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么一回事。”
尘埃落定之后,北川星晃着腿这么说。
降谷零理了理思绪,有点儿迟疑地说:“也就是说,你知道有人要对你下手,所以你早就做好了准备……在出事儿的前一天晚上在爸妈的身上装了定位器,而黑羽哥哥和铃木司抢在那些人之前撞了爸爸妈妈,控制了他们的伤势。送进医院之后,抢救的医生和护士都是你们之前就打理好的人,故意说情况很危险,结果其实是转入ICU后给爸妈喂下了之前研发出来的假死药,然后进行假抢救。等到白天的时候再喂下解药,让他们苏醒……?”
“对对,就是这样。”北川星笑眯眯地说,“还抓住了想要对叔叔阿姨动手的人哦,已经交给西里尔处理去了,以后就不会有人来找麻烦啦。”
降谷零静了半天,脸上的表情尤其复杂。他一边欢喜于父母没事儿,一边有点气恼北川星一声不吭就和其他两个人做了这么多,而他什么都不知道,那些悲伤痛苦的情绪这个时候就像个笑话。
偏偏北川星还沉浸在计划顺利执行,今年什么事也没发生的快乐中,她快乐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听到降谷零说:“我今年不给你礼物了。”
北川星:“?”
她纳闷地说:“为什么?你不应该多给我一份吗?”
降谷零气鼓鼓地:“你不该骗我!”
北川星还挺委屈:“我没骗你。我只是隐瞒了一点。”
“可是……可是……”降谷零大声说,“可是我那个时候特别难过!我还以为以后你和景光也会……!”
北川星有点讶然地歪了歪头,没想到他还能想到这种地步:“你担心也是没错的。我们的推断就是这样,今年如果叔叔阿姨去世的话,明年就会是你们。所以我们在今年就掐灭了这个可能性。”
降谷零快气得冒烟:“这不是重点!”
北川星:“……?”
她茫然了一会儿,在诸伏景光不忍直视的同情的目光下,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但是这是为了计划真实性……我发誓,没有下一次了。”
这一次他们的计划涵盖范围很广。黑羽枫在整个医院里设下了法阵,专门用来找组织成员。北川星是拿了一年的研究成果去诱惑那群医生,问他们想不想见证奇迹,这才让他们答应演这一场戏。
很庆幸,大家都没有人破功。不过当时确实很紧张,药物喂下之后,没多久机器就发出了警报,一群人冲进来开始检查生理状况,发现心脏停止跳动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吓到了。
不过最后有惊无险。
算是应了北川星说的“会没事的”。一切都在控制范围内。
今年的生日过得尤其刺激,虽然大家都平平安安,而且组织的人也离开了他们的生活,但是最后降谷零却生了好大一通气,开始和北川星进行冷战。
诸伏景光和北川星哄了好几天,明明他都已经松动了,但是出于那点儿自尊心,怎么都不肯退步。
北川星想了好久,做实验的时候不小心被酸溅了一手,冲洗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对呀,她可以用苦肉计啊。
于是欢天喜地地去和诸伏景光商量。
然后某天中午,诸伏景光被人叫过去帮忙的时候,剩下的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带着便当盒去小花园的阴影里吃饭。
进入小花园有一小段台阶,这个地方被诸伏景光标为有点儿危险的地段,因为北川星不止一次在这个地方差点儿摔跤,也幸亏她平衡好,所以每次都没摔着,也没崴过脚。
但是今天就不一样了,今天北川星就是要在这儿摔一跤,最好摔出点伤来……虽然后果是很有可能被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两个人骂,但是为了达目的,受点儿伤算什么。
于是她故意一脚踩空,顺便很做作地“哎呀”了一声——是会被诸伏景光说“好假”的程度——然后往前扑了过去。
降谷零和她的距离有点儿远,她抱着便当盒缩起肩膀,琢磨着要摔哪里看起来会惨一点。
结果还在生气的某人一听见声音就回了头,见她摔下来条件反射地跑过去接了一把,两个人都摔在了地上。
北川星看看他,再看看自己,心想,啊,完蛋了。
果然下一秒,扶着她坐起来的降谷零就说:“说了走路的时候好好看路,摔一跤会很痛的!”
北川星:“……对不起……”
她看看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摔疼了吗?”
降谷零硬邦邦地说:“没有。”
他站起来,然后把她拉起来,一边拍她身上的灰,一边把她转了个圈。然后回头捡起便当盒,幸好便当盒的构造是严密地封住了盖子的,否则刚才摔一下,真的会把里面的东西摔出来。
他抱着便当盒往阴影下走,北川星叹了口气,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问:“景光的生日你打算送什么?”
