你知不知道做的和买的是不一样的。”
“诶?”降谷零笑眯眯,“意思是景做的没有外面买的好喝吗?”
诸伏景光失落地垂下猫眼:“是吗?我还以为你更喜欢我做的呢……”
北川星:“……”好烦啊这两个人。
她用力地咬着嘴里的橘子,表达了一下自己被捉弄的愤怒,然后才说:“没有这个意思。”
“那果然还是我做的比较好喝吧?”诸伏景光得寸进尺。
北川星连连让步:“是,对,景做得最好喝了,世界第一无敌美味。”
没有感情的棒读。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笑起来,四处找了找,给她买了一包薯条。
虽然说是章鱼烧一人一份,但是两位公安的口腹之欲并不重。北川星在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后,犹觉得不过瘾,见他俩没有想吃章鱼烧的想法,就心安理得地把他俩的份吃了个精光,还说等回去的时候还要再买一点。
她对某些小吃零食是上瘾式喜欢,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清楚,限量之后也没有制止。
第一站是体验馆,首先体验的是西里尔和北川星唠叨了很久的北极星空。踏进房间里有一瞬间认为自己真的踩在半空中一样,周身环绕满了色彩多变的极光,头顶的银河似乎触手可及,连温度都有些冰冷。
北川星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着,明知道脚底下只是普通的地板,但是在投影里看来,她的脚下是一片空荡的雪原,只有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有着人类活动的印记。
“看起来和真的一样。”北川星感慨地说。“想在这里睡觉。”
降谷零像是被她提醒了,低头看着她说:“那个投影仪你没有带走。”
北川星愣了一下。他指的应该是她收到的第一份礼物,那个投影仪,呈现出来的也是极光和银河。北川星在去往美国之前,并没有把投影仪装进行李箱。
“……”她笑了笑,说,“又不是再也不回去了。”
“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吗?”降谷零仰着头看头顶移动的星河,语气带着笑意,还有面对她时不常见的攻击性,“我还以为,是因为对你来说不太重要呢。”
北川星被他的态度整得有些茫然,还没来得及进行深入思考,下一刻又听见他说:“不过这里确实很漂亮啊,是吧,景?”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
“尤尔杜兹”体验之后,他们接着去看了“红叶扁舟”和“冬日青云”。北川星比较喜欢“冬日青云”的氛围。站在山的顶点上,感受着冷风带走身体的大部分温度,吸入的空气干涩清冷,口边有轻飘飘的白雾。云朵柔情地从人身边缓慢经过,眺望远处时给人一种俯瞰天地的宏大感觉。
与星空的盛大流转、山顶风光的壮丽秀美不同,仅供人正好落脚的红色扁舟在墨绿的江面上晃荡,远处河岸上枫叶随风簌簌落下,群山环绕,这里的风渡过森林与江水,携带过来的是一种自然的冷淡恬静。
都是足以让人察觉到自身孤单渺小的风景,带着奇异的使人冷静的力量。
北川星问道:“就这样吧,就这三个。你们能猜到什么代表着西里尔吗?”
诸伏景光道:“‘人’吗?”他望着远处慢慢涌过来的云海,说,“能够通过观看景色而使自己有所感触的存在,总觉得,说像他,也不像他。”
铃木司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好像没有哪一种能够形容他的复杂,似乎确实只有“人”能够形容他。
北川星笑了笑,说:“正解。不过他把自己设计成为人,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创新的想法,当然符合他了。”
她转身往出口走去:“好啦,都看完了,我们就去密室逃脱玩玩吧!嗯,当然啦,你们负责解谜,我负责吓鬼。”
“要不先去看看结构?”降谷零出声问。
北川星扭头过来新奇地看着他:“怕鬼吗零?我记得你不怕这种东西的啊?”
“我是不怕,但是去看看结构也没什么吧?而且我很想知道它是打算怎么把那边的密室结构表现在我们面前的,难不成是地图?”
“应该不可能……嗯,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去看看了。”诸伏景光道,“那先去看看吧。事前做准备也是一个好习惯。”
北川星长长地“嘁”了一声:“新鲜刺激才好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