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雪场的经历让北川星彻底地认识到了自己的运动细胞的缺失,但这并不代表她准备努力。有一种人,明知自己什么不行,也知道它的缺乏会对自己的未来造成伤害,但是她就是不改。
理由很简单。
改的话太痛苦了,改不过来了。
北川星就属于这种人,她不愿委屈自己,或者干脆来说,她懒得去改善自己。
在同龄人上蹿下跳的时间里,她更多地是像个小怪人一样坐着自己的事情,这点连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没办法劝动。
“我还要仔细想一想上次那个数据是为什么不对呢,明明按照理论来说,得出的确实应该是0.03,但是实际上得出的却有0.036。少了我还能理解,多了是怎么回事……所以没有时间,你们自己玩就好。”
她这么说着,然后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一副冷淡疏离的模样。
降谷零拆开一颗糖塞进她嘴里,打破了她的假高冷,看着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而略有点气恼地瞪着他的表情,有点得意地扬了扬眉,随即拉着诸伏景光往教室外跑:“好吧,那你继续研究,我和景去玩了!”
北川星含着糖:“嗯。”
她拿着笔在草稿上重新计算着理论产量,嘴里的奶糖慢慢融化。
算算起来,她现在已经四年级了。时间过得很快,不过距离她和西里尔、黑羽枫的计划时间还有两年。当北川星开始上初中的时候,他们就会齐聚一堂,开始对剧情动手。
总要做过实验之后,才会知道他们回去的条件是什么。
在这之前,北川星只要按照自己的步子慢慢地往前走就好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适合的范围内。
她笔下的数字和符号令人头大,路过的人看一眼都蒙圈。而北川星最后在这整张草稿纸上收了尾,确认了实验过程没有问题之后,就打算找个时间回实验室看看是不是原料的问题。
当她抬起头的时候,讲台上的老师正好在说着龙卷风的形成原因,北川星饶有趣味地听了一会儿,便注意到前面的诸伏景光低着头,正在奋笔疾书着什么。
他在写啥?北川星有点好奇地歪着脑袋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到,也就失去了兴趣。
理科课程之后,是午饭时间。北川星抱着便当盒在天台角落找了个位置,刚坐下,拐角处就走出来一个早川悠也,笑嘻嘻地看着他们问:“我能和你们一起吗?”
诸伏景光看了看北川星的表情,然后说:“请便。”
早川悠也便在北川星对面坐了下来,她的两边坐着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我家附近的樱花开了。”早川悠也弯着眼睛说,“就在我们家果园边上,很漂亮的一大片,洋洋洒洒的,拍照最好看了。这两天是我的生日,我想在那里办生日宴会,想必会很漂亮,你们愿意来看看吗?”
降谷零问:“你除了邀请我们,还邀请了谁?”
“兴趣班的一些朋友。还有我的其他朋友,人挺多的,大家在那儿玩起来应该也会很热闹。”
诸伏景光摸了摸鼻子:“人很多的话,小星星十有八九是不想去的。”
降谷零同意地点了点头,早川悠也笑着说:“别这样嘛,多认识一些朋友不是坏事。而且宴会上不一定要和别人说话,因为是设在林子里,所以你还可以在边上走一走,躲一躲人群。就算不是为了去交际,去看看风景也是可以的。那边的景色是真的好看,尤其是傍晚将要落日的时候,纷飞的樱花和晚霞简直绝配。”
降谷零问:“是和铃木集团开设的那种宴会一样,有很多吃的吗?”
早川悠也愣了一下,点头:“生日宴会嘛,肯定准备了很多吃的,除了甜品之外,我们还准备了很多的饮料和水果。”
诸伏景光听罢,笑着一偏头,问北川星:“去吗?”
北川星毫不犹豫地说:“去。”
早川悠也笑了两声,“时间是在这周六的下午四点,我们在早川果园集合,之后再一起去樱花林。怎么样?”
北川星说:“嗯。”
这周六的行程就这么安排了下来。当天下午放学之后,北川星背上自己的小书包,和朋友们一起往教学楼外走。
下了楼之后,诸伏景光突然咳嗽了一声,说:“我还有点事,你们先走吧,我很快跟上去。”
降谷零纳闷地问:“什么事?”
诸伏景光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降谷零摸着下巴凑到他眼前,一脸严肃地问:“是很严重的事情吗?”
诸伏景光后仰身子,摆了摆手,说:“不是……应该不是。”
“应该?”北川星歪歪脑袋,“这么不确定吗?”
“好啦快说啦,到底发生了什么啊?”降谷零叹了一口气,“说出来我们好一起帮忙想办法啊……”
诸伏景光纠结了一会儿,蓝眼眸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地往旁边一瞥,不敢看两位小伙伴:“嗯……是这样的,今天早上,在鞋柜里发现了一封信……”
北川星精神起来了:“传说中的情书?”
“诶?!不是吧?”降谷零傻了一会儿,扶着他的肩膀狠狠地晃了两下,“你竟然收到了情书?!”
诸伏景光的脸颊略微红了红,“按理来说,确实是的。”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按理来说啊!给我看看?”降谷零绕着他转了个圈,“你带在身上了吗?”