她不搞苦肉计了,还是转移话题吧。
果然降谷零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了过去,他擦了擦手,有点儿迟疑地说:“之前他很喜欢一个角色,我想帮他把这个角色的卡牌全部收集……”
北川星:“……”
不愧是男孩子。
她打开便当盒,靠在椅子上,看着阳光穿过树叶缝隙,落在地面上形成一片奇形怪状的光斑。
午间的风带着热意穿过尘土和草木,裹挟着树林的味道吹拂在他们身上。知了声此起彼伏,嘈杂不堪。
“夏天到了……”她看着从台阶上跳下,朝着他们跑过来的诸伏景光,说,“我们去海边吧。”
降谷零说:“好啊。”
说到去海边最好的地方,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大概都是夏威夷。正好降谷夫妇还在养病时期,连假都不用请了,几个人收拾了东西,直接就坐飞机去了夏威夷。
而就是在这儿,他们碰上了一个命中注定的人。
那个人的名字,在未来会被安室透以吃人血肉的气势,反复念上无数次。
没错。
辣个男人。
他就是年仅十三岁的赤井秀一。
起因是套着救生圈的北川星在不知不觉中远离了自己的小伙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飘出去了好远好远,边上就是限定海域的浮绳。
她抓着这个浮绳,琢磨了两秒钟要不要趁没人注意这儿的时候把愚者放出来让他带自己回去,突然就看到有个人跳下了水,朝着她的方向游了过来。
北川星看着他游到自己面前,然后露出一张五官比例完美但还留有一点婴儿肥的脸,一小撮卷毛湿哒哒地垂在他眼前,墨绿色的眼眸带点笑意地看着她。
“你是想回去吗?”男孩问。
北川星点了一下头,男孩就说:“那我带你回去。”
他绕到她身后,伸手放在她的游泳圈上,把她推上了岸。
从水里踩上地有点儿让人不适应,北川星感觉腿有点软,踉跄了一下,被小男孩扶了一把。
她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抬起头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子笑了笑:“赤井秀一。”
北川星:“……”她有点艰难地说,“我叫北川星,谢谢你带我回来。下次再见。”
赤井秀一随口应了一声,毕竟他是不以为意,随处碰见的一个陌生人而已,他怎么可能想到十多年后,两个人还会在某个组织碰上一面呢。
而且他也没有想到,北川星说的“下次再见”来得这么快。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们又在餐厅碰见了。
彼时北川星正在和诸伏景光、降谷零研究菜单上的菜品,而赤井秀一的母亲玛丽随便拉开了他们边上那一桌的椅子坐下,一边点着冷饮,一边把菜单递给他们问:“想吃什么。”
小一点的秀吉坐在哥哥身边看着菜单,指着上面的螃蟹说:“我想吃这个!”
旁边北川星和诸伏景光讨论的声音不高不低地传来:“海鲜就这么几个做法?焖煮、煎炒、烹炸配其他的水产品不行吗?海鲜炖也行啊,啊,这个,螃蟹就这么清蒸一下?沾点料?未免也太寡淡了。等回去之后我给你们做蟹肉煲,超好吃的。”
玛丽一家默默地把视线投了过去,北川星若有所感地一抬头,就对上三双眼睛。
她顿了顿,有点茫然地说:“你们好?”
秀吉开心地说:“哦,是你啊!”
北川星有点困惑地歪了歪头:“你认得我?”
“对啊,当时哥哥去救你的时候,我就在不远处哦!”
北川星恍然大悟,笑起来道:“你好啊,我叫北川星。”
“我是赤井秀吉!”
降谷零拉着她的手臂问:“什么啊?什么救?”
“就是在海里的时候飘得太远了,他哥哥把我拉了回来。”北川星说,“秀一是个好人。”
降谷零看了一眼赤井秀一,略微撇了撇嘴,有点儿危机感。
“你们看上去不像一家人诶,是一起出来玩的吗?”赤井秀吉问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介绍了自己和降谷零,然后和赤井秀吉聊了起来。
北川星点了餐之后,把菜单递回给降谷夫妇。再回头的时候,三个小孩聊得热火朝天。
她托着下巴听了一会儿,笑着抬了抬眸,正好对上赤井玛丽看她的眼神,带着点探究意味似的。
北川星有点疑惑地歪了歪头,听见玛丽问:“小朋友,你的母亲叫什么?”
北川星一听,好家伙,她身上不会还有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剧本吧?她语气平常地说:“岸本美歌。”
玛丽点了点头,随后迎着她不解地眼神,笑着说:“你长得和我认识的一个人有点像。”
北川星问:“谁啊?”
玛丽含糊地说:“嗯,一个关系不太好的人……不过她应该不会生孩子。所以应该是我弄错了。”
北川星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