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符号

经过几次交谈之后,北川星才确认了该名异常应该还没有发育完全。他虽然长了个人样,但是会说的话只有“艾米丽”。

“艾米丽该不会是他喜欢的人吧?”降谷零摸着下巴说,“求之不得,所以藏在阴影里去抓别的女孩子。”

“可是为什么是树影?”诸伏景光同样摸着下巴说,“他和艾米丽的相遇是在大树下吗?”

北川星听了,一边嘀咕这不就是俗套剧情吗?一边回头看着那个异常,严肃地说:“现在我问你答,只能点头或者摇头,听懂了吗?听懂了就点头。”

异常迟疑着点了点头。

北川星三人开始一个接一个地问问题,对方只点头摇头,而他们这里设想了所有的故事和情节,几乎给北川星一种上辈子玩的某种游戏的错觉。

接连一个小时的问答下来,北川星站得腰酸腿疼,不过也大概明白了异常的真实情况。

他是在找人,找一个叫做艾米丽的人。艾米丽和他的第一次遇见就是在一棵香樟树下,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也是在香樟树下。两个人是很好的朋友,他十分喜欢艾米丽。但是某一天,一直以来遵守承诺的艾米丽突然没有再来香樟树下了。他等了很久很久,都没有见到艾米丽,于是就打算到处去找。

艾米丽是个守信的人,但是那天之后他始终没见过艾米丽。直到他死去,当再次睁眼的时候,他的声音因为在死前反复呼唤艾米丽,现在只能喊出她的名字。

那些女孩并没有死,传闻只说了一半。在认识到她们不是艾米丽之后,他就放她们离开了。

北川星对这个故事的评价是,经典。随后她一偏头,看见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欣赏地看着他,似乎他做了一件多么好的事情似的。

北川星:?

“你找艾米丽几年了?”她问。

异常抬起手,比划了一个数字:“十一。”

“什么时候死的?”

异常仔细地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写下了一个年份。这个时间距离现在才过去两年。

“十三年的时间啊……”北川星说,“十三年里够很多事情发生了。也许她已经死了,也许她还活着。”

异常低落地垂下脑袋,他的手指扣着墙壁,显露出一种很不情愿的情绪。

降谷零问她:“呐,我们帮他一起找怎么样?”

北川星:……出现了,一定要让事不关己的事情进行下去的好心人角色。

而且还是两个。

她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就当做是实践作业和日记好了。”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笑了起来,微微倾身靠着她,说:“给你买一个甜筒,好吗?”

北川星:欣喜若狂.JPG

这么好的事情不同意还真的是人吗。

她对探索已知结局没有兴趣,从降谷零手里坑了一个甜筒之后,又在他们沿着异常有印象的路溯源寻找的途中用“口渴”的借口拿到了一杯冰果茶。

加满了冰块,黄桃果肉酸酸甜甜。她喝完了里面的果茶,拆开盖子,把冰块倒进嘴里。慢慢地感受它融化的过程,顺便咬两口,声音清脆悦耳,令人落泪。

距离她上一次光明正大地咬冰块已经过去两年了,再过个两年,她小学都要毕业了。

艾米丽寻找事件并不是一天就可以完成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很有耐心地陪他走了很多地方,也问过了很多人,得到了无数个或有用或无用的线索,进展仍旧未达到艾米丽的最终去向。

直到黑羽枫匆匆回来的那一天。

那一天东京正在下雨。

北川星窝在客厅沙发里迷迷糊糊地睡觉,清楚地意识到她身体素质不太好的降谷零回房把小毯子抱了出来,盖在她身上防止她着凉,随后便和诸伏景光一起吃着零食,看着动画片。

门铃就在这个时候被按响,第一声尾音落下之后,第二声才不紧不慢地响了起来。

降谷零跑过去开门:“谁啊?”

门外站着一个拿着一把黑伞的男孩,十二三岁的样子,个子高挑,皮肤白皙,深蓝色的眼眸里沉淀着智慧的厚重,面相看起来有些冰冷,但桃花眼型和左眼角下一颗泪痣却硬生生地将冰冷扭转成了温和。

这个人的样貌很是眼熟,降谷零扶着门想了想,才在对方凉如水的目光当中想起他的名字。

“黑羽哥哥……”他有点儿疑惑,又似乎有着自己的猜测,“你怎么来了?”