“带了。”诸伏景光从书包里拿出那封平整的、粉红色的信,信封上用可爱的字体写着“诸伏景光收”。
北川星低头嗅了嗅信上的味道,有些惊讶地说:“竟然有香味诶。”
“真的。”降谷零也闻了两下,探着头期待地看着他,“可以看看里面写了什么吗?”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真是的,zero,为什么你看起来比小星星还要激动?”
“嗯?我觉得我们俩一样的激动,毕竟这可是情书。”他不甘心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连景都有情书了,小星星也有人喜欢,为什么没人喜欢我呢?”
北川星一边一目十行情书内容,一边随口回答:“怎么会,我和景光都喜欢你。”
“不是这种喜欢。”他蔫头耷脑了一会儿,凑过去看,“‘你的眼睛令我着迷,你的笑容让我沉醉’……嗯,这个……”
“好肉麻。”北川星补充着说。“看得出来确实是一封情书了,你打算怎么办?”
“‘今天下午,放学后,小公园第三把红椅子那里,请你给我回复’。也就是说,你等会儿要去那里咯?”降谷零问。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我是想要拒绝她的,我还没打算谈恋爱呢。”
他看了一眼北川星,笑着说:“小星星说得没错,恋爱什么的,令人降智。”
北川星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诸伏景光前去回复,北川星和降谷零就站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他出来的时候,后面远远的跟着一个戴红色蝴蝶结的小姑娘,眼睛有点红。
诸伏景光走到他们身边:“好了,我们走吧。”
北川星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回来看着前方的路:“你怎么说的?”
“就那样说,现在还太早了,我并不想谈恋爱。一定要谈的话,初中或者高中、大学才比较好吧。”他弯起眼睛,眼角上挑的弧度令他像一只可爱的小猫。
知道他未来一直没有女朋友的北川星点了点头,并没有放在心上。
周六上午,她去了实验室帮忙进行第十七轮实验的收尾工作,中午的时候结束,核对数据、被压着写报告到下午三点。随后休息了一会儿,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就来找她了。
三个人像前两年一样坐公交车去了早川果园,穿过小道到达早川果园的大门口,这里和之前没多大的变化,只是看着似乎旧了一点,杂草茂盛了些,里面的树木也郁郁葱葱的。
大门口前等着很多人,女孩子都打扮得很好看,各种各样颜色鲜艳的裙子,和春日相得映彰,男孩子们则是长袖上衣配短裤,这搭配北川星无论什么时候看见都很迷茫。
因为今天是别人的生日,北川星也就没有再穿一身黑,而是换了上白下黑,往好的说是颜色干净清爽,往不好的说,就是纯粹是懒,以及衣柜里没有那么多亮眼的衣服。
要是她的五官再英气一些,被人当成是男孩子也很正常。
“啊,北川来啦。”人群首位的早川悠也招了招手,笑着说,“还有降谷和诸伏。”
北川星点了点头,看着这一群陌生的人,话更少了一些。
他们在这儿等到四点钟,四点钟一过,早川悠也就带着他们穿过果园,从果园另一侧的一扇门走了出去。随后走上一段距离,爬过一个小土坡,就能看到一大片盛放的樱花,在绿意盎然的林子里,像是一簇情人的温柔。
“真漂亮——”大家都这么感叹着。“以前从来没发现这里有一片樱花林呢,早川,这是你家种的吗?”
早川悠也点了点头:“我父亲种在这里的,因为我母亲很喜欢。”
“那你妈妈可真幸福!”
早川悠也牵强地笑了笑,他转头看着这片樱林,说:“我们走吧。那里已经布置好了。”
那是一张长而宽的粉白色格子餐布,平铺在草地上,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食物。水果、甜品、小吃、饮料,琳琅满目,看得出来早川家对他的生日宴会十分认真。
大家在餐布边上坐下,和早川悠也谈起话来。因为人群里有拳击课的同伴,所以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算不上是孤单,两个人也并不是特别内向的人,没一会儿就和身边的人聊开了。
相比之下,北川星就有些格格不入,早川悠也把一盘蛋糕推到她面前,她便端起来吃,默默地听着别人说话,思绪上升到外太空,在宇宙里打转。
一盘蛋糕的份量很足,她慢慢地吃完以后,旁边人的话题已经从“相互介绍”进化到了“身边的八卦”,下午茶时间被称为情报时间也不是简单地说说的,至少北川星听了一耳朵之后,已经获得了一堆没用的信息和一些对她来讲很重要的信息。
比如新宿哪条街新开了一家甜品店,哪条街的冰激凌花样又多又好吃,某某店里的招牌是乌冬面,味道不错推荐尝试……
她恨不得拿个本子记下来。
一边感叹着适当性地社交有助于令人收集情报,一边放下空盘子,视线在附近转了一圈,朝着另一份蛋糕伸出了手。
然后半路突然被抓住了手腕。
深色皮肤和白色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北川星耷拉下脸,默默地接过诸伏景光递过来的柠檬水,然后重新坐好,抬眼看了看两边。
说到底,明明两个人都在聊天,头也没回一下,怎么就这么准确地抓住了她呢?
难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侦探技能是从小就装备上了的吗?
作为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普通人,北川星表示不理解。