黑羽枫看了一眼左手腕上的手表,降谷零敏锐地察觉到这只表和北川星是一样的款式,只不过他的表盘上是一片黑色的枫叶,白色打底,而北川星则是夜空中的北极星和北斗星。

也就是说,同一家店,甚至同一个人制作的。

“我来找北川星。”他声音冷淡地说。

降谷零说:“她在睡觉。”

“我可以等一会儿。”

降谷零只好让他进来。

客厅里睡觉的北川星把毯子从自己身上拿下去,翻了个身,面对着沙发椅背。

诸伏景光把掉在地上的毯子重新给她盖上,抬眼看见黑羽枫,愣了一下,才看向降谷零。

“我是黑羽枫。”黑羽枫自我介绍,“是星星的朋友。”

诸伏景光眨了眨眼:“我叫诸伏景光,也是小星星的朋友。请多指教。”

黑羽枫略一颔首,侧头便看见听见关键字的北川星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这会儿正一边把毯子往脚上盖,一边揉着眼睛抬头看他。

“枫……?”她打了个哈欠,“你回来了啊。”

黑羽枫在她身边坐下,伸出手说:“手。”

降谷零站在一边:“做什么?”

黑羽枫看了看他,又看向北川星,北川星才说:“他们俩都知道。当时抓那个异常的时候,他们俩在场。”

“你也知道异常——”诸伏景光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还没和我们说清楚呢!”

当时她说回家之后再说,但是后来他们忙着找艾米丽,就把解释这回事给抛到了脑后。所以直到今天,他们对异常还是不了解的状态。

北川星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异常,你们可以把他们当成世界上很诡异的一些事。比如几年前我们在铃木家看到的那个‘深海之心’,还有影子里的执念,都是异常。异常的处理方法是解决他们变成异常的根源……”

黑羽枫一边听着她说话,一边勾着手指,在她的手上重新补上了几道法阵。

降谷零低着头看他指尖紫光一晃而过,睁大了眼睛问:“你会魔法?”

黑羽枫头也没抬:“略懂一点。”

虽然他不太想承认魔法这个词语,他更愿意说自己有这个权限,更改异常数据的权限。

“那小星星也会?”

“不,我不会。”北川星说,“铃木司也知道异常的事情,我们三个人里只有枫会。”

她说着从怀里拿出愚者卡牌,小声道:“这张卡牌能召唤一个人。”

黑羽枫并不意外:“是愚者,但它已经易主了。”

他拿过那张卡牌,在手里晃了一下,卡牌就消失了。同时北川星的手腕处浮现出一个暗紫色的“0”,黑羽枫按着那个0,像是拖动手机APP一样,把它拖到了北川星的手表下,遮住了这个0。

北川星觉得魔幻极了。

不仅是她,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觉得魔幻极了。等黑羽枫一松手,他们两个就好奇地拉着她的手,尝试拖了两下,结果啥事儿也没有。那个0像一个纹身一样停在她的手腕上。

“好神奇……”降谷零问,“我可以有一个吗?”

诸伏景光说:“我也想要一个。”

对上两双充满了期待的眼睛,黑羽枫想了一下,冲他们招了招手,在他们手背上画了十多个法阵,重重叠叠地累加在一起,最后凝聚成一颗有着光环的流星。

这些法阵本来应该是凝聚成枫叶的,但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表示想要一个好看一点的符号,并且在经过讨论之后,决定要一个拖着尾巴的星星,周围围着一个光环,就像是土星的行星环。

他们把这个图画出来给黑羽枫看的时候,他还沉默了一会儿,看起来有点想说什么,但是最后只说了“好”,然后任劳任怨地把法阵浓缩成这个符号,再回头给北川星也弄了一个,和那个0连成一个整体。

北川星看着这个幼稚的、包含了他们三个人名字的符号,略有点嫌弃,但还是把它换了个位置,移到了右手食指。

看,这样就算一个戒指了。单身贵族的戒指,就是有点儿孩子气。

黑羽枫回来之后,除了给他们加上法阵防护,还和降谷零、诸伏景光一起去找了那个异常。

有人陪他们,北川星就自在地去了实验室,测试改进的药物效果。

在等待药物产生效用的时候,顶上有人下来视察,北川星那会儿正坐在电脑前练习自己的技术,突然听见背后传来道声音,懒洋洋地问:“你那个纹身是什么?”

北川星头也没回:“童年时代的象征。”

“我看是友情的象征?”西里尔笑嘻嘻地拍拍她的肩膀,“打入敌人内部的行动很成功啊,看来你已经得到了他们的信任。”

北川星说:“一边去,不要玷污它。”她顿了顿,才说,“枫回来了。”

“怎么?”西里尔收了收笑。“是因为之前那个异常?”

“嗯,它无害。但是他还是回来了一趟,帮忙补充了法阵——你要让他帮你加两个吗?”

西里尔想了想:“我一会儿再去问他要。”

北川星敲下最后一个键,随后运行程序,数据流在电脑上瀑布似的飞快流过。她回过头来,问:“齐木的话,我们要去找她吗?”

西里尔说:“看看吧,也许我们需要一个时机。你看,明明她知道我们的存在,却始终都没来找我们,也就是说明目前为止她还不想和我们汇合。所以现在只能等,等那个时机到来,在此之前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

他看着北川星说:“万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